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叶念泽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你不解释,我就理解成他们的智商只有年纪的三分之二,还是白痴。”

  吴医生也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叶先生,我再说一遍,人家智商是正常的,可能比你还聪明。爱因斯坦,你听说过吗?大科学家,你知道吗?有科学理据证明,他就患有亚斯伯格症。还有比尔盖茨,听说过吗?世界首富,你知道吗?”

  “他也有这病?”

  “哦,他没有,不过有人说他有。”

  候在一边的秦川没忍住,闷笑一声,被叶念泽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好,我不跟你抬杠,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情绪表达的成熟度只有自身年纪的三分之二?”

  老吴深吸一口气:“意思就是,如果患者的年纪是二十来岁,那么他们说话的方式,可能就像十几岁的小孩子。不过,这个可以通过后天训练来改善,我见过很多患者,说话表达跟正常人几乎一样,嗯,只差那么一点点。”

  叶念泽点了点头:“那就是说,还是个白痴。”

  老吴十分不解:“我说叶大少爷,你今天怎么就跟白痴较上劲了?你知道吗?亚斯伯格症的患者很可怜的,新生儿的患病率是千分之七。有这种病的人跟孤独症患者不一样,孤独症的患者不渴望社交,他们渴望;跟普通的自闭症患者也不一样,因为他们什么都懂,你的恶意和蔑视,他们感觉得到,只是没法说出来。”

  叶念泽冷笑:“也就是说,还不如白痴。”

  老吴这次真的生气了,“叶念泽,你丫有病吧,你这是歧视,你知道吗?记得回来复诊,白痴!”

  叶念泽挂断了电话,问坐在对面正极力忍笑的秦川:“他是不是忘了他现在的诊所还是我帮他开的?骂我白痴,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它!”

  秦川握拳在嘴边,勉强压住一阵强过一阵的笑意:“可能,他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吧。”

  “你很开心,是不是?”

  “还好……”秦川收起笑意,正色道:“话说回来,你怎么想起来问老吴这个?”

  “遇到个小白痴,她说自己有这个病。”

  “谁?”

  叶念泽点了根烟,没什么表情地说:“顾谷雨。”

  秦川愣了一下,疑惑道:“你不是说,未免韩家生疑,最近先不要接触她吗?”

  叶念泽瞪他:“你以为我愿意?”

  叶念泽将自己“为了吃口牛腩面在后巷遇袭,又被谷雨捡回家”的事,三言两语跟秦川讲了一遍,表情很克制,语气很淡漠,可纵然如此,秦川也听出了他的咬牙切齿。

  秦川挺理解叶念泽的心路历程,这事儿搁谁都不痛快——为了一口吃的,脑袋被人砸了,连鞋都丢了。最可气的是,整个过程还被一个小丫头看到了,如果谷雨是个大嘴巴,出去宣传一下,叶家公子从此在黑白两道,颜面无存。以这位少爷的性格,没手起刀落,杀人灭口,已经用了生平最大的克制,他懂。

  可有一点秦川觉得奇怪:“她有亚斯伯格症,可是她又没惹你,人家也算救了你,你为什么总骂她白痴?”

  “因为,她就是个白痴。”

  秦川哭笑不得:“她哪里白痴?你总得有个理由啊。”

  叶念泽夹着烟看了他一眼:“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查,究竟是谁泄露消息给韩棠?”

  “这事跟她有关?”

  “是她自己找人放消息给韩棠,昨天晚上她亲口说的。”

  秦川有点惊讶:“不可能吧,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叶念泽双手一摊:“完全没好处,可她就是做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跟我说说。”

  叶念泽沉着脸没说话,脑子里浮现出谷雨跟他谈起那件事的情景。

  那时的他坐她的床上,后脑勺还贴着胶布,脑门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用非常轻蔑的眼神瞧着眼前的女孩,冷笑着:“你什么时候帮过我?”

  谷雨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膝盖,很有耐心地向他解释:“就是上一次,你们让我把韩棠的女人骗出来的那一次。”

  他嗤之以鼻地说道:“我只知道,你事情没办成,还拿了我三十万定金。”

  谷雨歪着小脑袋,说:“那笔钱我会还给你的,不过暂时还不行,我要用它做本金,我才能赎回我们家的房子。至于那件事……”她顿了顿,用手压了压自己的厚刘海,“我是故意没办成的。出发之前,我让楼下水果店的小明,到几条街之外的公共电话亭,给韩棠打了个电话,提醒他,他的女人有危险。”

  叶念泽惊讶地看着她:“你哪来韩棠的号码?”

  “跟韩恕一吃饭的时候,从他手机里翻出来的。”谷雨动了动自己十个像小葡萄一样的脚趾:“趁他去洗手间的时候。”

  “一个小孩子的话,你确定韩棠会信?”

  “他那么爱她,就算不信,他也会及时阻止。”

  叶念泽微微眯起眼睛,用质疑的眼神望着她:“你想跟韩家报信,直接跟韩恕一说不就得了,何必绕这么大个弯?”

  谷雨本来在看新闻,听到这话,扭过脸瞧着他:“如果我直接跟韩恕一说,你是想我兜你出来,还是不兜你出来?现在这样挺好的,没破坏你跟韩家的关系,你们可以继续合作,又不会伤害韩恕一的小嫂子,皆大欢喜。”谷雨突然沉默了下来,撇了撇嘴,“就是让韩恕一误会我了,他以为我真的出卖他,很生我的气,不过……这个暂时忽略不计,以后我再想办法跟他解释。”

  叶念泽简直哭笑不得:“你以为,你故意搅黄了这件事,我就会放过你?”

  她微微皱着鼻子:“至少短时间内,你不会动我。我哥说过,你这个人哪点都好,就是生性多疑,心里弯弯绕绕太多了。所以情况没搞清楚之前,你一定会先留着我,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她说对了。她现在能活生生地坐在那儿,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谷雨有点小得意,然而叶公子再次冷笑,看着她的眼神十分嫌恶:“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这件事会就这样算了?”

  谷雨警惕地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叶念泽说:“我想杀你灭口。”

  谷雨向后缩了一下,委屈地说:“为什么?我又不会出卖你,如果真的想,就不会牺牲自己替你隐瞒了。再说,你应该感谢我及时阻止了你,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叶念泽终于笑了出来:“敢这样说,你凭什么?”

  谷雨转过身,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盯着电脑屏幕,脸上的表情很笃定:“就凭有些事我知道,而你不知道。”

  叶念泽皱眉看着她,心里想着,她敢胡说八道,他就一巴掌拍死她!

  然而,他听到谷雨说:“叶念泽,你想把那个女人送给文家卖人情,但你想过没有,文家为什么一定要她?”

  秦川看着叶念泽,说:“我们办事之前,的确是不知道文家主母为什么要这个女人,然而顾谷雨却知道。”

  叶念泽捻息香烟,淡淡地说:“是的,问题就出在文家那位太子爷身上。”

  那天晚上,谷雨对叶念泽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文家的太子爷受重伤进了医院,这个消息一直被文家隐瞒得很深,只有韩家两兄弟知道一些内情。可是,韩恕一跟谷雨聊天的时候,却无意之间,将这个消息说漏了嘴。

  原来,文家的那位少爷很爱被韩棠藏起来的楚夏,她离开后,多年来一直为了她茶饭不思,神思恍惚。文家主母要她,是为了唤回儿子的心。可那个女人韩棠也喜欢,他不愿意放她走,一直藏着不给。

  直到那位太子爷出了事,文家主母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依然对这件事不依不饶,一定要把她弄回去。可这样一来,韩棠就更不敢给:一来,他舍不得;二来,他担心文家主母把文昭的事迁怒在她身上,弄残她,甚至弄死她。

  谷雨还特意强调,那位太子爷伤得很重,是非常惨烈的车祸,全身大面积烧伤,一条腿截肢,完全没有复原的可能。

  秦川点头:“如果真是这样,那很多事就合情合理了。他们之间那些感情债、三角恋什么的,跟咱们没关系。这件事的重点是——继承人出了问题。按照文家的规矩,他们的管理层会有很大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