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也只是不当一回事地笑笑,觉得白洁实在过分夸张,可是,当她匆匆赶到空寂的会议室,没有看到白洁口中等着她的那些"大家",只有一个从一进门冷然的眼光就没离开过她身上的男人。
若映竹发现自己,真的再也笑不出来。
他脸上虽然笑着,声音却是平静冷冽如深底的湖水,"若小姐,如果你是想用一而再,"疏朗的眉目微挑,语气顿了顿,"再而三的迟到,来达到让我印象深刻的目的的话……"
若映竹顿时心里一紧,紧握的手心已经渗出微汗,因为一路小跑而微微起伏的胸间简直透不过气。
男人脸上的笑容不断加深,纯澈的眸底也似乎染上了笑意,"其实,大可不必。"见她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白皙的指状似无意地在文件上按了按,又继续说,"因为,经过昨晚,我很难对若小姐印象不深刻。"
若映竹怔怔呆在原地,看着身形修长的男人向自己走过来,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他伸出手,"我是裴澈。"
从他温凉的掌心抽回手的那一刻,若映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浅浅的涟漪,淡淡散开,很快消失无踪。
因为,眼前嘴角明明带着笑意的男人,竟然十分随意从桌上拿出两本像牛津高阶字典那么厚的书,若映竹眼角一瞥,就看到大大的"设计结构学"和"面料研究与设计"的字眼,下一刻,竟然莫名其妙伸过手就去接,"给,给我的?"
"嗯。"男人低低应了一声,淡淡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语气依然不咸不淡,"我认为,即使只是一个设计师助理,也应该把'Huber Ross面料和墨水是天生的死敌'这一点作为基本的常识。"
若映竹低下头,脸颊突然涨成了浅红色,他,他,指的是,昨晚在他白色衬衫上印下指印的事吗?
从会议室出来,等在外面的白洁立刻迎了上来,急急地拉着她的手问,"怎么样,怎么样啦?"
看着手弯中厚重的两本书,若映竹轻轻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说,"我是不是可以用刚出狼窝又误入虎穴来形容自己?"
白洁迅速反应,大声笑了出来,同情地拍了拍她肩膀,"很恰当的比喻。"
办公室门内的男人,听到她们的对话,放在门把手的手突然顿住,向来冷毅的脸上浮现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鱼儿:“请问初次被袭胸的感觉如何?”
裴总监冷冷看过来,声音依然没有温度哦,“幸好是我老婆,要是其他女人,哼,剁手!”
鱼儿:“剁,剁谁的手?”
裴总监突然温和地笑了,“自然是,谁安排的,就剁谁的手。”
最后,哪个勇敢的姑娘提醒一下裴总监,若小姐现在还不是他老婆啊?还有哦,顺便跟他说一声,得罪了善良又记仇的作者,小心到时候抱不到老婆哦!!
夏天夏天悄悄来临,留下小秘密……如果今天收藏超过200的话,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明天最后一次双更捏?
8“操”劳过度
*
很久之前,若映竹只知道凡是学设计的,没有不以Van工作室为最高梦想、挤破头踏破门槛也要进来的,只是,没有想到进来后发现现实竟然如此残酷,猝不及防间,优胜劣汰的法则已然生效。
会议室的门好大一声被关上,若映竹坐在椅子上,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感受,清丽的眼底也随之蒙上了一层黯淡,只觉得,深深无力。
刚刚的会议上,明姐公式化地宣布,经过一个多月的初级审核,她们三个人中将会有一个人离开。
明姐说这话的时候,若映竹敏感地觉察到她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身上扫过,忍不住冷汗涔涔。
等待结果的空隙,对面面相觑的三个人而言,就像锯刀一般,冰冷而缓慢地划过一分一秒。
对于若映竹来说,更是这样。因为,旁边平静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C大美术系服装设计专业的翘楚,外貌出众不说,而且极有才华,而另一个……
若映竹虽然对她的来历不清楚,但是,心里更清楚地知道,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只是属于她和阮静的,与这个一脸轻松,嘴角似乎带着毫不在意的笑的女人,无关。
明姐看了她们三个人一眼,目光落在坦然与自己对视的阮静身上,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你可以走了。"
若映竹迅速转过头看着阮静,这个向来高傲自信的女孩子,明艳动人的眼里写满了震惊,声音带着太多的不敢置信,"为,为什么是我?"
"优胜劣汰,"明姐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这是上帝的法则,同时也是Van工作室的法则。"
若映竹看着阮静眼眶微红,紧握的手指节泛白,再看看另外两个表情波澜不惊的人,心里不禁有点酸涩,伸出手,刚到嘴边的话失迹于被她突如其来转身离开带起的轻风里,然后就听到会议室的门被"砰"地关上。
那么高傲的女孩子,要怎样才能高傲地面对自己第一次惨重的失败?
"收起你那副怜悯的表情,"若映竹几乎立刻回过头看着明姐,然后听到她说,"接下来你应该担心的是自己。"
一边站着的女孩子这才认真地打量起若映竹来,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似乎漾起一丝嘲讽,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跟我出来一下。"
"哦。"欧阳语宁皱了一张脸,似乎极不情愿地应道,“我知道了。”
若映竹看着她们走出会议室,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前段时间的作品设计和市场调查是初级考核的内容,如今想起来,才觉得心有余悸,同时也对之前明姐对自己的严厉有着感激。
然而,通过了初级考核,若映竹的心也不觉得轻松,因为她隐隐感觉到,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尤其她的竞争对手,还是那个人。
若映竹也不是全然的白纸一张,她心里很清楚如今每个行业,走后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暗暗叹了一口气,Van工作室又如何,终究难免落于俗套。或许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抵不上那个女孩子与设计总监的私人交情吧?
自从昨天以后,若映竹就换到总监办公室隔壁的小办公室,办公桌与白洁的相对而设。
上面没有交待新的工作下来,若映竹只得抱着那两本厚厚的专业书啃起来,上面某些地方专门做了批注,字体线条清新流畅,孔武有力,隐隐透着狂傲的张气。果然,字如其人。
这些知识平时都很少接触,若映竹看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和白洁到楼下餐厅吃了午饭,回到办公室又继续看起来,甚至还做了不少的笔记。
第二天开完晨会后,若映竹被单独留了下来。
九点过后的阳光带着暖融融的温度,无形中柔和了男人冷硬的轮廓,他开始抬起头眉目沉静地看她,声音依然淡,"昨天看了那两本书,有什么收获?"
若映竹立刻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递给他,认真而诚恳地说,"获益匪浅。"
男人低头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手指骨节清秀,肤色白皙,突然弯起食指停在某页,敲了几下,"笔记做得不错。"稍微拉长了声音,"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那份笔记花了她太多心思,若映竹原本自信满满,听到他迟疑的语气,忍不住快速地问道。
男人一手撑着下巴,探究的眼神慵懒地飘在她身上,一米多以外笔直站着的年轻女孩子,身材纤瘦,脸颊染上了薄薄的微红,神色虽显拘谨,却依然坦然地面对他打量的目光。
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若映竹低下头,看到自己穿着简单的嫩*紧身T恤,配一条浅色的七分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又看看不远处衣着优雅整洁,连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的男人,立刻反应了过来,脱口而出,"我明白了!"
身为一个设计师助理,即使有再深的理论知识,如果连日常穿着都无法体现出自己的专业特色,那必然也是不合格的。
裴澈合上手中粉色、微微散着树叶清香的笔记本,看着那个匆匆跑出去的曼妙身影,眸中墨色翻滚,很快又平静了下去。
若映竹回到自己的座位,压低声音跟对面的白洁说,"下班后陪我去买衣服。"
得到肯定答复后,若映竹又重新翻开那本厚厚的《设计结构学》,继续看了起来,才翻过一页,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起来。
接通后,男人低沉的声音开始幽幽传来,"对了,刚刚忘记跟你说,书看完后,整理出一份三万字的心得,最好,后天之前交给我。"
若映竹嫣红的唇瓣微微绽开,整个人似乎没有反应,又听到他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若映竹听到男人的声音似乎染上了笑意,大概能想到他此刻即使唇角微扬,却冷冷淡淡的模样,故作冷静地迅速说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若映竹趴在桌子上,看着那本只翻了三分之一的书,欲哭无泪,看来这两天她又别想好好睡觉了。
和白洁逛完街回到家,若映竹坐在地板上,买好的东西散了一地,高跟鞋被随意蹬掉,摸摸酸疼的脚板,再也不想动。
洗完澡躺在温凉的床上,若映竹侧身抱着那本书,昏昏欲睡,床头的手机响了,她很快伸手去拿,按下接听键,就听到易无双兴奋的声音,这个丫头好像总有源源不断的活力,"阿七啊,明天我们系的大四送旧晚会你去不去啊?"
若映竹翻了个身,略微振作了精神,抓了抓头发,懊恼地说,"最近操劳过度,我都忘了这件事。"
"什么什么?!"正翘着二郎腿看电影,嘴里塞着薯条的易某人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充分发挥了"黄后"的敏感嗅觉,声音提高了好几度,透着莫名的激动,"阿七,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被人操了,而且还过度地操了?!"
若映竹两眼一翻,决定装死再也不理她,易无双还在那边自顾自地说着,"出去社会就是好啊,这不才刚一开始,就……唉,读研的路实在太寂寞,我决定了,老娘以后也要找一个男人……"
那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在若映竹几乎快睡着的时候,终于回归到正题上,"阿七,你到底要不要去啊?"
若映竹已经困倦不堪,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去啊。"她和师妹刚好约在那天见面,到时可以顺便把那幅山水画拿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或许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抵不上那个女孩子与设计总监的私人交情吧?”
阿七,我给您跪了,求您别这么说啊,你难道不知道你家裴总监要是知道,会毫不犹豫地拿刀砍死我的吗??
第二更在中午十一点。我也给姑娘们跪了,收藏啊,留言啊!双更真的伤不起啊!!
9开始动心
*
美术系大四的送旧晚会定在离C大不远的一家KTV。偌大的包厢里,大家三两成群,与感伤的送旧离别主题很不协调的是,气氛吵得很热。
有人在狂热地拼歌,也有人成群围在一起玩游戏。易无双今晚运气不好,连续输了几次,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正抱着若映竹的手臂撒娇,"阿七,师弟师妹们都欺负我,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欺负回来!"
若映竹抱歉地跟大家笑笑,"她喝醉了,我先扶她去沙发上休息。"
"不用不用!"一个帅气爽朗的男孩子立刻迎了上来,"师姐,这种体力活交给我来就好了,不如你坐下玩会儿游戏?"
在许多大一大二的师弟师妹眼里,若映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每一年教授都会对她的天分赞赏有加,以致于几乎整个美术系的人都知道她,然而她却为人低调,脸上永远是淡笑,透着疏离,让人感觉难以热络。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起哄,"就是就是,师姐,趁机会难得啊……"
敌不过众人的热情,若映竹只得坐下,玩起了游戏。
玩的正是时下最流行的"谁是卧底",若映竹并不太清楚游戏规则,所以被无辜杀死了好几次,只得待在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看他们玩,好在过程惊险刺激,也不感到无聊。
"师兄,到你了!"
"哦,好。"被点到名的陈林很快应道,似乎又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定在某个方向,连声音都带上了笑意,"这里面有一个字,是我喜欢的人的名字。"
若映竹原本低头看手机,听到声音迅速抬起头,突然撞入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先是一愣,很快就移开。
这一帮人,个个都是鬼灵精,立刻像嗅到了什么一样,别有深意地看向陈林,不依不挠地追问,"嘿嘿,师兄,快从实招来!不然大刑伺候咯!"
陈林只是笑而不答,惹得一帮人心痒痒的,游戏自然没有办法继续。
若映竹则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低下头在桌子上看了一眼自己先前抽到的纸条,"紫竹"两个字映入眼帘,她立刻心虚地把纸条揉成一团,偷偷塞进手心里。
觉察到某道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已经不加掩饰,若映竹担心再待下去会只会徒增尴尬,只得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那道炙热的目光,目送着若映竹仓皇逃离的背影,却久久不曾淡开。
若映竹走到走廊外,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中微乱。
其实,陈林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可是……
若映竹以为反正快毕业,只要自己当蘑菇不去面对,只要那一层纸不被捅破,这些暂时的迷恋就会淡忘在时光里,
从小到大,不是没有被表白过,只是,她从来没有那份心思,每次都尽量委婉拒绝,可是,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像陈林一样,把那份情愫长久地埋在心里,只是安安静静地守着。
所以,今晚,他是打算不再沉默了吗?
心烦意乱间,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若映竹听到那边传来的冷冽男声,立刻像一盆冷水般把她从头到尾浇了个清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说的时间好像就是今晚吧?"
糟糕,那份三万字的心得!她竟然把它完全抛之脑后了。
C大离工作室还有一段距离,若映竹打车过去,赶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若映竹微微喘着气,立刻打开电脑,白皙纤细的手指开始飞快地在黑色键盘上敲起来。
时光不知不觉地在指尖悄然流逝。
若映竹打了个呵欠,确定发送成功,站起来想去给自己倒一杯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总监办公室透着淡淡的光亮。
他不会是,还在吧?
像是要验证她的猜测似的,下一刻,门突然打开,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迷了眯眼适应了灯光,目面沉如水地看着她,明知故问,"你回来干什么?"
若映竹根本没想到这么晚他居然还在,恍神间,听到他问的话,声音有点不稳,"裴、裴总监。"
她微微慌乱的声音听在男人耳里,只觉得温软动听,稍稍克制心底某处的奇异感受,裴澈看了一眼手上的时间,声音低得没有任何的起伏,"或许这是我第二次告诉你,我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若映竹呼吸一滞,心里尽管觉得有点委屈,还是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柔和的灯光下,身穿粉色短裙的女孩子,露出笔直修长的腿,脸上化了淡妆,有一种精致鲜妍的美,低着头,一截白皙的脖子从衣领中伸出来,有说不出的可怜兮兮。
裴澈不动声色地看着,难得地失神了几秒,轻轻皱了皱眉,"走吧,我送你回去。"
若映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深重的夜色,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很晚了,也不推辞,跟在他身后走出办公室。
坐在副驾驶座上,若映竹侧着头,看着橘色的路灯一盏一盏地闪过,清澈的眼底波光流转,嘴角笑意嫣然。
裴澈转过头,不经意从车窗上看见,眸中沉淀了太多复杂的不明情绪,不自然地移开目光,继续认真开车。
到了华景花园小区楼下,若映竹下车后,跟车里的人说了声"谢谢",就转身开始往里走。
深夜的小区,万家灯火不约而同熄灭在夜的静谧里。从后车镜里看到那个身影消失,裴澈并没有马上离开,直到看到四楼的某处突然亮起灯光,他嘴角微微勾起浅笑,这才发动车子,迅速离开。
月色正好,月光朗照。
正开着车的男人侧面线条柔和了不少,想起她之前的那句话,薄唇微微扬起,心里颇玩味地咀嚼着,"裴总监,陪,总监?"
寂静的路上,黑色的BMW,突然加快速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KTV包厢里。若映竹走了没多久后,易无双就幽幽醒来,不知怎么的,突然耍起了酒疯,满嘴酒气,随便抓着一个人,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一个劲地说着,"师姐就快毕业了,也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们,这四年来,见识没长多少,倒是肚子上的肉长了不少……"
身后的那些人精们,看着被易师姐紧紧抱着的男人,俊脸越来越沉,纷纷面面相觑,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向前,良久之后,终于有一个男生大着胆子,皱着眉头在易无双身后喊了一句,"师姐,快放手,这是我们系的辅导员啊!"
易无双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在酒精的唆使下,伸出手搭上那个人的肩膀,几乎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另一只手顺势摸上他的脸,眼神迷离间,悠悠说了一句,"你的皮肤好滑啊!"
男人嫌弃地推了推整个身子像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突然,"呕"的一声,胸口处传来一阵湿润的温热,
纪泽满脸黑线地看着自己白色衬衫上的秽物,瞬间风度尽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快帮我把这个疯女人带走!"
几个男生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易无双拔了下来,匆匆道着歉,"老师,毕业在即,师姐心情不好,喝多了点,您可千万别怪罪啊!"
作者有话要说:天啊,这个心软、善良勤奋日更的作者真的又再一次双更,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PS 没有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双更真的好累,又裸奔了,我先去Shi一shi。
10终级审核
*
若映竹想象过进入Van工作室,自己必然要比专修服装设计的人付出更多心血,经受更多磨难。
原本以为明姐对自己够严格苛刻,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那只是冰山一角,真正令她叹为观止、有苦难言的人,此刻正抬起头,冷冷的目光锁着她,"不要告诉我,这是最终定稿?"
他问的话实在莫名其妙,若映竹轻轻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是啊。"
裴澈拿起一只黑色的铅笔,在白色的稿纸上迅速圈出了几处,若映竹原本想凑前去看,忽然想起白洁的善意提醒--最好和这个男人保持五十厘米以外的距离,便暗暗放弃了这个念头。
"上次给你的书白看了吗?"他几乎是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个比例,根本就不适合成衣,还有色彩搭配……"
他字字珠玑,每一条都几乎击中她的弱处,若映竹听得极为羞愧,不禁脸红耳热,忽然他把那份设计稿往她面前一扔,白色的纸张飞散,落在地上,然后听到他平静地下了一个定论,"这是一份完全失败的作品。"
若映竹紧紧咬着唇,脸色发白,额头开始冒出微汗,但还是抬起头,认真地与他对视,一字一字地说,"我不认为它一无是处,至少,在设计的时候,它带给我许多无法言喻的成就感……"
"成就感?"裴澈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了出来,白皙的唇边似笑非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说法。"
看着眼前男人一脸的漫不经心,若映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小嘴微微张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只是慢慢低下*身,默默把地上的稿纸捡起来--它们倾注了她所有的、炙热的心血,一如捡起她碎掉的自信。
"既然你天真地以为可以在你的作品中寻找到成就感,"男人突然冷笑道,"真是好极了,我这里刚好有今年国际时装创意大赛的名额,不如……"他斜肆的目光开始在她身上流转,脸上带着淡笑,"你去参加吧。"
若映竹从他手上接过那叠资料,粗略地看了一下内容,很快做出决定,"好。"
裴澈别有深意地看了若映竹一眼,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似乎又轻描淡写地提起,"对了,忘记提醒你,这就是终级审核的内容。"
若映竹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很快走了出去。
男人拿起手边的热咖啡喝了一口,嘴角噙着淡笑,看着那个几乎再也无法冷静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一切都是公平的。上帝赋予天分和才华,同时也附带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一块罕见的璞玉,如果未经过打磨,就发光发亮,只会提前夭折。
这一条路,他走过,所以他比其他人都清楚,若映竹,还不到时候,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磨光她所有高傲的自尊。
另外,出于某种原因,他不喜欢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他想要,在她脸上看到更多的表情,最好是气急败坏,咬牙切齿……修养尽失。
若映竹回到自己的位子,开始坐下细致地看起那份参赛细则来,她看得认真而投入,连白洁走近都没发现。
"到时间了,一起去吃饭吧。"
若映竹抬起头,脸色依然苍白,"我不饿,你先去吃吧。"
白洁低头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文件,掩不住心底的讶异,很快问道,"这个不是今年的国际时装设计比赛的参赛资料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映竹小脸一皱,无奈地说,"总监刚刚给我的,他说这是终级审核的内容。"
"这是好事啊!"白洁惊呼道,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这对新人而言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有多少人想要,却求而不得呢!"又加了一句,"看来总监很器重你哦,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他从来都不带新人……"
若映竹似乎找到了白洁话中的关键,急忙打断她,"不带新人?那我是怎么回事?"
"我也觉得奇怪啊!"白洁皱了皱眉,似乎认真想了一会儿,"总监以前不带新人的,这是第一次,而且即使身为Van工作室的核心设计师,他以前每个月基本上只来一两次,我听说他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公司什么的……"
"另外一个公司?"
"嗯,听说好像是一个集团公司,不然你以为如果缺少强大的后盾支持,就凭我们一个小小的工作室,能在短短几年内迅速崛起,强势地冲进欧美市场吗?"
"哦!"若映竹受教地点点头,"说的也是。"这样一来,Van工作室只有一个设计部却依然具有无限生命力的原因,就解释得清楚了。
"对啊。"白洁眼里开始带着崇拜,颇为感慨地说,"你不知道,裴总监刚刚成立Van工作室的时候,我多么……"
"等一等!"若映竹突然出声打断她,语气透着莫名的激动,"你刚刚是说,是裴总监成立的Van工作室?"
所以……Van就是裴澈?
"对啊!"白洁重重点了点头,"在我眼里,我们总监就像一个神一样的人物,才华横溢,虽然人是冷了点,但是……"
在白洁似乎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中,若映竹几乎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手掩着嘴巴,长而卷的黑色睫毛轻轻煽动着。实在难以相信,她一直奉为神秘传奇的那个人,其实一直近在咫尺,她却毫不知情!
那么,那天晚上的电话,就是他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