“什…什么叫意外?”小朱咽了口唾沫,掏出小药瓶攥在了手里。

“不知道…”张毅城满脸是汗,继续撒着粉末,“反正你觉得咱们三个顶不住的时候,往嘴里放就行了…”

“这就一个死人…咱仨…顶谁啊…?”小朱表面上故作镇静,但心里也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以往自己接手的命案也不少,什么碎尸的灭门的焚尸灭迹的,多惨的都有,但从来没遇见过这么邪门的。

张毅城并没有回答小朱的问题,而是继续绕着亮子的尸首撒粉末,约莫过了两分钟,张毅城围着亮子的尸体撒了足足一圈粉末,要说也怪,张毅城的鹞子刚进解剖室的时候,老实得跟个标本一样一动不动,而当张毅城撒完这圈粉末以后,立刻“喳”的一声叫,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唉呀妈呀!”小朱心里咯噔一下,“我说小张同志,你带的这宠物…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这不是宠物!是警犬!”张毅城道,“你们的警犬不是都尿了吗?”

“毅城你是说…这个鸟能带咱们找到凶手?”柳东升不解。

“不是找凶手!现在这个人的魂魄被束在身上了,他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阻止魂魄离体!把那个东西找出来,他的魂魄就能离体投胎,这只有它能办到!”张毅城拿起鹞子,用手摸了摸,“去吧!”

这鹞子还挺听话,张毅城刚一抬手,便扑楞着翅膀在屋里飞了起来,没飞几圈便落到了亮子的尸体上。

“用不用我把法医找来?或者连夜安排火化?”柳东升道,“你撒那一圈粉是干嘛用的?”

“找法医倒是行…”张毅城想,如果这个死尸身体里要是真有东西,还是找法医取出来比较现实,自己可不想亲眼看着自己未来的老丈杆子动手切死人…“火化就免了吧…之所以到现在都没事,就是因为这是地下,现在把人抬出去…准出事

…刚才我撒的那个是香灰和朱砂,能中和他身体中的这种聚阴之气,否则不光你们的警犬害怕,我的警犬也害怕…”

“哦…”柳东升点点头,“小朱,回屋给老陈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来一趟!”

“我!??”小朱汗珠子立即流下来了,转头往门外看了看,阴森森的走廊一个人没有,“柳哥…你多少关怀一下群众吧我求求你了…”

“一事无成!”柳东升叹口气,“那好!你在这看好了!毅城要是少一根头发,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这…”小朱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阴森森的走廊,一边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和一个死人,哪边都头大啊…

将门虎子 第一部 鼠蠹之患 第十五章 生死关头

“那…我去打电话得了…”思想斗争了半天,小朱也崩溃了,心说横竖都是死,去打个电话总比在解剖室呆着强…

“那你快去快回!”柳东升也服了这个手下了,毕竟是年轻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论是胆识还是经验,和柳东升比起来,这小朱都差了不止一个量级。

回头看了几眼,小朱哆哩哆嗦的去打电话了。“现在我们怎么办?”柳东升看着张毅城,暂时关掉了手电以节省电力(八十年代的电池,质量可想而知)。

“看它要干吗…”借着走廊里映进来的暗暗的光,张毅城仔细的盯着这只鹞子的一举一动。只见这鹞子在亮子的尸首上跳来跳去,不一会便跳到了尸体“肛门”的位置,低头啄起来没完。

“问题在…这…”张毅城拿过柳东升手里的手电,上前两步走到尸体跟前,照了照尸体的肛门,似乎没什么异常,“柳叔叔这里…”

“你是说…这里?”柳东升上前用手指着亮子的屁股,纵使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此时也难免一阵恶心,“这里能做什么文章?”

“不晓得…”张毅城道,“但好像束着这人魂魄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来解决!”柳东升打开手电在解剖室四周照了照,从柜子上放手术器具的盒里翻出了一副橡胶手套和一把手术刀,兴冲冲的来到了亮子的尸首跟前。

要说刑警毕竟是刑警,不是法医,开始想得挺好,拿刀把尸体肛门豁开,把东西取出来就OK了,但想毕竟是想,等真的站在尸体旁边的时候,这手可就哆嗦了,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那血淋淋恶心吧啦的一幕想想就恶心,就更别提实际操作了,“要不

…咱们还是等法医吧…”柳东升举着手术刀犹豫了半天也没下去手,嗓子眼里反而直冒酸水。

“那也行…他现在好像没什么动静…”张毅城正用手捂着眼不敢看,听柳东升这么一说就把手放下了。

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柳东升看了看表,肺都快气炸了,心说这个小朱可真是干嘛嘛不行,这都快十分钟了,打个破电话怎么这么长时间啊?“毅城啊!要不我先送你上楼,你在我办公室先呆会?”柳东升始终不放心张毅城。

“柳…叔叔…你给他铐手铐子的时候…是绷得这么紧么…?”张毅城并没理会柳东升的问题,而是在解剖床旁边不停的观察,只见亮子的手紧紧的绷着,两副手铐的钢链被拉得直直的,用手一摸至少有几百公斤的拉力绷着,下面解剖床的栏杆也变形了,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拉力所致。

“嗯?”听张毅城这么一说,柳东升也弯下了身子,用手电照了照,只见亮子的两只胳膊紧紧的绷直向前,就好像冷酷的冻肉一样硬邦邦的,手铐子的环已经深深的嵌入了肉里,而解剖床下面固定手铐用的栏杆已经弯了,不知道是刚刚才开始的,还是刚才黑灯瞎火的一直没注意。

“这…毅城…快回来!”柳东升一把拉回张毅城,下意识的把手伸进怀里摸枪,可摸了半天啥也没摸着,这人要是倒了霉,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柳东升破的案多抓的人多,仇家也多,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枪都是随身带着的,但偏赶今天没带,不过话说回来,眼下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情况,枪还真没什么用…

“他妈的…”想起自己没带枪,柳东升干脆就把手术刀举在了胸前,一把把张毅城拽到了自己身后,就好像如临大敌一样…

“回来…吱吱吱…回来…”张毅城躲在柳东升身后,一个劲的吱吱想叫回鹞子,但着鹞子平时还算听话,但此刻好像完全傻了一样,在亮子的尸体上一缩脖,好像要睡觉。

就在这时候,只听吱呀呀一声金属折损的声音,紧接着是咔嚓一下焊口断裂的声音,只见亮子的左手竟然高高的举了起来,吓得柳东升一个劲的后退,都被开了膛的死人竟然活了,而且还这么大的力气,这是哪门子原理?张毅城眼也直了,“柳叔叔

…它要是把手铐子挣断了…咱们就尽…尽量别呼吸…咱们身上有礞石粉…他看不见咱们…”

“你…没有别的办法…?”柳东升斜眼看了看张毅城,暗道完蛋,本来自己还指望这小子能有什么神通的,没想到他的伎俩就是“憋气”…

“有啊…办法有的是…”张毅城小声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身体里把东西取出来…”

“那…我来!”柳东升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那东西应该什么形状?”

“我…我不知道啊…”张毅城看着举着胳膊一动不动的尸体,汗珠子一个劲的往下嘀嗒,“如果是在那里…我想应该是个圆柱体的东西吧…”

“圆柱体…圆柱体…”柳东升把心一横,拿着手术刀小心翼翼的挪到尸体跟前,只见尸体抬着一条胳膊一动不动,左手边解剖床下的铁杆靠床头一端的焊口已经开了,高高抬起的胳膊连着手铐子将这根铁杆拽到了床面以上的高度。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柳东升努力的控制着心跳,将手电放在了尸体的肚子上,然后一只手哆嗦着去搬尸体的大腿,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楼外有人“嗯

…!嗯…!”的哼了几声,声音似远似近,乍一听还真像大便干燥的,但若仔细听,却能听出声音中所蕴含的一种声嘶力竭的挣扎,估计亮子听见的就是这种声音。

“啊…”柳东升一紧张,手术刀掉在尸体两腿中间的缝隙里了,“他妈的…真是没用…”柳东升一闭眼,身上出汗出得都湿透了,“他娘的…”柳东升开始用手扳亮子的大腿,但这两条腿绷得就像石头一样,柳东升铆了两下劲,竟然纹丝不动。起初,柳东升还不敢用太大的劲儿,但后来发现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这两条腿跟刚才一样,还是一动不动。

“他娘的王八蛋,还练过铁布衫啊…!”此刻柳东升眼珠子也红了,四外找了找,只见墙角水池子底下戳着一把墩布,墩布杆的木头约莫有一号电池粗细,“妈的就他了!”柳东升一把拿过墩布,直接把墩布杆别在了亮子两腿之间就要硬撬,这一撬不要紧,只听嘎巴一声,墩布杆折为两截,这两条腿依旧是一动不动。

“毅城…你身后桌子上的铁盒子…给我拿一把手术刀来…”柳东升也没辙了,拿起手电往后退了两步,用手电照了照后面靠墙的桌子。

“哦…好…”张毅城战战兢兢的转过身,蹑手蹑脚的掀开铁盒子,只见手术钳、镊子什么的一大堆,就是没有像手术刀的东西,张毅城又掀开旁边的医用铁盒,里面装的全是纱布和橡胶手套,“柳叔叔…没…没有手术刀啊…”

“我来看看…”柳东升就跟武打片里走木桩一样挪到桌旁,用手电照着翻了一通,确实没有手术刀,“他妈的这个老陈…一个破手术刀藏得这么隐蔽…”无奈之下柳东升从盒子里拿了一把长镊子,又回到了亮子尸体旁边,用镊子伸到两腿中间去夹手术刀,就在镊子刚伸下去的时候,只听又是锵的一声,解剖床右手边的铁杆也断了,只见亮子的两只手抬到了相同的高度。

“唔…!!”柳东升吓得差点叫出来,不惜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一捂嘴,刚才张毅城说过,倘若出现什么情况屏住呼吸就没事,这点柳东升还是记着的。

这时候张毅城实际上已经吓哭了,虽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这孩子硬是双手捂着嘴没吭一声,两个人就这姿势僵持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柳东升这一口气实在憋不住了,缓缓的换了口气,发现这亮子除了两只手高高抬起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动作,“他妈的,身上捆炸药的老子都没怕过…还怕你个赤手空拳的…?”柳东升咽了口唾沫,继续用镊子去夹两腿中间的手术刀,一下,两下…手术刀终于夹出来了,攥着手术刀,柳东升开始盘算,大腿掰不开是吧?那老子就连大腿一块切!什么时候切对地方什么时候算完!想罢,柳东升心一横牙一咬,照着亮子大腿根就是一刀,要说也怪,这两条腿用手摸上去就好比冻肉一样硬,但一沾手术刀却像豆腐一样软,这一刀虽说没切下多少来,不过柳东升的心算是放下了,毕竟不像想象的那么难切,有第一下就有第二下!

就在柳东升要继续下刀的时候,只听张毅城哇呀一声叫,继而原本落在亮子尸体上的鹞子扑啦一下就飞了,柳东升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便觉得一双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随后只觉得胳膊一麻,当啷一声,手术刀也掉在了地下,挣扎着抬眼一看,柳东升差点在被掐死之前就被吓死,只见亮子正坐在床上掐自己的脖子,那双瘪进去的眼睛此刻正跟自己的眼神对上。

张毅城也急了,眼看着眼前的尸体忽然坐起来掐住了老丈杆子的脖子,却一点半法都没有,情急之下,张毅城也顾不得什么恶心不恶心了,赶忙去用手去抱亮子的胳膊,那哪里抱得动?

“哦…咦…呀…!”柳东升拼命用手指地下的手术刀,因为他知道这把手术刀切亮子的尸体就像切豆腐一样,但想归想,自己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短短几秒钟工夫,柳东升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这时候张毅城也急了,不能眼见着老丈杆子就这么挂了啊,深呼了一口气,一闭眼一狠心扑哧一下咬破了舌头,扑的一口血就吐在了亮子的脸上,以前常听大爷说童子眉可治妖邪,今天就豁出去试试了,虽说张毅城不会什么心术,但这一口血可是真材实料的童子眉,确实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只见亮子立即松开了柳东升的脖子,躺在床上打起了滚,一坨坨的肠子流了一床,而床底下已经断了一端焊口的铁杆此刻也被亮子翻腾的两条腿带得上下乱晃,只听锵锵两声,铁杆另一端的焊口也断了,尸体双手双脚完全失去了束缚。

一只手捂着脖子,柳东升坐在地上咳嗽着喘粗气,“他妈的,老子跟你拼了!”定了定神,柳东升一把抄起了手术刀,毫无目的的照着亮子翻腾的身子就是一刀,唰啦一下,只见亮子后背的肉嗖的一下就被豁开一个大口子,虽说光线暗看不清实际情况,但凭柳东升手上的感觉,这一刀若放在活人身上那人基本上就交代了,刀片有多长,刀口就有多深…

要说外行就是外行,兴许不豁这一刀还好,这一刀豁下去,反而豁出了麻烦,正当柳东升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观察效果的时候,只见亮子扑通一下滚到了地上,两只手顺势嘭的一下抱住了张毅城的双腿…

将门虎子 第一部 鼠蠹之患 第十六章 小朱的武装

“啊呀!”张毅城被冷不丁这么一抱,当场就崩溃了,只觉得双腿好像深埋在沙子里一样,一动也不能动。“柳叔叔…”张毅城鼻涕眼泪一大把。

“你给我松开!!”柳东升双手抱住张毅城的身子就往上提,只觉得这孩子好像在地上扎了根了,不管自己怎么使劲,张毅城都是被抱得死死的,更要命的是,这亮子一边抱着张毅城的腿,脑袋一边向上探,眼瞅着就齐腰了。

“毅城!坚持住!”柳东升也疯狂了,心想此时此刻也只能破釜沉舟了,人要真被逼到绝路上,还真能干出点不可思议的事来,四下寻么了一下,柳东升发现屋角有一台双缸洗衣机,也不知道是哪年产的,外壳已经锈穿了,“走!!”柳东升三步两步蹿到洗衣机前,一较劲搬起了洗衣机。要说个年代的东西,绝对是真材实料,别看就是个洗衣机,份量可是绝对有,柳东升怎么说也是练散打出身的,此刻一抱这台洗衣机都差点把腰闪了,其重量可想而知啊…

“毅…城…坚持…住!”柳东升暴起青筋把洗衣机搬到了亮子尸体的正上方,自己又添了把劲,很命往亮子尸体的后背上哐当就砸了下去,“我让你爬!”

这一砸还真管用,抱住张毅城的双手立即就分开了,“毅城!快出去!”柳东升一把把张毅城推到了门口,自己刚想走,只觉得一只脚的脚脖子扑哧一下被攥住了,就好像被管线钳夹住一样,扑通一下,柳东升正面来了个马趴,差点把鼻梁骨摔折,不过好在柳东升反应快,趴下去的时候用胳膊勉强撑了一下地,否则这一下可真够喝一壶的…

哐当一声,洗衣机侧着倒在了地上,亮子的尸体又缓缓的往柳东升身上爬,柳东升另一只脚一个劲的踹,但感觉就像踹在汽车轮胎上一样,又硬又弹,一点效果都没有。

“柳叔叔…别着急…”张毅城抹了把鼻涕,拉开包开始找东西,但屋里的光线太暗了,所有药瓶子外观都差不多,四五个瓶子,还都是深棕色的,里面装的什么连颜色都看不清。就在张毅城着急的时候,只感觉脚底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又圆又大的影子,就好像动画片里的巴巴爸爸一样。“哇啊!”张毅城吓得浑身一激灵,手里的瓶子全掉地上了,当场就碎了两个…

“柳哥…这…这到底是…?这…这…”敢情是去打电话的小朱赶回来了,不但穿了防弹衣戴了钢盔,还拿了警棍和盾牌。

“干吗去了你…!?”虽说用脚踹在亮子身上没什么杀伤力,但多少能阻止一点其往上爬,“还愣着干吗!上啊!!”

“我…我…我怕出事…去…去武装一下…”小朱连惊带吓都不会说话了,跟个傻子一样戳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柳东升在地下挣扎而无动于衷。

“武装你大爷!!”柳东升都气乐了,“武装了你倒是上啊!”

“哦…!”小朱如梦方醒,掏出枪来对着亮子的尸首连开五六枪,但这枪打在亮子身上就跟打在死猪肉上一样,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玩艺啊!!”小朱吓得满脸是汗,抡起警棍照着亮子的脸就是一棍子,但这棍子就如同打在轮胎上一样,嘣的一下又被弹了回来,“柳哥…这…这东西刀枪不入啊…”

“朱叔叔让开!”这时候蹲在地上收集粉末的张毅城忽然站起来了,双手握着一个玻璃瓶砰的一下就把瓶口顶在了亮子的脸上,一股白烟呛得柳东升眼泪都出来了,要说这一下还真管用,柳东升立即感觉脚脖子被松开了,赶忙连滚带爬的退到几米以外,“快走!先出去…”柳东升站起身刚想出屋,回头一看又傻了,只见亮子的尸体干脆站了起来,死死的搂住了小朱,小朱脸都白了,放任亮子在身上搂着,一动不敢动。

“柳叔叔…”张毅城手里攥着一个空瓶子,“咱们想办法,把那块玉塞到那东西嘴里…朱叔叔…你把我给你的瓶子准备好…我们说放,你就把瓶子里的东西含在嘴里…”

“塞嘴里…?”柳东升都崩溃了,这不是虎口拔牙吗,“你那个什么炸弹…还有没有?”

“都打碎了…捡起来的只能凑够一瓶子…”张毅城也不哭了,估计也杀红眼了,“柳叔叔…咱们憋着气过去…他看不见咱们…”

“好…”柳东升深呼吸了几口,憋足了一大口气,“小朱…你把瓶子拿出来

…预备好了…”

“嗯…”听说憋气,小朱也憋上了,颤颤巍巍的拿出了张毅城给自己的瓶子,小心翼翼的拧开了盖,要说也怪,这亮子的尸体也不知道啥毛病,抱住小朱就不一动不动了,放任小朱掏瓶子拧瓶盖,硬是一点反应没有。

“不用放到嘴里面…别到嘴唇上就行…”说是两个人弄,实际上张毅城只负责指挥,实际操作的全是柳东升,“柳叔叔…小心点…这东西可能会咬人…”憋着气说话,张毅城的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好…怪…”柳东升干脆就只有口形没有声音,用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拨开亮子的嘴唇,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玉往里边塞,开始还算顺利,但当玉一接触到亮子的嘴后,亮子的身体忽然开始剧烈抖动,抱着小朱的两条胳膊猛然一加力,若不是身上有防弹衣,这一下没准就把肋骨勒断了。

“哎哟…我不行了…”小朱都快哭了,脖子上青筋都被勒出来了。

“进去了!”柳东升终于把玉片塞进了亮子的嘴里,一激动把憋气的事忘了,这句话一出口,只见亮子的尸体猛然一震,张嘴照着柳东升就是一口,嘴里的玉啪嗒一下又掉在了地上。也正是这个时候,小朱迫不及待的一仰脖把瓶子里的东西就含在了嘴里。

“完了…”张毅城一闭眼,恐怕今天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可惜呀!变形金刚还没演完,西游记还没看完,跟柳蒙蒙还没结婚…哎…生的不伟大,死的也不怎么光荣…要说小孩毕竟是小孩,对死亡没什么直观概念,在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思篡改名言…

不过世界上总会有一些意外和巧合发生的,就例如此时此刻,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张毅城想象的那样全盘失败,恰恰相反,刚才亮子那一口也并没有咬到柳东升的身体,而是从柳东升的裤子上扯了一片布下来,而小朱在把死玉含在嘴里后浑身立即就软了,跟一摊泥一样瘫在了地上,直接把亮子压在了下面。

“哎?成功了?”张毅城小心翼翼的把手指头放在小朱的鼻子前试了试,“柳叔叔!咱们成功啦!”

“这…就是你的计策?”柳东升哭笑不得,把小朱弄晕了把亮子压在底下,这算什么办法啊?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将门虎子 第一部 鼠蠹之患 第十七章 盲点

“不是…柳叔叔…咱俩退后…”张毅城拉着柳东升退到了门口,只听小朱哇的一声醒了过来,两只眼睛有如凶神恶煞一样,嘭的一把就掐住了亮子的脖子,一边掐一边喊:“就是你!就是你!偿命来!!偿命来呀!!”同时砰砰砰用脑袋和亮子对撞(小朱武装了一下带了个钢盔算是戴对了)。只见亮子一不咬人二不反抗,反而是手脚乱颤着不停的挣扎,单就此情此景而言,小朱倒像个诈尸的,而亮子反倒像个活人…

“哎?”柳东升也看傻了,刚才还是亮子占尽了上风,现在怎么挣扎起来了,小朱到成了债主了,“小朱…这是怎么啦?”柳东升瞪着眼问张毅城。

“朱叔叔身上的东西,就是孙爷爷身上的东西,我一直没处理…就是想着哪天让它发挥点余热…”张毅城说话还挺赶时髦,“我本以为这个人和冲孙爷爷身体那个鬼的死没什么关系,所以想用点诱饵才能把那东西引出来,但现在看来,这个死人和孙爷爷身上那东西的死不但有关系,好像还是很直接的关系…”张毅城一皱眉。

“啊?那他不会有事吧?”柳东升有点担心小朱,本想上去拦着,但一想此时此刻这两位爷爷的能耐,铆了半天劲也没下狠心上前。

“没事…孙爷爷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张毅城倒是胸有成竹,“至多在床上躺两天就没事了…柳叔叔…其实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了…所谓一物降一物,再厉害的鬼也有它怕的东西,比如生前的债主啊、领导啊什么的,怕老婆的要是成了恶鬼,唯一能治住他的可能就是他老婆,这个死尸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没杀过人,所以生前就有做贼心虚的心理…今天是头七,他的魂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会害怕被自己害死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

“有什么可能?”柳东升此刻觉得这张毅城长大肯定不简单,年纪轻轻就能做出如此细致的分析来,虽说自己没怎么听懂吧…

“害怕到一定程度,魂魄可能离体…”张毅城喃喃道。

“你不是说离不开吗?”柳东升也糊涂了。

“是离不开,现在这种离开是被迫的,还会回来,但至少得一个小时,这期间他就是死肉一块,不会再活过来,咱们可以趁这工夫把他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那他就可以去投胎了,毕竟不是什么恶鬼…”

“嗯…!”柳东升长出一口气,拍了拍张毅城的肩膀,“好样的毅城!今天真是好样的!像个男子汉!”柳东升心说自己闺女将来要嫁给这么个孩子自己也放心,胆大心细心地善良,若换作普通的初中小孩,今天晚上这一幕早就吓死了,没准打着半截大鬼旁边有多出一个小鬼来…

果然,小朱掐了没多久,亮子忽然两腿一蹬,一动不动了,这时亮子的嘴里发出了一阵糁人的奸笑,扑通一下也躺在了地上。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柳东升嘟囔着看着表,“毅城,走,跟我回趟车里,那有拖车用的麻绳子,直接拿那个捆…我就不信他能把那个也挣断了…”

柳东升带着张毅城刚走到车跟前,迎面正碰上法医老陈骑着自行车过来(老陈家离局里很近),一看见柳东升,这位从来都是一脸严肃的老法医竟然呵呵的乐上了,“柳大队长,你这是…刚从老山前线回来吧?”借着门口的路灯,只见柳东升一脸的黑灰,已经和汗水和成泥了,身上蹭的说黄不黄说红不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裤子上还破了巴掌大一个洞,白嫩嫩的屁股蛋子露天展览着,旁边还跟了个不认识的小孩,形象基本上也差不多。

“老陈啊,你可算来了!”柳东升可没心情开玩笑,一把抓住老陈的手一溜烟就到了解剖室。

看到解剖室的狼藉,老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惊奇,而是微微一愣,凑到柳东升耳朵边上问了一句:“柳队…莫非刚才那东西…”

“对!”柳东升已经知道老陈要问什么了,“老陈你也碰到过?”

“没有…”老陈眉头紧皱,“但我曾听我的导师说过,没想到真会发生…”

“什么都别说了…这人的肛门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还得麻烦你给取出来!”柳东升走上前,和老陈两个人把尸体抬到解剖床上。“我的手术刀呢?”老陈翻了半天器械盒。

“我说老陈啊,雷锋也没你这么省啊!就一把手术刀?”柳东升从地上捡起手术刀递了过去,“还有你这个破屋子,关键时刻烧保险!”

“呵呵…这不是省不省的问题…这可不是一般的刀子…”老陈诡异一笑,“你以为,保险真是自己烧的?”

“陈叔叔,您这把手术刀…是不是杀过人?”旁边的张毅城早就看出这把手术刀不一般了。

“小伙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可是警察…”听张毅城这么一说,老陈显得有点儿不高兴,“不过说实在的,也不能说没杀过…这把手术刀以前是医院动手术用的,但这把手术刀动过的最后一次手术失败了,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我便连刀柄到刀片一块要了过来,这也是我导师教给我的办法…有的时候,死者身体会莫名其妙的僵硬,普通刀片根本就切不开,即使能勉强切开也很费劲,但是若用做手术死过人的手术刀,就跟切豆腐一样…虽然我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确实很好用…”老陈叹了口气,“这把手术刀,已经一年没换过刀片了,连真正的豆腐都快切不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切死人却像切豆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