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听着他的话不置一词,但段衡却像是头一次瞧见这般模样的挽歌只觉得稀奇的厉害,他伸出了手扣着挽歌的下巴,左右晃动了一下,像是有着一些个困惑一般的。
“我一直都以为小师弟你的头脑应该最是清醒的也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但之前在无双城之中所见的你,我几乎都要以为小师弟你是否是被鬼上身了,啧啧…”
挽歌觉得若是自己的手能够动弹的话现在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段衡那不知死活的手给砍了下来。
“够了!”挽歌喝止一声,“你这一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要将你带回卫国去,你自己问问你在越国之中呆了多久,上一次你为何不趁机留在卫国之中。再者,你为了那个小丫头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中有数,若是你在无双城之中再呆下去,只怕你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便是会被人揭露出来。那容渊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早就已经派了人在卫国之中调查你的身份,要是真的被他调查出来任何的蛛丝马迹,你觉得你还是能够安然回到卫国的?”段衡道,他的脸上带了几分诡异的笑容,“至于那个小丫头的事情,你且放心,我已经将事情全部都解决了,往后你同她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了,反正她也已经打算好了不会再让你陪在她的身边不是?”
挽歌听着段衡这么说的时候,虽说这语气之中是半点未变,但那话听着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意外,他急问:“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段衡低笑一声,“还能够做什么?色令智昏,你这半年多来的事情权当做是你觉得这穷极无聊所做的一个梦便是了,这余下的日子里头你便是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为了你再心无旁骛,所以师兄我也便是为你做了一些个事情,好让你就此断了这不该有的念头。”
“你杀了她?”挽歌只觉得自己心一凉,他挣扎着,傀儡丝一下子勒进了他的皮肉之中,当下就出了好几道的伤口,鲜血瞬间往外涌着,而挽歌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他还想要挣扎着从这些个控制之中将自己解脱出来。
段衡倒是没有想到挽歌的反应竟然会是这样的激烈,这激烈的程度也可算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又觉得像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没有给挽歌更多挣扎的机会,他伸出手指将挽歌的穴位点住不让他在这样挣扎下去。
“你果真是疯了!”段衡看着挽歌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二百五似的,“没有人能够逃脱我的傀儡丝,就算是你是我的师弟也一样,你这是为了一个女子连性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一条性命还抵得过你的性命不成?”
挽歌听着段衡的话,他怒道:“我没有让你们去动她分毫,你们是得了谁的令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们的眼中还有我的存在吗?既然你们眼中没有我的话,又何必来寻我?!”
“啪”
段衡一巴掌狠狠地抽上挽歌的脸庞,那一巴掌又狠又用力,他原本还觉得自己这个师弟应该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在半年之前的时候断更也是一直这样认为的,但现在这么看来,段衡觉得倒是自己看错了人,又或者说果真是因为那个女子的关系导致现在他变得这般的厉害。
段衡从暗地之中看了他良久,几乎是被自己所看到的事情所震惊。他居然安于现状!这是段衡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情,那样安于现状的模样,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小事连他都是不愿意看上一眼的,竟然是要他屈尊降贵亲去做的且还是一副没有半点怨言的模样,甚至还为了那个女子动用了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冒着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去杀了人。段衡觉得现在的他已经变得完全不像是之前的人了,只怕再将他留在无双城中只会变得更加不像是之前的人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怎么的,一个女子就能够让你变得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似的?就冲着这一点,她就应该死!”段衡道,“不过,知道那个丫头你这般的看重,师兄我也还没有到那种程度非要杀之而后快的。”
“我没有杀她,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段衡微微一笑,他看挽歌因为自己这一句话而露出惊讶神情来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有几分满意,“不过,虽是没有杀她,但你以后也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边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挽歌看着段衡,他一贯知道他是心狠手辣的,就算是他真的去杀了素问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半点的可能性,但现在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挽歌只觉得段衡大约是做了一些个远比杀了素问更要来得凶狠的事情。
“那丫头身边的那个人,即便是师父还在,多半都不会愿意同他动手的。”段衡对于挽歌的事情这么的清楚自然地也顺带地摸透了素问身边的事情,自然地也便是看到了魔尊。那个男人看着像是平常无奇的模样但周身所散出来的气息却是绝对的不同寻常,而且那一张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那个白衣白发的男人。从那一刻段衡就知道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招惹得起的,因为那个人的内力太深,深得几乎就像是不知道尽头在哪里的海一般,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像是在周身笼罩了一层雾气一般叫人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具体的模样来。
段衡一向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人,有那样的一个人物在那个丫头的身边就算是真的要动手这最后吃亏的也就只可能是自己而不是旁人,明知道一旦前去多半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段衡又怎么可能会去做那样不明智的事情。素问那边他自然是不能够下手的,那么也只好从别的方向下手了。
“那丫头最是看中的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吧?”段衡微微一笑,露出十分恶意的笑容来,“若是他们死了,而你又不知所踪,想必那丫头从此以后会待你如何?”
挽歌听着段衡所说的话,他心惊的厉害,几乎是不能去想象。素问虽说对莫氏和安晋琪并不算是怎么上心的模样,但那也不过就是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罢了,素问的心中到底还是对莫氏他们两母子有几分情感的,否则又怎么会特地到了这无双城之中去处理这种事情,而且现在就算是要走了,也是将他们母子两人安顿好了之后才走,这足以证明素问的心中还是有着那一对母子的情谊在的。若是他们死了…挽歌觉得素问绝对是不会和自己善罢甘休的。
“而且,我让人顶着你如今着一张脸同我一起去做的这件事情。”段衡道,“是‘你’带着我们去了那对母子的跟前,‘你’眼睁睁地看着她们陷入了陷阱。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做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我特地给那个小子留了一条命,应该是能够撑到见到那个丫头的。不知道到时候那丫头到底是要怎么做,是看着她的兄长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呢还是陪着他一起死,我倒是有几分好奇!”
挽歌听着段衡的话听得十分的心惊肉跳,“你到底是做了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若是你想要强行冲开穴道,那可是会经脉尽断,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丫头而没了自己的性命不是?”段衡云淡风轻地道,“你看,我这从头到尾的也没有对你心中心心念念的人做出什么坏事来,我不过就是在那小子的身上捆绑上了一些个火药,只要有人破坏傀儡丝火药就会瞬间炸开罢了,只要不碰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再者,我也十分好心地给了那小子一颗见血封喉的毒药,若是他真的疼惜自己的妹妹,自然是不会叫她有半点的损伤的,你又激动什么呢。”
段衡的个性素来如此,挽歌以前的时候也觉得是没有什么,但现在他真是恨透了段衡的这种作为。依着挽歌的猜想,安晋琪多半是不会拿着素问的性命开了玩笑的,但要素问看着安晋琪在她的面前服毒自尽,素问的心中怎么可能不很。而且段衡甚至还让人顶着他这张脸去做下了那些事情,到时候安晋琪会怎么对素问说,素问会怎么想自己?只怕觉得从开始到现在这一切全部都是骗局,而他在她身边这些时间来做的也肯定是别有用心,光是想到这些,挽歌就觉得这一切是真的回不去了,不管怎么样,他和素问之间都是回不去以前的时候了。
“这样了断了也是顶好,从此之后她再也不会碍着你什么事了,即便是再见,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只可能会处于敌对的状态,身为师兄我这般为你考量着,也可算是用心良苦了。”
挽歌听着段衡的话,他嗤之以鼻,这便是为了他好,罔顾他的意愿也便是为了他好?挽歌真心觉得自己是半点也没有看出来,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行了,我便是知道你心中对我的做法是十分的嗤之以鼻的,但那又怎么样,由着你这般自甘堕落地留在那个人的身边再像是一个仆从一般地作为?你这便是只有这般的出息了?若今次不是我用了这样的方式将你带走,你且自己说说,你还打不打算回到卫国的?你还要不要你那个身份了的?”段衡的眼神之中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在做出那种事情来的时候想想你的母妃我的表姐,如今你还想要背弃你的身份多久,我的太子殿下!”
段衡的声音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是带了几分盛怒,而段衡也是真的恼怒了。这半年之中,他可以由着他这般的胡来,但他也一直都认为他不过就是一时之间的离开罢了,哪怕是最后得了他的讯息知道他的行踪的时候,他原本还以为他应该是要收心了要回来的,可他却是一在地叫他失望。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用那样的手段。
“萧慊,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就算是你再怎么做,你的骨子里头流着的也还是卫国皇室萧家的血脉,你是卫国的太子殿下,而不是一个你所杜撰出来的人——挽歌。”段衡的声音冷冷的,“怎么,是你当这样平常无奇的人物当久了,所以你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身份了?不要忘记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一个叫挽歌的人,有的只有叫萧慊的人。这半年之中的事情你全然就你当做了一场荒诞的梦罢了,你这梦做的时间也足够长了,是该到了醒来的时候了。”
“我自然是没有忘记我的身份,这一点无须你来提醒我!”挽歌看着段衡,“只怕是你已经忘记了我的身份,我没有下过那样的指令,你擅自做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挽歌,不,如今再称呼他为挽歌也已经算是有些不大正确了,他的身上已经敛去了身为挽歌的时候那一种清冷孤傲的感觉,如今在他的身上剩下的也就只有一种不容他人触犯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尤其是他看着段衡的眼神,那眼神之中已经带了几分身为皇族人员生来便是具有的高贵血统所带来的傲慢意味,而不是用眼睛在看着段衡,而是在用眼角看着他。
也便是那一眼,段衡便是觉得,如今的他终于有了几分身为太子应当有的模样,段衡轻笑了一声,他站起了身,附尔又单膝朝着他跪下,他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嘴角却是带了几分笑意道:“怎么会,若不是看在她当初救过太子殿下您的份上,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同她下手?”
段衡并非是不敢对素问下手,就算是在那宅子里头不动手,但那丫头又不是常年处于后宅之中完全不出门的那种类型,就算她的身边有着一个再强大再怎么让人觊觎的人,但也到底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之内都是处在一起的,只要她一落单,自然便是成了下手的最好时间了。
萧慊也已经明白段衡这所有的作为虽不是对着素问直接出手,但这一切也足够她恨着他了,他将自己的后路已经完全切断了,他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成为挽歌的时候,他做不了挽歌,那也便是只能做一个人——萧慊,卫国的太子。
只是在江海之中遨游过的鱼如今再要回到那小小的泥潭之中,这心中又怎么能够觉得舒服的呢。
萧慊再不言语,只是木然地躺在一旁,他睁着眼睛看着车顶,听着车轱辘发出的声响和小小的晃动,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离无双城越来越远,他再也回不去了,不单单是因为段衡所作所为的缘故。有一段时间之中,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同素问将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坦诚开来,但话到嘴边的时候都是没有将这些个话说出口,如今这所有的一切这样的发展下去,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缘是劫了。
段衡低声道了一声告罪,他的手上拿着一把精致而又锋利的匕首,刀尖在他的脸上划下一道十字的口子,尖端微微一挑,那一张脸皮一下子裂了开来露出底下一张因为长期没有晒过太阳而有些异常苍白的脸,段衡又细致地在下巴和额头的边角处微微一挑,将那一张化成了四瓣的面皮揭了下来。
这并非是寻常的易容之术,若只是寻常的易容之术,在身为医者的素问的身边又怎么可能会不被辨认出来。这是一张人皮缝合在人的脸上,同原本的脸无比的贴合,若是时间长了也便是会同原本的面皮贴合在一起,几乎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这原本就该是自己的脸一般。萧慊顶着这一张面皮也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整日里头看着自己这样的一张脸,他也已经忘记了原本自己的脸应该是长成什么样的,那一次在姜国未央城之中看到那个顶着自己的人皮面具出现在人前的人的时候,他的心中竟然还有着几分可笑的意味、
段衡去掉了那一张附在脸上的人皮看到底下那一张真正属于萧慊应该有的面容的时候,他这才觉得有几分满意,车厢内的小茶几上摆着一个小铜盆,这铜盆之中有一盆温热的水,段衡取了帕子沾湿之后又是将帕子上的水拧干,这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萧慊的脸,因为一直被遮挡在另外一张脸皮下虽说没有多大的害处,但这时间久了之后这原本的面皮自然是要比之前的要来得脆弱的多,不过如今已经将面皮揭去了,这剩下的事情也就没什么了,虽是看着苍白了一些,多晒晒太阳,自然地也便是会好的。
萧慊平静地看着段衡做着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从来都没有用自己的真面目面对过素问,只怕现在走在路上素问看到他的时候多半也是无法将自己给认出来的吧。
“殿下,不过就是一个女子罢了,天下之间哪是不能得的。”段衡见萧慊沉默不语,知道他这心中必定还是有几分在怨恨着自己,他便是道了一声。并非是他非要这般做,而是不这样做的话,只怕也不能带着他回了卫国去了。当一之雄狮被人驯化成为一只没有任何利爪可言的宠物的时候,他的心中也便是充斥着震惊的,在这样下去这人便是废了,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又怎么能够甘愿看着他变成现在那个样子的,他没有想办法杀了素问这也已经可算是十分手下留情了。要美人不要江山这种事情,段衡是怎么也不能够看着萧慊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更何况那丫头也不过还是一个丫头罢了,他调查过,这风评实在是不好,若是还是个身家清白的人这一并带回卫国这也倒是没有什么,但素问那样的人,并非是她不够格或是旁的,而是她压根就不适合。再者,色令智昏,在段衡看来,女子不过就是为了调剂生活的存在罢了,而不是必须要存在的。这若是得到天下之后还有什么女子是不能得到的?又何必在意那样一个区区的小丫头呢。
“你不懂。”萧慊看了一眼段衡,他的眼神平静的就像是不会起了半点波澜一般,“你又怎么可能会懂。”一个终日浸淫在权术之中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懂得那些个事情,不过他觉得现在他不管是懂得还是不懂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挽留的事情了。
段衡也不抗议萧慊所说的,他说他不懂便是不懂吧,当然,段衡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懂得这些个事情的,这世上也没有给他懂得机会。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殿下现在要考虑的并非这些个儿女私情之事,而是如何将自己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没有让陛下撤下这太子之位来得好一些。在殿下这‘深居简出’的时候九殿下那是十分地得了陛下的欢心,殿下应该考量的便是这些。”段衡冷静地道,“就算是有阴将军又能够如何,普天之下莫非黄土莫非皇命。”
萧慊闭了闭眼,这一次他闭眼的时间甚长,段衡几乎都要以为萧慊是不是不愿意面对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些个话而故意做出这般的模样来的时候,萧慊倒是睁开了眼睛,“在我不在的时候,长安城中所发生的事情你一一道来。”
既然找不到后退之路,萧慊觉得自己如今这所能做也就是坚定不移地朝着前方而去了,去面对那些个被他曾经丢下的那些他身上这个头衔所肩负起的责任,他已经没有半点的后退之路了,太子之名原本就是一个十分摇摇欲坠的名头,他的身后没有强大的母族,但一旦他失败跌进的也不是什么谷底,而是地狱,一旦他真的成了废太子,这身后所牵连的人多的足以超乎他们的想象。
“是。”段衡喜闻乐见萧慊这样的反应,也便是只有这样才有几分像是身为太子应当有的模样。素问回到浮云小筑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关在了自己的房中。
其实在昨夜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今日一早的时候整个无双城之中就已经是将这件事情传了一个遍,魔尊早上出门吃早茶的时候也已经听说了这些个风声,所以在看到素问一回来就回到自己的房中的时候魔尊也没有阻止。
到底也还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姑娘罢了,突然之间面对这样的大变故总是要给她一个接受的时间,所以魔尊也没有提再让离开的事情,因为他也便是觉得如今并非是再说这种的好时候,只是魔尊也略微有些后悔,若是昨夜他便是硬要素问同他一同离开,或许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概素问也是不知道的。
魔尊突然便是觉得有些迟疑了,他这般想要将素问从那泥潭之中拉出来却到底还是事与愿违,这一切到底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还是如何?魔尊突然觉得觉得上天果真是有定数的,许是因为他的年纪大了,所以这如今也便是开始相信起这神佛起来了。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替素问这丫头觉得伤感的,不过就是那么大的孩子罢了,便是要面对那么多的事情。魔尊长叹了一声,却也到底还是觉得多少有些无能为力,毕竟事情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哪怕现在他去安慰素问到底也不过就是以一种局外人的姿态罢了,这样的一个坎到底还是要她自己跨过去才行。
而且魔尊的心中多少已经有了几分觉悟,大概这孩子是不会同他回魔宫了,若是明日一早起来发现她已经留书出走了,大约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魔尊在素问的房门口站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这房门便是开了,素问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了,换上了一声干净的衣衫,而手上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妥帖了,她的身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和那个药箱,她看到在门外的站着的魔尊的时候微微愣了一愣。
“要出门了?”魔尊看着素问这样子,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来,“在外头要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便是通知一声,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事情,你不过就是一个孩子罢了,自然是不能够处处都那么完善地把一切都解决的,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便是通知一声。”
素问听着魔尊这话,她的鼻头微微有些发酸,张口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魔尊看着素问,他一生无子,也便是只有这一个徒弟,年岁上差的太多加上她的个性又是坚忍,所以魔尊对于素问的管教也一贯都是放养状态,如今看到素问要走,他思索了良久之后也便是只得一句:“路上小心,早点回家。”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五章 与虎谋皮
转眼已经入秋了,素问还记得当初自己到无双城的时候,还处于夏末的时间段而如今离开的时候却已经是秋天了。
今年的天气凉得要比往年的时候稍稍早了一些,越朝着卫国而去的时候就越发的有些清冷起来,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会在不经意之中会下起这第一场雪来。
距离她离开无双城也已经有四日了,素问这一路上行来的时候也是没有瞧见半点蛛丝马迹,依着挽歌在她身边那么久,多少也已经是知道她的习性如何的了,又怎么可能还会留下蛛丝马迹等着她去寻找,而且,挽歌一贯是用剑的人,当然用刀对于他来说也不算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素问可以肯定挽歌是绝对不会用傀儡丝那些个东西的。或许挽歌从一开始对她就带着一些个欺骗性在其中,但有些事情绝对不可能会是因为欺骗而做到的,比如说是习惯,一个人可以轻易地改变容貌风格,但却是很难改变,就算是一时之间的改变但是在时间长久之后多少也是会揭露出本性来的,更何况是在这半年之中。
但有些东西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当对一个人产生不信任之后,便是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早有图谋的,素问甚至已经开始在怀疑,当初是自己遇上挽歌的时候会不会就已经是一场有预谋的。这样的想法充斥着素问的脑海,哪怕是她告诉自己即便是真的现在这个时候她想这些个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但她最近却是时常在想着那些个事情。她还曾经那样地相信着挽歌,现在想来…
真是一个白痴呢!
这里是越国的一个小镇,看起来是完全不怎么起眼的一个城镇,素问在天黑之前到了这个城镇,定了一间客栈的上房,连日来的赶路对于素问来说也是一件十分疲惫的事情,但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整个人清醒的很,甚至于外头的声音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外头的风声,树叶浮动的时候所发出的那细微的声响,甚至还有在床榻旁边所伏趴着的糯米所发出的细小的呼吸声都是能够听的清清楚楚的。
毕竟是一个小城镇,夜深人静的时候自然是整个街道上都是安静不已的,大约也就只能够听到从那些个人家之中传出的狗吠声音,远远近近的,倒也是有些听不大清楚。
这一片宁静很快地被一阵马蹄声打断,将这原本是宁静的夜一下子划破了,若是没有睡着的人多半都是要觉得有几分怨恨的,这样的寂静的夜晚最适合的还是一派的寂静。
这马蹄声渐渐地缓和了下来,一会的功夫也便是停了,素问听到楼下大堂之中传来声响,含含糊糊的,不甚清晰。在这样漏夜前来的人真是少见,又是不知道是那个这般披星斩月前来的人。
素问翻了一个身,告诉自己必须是要睡了,如若不然,只怕明日也没有什么精神再赶路了,从无双城到卫国还有不少的路要走,而她绝对不能够在现在这个时候就这样倒下了,若是她这样倒下了,怎么对得住那为了她而死的安晋琪。
素问逼着自己入睡。
而与此同时,在客栈的门口停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膘肥体壮的很,而这马背上的人却是行色匆匆,只着了一身寻常的红衣,马背上驮着一个小小的行囊。
店堂里头的小二本是在打着瞌睡,被这马蹄声惊醒过来,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这马已经停到了门口来了而马背上的人也已经下马了,这才把睡意一扫而光,迎上了前道:“客官你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
这走得近了一些之后这才发现这刚刚下马而来的人模样那叫一个俊,店小二也可算是送往迎来见过不少的客官了,这长得如在这人一般俊俏的那还真心是没有瞧见过,这城中的姑娘都没有眼前这个人长得漂亮,要不是这一看就是一个男子,他几乎是要认为眼前的人那是女扮男装的美娇儿。
“看够了没?”
店小二听闻这人的声音,这般冷冽的声音几乎是能够将人给冻住一般,几乎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盯着他看了许久了,方才低下了头来。
“这两日可有一位带着一头黑虎的姑娘经过此处?!”那人低声问道。
店小二急忙点头道:“知道知道,是一位模样长得十分秀致的姑娘是吧,那姑娘正在咱们客栈休息着呢。您可别说,那姑娘带着一头黑虎来投宿的时候几乎是没把掌柜给吓死,要不是那姑娘出手阔绰的份上哪能让她住进来呢,这人还清冷的厉害,怎么客官你认识?”
容渊舒了一口气,他赶了两日的终于是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上将人给寻到了。他将马缰递给店小二道:“饮马,给准备一些吃食和一间上房。”
“好嘞!”店小二应了一声,“客官您稍等片刻,我将您的马牵进马房去去就来。”
容渊见那店小二牵着马离开,他在店内随意地寻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这原本还算是悬空的一颗心当下缓缓地落了下来。容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毅然决然地抛下无双城之中所有的一切竟是为了追寻一个女子的踪迹。
容渊回想起前几日自己刚将素问送到浮云小筑的时候,他原本还在想着是要怎么样做才好,原本以为魔尊多少也是会劝阻素问一番,毕竟之前魔尊也是说了他是要来将素问带回家的,当然,魔尊口中的家自然是那个一直处于神秘状态的魔宫。对于魔尊这种几乎已经是处于神迹一般的人物,容渊从来没有想过会在有生之年能够见到的,就算是见到了,若是没有人点破,多半也不会认出。有谁谁认为那样一个看上去不过就是在而立之年的人如今已经过百的岁数了。至于魔宫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大概也就只有魔宫之中的人才清楚。
在之前的时候,容渊觉得魔尊要将素问带回魔宫那态度太过强硬,他自然是不希望魔尊将人给带走的,但到底魔尊才是素问最是亲近的人,再者素问自己也没有反抗,他再表示什么也无力阻止。可现在容渊倒是宁愿魔尊将素问带回魔宫去的,至少这样一来素问还是安全的。
可容渊怎么也没有想到魔尊竟然没有劝阻素问,由着她走了,等到他收到消息的时候素问已经是离开无双城了,等到他能够脱身前来寻找的时候这时间也已经离素问离开无双城过了两天了,他不知道素问到底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只能这一路寻找一路询问着,索性素问身边的糯米是个十足能够吸引人注意的东西,毕竟这天下间身边带着一只黑虎的人大概也就只有素问一人不做第二人着想。如今他听到店小二刚刚所说的素问也是在这个客栈之中的时候,容渊只有一个念头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寻了她两日,终于还是追上了她的脚步。
想到这个的时候,容渊的脸上也忍不住是露出了一些个笑容来,有着一种几乎叫人觉得惊心动魄的美。
舒太妃一直跪在佛堂之中的蒲团之上念着佛,但她的脸上却是没有半点虔诚模样,阴郁的无比。她身边那跟着了她大半辈子的婢女惠萍正在一旁,看着舒太妃这般模样的时候,她的神情之中也是有着几分的担忧。她是舒太妃的心腹,在舒太妃还没有入皇宫之前的时候她便是她的贴身婢女,后来一并跟着入了皇宫,看着舒太妃从六品宝林到四品美人,又从美人到了二品的妃位,最后在先帝殡天前两年怀了龙种剩下庆王而因为有孕育皇子而没有殉葬的太妃。这么多年来的对于舒太妃的习性惠萍嬷嬷也可算是十分的了解,如今别看舒太妃是这般镇定地在这里念着佛,半点也没有因为旁的事情而受到任何影响的模样,但实际上从那阴郁的神情之中完全可以看出如今的舒太妃心情极短的暴躁之中,几乎已经到了勃然大怒的程度。
舒太妃停了下来,那原本可算是已经熟读于心的经文她几乎已经是忘记的干干净净的了,她愤怒地将手上的翡翠做的佛珠朝着地上狠狠地一甩,这般精致而又小巧的东西当下被舒太妃那手劲摔的许多已经有些支离破碎了起来,有几颗没有被摔碎的也多半已经有了裂缝。
“废物!废物!”舒太妃恼怒地低声嘶吼,她的模样里头再也没往昔那温婉的模样,她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惠萍,我真不甘心,我忍辱负重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如今便是盼到他长大成人也有了出息,如今他便是这般回报于我的!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背叛我!”
惠萍听着舒太妃那愤怒的声音,索性如今这是在晚上,而舒太妃一贯常在的禅房是一贯因为她喜欢亲近而不让府中任何的奴仆靠近的,府上的奴仆一贯便是觉得舒太妃是顶好又温和的主子,如今要是看到她这般勃然大怒的模样多半也是要觉得吃惊不已的。
惠萍长叹了一口气,她缓缓地道:“太妃您当初就不该同庆王打了那般的赌。”如今换来这般的局面,这也可算是舒太妃一手造成的,如今这般后悔,又能够怎么样呢。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会不要他的母亲。”舒太妃恨声道。若不是她说他去看望自己的师父将这件事情给遮掩过去,要是被他人知道,庆王府便是已经成了无双城的一个笑话。素问的离开已经证明了她不会选择自己那个儿子的,可那个死心眼的孩子竟然还不认输,居然追了出去,这才是舒太妃始料未及的。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手带大的孩子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背弃自己的事情,但事实却是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让她的心一下子顿时凉透了。
“殿下不会不要您的娘娘。”惠萍轻声说着,依着庆王殿下的个性,又怎么可能会轻易不要自己的母亲,他一贯便是十分的孝顺。
“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如今这所有的,他可真是多情的很。那姓董的手段倒是厉害的,知道在这个时候死死地看住了自己的儿子,也就只有长泽那个孩子才会这么不顾一切。”舒太妃恨恨地,如今这个时候,建业帝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所有的皇子都知道留在无双城之中以尽孝道希望能够得了圣意成了在储君之位上能够占了一些个好处。可自己的儿子却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做出这种事情来,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舒太妃现在实在是恨不得能够打死这个不开窍的东西。
而姓董的,指得当然就是董皇后。当日在同素问交谈过后,董皇后便是将容辞带回了宫中,虽说这已经成年了的皇子多半都是封王且在宫外有府邸,但在皇宫之中也是有着曾住过的宫殿的,董皇后以自己刚出护国寺不久又见容辞如今已经痊愈十分的欢喜,便是将他留在了皇宫之中,这也相当于是变相地软禁了起来。直到听闻城外大火的事情之后的,董皇后更是将这些个事情全部都按压了下来半点风声也是不透露给容辞知道,所以如今的容辞多半也是不知道素问已经离开无双城的事情,而且舒太妃还听说,这两日董皇后甚至还在挑选着士族之中的嫡女,大约是打算着给容辞定下一个正妃来绝了他的念头了。
想到这些的时候,舒太妃的心中对于董皇后是更加的恼怒了,她的儿子如今这般不管不顾地离开了,而她想将自己的儿子所有的前程全部都打算好,这如意算盘可打得十分的精明,她哪里是能够让她这般的如意的。
“庞家那边如何?”舒太妃问着惠萍,虽说现在长泽是不在无双城之中,但这件事情多少也还没有宣扬开来。所以舒太妃自然是不会就这样放弃庞家这一颗大树的,尤其是这一颗大树在短时间之内也还不会就这样直接垮掉,自然地她也没有和庞家为敌的意思,怎么着也得将庞家好好利用上一把。
“一切如常。”惠萍道,这庞烟那丫头虽说之前是被容渊给气跑了,但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已,她从舒太妃的行头之中挑了一些个别致的东西送了过去,自然地也便是说了一些个话,顾烟便是觉得当初庆王会是这般地对着她也主要是因为庞家的关系,怕是被敬贵妃误会。敬贵妃实在是一个很好的说辞,那个女人一贯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几乎是到了一种不择手段的地步。
惠萍当然也是暗暗地着人去观察庞烟了许久,也知道敬贵妃传了庞烟进宫却是被庞烟以身体不适不想过了病气的理由给推脱了,而且几乎是连皇长孙府邸也是不怎么去的了,所以惠萍这才放下了心来。
舒太妃得了惠萍这话,她微微点了点头,如今自己那儿子不在,她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做不了的,反正也不需要再做什么,这一时之间要是和庞家走的近了,庞驰是个老狐狸,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是会引起他的怀疑的。如今她要做的也便是慢慢地等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回来,这要美人不要江山她今次可就真的遇上了一回了,可该死的却偏偏是她的儿子,舒太妃气急,但这再着急却也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头脑清醒,如今除了等待,她这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走,给本宫梳妆梳妆,本宫要进宫。”舒太妃对着惠萍道,那姓董的女人想要自己的儿子安安稳稳地在皇城之中,她就偏生不如她的意思。
“是的,太妃娘娘。”惠萍应着,随着舒太妃走出了门朝着舒太妃的卧寝而去。
舒太妃让惠萍选了一件极其素色的衣衫,装扮也是极其简单的,这平日里头的脂粉也去了,没怎么上妆的脸看上去有几分憔悴,惠萍原本还想给舒太妃上一些个脂粉至少看上去这脸色好看一些,自打庆王殿下离府这两日,舒太妃几乎是沉默不语,没怎么睡也没怎么吃的,这般下去惠萍觉得舒太妃几乎是要将自己给先行拖垮了。但舒太妃不过就是朝着她摆了摆手,便是起身出门,
等舒太妃出门的时候,轿子也已经是等在门口了,抬着舒太妃便是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舒太妃的轿子那是得了如今敬业帝的令,可以直接进了宫门,所以也不过就是在宫门前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进了皇宫。
宫人们对于舒太妃的轿子也可算是不怎么陌生的,舒太妃同皇后的关系不错,经常不是舒太妃进宫来同皇后聊天便是皇后得空去庆王府上瞧瞧舒太妃的,只是这一次舒太妃的轿子来的颇早,卡着下朝的时候到了。
越国的规矩,早朝的时候多半都是帝后相随的,这帝王在龙椅上,而皇后则是在珠帘之后。原本舒太妃轿子是直接到了皇后所在的栖凤宫的,舒太妃同皇后交好这件事情也已经不是什么了不得,舒太妃在后宫之中唯一谈的来的人也只得皇后一人,平日里头又是喜爱吃斋念佛深居简出的,所以也只有皇后宫中才能时而见到舒太妃的踪影,而皇后若是出宫的时候也多半是会到庆王的府邸呆上一会。
舒太妃的轿子在到了后花园的时候便是停了下来,只道是自己想要看看秋日里头御花园的风景自己去皇后的后宫便成,舒太妃只带着惠萍在御花园之中呆着,她知道这几日容辞困在宫中,后宫这种地方本就是一件十分无聊的场所,所以依着容辞的性子,这闲着无事的时候除了在自己和皇后的寝殿之中外,这能去的场所也不过就是尔尔罢了,这御花园倒也可算是一处能去的地方。
舒太妃在御花园之中走了一段,便是瞧见了容辞的身影。而容辞也瞧见了舒太妃的身影,便是走了过来。
“太妃娘娘安好。”容辞朝着舒太妃行了一个礼,这一抬头的时候便是瞧见舒太妃的模样比之前的时候憔悴了许多,当下便是一惊,“太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
舒太妃这眼眶微微一红,看着容辞这模样的时候他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只是这两日没有睡好罢了,不要紧的。”
容辞看着舒太妃那模样,心中也觉得有几分迟疑,并非是他不相信舒太妃的话,而舒太妃的模样实在是太糟糕了,那一张脸几乎都是可以用病容来形容的了:“我听说皇叔去看他师父去了?”
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容辞也十分的意外,原本他还想着让自己这个皇叔想个办法将自己从这皇宫之中带了出去。他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以前他病入膏肓的时候母后也不曾像是现在这般模样,但这几日她让自己进了宫这每日便是东问西问一些个事情,包括他们来去姜国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那些个事情若是说一回也便是算了,但是他的母后却是一问再问,就连他想要出宫的时候这宫门口的守卫便是说皇后下了令不许他出宫。这已经是变相的一种禁足,原本容辞是想用“软禁”这两个字眼的,但对于自己的母妃用这两个字眼,容辞觉得是有些过了。
他原本还想着同自己那皇叔求救,但偏又突然之间收到消息说他回师门去了。
这时间段也实在是太够凑巧了一些,容辞觉得这一两件事情处于凑巧这也还能够说的过去,但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突然之间凑巧地击中在一起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凑巧而是在故意隐瞒着什么了。
容辞再问这一句话的时候他认真地看着舒太妃的神色,只见,舒太妃的神情微微一僵,迟疑了一会之后方才点了点头:“是呀,你也知道你皇叔在师门之中呆的不少年,如今边疆又无什么战事,本宫就让他回去看看也好,许这师门之中也有不少的栋梁之才,也许能为我们越国效力。”
说谎。
容辞能断言舒太妃刚刚所说的那些个话都是在说谎,若是皇叔真的是去了师门她又怎么可能会犹豫会迟疑,这种话也不过就是在诓骗于他罢了,只怕皇叔他不是去师门吧。但这样一想之后,容辞的心中又有了几分困惑,若是皇叔他不是去师门,那他是去了哪里?
容辞不动声色地道:“皇叔真是费心了,皇叔是一个人去的?”
舒太妃点了点头,那眼眶倒是有些微微泛红,像是要落了下了眼泪似的,她道:“本宫同你母后还有些个体己话要说,本宫先走了。”
舒太妃的脚步微微有些沉重,容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舒太妃渐渐走远,心中只觉得有几分担忧,总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样的简单,刚刚舒太妃对着他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说半句真话,想了想之后,容辞这便是远远地跟着舒太妃的脚步。
舒太妃在走的远了之后这刚刚还有几分微红的眼眶已经恢复正常,半点也没有刚刚那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的意味,依着容辞的聪慧刚刚不可能没有发现其中的隐瞒,对于这样聪明的人,你越是要掩饰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反而是要起疑,也就是这样给人一看明显就是在说谎骗他的模样才能够将人完全地勾到陷阱里头去,只怕现在的容辞满心满眼都是在想着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加上董皇后刻意将他留在后宫之中,必定是已经打点妥当半点也不想他知道的。
原本还有敬贵妃那人的,可惜,那人现在只担心着自己那要死不活的孙子哪里还能够顾得了这些事情。
舒太妃进了栖凤宫大门那一瞬,眼睛瞬间变得比之前面对着容辞的时候还要通红和可怜,宫人也不阻拦,匆忙去请示了皇后。
皇后刚刚将自己那一身上朝用的朝服给褪去,换上了素日里头穿着的常衣,这一听到舒太妃来了,也匆忙出来,这一出门瞧见的就是舒太妃那落泪的模样,当下便是挥舞了宫人退下,这寝殿的大门也让人给关上了,身边也只留下自己平时的时候所用的心腹。
“太妃,您这是怎么了?”董皇后这也便是头一次见到舒太妃这般模样,哪怕是容渊在战场上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亦或者是传来不怎么好的消息的时候,舒太妃这人也便是坚定的很,一滴眼泪也没有落下过,这如今第一次见到舒太妃这个样子,董皇后也十分的意外。
“还不是长泽那孩子!”舒太妃这说着便是用帕子抹着眼泪,她忧心忡忡地道。
“长泽怎么了,本宫听说他不是前往师门去看望自己的师父了么,您这便是担忧了?”董皇后道。
“你那是不知道!”舒太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压根就不是去师门,而是寻了素问那丫头!”
听到舒太妃这么说的时候,董皇后的神情之中更加意外:“可本宫听说——”
“那是我放出去的话,总不能是叫人传着堂堂一个王爷为了一个女人便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吧,这种事情传出去能听么?”舒太妃说着这种话的时候这声音之中也带了几分怒意,“我只能是说他前往师门探访去了。否则,庆王府还不得成为无双城里头的一个笑话!”
在门外,容辞制止了原本想要通传的宫人,他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他也便是怔住了,仔细想来他在皇宫之中也不过就是呆了是五天而已,这五天之中无双城里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素问为什么要走,而自己的皇叔为什么要寻,如果素问是跟着魔尊走了,皇叔应该不会去寻才对,这一点素问之前就已经表明了,等到无双城的事情结束之后她是打算和魔尊回到魔宫去的。而现在听舒太妃的口吻,似乎这其中还另外有别的隐情才是。
容辞正在门口,仔细地听着舒太妃和自己母后的说话。
董皇后在听舒太妃说那传言是她放出的风声的时候,她也点了点头,舒太妃别看总是吃斋念佛的,该正经的时候那处置起事情来那真真是半点也不差的,而且放出这样的风声来,对于容渊的名声也可算是保存了,诚然如此,若是叫陛下知道容渊的事情,就算是自己最是疼爱的弟弟,只怕也是要恼怒的,这兵权…董皇后此次回宫,虽对外说她是无辜的,而事实上董皇后也的确是无辜的,她的确是没有碰过那才人分毫,当日的事情分明是那个才人自己嫁祸于她的,但这人也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这样的黑锅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背着,她此次回宫也发现虽说建业帝对她虽是表现的像是以往一样,却到底也还是不同了,只怕在他的心中到底还是认为是自己做的。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情,容渊的兵权要是一旦瓦解,这最后落入的也不知道是谁的手中,除非是落到他儿子的手中,否则是全给了是谁又或者是将兵权分散了对于他们母子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而舒太妃这样做也可算是最好的做法了。
“素问那丫头的事情,本宫也曾听说了一些,倒也是个命苦的孩子。”董皇后叹息了一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道,“当年安青云将她丢弃的时候不是说有人给算过,这丫头八字太硬太凶,便是专门克人的,虽说后来的时候也便是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如今看来这也可算是有几分道理的,这莫氏母子和那些个奴仆不就是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么,这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董皇后越说这些个话的时候是越发地觉得自己这后背有些凉意,原本她也不是怎么性命的人,但现在这越提的时候也就越发地觉得像是这么一回事,这鬼子命硬果真是真的,索性自己的儿子在那一日她同素问谈过之后便是将他带进了皇宫之中看住了,否则现在大概死要和容渊一样跟着走了。
这样一想之后,董皇后这眉宇之中又松了一口气。
舒太妃默默地观察着董皇后的神情,看到她这眉头紧蹙之后又松开,多少有些个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舒太妃在心中气煞,她哪里是不知道董皇后这心思,是在想着自己的儿子还好是看住了要不然也是一样要被克到了!这贱人——
舒太妃依旧是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声音是依旧那般的凄婉,她道:“这可不是么,我都同长泽那孩子说了,素问既然是没有选她也没有选了子潋,那便是证明她的心中是没有他们的,就不应当是那般的执着。而且,素问没说什么便是走了,他还寻什么寻,这人海茫茫的又错开了两日,怎么去寻。皇后你说这一路上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这如今都是走了两日,我这心里头一直就是有些担心,这才想着来同你商量商量,要不要派几个人偷偷地去寻了寻将长泽给寻了回来?”
董皇后看舒太妃那憔悴的模样,也知道这两天来只怕是吃不好睡不好闹得,她也没有想到长泽竟然会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就走了,这人肯定是要去寻回来的,如今那些个皇子,原本是游历在外的皇子也因为这一次建业帝的生辰的关系全部都在无双城之中,只要是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到他们,但不寻的话,长泽若是长时间未归,只怕到时候也是有一些不好交代。
董皇后思量了一下,这一时之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原本被关上的寝殿大门被人一下子推开。
“到底这些日子在无双城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容辞站在门口,脸上的神情之中少了平日里头那温和的模样有着少见的刚毅,他看着董皇后,“母后您将我困在这皇宫之中也就算了,如今您还想着用怎么样的借口来诓骗我?我刚刚已经在门外听到您和舒太妃的谈话了,请您告诉我实话。否则,就算是闯宫,我也会从宫门之中闯了出去,倒时候或许我会做出同皇叔相同的事情来。”
董皇后的面上一片尴尬,被自己的儿子这样质问的模样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张口欲言,最后只得是僵着声音道了一句:“你威胁我?”
舒太妃没有回头,只是将头微微低了下来,她的眼神之中带了几分得意,这结果同她所预期的相差无几,董皇后想和自己的儿子一起置身事外,这件事情也得看她乐不乐意。她的儿子要是倒霉了,那么容辞也别想好过!她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董皇后这些年同自己关系交好,这也不是为了利用她么,既然反正都是利用又不干脆彼此利用一番呢。
“这并不是威胁母后。”容辞走了进来,他将董皇后面色上的尴尬看得清清楚楚的,再加上刚刚他所听到的那些个话,他这一直所敬爱的母后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去找过素问,想来那些个话也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您和太妃娘娘背着去寻了素问说的那些个话对于我而言那才是一种威胁。母后你不要忘记是谁将您的儿子从濒临死亡的地步拯救回来的,您便是这样对待着人的?”
董皇后面对容辞的这些个质问十分的愤怒,她看着容辞:“她是个医者,既然身有诰命,那么她也可以算是朝廷之中人,你身为皇子,她救治你也是她的本分。打赏过就可以了,难道她还想要奢求旁的不成!”
董皇后因为气愤而整个人微微有些颤抖,但这话语却是半点颤抖也没有,“她那样野性未训的人,你能指望她什么,你不要忘记,原本可算是固若金汤的安家也是在她的手上覆灭的,难道你是想要这样的一个女人成为你的妃子,你想成为整个无双城的笑话不成?而且,你能够为她做什么,她需要你为她做什么。甚至她都没有说过喜欢你,她救你或许不过就是一时兴起只是为了证明她的医术比旁人高超罢了。我也是为了她好,她这样的女子是不可能嫁入皇家的,皇家之中的人也不可能会接受她这样的人。子潋,你看清楚现实,母后和太妃所做的这些个事情都是为了你和长泽。”
容辞对董皇后的话觉得十分的心寒:“最是无情帝王家,母后你刚刚的那一番话果真不愧是一个帝王家的人。”
容辞转身就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微微停顿下了脚步,道:“母后你错了,皇室之中不可能接受她这样的人并非是不能接受,而是因为像是她这样的人从来没有在皇室之中出现过,或许这也能够改变皇室虚伪的一切也未准,这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谁又能够说的准呢!”
容辞说完这一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踏出门槛,半点也没有犹豫地离开,之前他没有直接闯过宫门离开那是不想忤逆了自己的母妃,但现在,他想忤逆一次,至少想将自己想要做的还来不及的做的事情做了,总不能叫自己的皇叔抢在自己的前头不是。
董皇后看着容辞走出门,想也不用想自己这个儿子必定是要出宫去的,她抿着唇,她绝不能够让素问再回到无双城之中了,否则这未来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的事情发生。
“派人去将他拦下吧。”舒太妃轻声地道。
“拦下了又能怎么样,拦得住一次,他难保不会用别的方法出宫,如今这一切也便是只有让这两个孩子死了这条心才行。”董皇后恨恨地道,“宫中不是有个人恨素问恨得要死要活的么,或许她能够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舒太妃心中一惊,“这可是一件与虎谋皮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与虎谋皮?”董皇后嗤笑了一声,“她又怎么能够算是虎,左右不过就是条长了点利齿就将自己当成虎狼之辈的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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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了几天的稿子,终于撸顺了,后面的大纲又重新顺了一回…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六章 借刀杀人
舒太妃当然知道董皇后口中所说的人是谁,这后宫之中这家室属最好的也就是只有敬贵妃一人。庞家擅出杀手死士,做那种腌臜的事情对于庞家来说也已经是一件十分轻松甚至是有些常见,不少人都在庞家这样的行为下闭上了嘴,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办法开口。
董皇后会选择让敬贵妃去做这件事情并非是没有半点缘由的,她和舒太妃对于素问原本也不想这样做的,所以从一开始她们也是用了最正常的办法,想着从名义上去改变素问的关系,民风大妨,想着借此也可以让自己的儿子收敛了,这也算是她们能够想出的唯一折中的法子,可惜却是没有收到半点的成效。
但对于成为威胁的人自然地要做的方法也就只有一种那就是让这个人永远不会成为是威胁。这后宫之中如今想要除掉素问的,除了她们两人之外,那么首屈一指的也就是只有敬贵妃一人了。在宫宴上容毅伤得极重,整个太医院里头的太子整整守了三天这才将容毅那一口气给吊住,但这外伤易治内伤难,现在的容毅整日躺在床上昏睡着,只怕没有大半年的时间是不用起身了。
容毅遭逢这样的下场依着敬贵妃那锱铢必较的个性又怎么能够轻易地放过素问,董皇后也便觉得这冥冥之中也是有定数在的,到时候既然是敬贵妃派人下了手,那么也就是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就算到时候自己的儿子闹起来也完全有了理由去搪塞,而且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
敬贵妃一心想着让自己的孙儿登上帝王之位,原本这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惜现在的容毅动弹一下都不能更别说是在陛下面前去讨好卖乖了,敬贵妃的心中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时间越长就越发的不利。现在的敬贵妃就已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等着发作的毛,随便撩拨几下就能够炸毛。她要做的不过就是将素问离开无双城的事情告诉她罢了,旁的什么也不用做,就等着那人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做好就成了。
舒太妃听着董皇后那话,她的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迟疑,她道:“长泽那孩子,若是到时候真的那么做,那孩子正同素问在一起,只怕到时候…”
舒太妃也觉得这件事情交给敬贵妃和庞家来动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自己的儿子的安危她也还是十分关心的,这刀剑无眼万一要是不小心伤到了她的儿子,到时候她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