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朦胧的听到开枪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破裂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勉强支起身体,还好我不是人,即使是看起来很严重的伤口,睡一觉就好了。要是刚才那个死小鬼被咬到,作为替身的我凶多吉少。

“雪子小姐,你好好休息,接下来交给我了。”

诧异的看着身边的沢田,咦,还是那张脸可是神情语气都不一样,高傲冷酷傲视一切,少年你有第二人格?还有,你脑袋着火了啊!

沢田完全不在意头上的那团燃烧的火焰,搜的跳上树枝,犬神一声怪叫,诡异的往后急退,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瞬间变超人的沢田,那个抓住犬神的尾巴抡得虎虎生风,所过之处无不地裂墙破的家伙是谁?只见他任那些胡乱抽打的液体状触手拍打得呲呲有声。举起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就这么扭住犬神的尾巴重复打飞——拽回来——再打飞——再拽回来的过程。最后以一记干净利落的升龙拳让那犬神陷进地里,烈焰纷飞眼神凌厉,真是威风凛凛连我都看呆了。

“喂,你还没死吧。”

怒视那个似乎在冷笑的中二少年,没看见我半边身体都发黑了,你觉得那叫“没事”?

“那个东西似乎很强,连死气之火都没办法完全压制住。”神出鬼没的里包恩施施然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把枪,“你真狼狈。”

没时间为自己的惨状辩解,我死死盯住他身后被打散后重新聚集起来的犬神,体型更巨大,样子更狰狞,难道它是小强属性?不对,应该是不死鸟属性,我很想问问,它的格言是不是“你可以打败我,但你永远也无法消灭我。”

“没死的话就赶快把这件事解决,我可是付了钱的。”

这个鬼畜!

“沢田不是很厉害吗?”

“他只能维持几分钟而已。他就是我的投资,虽然很没用,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十条命都不够赔。”他和蔼可亲的说,就是脸上的阴影很重。

“.........算你狠!”

身体被瘴气完全侵蚀战斗无能,看来,只好用那个方法了:“绝鬼,交给你了,我要用阳神之术脱体。”

“切,鵺野家的人都是一样白痴。”绝鬼喃喃的抱怨着,大有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的味道。我只觉得身体一轻,悬空飘了起来。灵体状态下不会受到身体上瘴气的影响,就是后遗症巨大,短时间无法使用灵力。

没了阴阳术做支撑,只能用天生的妖力,黑线着伸出灵体状态下的双手,莫非,是要我像爸爸那样,挥舞着鬼手鬼脚上去和它近身肉搏?噢,饶了我吧,都说了格斗不是我的强项!我从来都是站在后方动动嘴皮子的法师系。

阳神之术状态下灵体可见,在场的人都像看把戏似的看着两个我——一个睡着,一个飘着。

沢田头上的火焰果然开始慢慢暗淡,动作也没一开始那样快。不知道沢田的火焰是处于什么原理,对妖魔鬼怪却有效果。狱寺和山本都上去帮忙,我看也只能碍手碍脚。可恶的中二少年这时反倒不动了,相对凄惨得只好抛弃身体的我,他就是头发有点乱,叉着手斜倚在一棵树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

我飘啊飘的过去,勉勉强强的和犬神在半空中交了几次手,明知没用,都是心理错觉,我还是一边躲闪一边忍不住把手在衣服上擦个没完,惹得绝鬼破口大骂。可我的确不是战士系,给我一把神兵宝刃也没办法。在绝鬼的力量支持下,一时间倒也和它打了个旗鼓相当。可要彻底击溃它,不用咒术的净化却是不行。闹了整整大半夜,我都开始打瞌睡,正想着这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犬神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嚎叫,忽然爆裂为无数液体,渗进地面不见了。打着呵欠一看,天空已经蒙蒙发白,结果是天亮了。

“各位,今天结束了,明天请早。”我没好气的宣布。同样疲倦不堪的三个少年也是累得够呛,非常感谢你们的无私配合,谢谢。我实在是不会肉搏。

“也算是个不错的修炼。”里包恩貌似满意的说,“纲,明天晚上继续。”

“什么!”火焰熄灭的沢田又回复到那副无辜兼无能的小白兔样,大声惨叫。

“十代目,作为你的左右手,我会一生追随在你身旁!”狱寺信誓旦旦的说。

“这个游戏挺好玩,记得叫上我。”山本还可以笑得很爽朗。

“他们就交给你了,熬夜对身体不好。”里包恩打着呵欠说。

.............为什么突然就被捆绑了啊喂!我突然想起那张符,回头一看,中二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轻轻的触摸全是淤青的手臂,总有一天,这笔债我会讨回来的!握拳!

回到身体后勉强能动弹。我拖着酸痛不已的身体和三个少年一起打扫战场,把一团团的冰全部化开,省得早上又引起全校骚乱。幸好我在这附近布下了结界才没让那些打斗声爆裂声传出去。可地上开裂的大缝确实没办法,算了,就当成是地壳运动的产物吧——我不负责任的这样想。

强打精神和他们哈拉了几句,约好晚上再见,我还特意先出了校门转了一大圈才回到自己的宿舍,强撑着洗了个澡,痛得龇牙咧嘴,出来就一头扑在床上起不来了。弟弟不停在身边转来转去还说着什么,我也只是半昏半睡的随便嗯了两声,挥着手说:“别烦我。”

最后看了一眼闹钟,早上六点十一分,还能抓紧时间睡上一会儿。至于醒过来之后还必须要面对的问题,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去想。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可怜我搏斗了一夜还得去上班,总不能因为这个请病假吧。还有那张符,绝对要赶快拿回来,万一被里包恩看出什么来就惨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陷入无底的睡眠深渊前,似乎听到弟弟在给谁打电话。怀疑他是在给爸爸告状说我欺负她,不过要打要杀都等我睡醒再说吧。即使是天照大神和西方佛祖一起降临,八稚大蛇杀到门口,我也要睡觉,睡觉。

难得的,绝鬼没有出声反对,消无声息的在我的意识里打着呼噜。我终于睡到人事不省,不知道有没有流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累到好想扑街。

二十四

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哗哗作响,但是很快就停止了。于是我抱着枕头翻了个身继续睡,好像有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去做,到底是啥来着?嗯,管它的,太累了,还是先睡饱再说吧。

所以等我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夕阳已经很美丽的洒在身上。呆呆的抱着枕头傻坐了十五秒,我惨叫着把头发抓成了一个鸟窝:“鵺野阳给我滚过来,是你关掉了我的闹钟是吧!想害得姐姐我失业被学校扫地出门吗!今天我不揍死你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神道,肚子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一个温柔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的问。

顿时石化,我缓慢的,一点一点的转过头,几乎都能听见脖子发出类似机械摩擦的格叽格叽声。在金色夕阳的背景下,金棕色长发的俊美男子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一手撑着下巴,微笑注视着我。

“啊、咦,怎么会?”我结结巴巴词不达意,为了证明这不是幻觉,还很二百五的举起双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双眼发现他还在,顿时反射性的捞起被子把自己包成一个春卷,“玉藻叔叔?”

“嗯,很久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他推推眼镜,漂亮的金色眸子微微眯起来。

顾不上问你怎么在这里也没心情寒暄哦哦哦好久不见叔叔你的风范一如既往,光是想到我只穿着一件T恤翘着屁/股大腿全部露在外面头发如同千年女鬼,就有冲动召唤出不动明王毁灭世界。

“您先坐,我去倒茶,啊,已经在喝了啊——失礼了!”

如同猛虎下山我连同那床被子一起旋风般冲进了卫生间,把门反锁后还不放心的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确定他没有跟来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真是惊险万分,一摸脖子,上面已经开始淌水——

总而言之,我,融化了。

在那个人面前哗啦啦的融化成一滩春水什么的,听起来很美好,做起来很惊悚,我才不要!

“哦,你的玉藻叔叔出现了。”绝鬼用怎么听怎么都不怀好意的口气阴测测的说。

“闭上你的嘴。”我用比他阴沉一万倍的声音顶回去,卫生间里的温度瞬间下降到零度以下。悲剧,别人生气都是怒火熊熊,而我生气却是寒风阵阵。不过也好,至少脸部没有继续融化。我对着镜子开始修补自己严重受损的脸——再晚一步就五官移位,还好还好。

“不就是一只臭狐狸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绝鬼嘟嘟囔囔的说,倒也不敢再公然挑衅。

“什么狐狸,玉藻叔叔是正宗的玄狐,是狐仙!”我态度激烈的反驳。

“呸,狐仙,我说他有狐臭——啊啊,你干什么!”

我用刷牙的杯子接了一大杯水开始猛灌,哈哈哈哈,可以分享身体感觉的绝鬼哟,吞掉这么多冰水的滋味不好受吧?按照我的制冰速度,那冰水到胃里的时候已经化成一大坨冰块了,冻不死你!玉藻叔叔不容侮辱!

是的,玉藻叔叔,多么美好的词汇,身为爸爸的好朋友却和爸爸完全不一样,他永远都是那么稳重那么优雅,不温不火,什么都难不住他什么都知道。我、我童年的梦想就是嫁给他做他的新娘啊!掩面。一想到八岁生日那天他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居然大声说想嫁给他。那时他错愕的表情和爸爸笑得喷泪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要结冰封住自己永远不出来。

怎么可能,先别说他对人类根本没好感,从小看着我长大还给我喂过牛奶换过尿布,他根本就把我当做乳臭未干的小鬼看待吧.......更别说我没有鵺野阴傲人的F罩杯天生阴沉不讨人喜欢随时都会散发寒气.......好绝望.......刚才还被他看见内裤和大腿了.......

面无表情的蹲在卫生间一角画圈,可不可以就呆在里面永远不要出去?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神道,你怎么了,是瘴气还没有净化干净吗?赶快出来,我帮你看看。”

“好。”毫不犹豫的回答,然后绝望自打耳光两下。我环顾四周,抓了一件浴袍穿上,又扑到镜子前从各种角度仔细检查脸部完好无损,才默默唧唧不情不愿的打开门走出去。

不敢抬头,我慢吞吞的移动到他身边。感觉他上上下下的把我打量了一番,用完全的长辈口气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成大姑娘了。”

就像小时候一样,他伸手摸摸我的脑袋。熟悉的红色灵气还有微微的香水味道,自从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很少再见他,偶尔有一次照面也是随便寒暄几句就落荒而逃。眼眶一热,不好,我不能哭!

“玉藻叔叔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为了掩饰激荡的心情,我尽量用公式化的口吻说。感谢天生面部坏死的肌肉,才可以保持平静的假象。

“小阳早上打电话回来,哭着说你被狗咬伤了全身发黑奄奄一息。正好我当时在你家,你爸爸妈妈有事情拖住走不开身,虽然不相信,我还是自告奋勇过来看看你。看睡得很香也就没叫醒你。”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本来以为是小阳夸大其词,但是你身上那股瘴气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你全身都是伤痕和淤血.......”

“啊,嗯,瘴气还没清除干净,叔叔帮我看一下吧。”

要是被他知道亲自传授的替身之术居然报应到我自己身上,我就只好羞愧难当的去跳楼。太丢人了,传出去不管是作为妖还是作为人都没法活了啊!

“也是,瘴气不清除干净很为难。”他取掉眼镜站起来,“把衣服脱掉。”

“哈?”抓紧衣襟,我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像白痴。

“不脱衣服我怎么帮你净化。”他很无奈的说,“放心吧,我已经活了几百年,又是医生,女性的裸/体完全不在意。”

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啊!我在心里无声的呐喊。

“别害羞,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洗过澡换过尿布。”似乎是想起了往事,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个时候你爸爸和妈妈没有带小孩的经验手忙脚乱,在你满月之前几乎都是我在带呢。呵呵,叫我一声爸爸也不以为过。”

.........叔叔就够憋闷了,还爸爸?饶了我吧。

见我还在哼哼唧唧,他叹了口气,突然右手一划:“缚!”我就绑手绑脚的摔倒,被他揽住腰抱起来放床上。

“叔、叔叔?”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有了伤就要让医生好好的治疗,知道吗。”他用哄小孩的口气说,熟练的剥开我的衣服,让我上身光溜溜的躺平,手掌还游移在我的前胸后背,“放轻松,很快就结束了。”

“姐姐,你醒了——啊,叔叔,你在和姐姐玩医生和病人游戏啊?”蹦蹦跳跳从厨房出来的鵺野阳嘴里不知在嚼什么,用纯洁无暇的口气说出了非常邪恶的话。我用可以杀死人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他,可恶的臭小鬼!就是你,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是你!姐姐我被人看光光嫁不掉怎么办?

“拜托,你的裸/体我都看了十几年,早麻木了。”绝鬼凉凉的插嘴。

无限悲催的把头埋进枕头,忽略那只还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手。我感到自己的体温急剧升高。偏偏那个害我发烧的罪恶来源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安慰的说:“你在担心工作的事?放心,我已经用幻术把一切都掩盖好了,还制作出了你的幻像去上课,没问题。”

我已经遗忘上课和犬神那回事了。目前,最大的人生危机正在一步一步朝我袭来。没有错,作为一个发育正常的女青年,被暗恋了很久的英俊男子在半/裸的身体上温柔抚摸。要是没有一点反应,那我就可以改名叫石女。普通人害羞也就是脸发红心跳变快,可我要是害羞.......

“神道,你很热吗?怎么身上全是水?”他疑惑的问。

如果可以流泪,那么我的眼泪已经泛滥成海:“叔叔,我、我要化掉了........”

他一愣,我知道他在人间的身份是大医院的主治医生,十几年下来什么疑难杂症没有见过。可是化掉这种事,身为资深仙狐也是第一次听见吧。

“化掉?神道,你还有这种病。嗯,是人类和妖怪混血的后遗症吗?”他反倒一本正经的和我进行起学术讨论来。

“......让我起来!不然就要去拧被子把我拧出来了!”感觉到身体都化了一半,我忍无可忍的大叫。

“叔叔,厨房里有冰箱,把姐姐放进去冻一冻就好了。在家里都是这样做的。”弟弟认真的建议着。

鵺野阳!我们上辈子是有仇吧?可怜我唯一的一点形象也就这样在他面前破灭了........会融化的雪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奇怪。我恶狠狠的磨牙,开始回忆可以咒杀雪男的黑巫术。

身体腾空又被他抱起来,似乎真的要把我塞进冰箱。我惊慌失措的大喊:“至少也拿床单把我裹一下啊!”

“神道,你的......呃,胸部早就化掉了。所以没什么好遮的。”他无限诚恳的说。

.......

我恨这悲催的世界!我诅咒自己雪女的血统!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一章不用大幅重写了!撒花!

二十五

谁在冰箱里呆过?估计没有,那滋味不好受。更别说裹着一条床单双手抱膝的蹲在里面。我暗暗下定决心,眼看夏天将至,一定要去买个大冰柜。虽然已经把冰箱里的隔板全部取出来,保持这种姿势很害怕出来的时候贴着冰箱壁那一面变成方的。

听见外面弟弟和玉藻叔叔不知在说什么很欢快的模样,我嫉妒的抓过架子上的一袋吐司,直到把它冻得和钢片有得一拼,心里的不快感才稍微消失了一点。

反正,在叔叔看来,我和鵺野阳鵺野阴没什么区别,都是“老朋友的孩子”而已。可恶,虽然我的梦想是嫁个普通的公务员,但对象是玉藻叔叔那样的狐仙,即使生一打混血妖怪孩子也没问题啊!从本质上分析,我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相夫教子是我的最终理想。

可惜现实太残忍,别说玉藻叔叔根本不会喜欢我这种小雪妖,我越是喜欢他,越会给他带来困扰吧。妈妈说雪女的本质就是要把喜欢的对象永远冻在冰里,这是我们可悲的天性,就跟蜘蛛交/配完会吃掉雄性一样,没办法抗拒的。

那她为什么没把爸爸冻起来?这个问题我很想问,但是直觉不可以问。妈妈不会骗我,想想从小到大被我冻死的那些小猫小狗........似乎都是在我喜欢到不行的时候失去记忆,回过神它们已经冻成冰雕了。

所以说我生出一张阴沉的脸是有原因的,不小心就会把人冻成冰棍,谁开心得起来?

幽幽的叹了口气,真爱什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了吧?我注定只能找一个不喜欢的对象结婚。

冰箱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神道,你还没好吗?”

摸摸胸部,似乎已经冻回来,和以前的CUP一样——我当然也想让它变大点,可恶!那有不是气球,把妖怪的身体当成什么了,又不是变形金刚!

“差不多。”无精打采的拖着被单从冰箱里爬出来,在玉藻叔叔面前出了好大一个丑,我不想活了,谁来杀了我?

他的表情还是很温和,也许对其他人没什么热诚,叔叔不太喜欢和人亲近,但对于我们从来都是和蔼有求必应:“饿了没有?我煮了东西给你吃。你在这里过的都是什么生活?厨房里全部是灰,连开水都没烧过一次吧。”

躲躲闪闪的藏到打开的衣柜后面,我翻出一件居家服换上,看到黑色的头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恢复了人类的外表:“叔叔,你知道我没办法做饭的。”

叔叔笑了:“对啊,老是忘记你煮饭不管做什么最后都会变成一坨冰,哈哈,全冰冻的牛肉火锅.........”

“我觉得姐姐做的饭很好吃。”弟弟抱着一杯早就冻成冰块的红茶嚼得咔咔作响,“姐姐连泡茶都会泡成冰块呢。”

“那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一遇到热源就会情不自禁的放出寒气。”换好衣服,我努力的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希望叔叔能认识到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理智的女性,不是以前那个黄毛小丫头:“叔叔,要留下来一起吃——”

“既然你身上的瘴气已经消除,我也该带着小阳回家了。”他看看手表,“我就是来接他的,因为你多呆了半天,晚上还有手术要做。”

脸上的肌肉一僵,我勉强翘起嘴角:“既然叔叔有事,那就赶快走吧。小阳,不可以给叔叔添麻烦哦。”

“嗯,姐姐,有空我来看你。”他大力点头,被叔叔抓住肩膀,还在向我挥手,

“我们走了,厨房里有我给你做的晚饭,别老是吃冰的。”叔叔冲我笑笑,围绕着它们燃烧起金色的火焰,那是从小到大看了很多次,叔叔的狐火。啪的一声,他们在火焰中消失了。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我才慢吞吞的到厨房去,他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在料理台上静静的冒着白烟。看了半天,我伸手一摸,如同我想象中那样,不好好压抑住妖力,顿时面就变成了硬邦邦的一团冰块。

这是叔叔做给我的面,我才舍不得吃,我要把它珍藏起来!

小心翼翼的把冰雕面连同碗一起放进冰箱,看看才七点,干脆到外面去吃晚饭好了。水果刨冰就很不错。我收拾了一下,拿上钱包钥匙正准备走,突然听到阳台上有狗呜呜咽咽的叫声,黑线的想起鵺野阳滚蛋了,可他捡来的那只狗没带走。大步走过去拉开阳台的落地门,顿时爆发出一阵怒吼。

“我要杀了你鵺野阳!|”

该死的混蛋,居然把我最喜欢的那件外套拿来给狗做窝!也许是感受到我心中沸腾的怒火,那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黑毛土狗抖得和筛子一样,活像我虐待了它。

看了它半天,最后我还是无奈的把它抱起来,刻意的压制住了所有的寒气,摸摸它早就饿得瘪下去的肚子,没好气的说:“带你一起去吃饭,然后就把你扔掉。我可不会养你。”

绝鬼似乎在意识里讥笑了几声,我装作没听见,反正不理就完了。找来一个布包把狗塞进去,我怀着有点惆怅的心情走出学校的大门。想到晚上还得带着那几个小鬼去大战犬神,顿时就觉得好忧郁。再一想中二少年身体里那张符还没取出来,忧郁顿时就变成了绝望。

阿弥陀佛,委员长,你千万别想不开做傻事啊!

无精打采的来到并盛的街道上,一时也不知该吃点什么,突然看见街边那家快餐店打出了新冰饮的宣传海报,就去试试好了。走进店堂要了一杯特大号的冰饮,又要了一份薯条,想起包包里面的黑毛狗,给它点了份炸鸡。端着盘子找个最不显眼的地方坐下,一口气喝干了那杯全是冰块的饮料,其实肚子就已经饱了。又不想立刻回去,百无聊赖的把炸鸡撕成一块一块,再把包里的狗放在膝盖上慢慢喂,它欢乐的舔着,发出呜呜的哼声。

“别叫!被人发现我就扔掉你。”低声的威胁着,我开始头痛的思考把它弄到哪儿去。都说了我有一个很坏的毛病,一旦沉浸在自我的世界就会忽略掉其他。所以二十分钟后,等我惊觉原本吵得要死的快餐店突然安静得很诡异,已经错过了偷溜的最佳时机。缩在被巨大宣传板挡住一半的桌子后面,我嘴角抽搐的看着外面空空荡荡大堂里站了一圈的黑衣飞机头,以及,坐在正中桌子边翘着二郎腿吃汉堡的某中二少年。

搞什么啊喂!为什么他会到快餐店来吃汉堡?为什么他还一边吃一边拿着张优惠券在研究?喂少年你把汉堡里面的生菜全部挑出来只吃肉是不对的!小心挑食长不高哦——不对!我管他长不长得高,现在我可是那个得罪了他被放话威胁“不要被我看到”的国中老师来着,万一他又要抽我,忍不住还了手受的伤算谁的?话说我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没消干净,实在是不想再惹出事来。

看他心情似乎还不错,也没有注意到躲在阴暗角落的我。就等他吃完走人再出去好了,正这么自我安慰的时候,在膝盖上乖乖蹲着的那只狗突然响亮的“汪”了一声。

我想掐死它,什么叫好心没好报?这就是好心没好报!再次确定,我和犬类生物天生不合,八字反冲。

我的遮挡物被无情的拖开,站在面前的还是熟人,飞机头二号草壁同学。他看了我几眼,转过身去毕恭毕敬的说:“委员长,是学校的老师。”

慢条斯理的吃完汉堡,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中二少年又黑又亮的眼眸看过来。我在心里默默向天照大神祈祷:他认不出来他认不出来认不出来.........

“多管闲事的女人,胆子很大嘛。”

........看来今天天照大神没上班。

我知道按照正常反应,面对这种无法沟通满脑子打打杀杀的青春期少年,忍气吞声才是上策。观察他平时在学校的行动就能得出结论,他对普通无害的路人没兴趣,只喜欢殴打触犯他的规矩还有挑衅的家伙。但是!看着他那副拽得什么的表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中二病太讨厌了!目无法纪仗着恶势力随便欺压太讨厌了!这种自己吃了汉堡就要把全店的人赶跑的行径,有什么值得感觉良好!

所以我不但没有回避他的审视,还回瞪过去。一想到这死小鬼害我昨晚上吃了多少苦头,就想狠狠的殴打他一顿。我觉得如果现在向他屈服就会丢掉很重要的东西来着,人的灵魂是不会被恶势力折断的!我不会怕你,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回家钉草人诅咒你。

“汪汪。”

膝盖上那只惹祸的狗完全不能体会到这种肃穆的气氛,欢乐的跳下,屁颠儿屁颠儿的扑到他脚下,讨好的摇起尾巴来。

你这个叛徒!连一只狗都学会了明哲保身对恶势力投降,这个世界,不是,并盛已经没救了。刚才的怒火和不满荡然无存,所谓吐槽无力就是这种感觉。我只觉得这个小鬼很不顺眼,从头到尾没那一点叫人看得下去。

他低头看看那只无耻的黑毛狗,弯下腰抓住它的脖子提起来,还挠了挠它的下巴,嘴角上翘露出一丝微笑:“带狗到快餐店,是违反风纪的。”

胡说,你现在扰民的行为才是最大的违反风纪!

他无视了我,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一根薯条去逗它,看那只狗抱着裤脚呜呜直叫,心情大好的样子,连杀气都淡下来。我突然想起他身上那些消失不见的东西,因为替身之术,好兄弟们都转移了目标准备来找我了吗!回去还得给自己净化一下,可恶。

站了半天,草壁给我使了个眼色,咦,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吗?看看那只还在为一根薯条百般讨好的无耻犬类,白痴,小心吃薯条吃死你,居然敢去抱委员长的大腿,就等着被做成狗肉火锅吧!

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默默穿过大门两边的飞机头,轻手轻脚的推开玻璃门。其间委员长同学只是视若无睹的一手撑下巴一手拿薯条在小狗的头上晃来晃去。一只脚刚刚踏出大门,脑袋就被什么丢了一下,愤怒的转过头,那家伙竟然用包汉堡的纸丢我。

“你的背影真碍眼。我看得很不舒服。”他不屑的讥笑着,“这次就放过你,以后没事少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你看我不顺眼?太好了,我正好看你也很不顺眼。愤怒的摔门而去,哼,小心被那只狗咬到得上狂犬病!

作者有话要说:磨了整整十天,终于又可以写新的章节了,不容易啊,抹泪。

特别声明,虽然我很喜欢乾坤大挪移的把初中搬到高中,但这文绝对是国中,绝对是国中!

二十六

冲出门才想起忘记那只叛徒黑毛狗了,应该没什么吧。看委员长同学对那只黄毛小胖鸟挺不错,似乎不会真把它顿成狗肉锅吃掉。我觉得他看狗的眼神还比较正常,符合一个未成年人该有的形象。据说喜欢小动物的人都有一颗感性善良的心........此君身上唯一柔软的地方,我猜只有那头看起来挺飘逸的头发。

也许他是一个喜欢小动物的好少年,在外面打打杀杀回家就寂寞的抱着一只小狗夜里无法入睡?幻想了一下委员长同学抱小狗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惊悚了。现在我一想起他,就是那两根闪闪发亮的钢拐以及那句杀气腾腾的“咬杀”。真想看看什么样的父母才能养出这样的小孩来,幼年教育很重要。

甩甩头,还是先办正事比较要紧。经过昨晚一闹,我不认为那只犬神会乖乖束手就擒,更别说那三个少年还要来添乱,里包恩我恨你!你已经很神棍了,就不要企图培养出更多的神棍行不行。我承认沢田有很神奇的能力,可是他似乎会精分耶。这样发展下去对一个成长期的少年不太好吧?

里包恩是黑道,委员长是黑道,他们都认识沢田,再想想狱寺还叫他十代目——这么说来沢田也是黑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混黑道已经变成一种时尚了吗。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我走进一家便利店,找了一个推车,把整排货架上的盐都放进去,满满的堆了一车。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那个收钱的胖子怪异的不停偷眼看我,从他的表情我就能猜出这家伙在绞尽脑汁的猜测我买这么多盐干嘛。最后在帮我装袋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小姐,您.......买了好多盐。”

“不犯法吧。”我板着脸说。

“我、我就是好奇而已。”他哆嗦了一下。

提起两个大口袋我走出便利店,要不是看着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我还真想给他讲述一下如何用盐把一个人腌成咸肉的过程。

偷偷摸摸的溜到学校的后门,左右看看没人,想起里包恩的教训还不放心,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一下方圆二十米之内没有人,才迅速翻过围墙,一溜小跑回到宿舍楼下,幸好晚上学校里没有多少人。赶紧回房去变回白发版收拾好东西,再提上两大包盐,翻出窗户从楼顶一路飞到说好集合的地方——累不累啊我!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沢田和他的两个死党已经等在那里,身边是不仔细看就会忽略掉的里包恩,看沢田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以及里包恩手里正在慢慢擦拭的手枪,我突然对沢田兴起了一丝同情。他这样普通到丢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孩子,是怎么惹上那个鬼畜伪婴儿的。

“你来了。”里包恩彬彬有礼的对我打了个招呼,随后语气一变,“纲,今天晚上不收拾掉那只怪物,你就等着被我收拾。”

“是,是。“沢田完全是听天由命的样子,无精打采的垂着头。一边的山本鼓励的拍拍他的肩膀。对沢田倒没什么恶感,我又是一个老师,所以教育之魂再度燃烧起来。

“不要这么没精神,年轻人缺少活力会被女生讨厌的。”

“真的吗?”他忽的抬起头。

“那位叫做笹川京子的少女说过会为你加油。”我干巴巴的说。

“是、是啊,京子很温柔。”他不好意思的抓着头发,羞涩的样子还挺可爱。狱寺对于这一点很不满,嘀嘀咕咕的说着我才是十代目的左右手。暧昧的青春期啊,我不禁感慨万千,这才是正常的十四岁少年该有的模样。

“你们加油吧,我回去睡觉了。”里包恩打着呵欠刷的一下消失了,远远还丢下一句话,“好好学习别人的手法。”

貌似我说对了,他还真想培养出几个神棍来。问题是驱魔除妖也可以现场观摩吗。我绝望了,怎么向一个外国人解释何为灵力何为阴阳术。那家伙自己也中了咒术,应该对这些东西有一定了解才对啊。我看他根本是想借机折腾沢田来着。

“.........这家伙和你是什么关系?”沉默半响,我问。

沢田有点惊讶的看了我一眼:“里包恩是我的家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