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舒舒服服地躺在叶念泽的床上。两个人的床差不多大,她却总觉得他的床更舒服——床单纹理诱人,被子好像也特别柔软,枕头上有男士洗发水的味道。

  她像只小松鼠一样钻进他的被子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感觉就像在他的怀抱里,又安全又舒服。谷雨打了个呵欠,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

  叶念泽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里出来,腰上围着浴巾,累了一天,只想上床好好睡一觉。他将毛巾丢在一边,打了个呵欠,掀开被子……

  然后,他吓了一跳。他的小女朋友,几乎是光溜溜地躺在他的床上,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还没系上扣子,像只*的小羊羔,肤如凝脂,细腰纤纤,波峦叠嶂,两个胸脯挤出一个深深的小*,两条细腿还无知觉地蹭来蹭去,蹭来蹭去……

  他呼吸一窒。此时此刻,叶念泽心中似有一万只羊羔奔腾而过,可爱的、调皮的、伤心的、我见犹怜的、聪明过人的、一本正经的……每一只都像极了谷雨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他捂住眼睛,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转身找了条床单,将她整个裹起来,包得像个粽子,将她扛回旁边的客房,放在床上。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打开包着她的床单,只是稍稍将床单松了点。帮她调好空调的温度,转身离开了。临走之前,还没忘记把她的房门锁好,以免她半夜再搞一次突袭。

  做完这一切,他又出了一身汗,然后,他疲倦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再也睡不着。一夜春梦……

  第二天早上,谷雨安静地坐在餐桌边,安静地吃早餐,安静地享受早晨的阳光。实木餐桌上的早餐很丰富,她又吃了很多。

  叶念泽在看英文版的财经报纸,手边一杯黑咖啡,一副社会精英状。

  谷雨伸头瞧了瞧,他看的东西,她只认识几个单词,她琢磨着,的确该学英语了,否则以后会跟他有代沟。

  叶念泽不经意抬头,看到小丫头鬼头鬼脑地向这边瞄,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含笑问:“不生我气了?”

  谷雨把脸扭到一边:“别跟我说话,我讨厌你。”

  叶念泽忍俊不禁。自从谷雨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发现房门被反锁了,叫了半天,他才给她开门之后,她就恨上他了,已经恨了一个早上。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叶念泽问。

  谷雨握着叉子,将一片烤培根放进嘴里:“今天我晚班,不用去那么早。你不用上班?”

  他翻了一页报纸:“今天是周六,我休息。”

  谷雨这才想起来,原来已经周六了,想了想,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说了不再搭理他的,怎么又搭理他?郁闷地戳了戳盘子里的荷包蛋,谷雨对自己十分不满:“说了不搭理你,我又理你,真没记性。”

  叶念泽笑了,将报纸对折放好,对她的小打小闹不放在心上:“乖了,晚上想吃什么?”基本上只要提到吃的,谷雨的心情就会特别好。

  小姑娘喝光杯子里的牛奶,擦了擦嘴巴,对他说:“今天晚上我不跟你一起,我要回家做功课,下周有新政出台,盘面会有震动,我需要提前准备。”

  叶念泽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下周走势,有什么想法?”

  “实体经济疲软,市场信心略有不足,新政出台只能暂缓问题,整体走势不会有太大起色。”她将最后一块面包放进嘴里,想了想,又说:“不过个股依然有机会,我看好科技和互联网,大数据时代,处处商机,你手下的操盘手怎么说?”

  叶念泽喝了口咖啡,随意道:“跟你的想法差不多,非牛非熊的行情,是赚是赔,全看个人道行。”

  谷雨点点头,忽然问:“你听没听说,CN证券这支股票?”

  他放下咖啡:“听过,最近很有名的妖股,听说有人一转手就赚了十几倍,直接小康变中产,中产变土豪,怎么了?”

  谷雨咬着自己的叉子,建议道:“如果你手下的操盘手握着这支股票,周一开盘,无论它怎么疯涨,都让他们快点抛,否则后期可能损失惨重。”

  “哦?你怎么知道?”

  “那支股票背后有庄家在操控,还是一个狠庄,他们资金吸得差不多,就会抛售套现,我们这边不同于上证,没有涨跌停,跟美股也不一样,没有熔断机制。这种妖股井喷之后,接着就是一泻千里,可能最后会跌得一毛都不值,到时候抛盘都来不及。”

  他笑了一声:“哪只妖股背后没暗庄?给我个心理价位,我参考一下。”

  谷雨放下叉子,看着他:“你这是在考我?这是妖股,庄家的抛盘价哪是那么好预测的?能预测,就不叫妖股了。”

  叶公子也放下叉子:“怕了?”

  小姑娘撇了撇嘴:“激将法,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

  谷雨双手交叠在餐桌上,认真道:“我给你价位,如果误差不到五毛钱,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好!”他答应得很爽快,又问:“如果你错了,怎么办?”

  谷雨说:“我错了,我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件事,但是你不能让我做坏事,也不能让我做没道理的事。我答应过哥哥,要做一个好姑娘,好姑娘不能做坏事。”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叶念泽快笑抽了:“好,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你赢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小丫头看了他一会儿,神秘地说:“等我赢了再告诉你。”

  在叶念泽家里腻了一个上午,谷雨下午要回面店工作,吃完午餐,叶公子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谷雨侧着头看窗外的风景,挎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会儿,对那边说:“没有,我很乖,立夏?没见过她,嗯嗯……你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好吧,我等你,礼物?我想要……”谷雨报出一串名单,思维连贯,口齿伶俐,显然蓄谋已久。

  叶念泽听得目瞪口呆,这小丫头,不但是操盘小能手,还是个宰人小能手,这刀子磨的,半点不含糊。

  谷雨放下电话,正在开车的人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韩恕一?”

  她点头:“他在欧洲出差,已经去了一个月,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想起这个人,叶念泽心里就有些发闷,甚至烦躁,忍不住问:“谷雨,如果有一天,我跟韩恕一发生矛盾,你会偏向谁?”

  谷雨给了他一个字:“他。”

  “为什么?”

  “因为他比你诚实,而且厚道。”

  如此简单的答案,却让他无言以对。他心里更加烦闷,对着谷雨谆谆诱导:“谷雨,老实人也会有坏心眼,而坏人在某个特定条件下,也有善良的一面。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谷雨认同他的说法,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我前几天看过一本书,叫做《路西法效应》。书的内容就是讲诉好人是如何变成恶魔的。作者在1971年做过一个监狱实验,得出的结论是:人的性情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重要,善恶并非不可逾越,重压之下,好人也会做出暴行。”

  叶念泽点点头,谷雨扭头看着他:“你忽然问我这个问题,不会又想在韩家兄弟背后搞事吧?你可别再折腾了,你再来一次,我可替你兜不住了。”

  前面是个岔路口,叶念泽打转方向盘,笑了一声:“我们正在合作,他们那个基建项目,我可是投了大笔资金,我折腾他们干什么?”

  谷雨看了他一眼:“你这个人,可难说。我哥说你聪明过人,就是疑心太重,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容易走偏。”

  叶念泽看着前面的路况,没什么表情:“有些事,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不提防他们,他们也会算计我。”

  谷雨扭过脸看着他:“叶念泽,我觉得你很奇怪。”

  他蓦地一怔:“哪里奇怪?”

  “你好像一直在预设立场,把自己放在跟韩家兄弟对立的位置。虽然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但你是学经济的,你应该知道,在商业领域,敌人可以合作,对手可以言和,资金可以融合,限制可以规避,打破局限,才能争取利益最大化。所以,只要你们的根本利益是不相冲突的,你根本没必要提防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