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腌菜很棒!
饼做好后一摞摞的就放在粗布上,姜姬帮着摞饼,她和姜武交换了个眼神,偷偷把一摞饼放在最外面,然后姜武过来挡住所有人,她悄悄把这一摞饼提走,跑到她的屋子后面的窗户下,把饼给轻轻放了进去。
如此再三,他们“偷渡”了四摞饼。最后做完饭的姜谷和姜粟都在数饼时觉得数目不对,姜姬说:“刚才有人来拿过饼了。”很多人闻香而来,姜姬早就在送完饼之后开始发放“午餐”,混淆视听。
姜谷和姜粟这才罢休。
等到晚上,姜姬躲回屋,姜武就在窗下等丰,姜姬把饼给他,说:“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是我给你和姜奔留的。”这个锅她背比其他人背更安全。
姜武点头,“好。”
然后他头一低,抱着饼弯着腰跑进夜色中。姜姬等到半夜他才回来,气喘吁吁的趴在窗户沿上对她说:“都藏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他前两天挖了好几个洞,有一人深呢,都藏在洞里了。
两人做小仓鼠几天都没被人发现,不得不说是托了姜元的福,因为他这几天跟冯丙他们在屋里聊够了,喜欢到外面来,边散步边聊,然后就会有很多人突然冲到他们面前,或侃侃而谈,或突然前空翻后空翻甩刀划剑玩自荐。
他现在就像巨星,出现在哪里,目光就在哪里。所有人都被他们吸引过去了。
姜武抱着木椿一下下漫不经心的捣着,目光也被吸引到不远处的姜元那里了。姜姬觉得自己都有点残忍了,她过去对他说:“你也过去吧。”
姜谷和姜粟抬着木盆回来,听到这句,姜谷说:“我来,你快去吧。”
姜武摇头,指着远方说:“不是……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人来了啊……”
“就在前面了!”
冯瑄骑着他的宝驹“玉龙儿”遥指前方,他在前方龙腾虎跃,身后的车队却拖拖拉拉的,赶车的、坐车的,还有很多出城时靠一双腿走天下,出城三十里后就抱着车轮装死的子侄们,现在都是一副默不关心的样子。
冯瑄跑回来,夺过第一辆车赶车车夫的马鞭,凌空甩了两个响脆的鞭花,催马快一点。
“唉,小祖宗,它快不了了。”赶车车夫也姓冯,世代都服侍冯家,年纪也有一把,跟冯瑄父亲是一辈的人,他车里的就是冯宾与冯甲,两位出城前还意气风发扬歌于道的英雄,现在都躺在里面“养神”呢。
车夫倒是辛苦惯了,还能撑得住,见冯瑄还是这么有精神,不免好笑,悄悄往车里一指,笑道:“你爹和你大伯快被你给累坏了。”
冯瑄难掩得意的一仰头,“是他们一直说快点,怕被蒋家赶上啊。”
出城后,冯瑄带路,一步未停!吃饭如厕都是在车上解决的。冯瑄奉行的是马休人不休,路上实实在在休息过的只有赶路拉车的马,过八十里就换马,换下去的马不拉车不驮人,就跟着车队一路小跑就行,又因为他们走得实在不快,那些马换下去后还有心情去撒欢呢。
而冯家长辈们有车坐有车躺,子侄辈就只能靠自己了。
冯瑄人小辈大,本来有车坐,他不肯,说要爹坐车,他走着就行了。大家还挺感动,顺便自省是不是他们体力太差了。结果走了几天后到了一地,冯瑄说此地有认识的人,去访友了,回来就骑了一匹健马!说是朋友相赠!
这人欺人太甚!
展用骑快马跑来给冯丙报信,他刻意在离姜元还有数十步时飞身下马,身形仿若鹏鸟,姜元看到不由得赞了声“好!”
冯丙皱了下眉,他带来的其他人都可以给姜元,只有这展用极擅用弓,他实在舍不得送人。
展用是来报喜的,他说冯家所有人都来迎接大公子了!
蒋伟马上看到姜元眼里射出精光,握住冯丙的手一起向前走了两步,“真是得天之幸啊!”
蒋伟不免心急起来,又奇怪怎么这回让冯家赶到了前头?想起他走之前蒋淑的身体……让他心里一沉。
他正阴沉着脸,又见数人御马如离弦之箭自数十里外向这里赶来!
众人皆惊,焦翁站到姜元身前,默默拔剑。
蒋伟看清了这些人的马!立刻上前说:“不必慌张,是我蒋家健儿!”
这些人跑近了大家就看到了,原来这些人骑着的全是一水的黑蹄良州马!此马单是一匹就价值千金!
这些来人距此还有七八里时就见其中一骑上的骑士直起上身向蒋伟喊话:“二叔公!!大叔公到了!!大叔公到了!!”
冯丙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
姜元还不知道这是谁,蒋伟却立刻跑到姜元身边喜形于色的说:“大公子!是我大哥到了!我大哥来迎接您回去了!”
众人议论纷纷。
“来者何人?”
“恐怕是……香莲居士。”
“香莲公?!”
蒋淑,年少时自号香莲居士,后奉召入宫,鲁王谓之:“我家香莲儿。”
第16章 唱戏
“我鲁国……有救了!!”一个头发花白,老迈不堪的老人不顾家人的搀扶,自己挣扎着走到姜元面前,突然往地上一跪,举起双手朝天大喊,喊完往地上一扑,抱住姜元的双腿号啕大哭!他一哭,身后的人全都往地上一爬或一滚,开始干嚎。
这些人看起来都很惨,前面这个老人也就是头发乱一点,看起来年纪大一步,身上衣服干净完整,跟在他后面的人竟然有不少都是拄着拐杖、木棍、树枝,脚上连鞋都没有,全都是一脚的血,甚至有人嚎着嚎着不知是不是太激动了,竟然举剑准备自尽?!
当然,立刻被身边的人喊着“叔叔”“爹爹”“爷爷”给拦下来了。
姜姬和姜奔站在不远处,本来是想来看看是什么人又来了,但……实在没想到这些古人这么豪放!
这些人一哭就哭到了太阳快落山,哭昏过去好几个,最让人吃惊的是昏过去的人里有不少年轻人,个个看着都像刚走过长征,而抱着姜元腿哭的那个老人却坚持到了最后,被冯丙带来的那个人背进了屋。
剩下的人继续在山下扎营,但这回人可真是太多了,包圆了这座山不说,连附近几座山都有人占领。
……这回姜姬真的要相信姜元是鲁王的儿子了。
不是鲁王的也是别的王的。
姜武背着她上山,她小声跟他说:“我们不回去,就在外面打地铺。”
姜武明白了,轻轻捏了她一下。
陶氏几人也都在外面,她们还在做饭。中午没人吃饭,她们做了山一样高的饼。她过去跟陶氏说今晚她们都在外面睡,“把屋子让给客人”。
陶氏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她喊姜谷与姜粟,“去把这些饼给客人送去。”
“别叫她们去,我去喊焦翁。”姜姬拦住,现在最好别让他们家的人走开太远。她让姜谷和姜粟去抱一些干草,一会儿睡觉时铺个床。至于在什么地方做床,她让姜奔去帮忙。
姜武一直蹲在她身边,紧张的不停劈柴,手中紧紧握着柴刀。
姜姬站在屋后喊焦翁,站得远远抱着剑的焦翁听到呼喊立刻放下剑跑过来,“女公子喊某?”
姜姬指着做好的饼说:“还没吃饭吧?你先吃,吃完再给其他人拿一些。”
焦翁也不见外,两手都各抓四五张饼,狼吞虎咽的吞下去,又抓了好几张,塞在怀里,然后抱起箩筐走出去喊:“都来吃饼!”
一直在观望的很多人也都过来了,可当有人想越过焦翁去灶边拿饼时,焦翁就挡住,将下巴一扬:“这里不是有吗?”
有个汉子一双牛眼直楞楞的,往前一撞,跟焦翁胸贴胸撞在一起,哼道:“某想吃那边的!”说着,他的眼神很下流的往抱柴的姜谷身上打量了一圈。
焦翁回头望,见姜姬站在那里,以为这汉子打量的是姜姬,一言不发,直接一手握住这汉子的脖子,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高高举起!狠狠往下一摔!只听一声脆响,这汉子头颈歪斜,一动不动,缓缓滑下山坡。
一个早就抢了几块饼躲在一旁吃着的人看到一个死人摔在脚边,半点不在意的往旁边挪了挪,顺便跺了一脚把死人往下踹,继续吃。
这些天已经有不少人投到姜元门下,只是此刻大半的人都围在屋前,往屋中探看。听到这边的动静,有人吼了一声:“焦翁,何故伤人?”
焦翁应道:“他挡着某的路了!”说罢拾起巨剑,一时竟无人敢再靠近他。
屋里,蒋淑听到外面的动静,看了蒋伟一眼,他明明记得这焦翁是弟弟身边的人。
蒋伟低下头,其实他也不是很想将焦翁送给姜元,只是焦翁当时第一个跳出来,他才……不过幸好姜元身边有几个人仍听他的话。
一个壮士,蒋淑尚不会放在心里,他有气无力的握住姜元的手,目含热泪:“大公子,是我等对不起您!”说罢推开蒋伟滚下榻,对姜元连磕数个响头!
“大哥!大哥!我来!我来!”这次见面,蒋伟已经发现蒋淑的身体是真的破败了,他是真心心疼自家大哥,抢着跪到姜元脚边拼命磕头。
冯营和冯宾蒋淑不顾脸面滚下车扑到姜元脚下大哭时就被挤到一旁,进屋来还是站在角落。冯甲瞪冯营:蒋淑都能跪下去!你也去!
冯营……跪不下去。他除了跪过天地父母,连先王都没跪过!
所以他垂下头就当没看到冯甲。
冯丙站在冯甲身侧,对冯营早就失望透顶。可此时他去跪不如冯营跪来得好,蒋淑跪了,只要冯营跪才算能相提并论,他去就该让人怀疑是不是冯家只把蒋淑看成是和他冯丙一样的人了?那还不如撑住架子,谁都别跪。
蒋淑和蒋伟都磕得额上直冒血,姜元却仍咬紧牙不吐口说要回国继位。
这也是应有之意,没有三辞,怎么显得他姜元不慕富贵权势?他所说的姜鲜让位于朝午王的高尚之举也要穿帮了。
蒋淑心知肚明,但他这头也磕得半分没掺水。一直闹到半夜,姜元坚持把床让给蒋淑,自己睡地板,其他人都到外面席地而眠。
蒋伟不放心蒋淑,又知道蒋淑一定会趁这晚上跟姜元说话,所以避到了外面。他一从屋里出来,从人就赶紧扶着他,“叔叔,快去敷药!”
蒋伟摇头,“裹一下就行。”他不要厚布,只肯薄薄的包了一层,不一会儿血渍就渗出来了,“这样就好。”此时星月低垂,他举目四望,看不到冯家人,问从人:“冯家都谁来了?”
从人道:“冯甲、冯宾还有冯瑄。”
蒋伟捶地,“怪不得看不见他的人!”怪不得冯家能走在蒋家前头,如果不是蒋淑带人硬是赶上来,只怕就要被冯家抢在前头了!
冯家几人避得很远,他们需要商量一下。目前看来,情况并不乐观,虽然他们也来了,但现在蒋淑与姜元在一起,只怕到明天,姜元就可以姓蒋了。
“那老奴一张口,能把黑得说成白的!”冯甲气怒,撕扯着饼往嘴里塞。这饼是他们家的从人做的,里面还裹了猪油和白糖。
冯营老神在在,“都怪我没病一病。”他自嘲道。
“就怪你!”冯甲毫不客气,“蒋淑赶路赶得只剩半条命,你怎么还能站着?!”
冯营一向不跟冯甲一般见识,低头喝汤,还夸汤煮得好。他那童儿也随车来了,小小少年倒是晒黑了不少,看着像是吃了苦的,他的鞋也早跑丢了,又没带新的,虽然也蹭着冯营的车坐,但脚也走得全是血泡,听了冯营的话一脸不高兴,“爹别夸了,就是昨晚上没喝完的汤,当时你还说菜没洗净有土腥味呢!”
冯营的这个养子是他的老奴留下的唯一根苗,老奴已经去世,他就把这小孩子收做养子带在身边,除了需要服侍他起居,平时吃穿用度与家中公子无异,还由他带着开蒙,读书、习字、御马、弯弓,样样不落,像冯瑄一等的见到这小童儿也当成家中子侄对待。于是这小童儿就养出了这么一副脾气,但他机灵懂事,极擅看人眼色,偶尔淘气任性却也是孩童的天真烂漫。
冯营被自家童儿拆台,索性把汤给他喝,撵他去铺床,“把床铺厚点,省得早上起来又说被草梗子扎的一晚上睡不着,翻来翻去,我也睡不成!”
童儿出去后,冯营问冯瑄:“你去哪儿了?刚才怎么不见?”
冯瑄手中握着一柄剑,到这里后就片刻不离,只用另一只手吃饼喝汤。他笑道:“我自然是去见我大伯母了。”
冯甲一愣,冯宾先反应过来,就瞪冯瑄,冯营唇边带笑看冯甲,于是冯甲听懂了!举手就把饼砸到冯瑄头上。
冯瑄接住饼自己吃,嘿嘿道:“我那大伯母……”
“休要无礼。”冯营道。
冯瑄便改了口,“女公子似乎不信我等,我瞧她一早就把母姐都叫到身边,几人远远避开了我们。两个养兄持棍,虽不精通,但一身勇武不容小看;还有个壮汉,抱着一柄巨剑,因一人对女公子不敬就被他给杀了。”
冯甲想起,道:“就是刚才?”
冯瑄点头,“就是刚才。”
冯甲微微皱眉,他曾经娶过两个妻子。娶第一个妻子时,两人都是少年,俱青涩无知,他至今都记得她在窗下梳妆,他站在外面看,却不敢进去打扰她。
可一场风寒过去,她就这么去了。
娶第二个妻子时,他已经背负起家人的重担,开始担忧起冯家的前程与命运,天天与冯营争斗不休。这个妻子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却都夭折了,他并未怪她,她却终日不得展眉,前年郁郁而终。这个妻子死时,他真是松了一口气,不像第一个妻子走时,他伤怀不已,足有三年不敢想起她,一想起就落泪不止。
到了这把年纪,他期望的妻子最好能温柔和顺,能爱护家中小辈,能一心一意为冯家着想。如果能娶到姜元之女对冯家当然有好处,但从冯瑄的讲述中,这位女公子却不像性情仁善之人。
从刚才就能看出,姜元的夫人以及两个养兄都听她摆布,何况还有一个忠勇不凡的武人在她身侧。
这样的妻子,对冯家是福是祸?
见冯甲陷入沉思,冯营没有去打扰他,他巴不得能清净点。不过他觉得,似乎冯家能迎娶这位女公子的机会已经越来越渺茫了。这一点,冯瑄也早就看出来了。
这对叔侄对了个眼神,都举碗痛饮起来。
童儿铺完床回来,见一锅汤见底了,脸色登时就不对了。
冯营见此就问他,“铺床时看见蛇了?”
童儿躲得远了才小声说:“……今早那马桶,我忘在河边了。”
于是夜里就没马桶了。
于是如果冯营有夜尿,只能下车随地撒了。
这真是太难为冯营了。
冯营:“……”
第17章 怜奴
简陋的木屋里,四面透风。蒋淑身在床上,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星光。他还能听到躺在外面的人的打呼声,不知是不是姜元这些天收下的从人。
他觉得很累,从未有过的疲惫。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快不行了,本来就是老牛拉车,就算没病这一场,最多两年,他就该去见蒋家祖先了。
他曾经衣衫风流,笑傲诸国,也曾单骑一人浪迹天涯,也曾雄心壮志,扶持雄主,甚至还想过……
他想过很多。想过弃了鲁国,另投他处。然故土难离,人离乡贱,他最后还是留在了这苟延残喘的鲁地,这片从上到下,都腐朽不堪的国土上。
他也想过国君无道,上不尊重,下弃忠心,不如换他蒋家坐一坐这王座。可他又清楚的知道,与鲁国相邻的燕国、郑国全都对鲁国虎视眈眈。朝午王是姜家血脉,而那时国运又可勉力支撑,他们都想等到鲁国再无可继时一举下手,吞掉鲁国。如果鲁国自己先乱起来,君臣相杀,那对燕国与郑国来说就是难得的良机了。
他能轻易的送掉朝午王的性命,可他却没有信心抵挡燕国与郑国。
最后,他躺在这里,还在为蒋家筹谋。
姜元……
他或许愚蠢,或许短视,或许性情残忍,豺狼心性,但他年轻!郑王今已年近七旬,燕王也是垂垂暮年。所以,姜元的出现,或许能为鲁国再续两代寿命。
那就可能是五年……甚至十年……
更远的,他就算不到了。
蒋淑的喘气声又粗又重又短,姜元背对着蒋淑睡在床下地板上,他睡不着。他握住怀中一柄短匕,却不知道自己要用它干什么。
早在姜元还在涟水时就知道伪王身边有赵家与蒋家的扶持,如果没有他们两家,伪王不可能坐稳王位。那时他就曾无数次想过要亲手手刃这二人!赵肃与蒋淑。
但他听说赵王后弃尸,赵肃全家弃国,从此就如弃犬一般,子孙都将为止蒙羞!
而蒋淑却亲自拖着病体前来迎他,他甚至还带来了国中的其他几家,同样也是他,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告慰先王。
姜元迷惑起来。到底那个将家中姐妹送于伪王,几十年忠心如一,赵家逃了他都没逃的蒋淑是真心的,还是这个千里迢迢来迎接他的蒋淑是真心的呢?
如果这两个蒋淑都是真心的,那这个人……不可不防!
姜元一整夜都在提防蒋淑,而蒋淑也喘了一整夜。到了早晨,姜元起身,蒋淑也坐了起来。
“蒋公,用口水吧。”姜元做足了礼贤下士的风度,不但亲自扶蒋淑去如厕,还如子侄辈一样服侍他喝水。
蒋淑躺了一夜,气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糟了。
他眯细了眼睛,迎着光打量姜元,打量得姜元心中忐忑,手不自觉的抚向胸口藏着的匕首。
蒋淑回忆道:“我少年时曾随王伴驾,与先王扮作公子与从人出宫游乐,那时,先王非要扮从人,为我牵马、倒水,他非要赤着脚,却不出半里就脚底流血。”
姜元听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