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从难为情地冲他笑了一下,其意不言而喻。
胖子忍无可忍,抬起眼皮打量着这年轻人:“你小子屁都不会来这儿干嘛?看你这样子,估计之前都没来过矿山吧?”
他眼神里的鄙视实在是太明显了,不过钟云从仍是态度很好地回道:“不会可以学嘛,大家都是从零开始的,俗话说得好,熟能生巧……”
“你这小子罗里吧嗦的吵的我脑壳疼!”中年胖子往地上弹了下烟灰,顺便很没素质地吐了口痰,钟云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对方抽了口烟,“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能干的活——下一个!”
钟云从急了:“为啥呀?就算我那个……技术水平不行,但总有不需要技术水平的活吧?”
那胖子轻蔑一笑,随手往后边一指:“那就是卖死力气的活儿了,喏,就那些背矿石的,你行吗?”
“我行啊……”钟云从硬着头皮回道,“为啥不行啊?”
这下不止胖子,排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笑出声,他后头那位有些不耐烦了:“得了吧兄弟,就你这身板儿,一阵风刮来都能把你吹倒吧?赶紧走吧,别耽误大伙儿时间了!”
钟云从脸皮够厚,恍若未闻,一双眼睛只看着管事的胖子,微笑着说道:“您让我试试呗,不行的话我立马走人,绝不多留。”
他生的清秀,又笑容可掬,中年胖子有点“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心态,拧着眉头很是嫌弃了一会儿,最终仍是提起笔问道:“你叫什么?”
钟云从知道自己算是过了第一关,喜滋滋地报上了姓名:“钟云从。”
他原本还担心需不需要证件之类,不过显然多虑了,放眼望去,这场口里童工不少,看来管理是十分宽松混乱的,他登记过姓名之后就被放行了,分到一处矿洞里,加入运送矿石的大军。
被挖掘挑拣之后的山料【注4】归在一边,相对的另一边则是堆积如山的废料,钟云从来回瞅了几眼,也没发现两堆石头看起来有啥不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废料的数量要比山料大得多。
他领到了一个背篓,负责分发工具的人来回瞅了了他好几眼,才递了个脏兮兮的竹背篓过来:“那边排队!”
钟云从赶紧接过:“好的。”
装石料也是由专人负责的,过秤之后一一分装,背篓满了之后,他往肩上一挎,差点没站起来。
真的很沉,他觉得自己跟扛了座山似的。
可真正走进队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那一背篓真的不算什么,大多数人都是选择用挑的,满满的两担,比他重了去了。
他自嘲一笑,这真的没法跟别人比。
混在运输大军中的钟云从步履维艰,很快就满头大汗,却还是保持了苦中作乐的心态——他想起了小学课本上的一篇课文,好像叫《泰山上的挑夫》。
他现在是不是有点这个意思?不过想了想,又决定还是不碰瓷人家泰山挑夫,毕竟泰山可比这破矿山要陡峭得多。
在他自我感觉脊椎骨要被压弯的时刻,却心灰意冷地发现下山的路才走了一半,前方道阻且长,令人绝望。
好不容易磨磨蹭蹭终于到了山脚下,每个人要把自己运下来的山料统一称重,这既是前后呼应,检查工人有没有偷工减料,同时也是之后结算工钱的凭据之一。
钟云从卸下石料之后,头有点发昏,大概是低血糖的缘故,没怎么听清自己背的重量,不过也明白,自己的那个数量在一群人里算是很不起眼的。
没事,能挣口吃的就行,反正我光棍一个。他很没出息地想着。
没有时间休息,他要立马返回山上,回程要轻松得多,毕竟背篓是空的,可他的两条腿还是止不住打颤。
他的身体一时半会儿还未能适应这高强度的体力工作。
回到起点,重复着相同的流程,钟云从抹了把汗,背起了沉甸甸的一筐,又开始了下山之路。
这简单粗暴的工作果然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唯一需要的就是力气,在这一点上,钟云从显然是不达标的,才第二趟,他的脚步已经有点虚浮了。
项羽那家伙一定很适合这项工作。他苦笑着想到,汗水滑到他眼睛里,又痒又痛,他正在不停眨眼的时候,后边的人冷不丁地踩住了他的鞋跟,钟云从猝不及防,加上本来就有点发晕,负担又重,整个人往地上一倒,人没事,可山料全摔出来了。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兄弟你也走的也忒慢了,挡了我的道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觉着这声音有些熟悉,回过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先前排在他身后那位大兄弟。
触到对方眼角藏着的嘲弄之意,钟云从立时就断定,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至于吗?我又没得罪你,挡了道就绕过我呗。他郁闷极了。
“都说了,这活不是你能干的,”那位大兄弟很是夸张地指着一块原石,大呼小叫起来,“看看,山料都被你摔坏了!”
这王八蛋的嗓门堪比扩音器,直接把这场口的负责人给引来了——也就是先前那名中年胖子,他听说有人摔坏了山料,气的浑身的肥肉都颤,还没走近,暴跳如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哪个混蛋摔了山料?!”
钟云从瞥了一眼那堆灰不溜秋的石头,其中一块表面上爬着几道歪歪斜斜的裂纹,很难说是原生的还是方才那一下摔的。
钟云从觉得,八成是前者。
他抹了把脸上蹭上的泥土,拿着那块重量不菲的山料站了起来,为自己辩解了一下:“这么硬的石头哪有这么容易摔坏,这裂痕应该是本来就有的……”
胖子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石料上的裂缝,不分青红皂白,立马气急败坏地甩了他一耳光:“早知道你这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不行老子就不该放你进来!屁用没有还摔坏了老子的山料!”
钟云从本就手脚发软,胖子下手颇狠,这一下直接让他一屁股跌到了地上,眼前直冒金星,耳朵嗡嗡响着,好似有一群蜜蜂聚在他耳畔。
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他捂着脸,气性也跟着冒了出来。
他抓着山料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石料粗粝的表面,磨得他指尖生疼,可与此同时,眼前像是花掉的屏幕,有奇妙的画面一闪而过。
他一怔,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目。
指腹下的粗糙触感仍然存在,而风化的表壳却如同正在融化的冰层,一点点地消解了。
他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灰白色。
这是……矿石的内部?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随即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只是没想到,这种异能除了人体之外,也能作用于物体之上。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触知力,还有这样的用处。
意识到自己正在窥视这块翡翠原石内里构成之后,他蓦然兴奋起来,也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这块山料里,是否藏着珍贵的翡翠。
他的另一只手也放到了石料表面,双手一齐摸索,随着接触面积的增大,整块原石也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灰白,大面积的灰白色,其中间杂着部分灰黑色的杂质,但绝大多数都是平平无奇的灰白色。
没有吗?他先是失望,但旋即便哑然失笑——反正这石料又不属于他,出不出翡翠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在他自嘲的时候,在石块最深处,一片混沌梦寐中,却冷不丁有一抹生机盎然的翠意闪现。他心头一跳,正打算深入探究的时候,不曾想,肩头被人猛推了一把,他一惊,那抹碧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颇为遗憾地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被肥肉挤扁的愤怒小眼睛。
“你干啥玩意儿呢?”胖老板见他抱着自个儿的山料一脸沉醉的模样,心头火起,劈手夺过石料,嘴里骂骂咧咧,“你这短命穷鬼不会是想偷老子的山料吧?啊?胆子够大的啊!”
钟云从揉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而后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诚恳地告诫一句:“老板啊,既然这块是废料,那就早点扔了吧。”
“赶紧滚蛋!废料都是你摔出来的!”胖子又往地上唾了一口,“再让老子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在不少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下,钟云从同志拍拍屁股往山下走,就这么不大体面地结束自己的第一次打工。
不过,此刻他倒是发现了更适合自己的新门路。
那绝对比运矿石要有前途的多。
第41章 萍水相逢
下了矿山之后,一抬头,发现竟然又开始下雪了,一片雪花恰好落到了他眼睛里,沁凉地在眼球里化开。
他眨眨眼,等到不适的感觉过去之后,接着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苍茫白雪,他方向感本来就不好,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目眩。
他也不急着赶路了,说真的,下个目的地他还没想好具体是哪个场口,打算待会儿找人问个路。
他找了个相对干净点的地方,席地而坐,摸出了早上剩下的一块馒头,馒头早就冷透了,还有点发硬,但他不嫌弃,正要开吃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有一双窥视的眼睛。
被人坑过一次,他的警惕心高的很,下意识地攥紧了馒头,戒备地望过去,不远处蜷缩着一个瘦骨伶仃的女孩。
她身上像是受过严重的烧伤或者电击之类的,皮肤很明显曾经遭到过重创,虽然目前看起来伤口已经愈合,但脸上、脖子以及手臂上裸露的皮肤留下了大片的瘢痕,肤色深浅不均,看着怪是吓人的。
怪可怜的。
那姑娘在被发现之后,慌慌张张地挪开了视线。
钟云从也收回自己的目光,努力地将恻隐之心压制下去,他不停地对自己说:你现在也够可怜的,没资格去同情别人。
他说服自己之后,又拿出馒头准备咬的时候,却无奈地发现那姑娘又在偷看他了。
严格地来说,是在偷看他手里的馒头。
他转过头去,冲她笑了一下:“这么好看吗?”
姑娘再次被抓包,面色一僵,飞快地垂下头,钟云从觑着她不知羞的还是冻的通红耳垂,瘢痕累累的皮肤,最终还是屈服了自己的内心——得了得了,少吃两口又饿不死。
他动手把馒头掰下大半:“光看顶什么用?过来吧,我分你一半。”
那女孩一动不动,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钟云从不得不重复第二遍,她才惶惶不安地抬起头,怯生生地朝他这边看过来。
钟云从指了指手里的馒头:“没听错,给你的。”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话音刚落,小白兔就化身饿狼——那姑娘以出乎他意料的速度冲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了他手里的馒头,直接就往嘴里塞。
她那猛虎扑食的劲头不禁让钟云从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了,说不定人家没有表面上那么虚弱呢?
她狼吞虎咽地啃着馒头,让钟云从不禁想起早上在街头那个迷茫无助的自己。
他和她,都还挺幸运的,不是吗?
大概是吃的太狠了,馒头又干,姑娘被噎住了,咳的撕心裂肺,钟云从被吓到了,赶紧拍着她的背,帮着她顺气。
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是缓过气了。
“慢点吃呗,又没人跟你抢。这里连口水都没有,要是就这么噎死了,多不值当?”他忍不住念叨了几句,那姑娘嘴里还塞着食物,两腮鼓囊囊的像只金鱼,一脸蒙圈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她艰难地咽下馒头,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
钟云从被她呆愣愣的模样给逗乐了,摇头失笑:“真是个傻姑娘。”
女孩怯生生地瞟了他一眼,又试探地咬了一小口馒头,见他并无不虞之色,便放心地大快朵颐起来。
钟云从见状,也吃起了自己的半块馒头,又冷又干又硬,但多嚼一会儿,还是能吃出甜味的。
姑娘风卷残云一般解决掉了半个馒头,又把指尖上的碎屑舔了干净,钟云从看在眼里,又是暗暗叹气:不知道这孩子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她似有所感,侧过脸瞧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脸太瘦小了,显得一双眼睛大的有点过分,钟云从被她这么一看,不由一怔:“怎么了?没吃饱?”
女孩脸微红,摇了摇头,声如细丝:“吃饱了……谢谢你。”
她声音干涩,吐音也有些迟钝,想来是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钟云从歪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而后在对方不知所措的眼神中,伸手为她拍去肩上的碎雪:“不用谢,我也只是借花献佛。”
那姑娘疑惑地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她看起来不是个爱说话的,不过钟云从寂寞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有了个人作伴,还是很高兴,一面往嘴里塞着食物一面好奇地打听:“哎,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楞了一下,望着某座山的方向,低声道:“小桃。”
“桃子的桃?”钟云从满嘴的馒头渣子,声音含糊不清,姑娘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他费力地把馒头咽了下去,抹了一把嘴,笑道:“挺可爱的名字。啊对了,我叫钟云从,钟表的钟,天上那个云,从就是两个人凑一起的那个的从……说起来,还真是应景啊哈哈!”
他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没等她回,又问:“几岁了?”
小桃迟疑了一下才回:“二十。”
钟云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问得太多了,虽然他帮了人家,但毕竟是萍水相逢,对方又是个独身的小姑娘,难免多想,便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人说说话。”
小桃连忙摆手:“不是的……我长得丑……大家都不喜欢我,连靠近我都不愿意,你肯跟我说话,我很高兴。”
“什么?谁说你丑的?”钟云从愤愤不平,“你告诉我,我带他去医院看看眼科!”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手背上瘢痕,叹了口气:“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可怕。”
钟云从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最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没有的事,别听那些人乱说。”
小桃抿嘴一笑,唇边露出两个小梨涡,他看到了,愈发地惋惜,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苦,才会变成这样。
“没关系的,等过几天我就好了。”他听到她这样说,但显然没有当真,这种程度的皮肤损伤,除非植皮手术,否则就算伤好了,也会留下永久性疤痕的。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在安慰他,也不想再继续揭人伤疤,便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哎,你刚说你二十了?我怎么不信哪,你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吧?未成年人可别装大人哦。”
小桃的神情很认真:“没骗你,是真的。”
钟云从忍俊不禁:“那你长的还真是显小,也算是占便宜了……对了,你怎么也一个人啊?”
最后一句话多少有点自嘲的味道,不过小桃肯定是听不出来的,她垂下眼睑:“我……我是自己跑出来的。”
钟云从一怔:“离家出走?是不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哎,这个真是,我十几岁那会儿也特别叛逆,天天跟我家老头子吵架,也想着离家出走,结果刚跑出五米就被揪了回来,狠揍了一顿,现在想起来还痛……好像扯远了,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跟家里人闹点矛盾没什么,他们不会记你仇的。倒是你这样跑出来,他们会很担心的。这样吧,告诉我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小桃的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她偏过脸,避开他的注目,低声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跑出来的那个地方,并不是家,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钟云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短暂的震惊之后,他结结巴巴地道歉:“对不起,我太想当然了……”
女孩摇头,没有说话。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看起来,她似乎也背负着什么难言之隐。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外衣上沾着的尘土:“哎,吃完了……该去找工作了。你呢?有啥打算?”
女孩也跟着起身,她身量十分纤弱,细胳膊细腿,身上穿的还很单薄,更显羸弱。
她低低地开了口:“我要找人。”
“哦?”钟云从有点意外,“找谁啊?”
“弟弟,还有姐姐。”
“要去哪里找啊?”
小桃又是摇头:“我们约好了一个地方,但我不知道那在哪儿。”她的双目之中满是茫然:“我一条路也不认得。”
钟云从也跟着苦恼起来:“我也不怎么认路……不过你可以说说那地方是哪儿,不行的话,咱们找人问问。”
小桃沉默了,她垂着眼,颤动的眼睫毛透出了十分的楚楚可怜,钟云从向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见她这副模样,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冷了?”
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摸着胳膊,却是摇头:“还好。”
“穿的这么少,怎么能不冷啊?”他嘀咕了一句,开始解大衣的扣子,“你等一下。”
扣子解到一半,他忽然想起来,这衣服还是苏闲给他的,他离开的时候,忘记了这回事,把这衣服也穿出来了。
还得找机会还他吧?
……现在想这个干嘛?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
他咧了咧嘴,脱下衣服之后,正要把外套给姑娘披上,临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在大衣口袋里搜了一圈,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忘掉的私人物品,没想到,倒真让他摸到了一样东西。
摸着像是一块布,钟云从有些意外,心说难道是苏闲的东西?
不过,昨晚被抢劫的时候,他翻过衣兜,明明里头什么都没有,比他脸都干净,怎么这会儿突然多出一块布?
他乍然一惊,连忙拿出了那块布,三个歪歪扭扭的血红字样映入他的眼帘。
“救救我!”
这啥玩意儿?血书?还怪吓人的。
钟云从百思不得其解,这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是的什么意思。
恶作剧?还是警告?或者,只是单纯地求救?
他仔细回想了一番,昨晚和他有过身体接触的人——纠察队那帮孙子,苏闲……还有那个老头!
纠察队的人都把他捆上了,应该不会给他塞这么张莫名其妙的布料;至于苏闲,他根本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看他的处境,也确实是最有可能的那位。钟云从皱着眉头想着,既然目标锁定是那个老头了,那说明这碎布上的字就是求救的意思了。
可他这会儿才看到,似乎太迟了些……
他摇着头,回过神来,把衣服披在了小桃肩上,她有些惊讶,正要说话,却瞥到他指间夹着的布料,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钟云从怕那血书吓到了女孩儿家,顺手塞进了裤袋,状似不经意地笑笑:“没什么,一个小玩意儿而已……衣服穿好。”
他不想把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卷到莫名其妙的事情里。
小桃披着衣服很是犹豫:“那你呢……”
“我又不是没得穿了。”钟云从笑笑,“穿着吧,免得感冒。”
小桃仍是没动:“我们很快就会分开,这衣服还是还给你吧。”
钟云从眨眨眼,岔开了话题:“反正你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干脆和我一起,还能做个伴……对了,你和家里人约定的地方是哪里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