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不是大晏人做的,那么——

她倒是还可以再利用利用。

但不管怎样,横竖现在是连楚明帝都找不到秦菁的人,只要她说这女人是在自己手里,大晏那里消息闭塞,即使将信将疑,对她也总要存一线的顾虑。

古嬷嬷怔了怔,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应下。

目送古嬷嬷出去,叶阳皇后就招呼了人进来伺候她梳妆。

古嬷嬷去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又匆匆折返。

彼时叶阳皇后已经穿戴妥当,正坐在镜前描眉。

从镜子里看到古嬷嬷进来,她目光略略一转挥退左右,“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传话下去了。”古嬷嬷道,说着凑近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再补充,“娘娘,四皇子那里,又递了帖子求见。”

“是吗?”叶阳皇后早知如此的冷哼一声,手下运笔的动作沉稳熟练,把眉尾挑长细细的描摹好,然后才又问道,“这是第六次了吧?”

“是!”古嬷嬷回,略一停顿,试着道,“还是回绝吗?”

“不了!”叶阳皇后搁下笔,起身抖了抖身上裙裾,简单利落的吐出一个字,“见!”

趁着眼下大晏人还在掌握,她必须对所有的时机充分的加以利用,如果楚奕和楚越之间马上会因为这件事呛起来,那么——

这便是她控制皇城的最好机会。

没有什么比清君侧、平乱党更合适的借口了。

而当然,为了名正言顺,这件事不能由她出面去做。

所以——

楚华,是要在这个时候给利用起来的了。

“这个时候,四殿下若是前来凤寰宫可能会引起有心人士的注意。”古嬷嬷小心的提醒。

“回头等入夜之后,本宫亲自去见他。”叶阳皇后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只浮现于面庞腮边,眼中森然一片,冷的让人直打寒战。

“是,奴婢会提前安排好的。”古嬷嬷颔首,行了礼退下。

这一整天之内整个帝京天翻地覆,所有的城门戒严,赵岩带着三万御林军控制了所有的街道,挨家挨户的盘查,却因为秦菁和楚融双方都早已不在京中而没有得到任何的线索。

入暮十分,几辆派出去采买的车马井然有序的从东安门跋涉而出。

狭小简陋的车厢内,古嬷嬷谨小慎微的给叶阳皇后递茶,“委屈娘娘了,这两日宫里宫外的风声都紧,只能用这个法子出宫最为稳妥。”

叶阳皇后想要以省亲之名出宫其实是谁也拦不住的,但只因为现在正处于全城戒严的敏感时期,她骤然出宫必定会引人怀疑,为了保险起见,只能选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偷偷出行。

古嬷嬷竭力陪着小心,叶阳皇后却是不以为意。

她没碰那看上去就显得十分粗劣的茶具,只就面无表情的对着眼前微晃的烛火一动不动。

古嬷嬷自己讨了个没趣,只能讪讪的把手缩回去。

叶阳皇后手下摸着身上发涩的衣服料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嬷嬷受不了这狭窄的空间里这样压抑的气氛,侧耳倾听,等到马车离了队伍拐进另外一条偏僻巷子的时候就掀开门帘出去和车夫一起挤在车辕上坐着。

马车在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穿梭,连着拐过三条街,最后在一处大宅子门口停下来。

古嬷嬷下了车,先是四下里窥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打开帘子请了叶阳皇后下来,“娘娘,到了!”

车夫直接俯身趴了下去,叶阳皇后踩着他的背踏下车。

夜色幽暗而宁静,巷子里空无一人,门前看上去很气派的大门紧闭,里面宅院深深,却竟然一丝烛火也没有。

人生泯灭之余,仿佛一座死宅。

而赫然——

颜家在京城的这处房产,自从颜璟轩被射杀在宫里之后,也的确是变成一座废宅了。

“去,到巷子口盯着去。”古嬷嬷阴着脸对车夫使了个眼色。

车夫单膝点地对叶阳皇后施了一礼,然后一声不吭的疾步朝巷子口走去,脚步落地无声,显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古嬷嬷扶着叶阳皇后的手上了台阶,也不敲门,直接抬手用力一推。

却原来那门本身就是虚掩着的,直接就被她推开一道缝隙,两人一前一后闪了进去。

大门再度合上,除了门前墙壁的暗影里停着的这辆马车,仿佛一切如常,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叶阳皇后主仆二人并没有在里头呆的太久,大约一刻钟左右,就又原路出来。

蛰伏在暗处的车夫听闻动静,急忙迎过来。

“周围没什么可疑的吧?”古嬷嬷道。

“没有!嬷嬷放心。”那车夫简练的回,不等吩咐就又趴伏在地,充当了垫脚瞪的角色。

一辆马车无声无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驶出巷子。

一直到清脆的马蹄声在夜色中回旋无踪,紧闭的大门才再次打开,从里面款步走出一个身着玄色长衫身材颀长的男子来,赫然——

就是四皇子楚华。

楚华似是孤身而来,并没有带随从。

可是他从门内出来,却站在门前石狮子投射下来的阴影里站定,并没有马上离开。

片刻之后,另外一道影子从那巷子的最深处漂移出来。

之所以说他是飘的,是因为他不仅身形极快,而且脚步落地无声,当真是如鬼魅般悄然出现。

“先生的轻功果然出神入化,连皇后身边的第一高手都没能察觉你的气息。”楚华嘴角扯了一下,语气冷淡,听不出到底是真心实意的赞扬还是还是别有居心的讽刺。

那人一身夜色夜行衣,身姿和整个夜色融入一体,整个轮廓都不分明,只在蒙面黑巾之上露出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目光逼人。

“王爷谬赞,愧不敢当。”那人淡淡的开口,出口的话客气有余,但语气里却是恭谨不足。

他静无波澜的目光落在空旷的巷子口,继而问道,“刚才见到皇后娘娘满意而归,应当恭喜王爷得了一方好助力,成就大业指日可待。”

“哼!”楚华对这样的恭维之言并不领情,冷嗤一声道,“借先生吉言,今夜还得要谢谢你暗中护卫本王走这一趟。”

“职责所在,属下不敢居功。”那人回道,紧跟着话锋一转继续道,“这两日城里不太平,此地不宜久留,属下还是先送王爷回府吧。”

楚华冷着脸瞥他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率先一撩袍角急急的往夜色中行去。

那人飘身过去,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当真是如一条影子一般,跟着他无声无息的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接下来的一段之间之内,西楚帝京虽然表面上与往常无异,一片繁荣锦绣之姿。

楚融失踪之后一直,御林军和太子府上的暗卫都在马不停蹄的四处寻找,但整整半个月,没有丝毫的线索。

而在这段时间之内,太子妃却再不曾在人前露面,这一点也在朝臣之中引起不小的骚动。

很多人都猜测是太子妃燥郁成疾,闭门养病,但是宫里宫外却都对此避而不谈,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透露出来。

这日清晨,古嬷嬷神色慌张的进了叶阳皇后的寝宫。

叶阳皇后一见她脸色不佳,马上打发了宫女们退下,正色道,“来的这么急,是什么事?”

“娘娘!”古嬷嬷上气不接下气,按着胸口使劲的压下一口气道,“有一个大消息,是大秦宫里头传出来的。”

“怎么?”叶阳皇后一怔,霍的扭头看过去。

这些天秦菁一直音讯全无,虽然后来确定不是大晏人私底下所为,但她心里终究是悬了块石头。

所以此时听到有关大秦方面的消息,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

“大秦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荣安长公主回朝省亲,回了大秦了!”古嬷嬷道,胸口里憋着一口气,始终不敢轻易吐出来。

“消息可靠吗?”叶阳皇后愣了愣,下意识的脱口问道。

“不知道,不过十有八九。”古嬷嬷回道,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卷递过去,“咱们的密报刚刚收到,刚刚大晏那边也有人询问消息来了说是秦氏皇廷传出来的消息,大晏的太后娘娘十分震怒,要跟咱们确认消息。现在要怎么办?如果她真的回了大秦,大晏人怕是要因为咱们的刻意欺瞒而震怒了,到时候——”

“不可能!”叶阳皇后眉目一厉,果断的否定了这种可能,“她如果真是回了大秦,又何至于在这边一点消息都不露?反而要让老爷子派了人上天入地的找?”

“可是大秦朝中出来的的消息应该也假不了的。”古嬷嬷不解,“如果不是确有其事,秦皇陛下单方面撒下这么个谎,也没有道理啊?”

出嫁的公主,还是和亲到了别国,从来就没有回朝省亲的先例。

“是啊,这个秦宣帝又唱的是哪一出?”叶阳皇后冷冷的扯了扯嘴角,“不管怎样,这个消息不可能是真的,大晏那边你直接回了就行。至于大秦——叫人去查,即使不是真的,也要给本宫查清楚了,这秦宣帝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大秦方面传出秦菁的消息?难道她是已经猜到了自己和大晏人之间的牵连了吗?

叶阳皇后心里略带了几分焦躁,但再转念一想,自始至终她根本一点破绽都没有给对方留下,不由的又暗笑自己多心。

成败在此一举,谁都没有退路。

事到如今,何必自己吓自己呢?

第262章 失踪了?

一灯如豆。

大帐里,两个女人在摆满饭菜的方桌前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动筷子。

“你的信,我已经让人转交大皇弟了,这几天,云都方面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出来了。”秦薇开口,微垂着眼睫盯着眼下略显陈旧的桌面,一如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维持的态度一样,不骄不躁,也从不直视着秦菁的眼睛说话。

秦菁隔着桌子看她,淡淡道,“谢谢!”

秦薇垂在袖子底下的手指不自在的动了动,像是有些不适应,又静默了坐了一会儿就起身道,“我先走了,你吃饭吧。”

说完就要转身往大帐门口走。

秦菁并不拦她,一直等她走到门口,忽然开道,“已经第三天。”

秦薇脚下步子顿住,手指落在门口的毡门上,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执意将那毡门掀开一角。

“大皇姐,”秦菁的声音从背后袭来,语气冷毅而不带一丝感情,“你应当知道,我的脾气一向都不怎么好,我肯忍你们到现在,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今晚若是再没有人能给我一个交代的话,我怕是没有办法再继续配合你了。”

那日秦薇带着她出京,虽然开始走的是回大秦的必经之路,但是所有人都忘了,那个方向,在离开祈宁城的八里之外偏开主线路直插向南,穿过一片山脉再横渡草原一角,入的就是大晏境内。

路上他们走了十余天,畅通无阻,很顺利的便抵达这里——

大晏和大秦两军对垒之地的大晏军营。

而这,已经是她被困在这座大帐里的第三天了。

秦薇在门口顿住,想了想还是重新把掀了一半的毡门重新放下来。

“荣安,我知道你的本事,可是现在能怎么样,你既然已经跟我来了——”她不回头,只是声音轻缓而平稳的慢慢说道,“这里是大晏四十万大军围营驻扎的中心地带,既来之则安之,你好好呆着吧!”

“既来之则安之?我可没有皇姐你这么好的适应力。”秦菁冷笑,随意的往身后椅背上一靠,新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旗花筒在手里把玩,“我是双拳难敌四手,被困在这里就只能由着你们拿捏。可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萧羽军队的安营之所离此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里吧?”

秦薇怔了怔,峨眉微蹙,终于忍不住回头看过来,见到她手里旗花,心里马上就是了然,“你——”

“我知道你们没准备把我怎样,甚至于把我软禁在这里没准还是出于一番好意,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这种单方面的好处。”秦菁道,嘲弄的看着她,“你应当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怎么样?今天还准备继续搪塞我吗?”

“荣安,你这是何必呢?”秦薇唇角的笑容微微发苦,还是下意识的去回避她的目光。

秦菁隔着灯火望她,却恍然间发现,当年记忆里那个温婉柔和的女子已经很难在她身上再寻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还是那样的容貌和身姿,但眉宇之间早就褪去了那种明朗温和的气息,整个人看上去沉稳庄重,甚至于——

每时每刻,最起码在面对她的时候,总带了那么一丝半点谦卑的情绪在里头。

曾经的天之骄女,皇孙贵胄。

想着这军营之地的环境,秦菁的心里也跟着起了淡淡的沧桑,“这句话,其实我当年也很想问你,何必呢?何苦呢?”

她的神情仍然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语气却是很淡。

秦薇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沉默下去。

她这一生,似乎都是为了那个男人而存在,为他生,为他死,为了他,不惜背井离乡抛弃所有的尊荣与富贵,最不忍,还是连一直以来视为珍宝的女儿都抛开在了身后。

曾经也有无数次,她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这般问自己——

何必呢?何苦呢?值得吗?

可是已经走在了脚下的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不问对错是非,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秦菁看着她平静的面孔上掩映不住的千变万化的眸光,也不等她的回答就继续说道,“你不用回答我,横竖现在抛开彼此那重身份的束缚,我们就是路人。而且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在的我也没有资格这般质问你,虽然不及你这般决绝,但是无可否认,现在的我,所做的也是和你当初一样不顾后果、决绝而惨烈的选择。所以你更应当知道,我们这样的人,从来就不会给自己留余地。现在——你若是不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那么,就换个人来跟我谈吧!”

无论秦薇为了樊泽,还是她追随楚奕,她们走的都是一条决计不准备回头的路了。

“这一生,对或错,都是我自己的,我不后悔。”秦薇沉默着,好半天之后才是惨然一笑,终于扬起脸来以目光直视她,“相较于我,你总要好上太多,至少,你从未想过要就此放弃安阳。”

她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说完也不再去管秦菁到底会不会射出手里旗花,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人一走,帐外原本避开在五丈之外的侍卫们马上又再围拢过来,把整个帐子严密的封锁起来。

秦菁手里把玩着旗花,脸上却无一丝表情,只就一动不动,靠在椅背上安然的坐着,听远处的更鼓偶尔模糊的声音穿透这夜色里微凉而寂寞的森冷。

秦薇去了很久,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帐子外面才又重新有了响动。

“副帅!”门口的守卫纷纷单膝点地去行礼。

一人身披战甲,走路的姿态却十分悠然随意的进了帐子。

“樊大公子,别来无恙!”秦菁淡淡一笑,眉尾挑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纹丝微动的摆在那里。

樊泽的目光不甚在意从上面一扫而过,却不多言,只对门口跟进来的两个亲兵摆摆手道,“收拾了撤下去吧!”

“是!”两个亲兵走进来,手脚麻利的将四碟小菜一碗汤给捧了出去。

桌子上面一空,樊泽方才移步在秦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不肯先开口,只就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秦菁在两手间不断倒腾把玩的旗花筒。

秦菁一笑,随手将那东西抛过去。

樊泽轻巧的伸手捞过去,看也未看,直接放在了桌子一角。

事出突然,大晏这边的消息瞒的滴水不漏,他根本就不信秦菁会未卜先知,随身带着和萧羽联络的旗花筒。

而事实上,那也的确不过是秦菁在路上偶然捡了一截竹筒做出来糊弄人的东西。

“樊大公子真是难请的很,本宫还以为你是到了今天也不准备出来和我开诚布公的说话的。”秦菁开口,就势坐直了身子,说完也不等樊泽接口,直接话锋一转,正色道,“怎么样?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讲条件?还是受人之托?”

“荣安长公主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果断。”樊泽微微一笑,他生而秉性风流,就是此刻重甲加身,神情举止间也是也给人一种不羁而随意自在的感觉。

一句话说完,他也不等秦菁接茬,继而脸上笑容更加深刻三分,字字清晰道,“一个条件,我要安绮!”

当日在灵隐寺的后山,秦薇只剩下一口气,却被付厉染李代桃僵找人换了具尸体顶包带了出来,转眼一晃已是数年。

但是他会在这时候讨厌安绮,秦菁却像是丝毫也不意外,从容点头道,“可以。”

她不问理由,也懒得奚落他和秦薇当初对那孩子的抛弃,那终究不过是他们一家三口之间的事情。

她答应的爽快,樊泽也不怀疑。

短暂的沉默过后,樊泽主动开口,“上个月宫里突然传出消息,说陛下软禁的了太后。”

“这是什么意思?”秦菁微微抽了口气,诧异的抬头看过去。

“不知道!”樊泽答的干脆,紧接着话锋一转又补充,“但只从表面上的意思来看,似乎是表明了一种态度——陛下,要拿把持朝政多年、权倾天下的付氏来开刀了。”

大晏的皇帝晏英,数年前相见,秦菁就知道那是个十分聪慧机敏又有远见的少年。

“贵国幼主五岁继位,付太后把持朝政十数年,不客气的说,这晏氏的江山天下已经俨然落入她手,樊大公子觉得,晏皇陛下有这个本事吗?”秦菁问道,语气客观。

头两年她闭塞了自己一切的消息渠道,连楚奕在西楚的消息都置之不理,更别提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大晏国。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根据她前世的见闻和这一世和付厉染几次接触下来的了解,她相信付厉染会是那个运筹帷幄的控局者,既然付厉染无心与她为敌,她也懒得再去管大晏国中的闲事。

樊泽起了这个头她就追问下去,虽然一时间还不是很能明白,大晏国中的内斗会和她还有楚融有什么关系。

“他要真想做,却也未必不行。”樊泽的目光微微一动,沉毅而带了丝幽冷的微光,情绪不太分明,顿了顿又继续,“不过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对付家,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就断不会只是软禁太后了。这些年,太后把持朝政,对他的掣肘很大,陛下若是想要彻底翻出付氏的势力之外,殿下觉得他会怎么做?”

“杀!”秦菁勾了勾唇角,短促的吐出一个字,“晏皇陛下是个极端聪慧而精明的人,如若他要跟太后翻脸,必然知道这是一招釜底抽薪的必杀技,绝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一个隐患。”

“我也是这样觉得。”樊泽道,脸上神色慢慢凝重起来,他起身,负手走到一旁,一边闭目沉思一边慢慢道,“可是继那个消息之后,我这边和京城所有的消息就都断了,宫里具体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

“不管怎么样,但是现在有一点却是肯定的,你大晏朝中要有大的变故了。”秦菁唏嘘着突出一口气,似是受了樊泽的感染,心里情绪也跟着沉重三分,看着他的侧影道,“那付国舅呢?朝中的那两个人,一个是他的长姐,一个是他的外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樊泽扯了扯嘴角,像是料准了秦菁不会他一样,自觉的扭头看过来,直视她的目光道,“不管你信不信,自从京城出事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

“怎么会?”秦菁一惊,这一次倒是始料未及,真心有了几分慌乱。

付厉染是个可以控制大局的关键人物,如果他坐视不理,那大晏朝中的形势只怕是要把持不住的。

“可是不管怎样,这都是你大晏一国之间的事,和融丫头有什么关系?”看樊泽的表情倒是不像在说谎,秦菁慢慢的就有些心慌意乱起来,“还有之前我问过皇姐,她说融丫头不在你们手里,她人呢?如果不是付厉染的授意,你为什么要让她出面把我带到这里来?”

大晏诸事,和她还有楚融都没有关系。

而她们母女勉强能扯上关系的就只有付厉染。

当初就因为是从直觉上以为幕后指使秦薇去劫持她的人是付厉染,她才会配合,跟着她一起离开西楚。

最起码她知道,如果是和付厉染有关的话,那么楚融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从现在看来,好像还是有什么事超出想象之外了——

付厉染失踪?

付厉染怎么可能失踪了?

“我知道瞒不过你,去西楚帝京带你出来的确是国舅爷的意思,可是——”樊泽话到一半却是欲言又止,愁眉不展的叹一口气,快步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人道,“给我取件铠甲来!”

“是。副帅。”外面的亲兵很快给他送了一套软甲过来。

樊泽单手接了,转身扔到秦菁面前,“你换上,我带你去见个人。”

秦菁并不多言,接过衣服利落的往身上套,一边问道,“怎么,现在在这军中坐镇的还是令尊吗?”

她一直以为樊泽敢囚她于此,是因为掌握了整个军队的控制权,现在看来——

似乎所有的事都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乐观。

“嗯。”樊泽淡淡的应了声,没有多做解释。

待到秦菁换好了衣服挽了头发便带着她出了帐子。

出去了秦菁才愕然发现,之前秦薇也是骗她的,她所在的这座帐篷根本就不是位于营地中心,而是在西北方向十分偏僻的边缘,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