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对王妃并不好,他只有野心,从最初娶岭南王妃,就是包含了算计利用。云让自小聪明,看的清楚,因他记事起就不掺和岭南王府事务,所以,岭南我对他十分不满,他对岭南王也没有多少父子之情。
如今,他杀了赵贵,也算是打破了与岭南王的虚与委蛇,彻底断绝了父子之情。换句话说,在岭南王拿下了他母亲和妹妹威胁他时,父子之情就断了。
天下多少家人和睦,唯独岭南王府亲人如仇人。
岭南王府还不如皇家有亲情,岭南王的谋反之路,又能走多远?
周述带着人动作利落地清洗了东宫门口的青石阶,然后凑上前,看着云让怀里的小孩子,他刚十六七,还是个少年,很是好奇地瞅着自家世子像模像样地抱着小孩子,笑嘻嘻地问,“世子,这是哪里来的小东西?”
云让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这是太子妃刚刚生下的小殿下。”
“呃……”周述挠挠脑袋,他一直带着人守在东宫墙外,怎么就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他四下看了一眼,吐吐舌头,“世子,这小殿下长的还挺好看嘛。他怎么一直攥着你的手指?”
云让笑道,“据说是喜欢我。”
周述眨眨眼睛,“是小殿下,不是小郡主吧?”
“是小殿下。”云让肯定地说。
周述就不明白了,“他刚出生吧?怎么就会喜欢世子您呢?还攥着不松手。这样下去的话,世子您岂不是得与他拴在一起了?”
云让浅笑,看着在他怀里熟睡的小孩子,粉嫩嫩的小脸,惹人喜爱,虽像太子殿下,依稀也有花颜的影子,他温声道,“我二十年日子淡而无味,若是以后与他拴在一起,倒也有趣。”
周述摸着下巴琢磨,“那岂不是我也与这位小殿下拴在一起了?我是不是得赶紧讨好他?”
云让失笑,对他摆手,“你现在就带着人退出东宫,别打扰了太子妃休息。”
周述点点头,问,“世子,赵贵今日送走的信,属下让人拦截下来了。怎么处置?”
“继续送出去,也好让我的好父王安心,以为京城已在他的手中了。”云让道。
“是。”周述应声。
云让转身抱着小孩子回了东暖阁,刚出生的小孩子,在云让的怀里见证了一场翻盘和反杀。但他睡的熟,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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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云让在凤凰东苑门口杀了岭南王派给他监视他的副将,这一举动,让亲眼目睹的五皇子、程顾之等人大为惊异。
赵清溪既意外又不意外,今日她见了让表兄,见他行至态度,观察他神情言语,便已心中有了七八分的猜测,如今终于证实了,让表兄进京,并不是谋反来了,他原来是反了岭南王,唱了一出反兵之计。
不得不说,他这一出调兵之计做的好,不止夺了岭南王五万精锐兵马,且也让自己进了东宫阵营,摆脱了岭南王和苏子折的控制。
这一页,必也载入南楚史册,可想而知后世史官们会如何评语。
云世子大义反亲父岭南王,假借攻城投东宫,太子妃有识人之智,有胆魄开城门放云世子带兵入皇城。
一个顾全百姓,未让京城染一滴鲜血,一个纯善温良,心怀大义,二人故交多年不见,亦相互信任人品秉性。
五皇子颇有些后悔,觉得早先他不该太过武断地看不出云让好坏地骂他,是他眼瞎,他得承认自己眼瞎,谁能想到云让会是这般?于是,他也不扭捏,二话不说地去找云让,表达他的歉意和惭愧。
云让淡淡地笑,“五皇子不必抱歉,你原本也没骂错我,若不是因为我,太子妃也不会早产。”
五皇子咳嗽一声,“是有你的原因,但最主要是四嫂病了好些时候了,东宫一直在准备着,随时等着她早产。”话落,他挠挠头,“如今四嫂母子平安,总算是好事儿。既然你不介意被我乱骂了一遭,咱们这一页就翻过去如何?”
“好。”云让笑着点头,他本就是宽和之人,五皇子道歉,自然不与其交恶。
此事翻篇后,五皇子依旧嫉妒地说,“我这小侄子也太稀罕人了,这刚出生,就抓住你不放,可见国公夫人说的对,真是与你有缘,否则早不出生晚不出生,偏偏你来了他就出生了。如果四哥请你入朝,你可入朝?”
云让浅笑,“那也得太子殿下肯请之后再说。”
五皇子哈哈大笑,“原来你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话落,他凑近他,压低声音说,“我四嫂说与你是故交?你们是怎样的交情?说说呗。”
“无可奉告。”云让笑着摇头。
五皇子撇撇嘴,小声说,“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出几分,我四嫂那样的女子,谁遇到她,幸也不幸。”
云让不接话。
五皇子见他不上套,套不出来话,想着这人可真聪明,难怪与岭南王玩了这么一手阳奉阴违。
云影将云让杀了副将赵贵的经过禀告给云迟,云迟听罢后点点头,对他问,“你说小东西攥着他的手指不松手?他抱着他处置了副将赵贵?”
云影点头,“云世子无奈,小殿下只能刚出生就见了杀气。”
云迟笑了笑,“他出生皇家,命中注定将来是这天下之主,出生就见了杀气怕什么?他自己选了云让,倒也是好眼光。”
云影咳嗽一声,提醒云迟,“殿下,小殿下还没睁眼睛呢。”
云迟“没睁眼睛,他也有了意识,可见六感灵敏。云让确实合适,静可淡泊名利,闹可高居庙堂,进可推算筹谋,退可独善其身,聪明不被聪明误,难得的是秉性纯善,心存大义。做小东西的师傅,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云影忍不住地说,“从没见殿下这般言语多地夸一个人,属下还以为殿下不同意云世子待在东宫陪着小殿下呢。”
做小殿下的恩师,云世子以后势必要待在东宫陪伴小殿下成长的,那岂不是每日都看到太子妃了?
云迟瞥了他一眼,“太子妃无意,云世子也不是那等痴狂之人。既是故人,便是故人。本宫何必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难道因为一点点私心,便让小东西错过一个好师傅?”
云影惭愧地垂下头,“属下知罪。”
“行了,下去吧。”云迟摆手。
云影默默地退了下去。
皇帝在皇宫听闻云让带着五万兵马来犯时,便让五皇子立即前去城门查探,后来,花颜出了东宫去了城门命令打开城门,之后她早产,消息传进皇宫,皇帝当即就要出宫。
可是彼时,皇宫已被赵贵带着的人马围住,堵住了宫门,京城只一万兵马,皇宫禁卫军只有千人守皇宫,真要硬闯硬打,不够赵贵兵马的下酒菜。皇帝站在皇宫的观星台上望着宫外,云让这五万精兵进城后不扰民,井然有序,一看就是以一敌十的精兵,他只能作罢,焦急地等着花颜安然无恙后解了这一局困局。
他倒是没恼怒花颜开城门,但凡有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如今的京城,没有丝毫战斗力,有战斗力的士兵,都被调走了,虽说是一万兵马,其实皆是不能打的士兵,京城可以说当前是一座守不住的空城。
皇帝焦急地等了两个多时辰,有人禀报,围困在皇宫外的兵马撤了,皇帝听闻后,立即命人打探消息,同时吩咐备辇出宫。
消息很快就打探出,云世子来京,其实是投诚来了,不是谋反,做皇子给岭南王看的,且还带来了岭南王五万精兵,杀了岭南王最信任的副将赵贵。又说太子妃生了,是个小殿下,母子平安,太子殿下回京了。
这一连串的消息震懵了皇帝,皇帝迫不及待地出了皇宫。
京城的街道依旧是以往的模样,百姓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没骚动受影响。
皇帝的车驾来到东宫,不待通报的小太监高喊,皇帝就匆匆下了玉辇往里走。
福管家听闻后连忙带着东宫一众人等接驾。
皇帝来到凤凰东苑时,天色已不早,一路走的气喘吁吁,到了门口,问福管家,“太子妃真平安?”
“回皇上,平安,神医诊脉说性命无忧。”福管家回话。
皇帝放下了心,“朕的孙子呢?”
提到小殿下,福管家眉开眼笑,“回皇上,小殿下在东暖阁,太子妃在休息,您去看小殿下?”
“嗯,朕去看孙子。”皇帝点头,花颜毕竟是儿媳妇儿,既在月子中,她在休息,他身为公公即便把她当女儿但也不方便进去,看孙子就无需方便不方便了。
皇帝进了东暖阁,自然也如太后一般,看着睡着的小孩子移不开眼睛,看了好半晌,才与云让说话,“朕一直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多谢你了。”
云让被小孩子抓着手,没法行礼,只单手叩了一礼,温声道,“皇伯父,父亲糊涂,我不糊涂,我知道自己姓云,是云家人,守护江山,是云家人应该做的。”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太子妃有识人之明,你也秉性纯善难得。南楚江山有你们一帮子为国为民的孩子,是太子的福气,也是南楚江山的运气。”
云让微笑。
皇帝瞧着他被小孩子紧紧攥着的手,心中舒畅地大笑,“刚出生眼睛都没睁开,就会抓着人不松手了,朕的孙子果然有出息。”话落,问,“他抓你多久了?”
云让无奈地笑道,“许久了,期间我歇了一觉,醒来还被他攥着。”
“扯不开?”皇帝问。
“嗯,扯不开,力气大的很,刚出生就这么有力气,着实少见,大约是遗传了太子妃的本事。”云让笑道,“昔日太子妃在岭南游历时,以一根丝线捆了一个人,那人怎么也挣不开。”
皇帝哈哈大笑,“若真遗传了……”他忽然收了笑,感慨,“云族灵力到朕这一带,以无甚,连支撑朕虚弱的身体都做不到,迟儿因我的原因,也传承微薄,朕中蛊毒时,他为了给我保命,都用没了。而花家,这一代,也只花灼和花颜二人而已,如今一个在北地动用了本源灵力尽失,一个进京后为了救安书离、梅舒延也用尽了。颜丫头说天命所归,灵术到了被上天收回的时候,若是这孩子真还有灵术遗传,那可真是天不绝云族一脉,不弃全族啊。”
云让闻言思索片刻,看着他的手说,“也许,他抓着我所用的就是灵力本能也说不定。这样的话,传承不断,上天厚爱,可真是可喜可贺了。不过,早就没了灵力的太子妃,孕育的小殿下,灵力传承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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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云让话音刚落,迈进门槛的天不绝听了脸上显出奇异的神色。
云族灵力若不会就此没落,那么,是不是说明上天留有一线生机给花颜?她的魂咒也许也不是没有转机?若她的魂咒有转机,那她的生命是不是如寻常人一样能活过百年?
可是转机在哪里?
他对云族灵术一知半解,对魂咒更是一知半解。
天不绝若有所思地进了屋,给皇帝见了礼后,说,“老夫再仔细给小殿下把把脉。”
皇帝闻言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这孩子不是健康的吗?”
天不绝道,“老夫早先匆匆把脉,小殿下是健康的,如今再仔细把把脉,更确定一下最好。”
皇帝点头,让开了床前。
天不绝拿过小孩子没紧紧攥着云让的一只小手,给他仔仔细细地把脉,片刻后,肯定地说,“小殿下的确很健康,脉搏强健,虽然是早产儿,但也无弱症,至于灵力,老夫却是把不出来。”
皇帝大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健康就行,至于灵力,不强求。”
天不绝颔首。
皇帝陪着孩子待了一个时辰才回了皇宫,皇帝离开后,云让看着天不绝压低声音问,“敢问神医,太子妃如今身体如何?”
天不绝看着云让,“云世子是指没有性命大碍,还是指别的?”他有些后悔,早先花颜生不下来,他大吼了一通,怕是很多人都听见了,屋里的人都长着耳朵了,院中的人不知道听了多少。
云让抿唇,“我天生耳聪目明,较之常人灵敏几分,神医的话我听的清楚,请神医如实告知。”
天不绝闻言叹了口气,“你岭南王府与武威侯府苏子折纠葛的深,想必对前朝延续至今的那些旧事知道得清楚,她身体有自己四百年前下的魂咒,这一辈子也会死在那一日,但数日前,我给她把脉,她怕是身体生变,提前发作,活不过二十一。早先我也是急了,一顿乱吼,其实,我虽是大夫,对她身体也是摸不清门道,一切都不好说。”
云让点头,“神医的话我明白了。”
天不绝捋了捋胡子,伸手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云世子啊,这丫头没什么好,你别惦记了,别误了自己,你大好年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云让笑笑,“早在看到太子选妃的花名册时,就不惦记了,神医多虑了。”
“那就好。”天不绝哈哈大笑,“聪明人不会犯傻,哪像太子殿下那个傻子?不知道跑死了几匹马,如今累废了,我给他把脉,身体虚脱的不行,喝几碗参汤也得找补几日才能找回来。”
云让好笑,“也就神医敢这么说太子殿下,情深如此,是太子妃的福气,也是小殿下的福气。否则,今日,小殿下怕是没那么顺利出生。”
“嗯,还真是。”天不绝点头,他也就背后这么说云迟,当面可不敢。
花颜足足睡了一日又一夜,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她睁开眼睛,恍如隔世的感觉,看着身边,云迟还穿着昨日的衣服,和衣而睡地陪着她躺着,看起来她睡了多久,云迟就陪了她多久,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似乎有感一般,也睁开了眼睛。
花颜盯着云迟不错眼睛的看,慢慢地抬起手,去摸他的脸。
云迟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露出笑意,“你总算是睡醒了。”
“我睡了多久?”花颜看向窗外,只见日头高照。
“一日夜,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云迟温声问,“可是饿了?我让方嬷嬷立即给你端饭菜进来,昨日义母在你睡着后下厨房好生忙活了一通,哪里知道你竟然睡到了今日晌午。”
花颜摸摸肚子,“是有点儿饿了,孩子呢?”
“云让照顾着呢。”云迟对外喊了一声嬷嬷。
方嬷嬷立即进来,见花颜醒了,连忙高兴地说,“奴婢这就去让厨房送饭菜来。”话落,立即去了。
花颜讶异,“怎么是云让在照顾?”
云迟笑着将小东西自从见了云让抓着他不松手之事说了,就是睡觉,小手也不松开,哪怕松开一会儿,又赶忙地攥紧,生怕云让跑了似的,云让没法子,被他拴住了,哪里也不能动,而且,他不喝奶娘的奶,只喝米汤,所以,喂水,喂米汤,换尿布,竟然都成了云让的活,东宫一帮侍候的人,连太后和武威侯府人也插不上手,人人都说稀奇。
花颜听了又是稀奇又是好笑,“怎么这样?”
“嗯。”云迟颔首,也是有些好笑。
“云让那里,你是怎么处理的?”花颜问,“可与他谈过了?”
云迟摇头,将昨日云让杀了副将赵贵之事简单地说了,又提到了安十七早就找到云让,不算白去一趟岭南,与云让一起做了一个局,云让带五万精兵来京,安十七带着花家人救岭南王妃和小郡主,救出来人后,送去临安,以保二人安全,也让云让不再受岭南王和苏子折钳制无后顾之忧。
花颜点头,“其实,我也料到几分云让进京目的,但毕竟多年没见他了,也不敢确定,如今这样,最好不过。”
云迟伸手摸摸她的头,“这一夜,你一直出虚汗,给你擦了几次身,如今身体可还难受?”
“还是有点儿难受,不过比昨日好多了。”花颜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总算有力气了,也不烧了。”
云迟点头,“那就好,早先你一直高热不退,想必是小东西着急出来。”
提起孩子,花颜想的不行,“一会儿吃完饭,把他抱来吧,我想看他,你去抱他,他应该就松开云让了,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拴着云让。”
云迟颔首,“嗯,小东西与他有缘,以后就让他做小东西的师傅,云让品性才学都是俱佳,他显然也很喜欢这孩子,想必他也愿意。”
“这样也挺好。”花颜笑着点头,“把他交给云让教导,你我也少操些心。”话落,她松开云迟的手,“你快去沐浴,从回来后,还没收拾自己吧?还是昨日的样子。”
“嗯,昨日累了。”云迟站起身,吩咐人抬水进来,去了屏风后。
花颜躺在床上想着她如今也算是圆满了,她慢慢地坐起身,发现身子着实轻松很多,小腹和丹田处暖融融的似聚着一团气,这一团气她实在太熟悉,颇有些惊喜,难道她武功恢复了?还有体内的灵力?
不过刚生完孩子,她也不敢轻易乱动调气,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惊喜。
方嬷嬷带着人端着饭菜进来,惊了一跳,“太子妃,您怎么坐起来了?您可不能下床,要好好做月子,不能见风,也不能着凉。”
“嗯,我知道,我不下床,坐一小会儿不打紧。”花颜尚在惊喜中,眉眼都是笑意。
方嬷嬷命人将桌子挪到床前,将饭菜逐一摆上,“有些东西,您在月子里不能吃,这是神医安排的药膳,也有些是太后娘娘吩咐的。”
“好。”花颜点头,忍一个月,她还是忍得住的。
云迟沐浴出来,换了一身干净崭新的衣袍,虽清瘦,但人看着神采奕奕,眉眼含笑,心情也极好。
二人用过午膳,花颜催促云迟去抱孩子。
方嬷嬷笑着禀报,“太子妃,云世子知道您醒了,一定想见小殿下,已经带着小殿下从东暖阁过来了,如今就在外间画堂里等着,殿下吃完饭后出去就能抱他进来。”
花颜看向云迟。
云迟无奈地站起身,“有了小东西,你满心满眼都是他。”说完,吃味地走了出去。
花颜瞪眼,失笑,“他竟然还吃醋了。”
小孩子自从见了云让,这一日一夜谁也不跟,太后、敬国公夫人也不跟,今日早上他已经能睁开眼睛,黑眼珠盯着云让瞅了好一会儿,还对他扯开小嘴笑了,可嫉妒坏了太后。
如今见了云迟,云迟亲爹的身份在这一刻显现了出来,当云迟对他伸出手时,他竟然乖乖地松开了云让的手指,被他抱着进了里屋。
方嬷嬷啧啧称奇,对云让说,“云世子,您趁机快去歇歇吧,昨日照顾小殿下,您都没歇好。”
云让含笑点头,出了画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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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云迟抱着小孩子进了屋,花颜正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等着。
他将孩子抱到花颜面前,花颜立即伸出手要去接,云迟躲开,对她说,“你过几日再抱他,他重的很。”
花颜迫不及待地说,“我能抱的动的。”
“那也不行。”云迟摇头,坐在床边,“我抱着给你看也是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花颜眼睛不错开地看着小孩子在小被子里露出的小脑袋小脸,比昨日刚出生时皱巴巴的模样,经过一日夜似乎长开了。小脸粉粉嫩嫩的,眉目秀气漂亮的很,尤其是一双黑眼珠,先是不错眼睛地瞅着云迟,见了花颜后,不错眼睛地瞅着花颜。
母子二人对望了好一会儿,小孩子伸手够花颜。
“你看,他在找我抱。”花颜见云迟不给他,伸手去他怀里抢。
云迟无奈,“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如今真的感觉有力气。能抱他的。”花颜肯定地一再点头,眼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云迟,“给我抱抱好不好?就抱一会儿。”
云迟哪里受得住一个要娘抱,一个眼巴巴地求着他很想抱,再坚持不给,他就是母子二人的恶人了。没办法,只能将小孩子挪出怀里,递给花颜。
花颜伸手接过,软软的一圈,软的似乎一下子就化进了她心坎,她忍不住低头去吻小孩子的小脸蛋,软软嫩嫩的,她一时舍不得离开,贴着他的小脸不动,小孩子闻到花颜身上熟悉的味道,认出了这是他娘,伸出小手摸她的脸,表情似乎也十分欢喜高兴,小嘴裂开,眉眼都是笑意。
云迟在一旁看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爱的人儿为他生的他们的孩子,这在以前,从不敢想象。
花颜几经生死,这个孩子能顺利出生,且虽然早产如今还如此健康,何等幸运。
他看着花颜,忍不住伸手环住了母子二人,低头去吻花颜的额角。
过了一会儿,花颜问云迟,“名字定了没?当初你取了好几个名字,定了哪个?”
云迟点头,“就叫云辰。”
“云辰啊。”花颜笑起来,伸手轻轻地戮了戮小孩子的小脸,温柔似水地柔声说,“辰,日月星辰,你看,你父亲将你比作天上落入凡间的日月星辰呢。喜不喜欢?”
云迟也笑起来。
云辰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也很喜欢,挥舞着小手,又去摸云迟的脸。
云迟怕累到花颜,不让她久抱,将云辰接过来放在床上,解开小被子,穿着薄薄的小衣服,给他手里塞了一块玉牌,让他自己抓着玩。云辰也不哭不闹,双手捧着玉牌玩。
花颜瞧着说,“刚出生就会抓东西,这玉牌也不轻呢。”
云迟微笑,“他生来就有力气,否则你以为他任凭云让怎么抽不出来被他攥住的手?”
花颜笑起来,这才对云迟说,“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今日醒来,感觉丹田暖融融地聚着一团气,虽不是十分浑厚,但也能让我感觉到了。”
云迟一怔,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的武功恢复了?”
“不止武功,能力怕是也恢复了。不过不多,若是过些时日,也许恢复如初也不一定。”云迟笑着说。
云迟也露出笑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问,“是不是说明你的魂咒解了?以后再不受苦了?”
花颜伸手抱住他,将身子偎依在他怀里,“天不绝一会儿过来,让她给我把把脉。”
云迟点头。
用过午膳,天不绝听闻花颜醒来,自然赶紧过来了。
他伸手给花颜把脉,苍老的眉眼惊醒,“咦?这是因祸得福了?我当再也见不到能从你体内把这样的脉搏了,如今这又是在恢复了?”
花颜笑着点头,“我醒来后,便感觉是在恢复了。”
“奇哉!”天不绝捋着胡须,仔仔细细地给花颜把了半天脉,不停地点头,“很好,身体若是照这样恢复下去,你出了月子,便能如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云迟看着天不绝,“那他的魂咒……”
天不绝摇头,“这个老夫没法看出来。”话落,看了花颜一眼,见她笑着又去逗弄云辰,十分喜欢到心坎里的模样,他劝慰云迟,“上天必有安排,就像这一回,老夫也没想到你及时回来能把她从鬼门关拽回来。”
云迟点头,高兴的日子,遂不再去想别的,“是啊,你说的对。”就算将来魂咒当真发作,他陪着她一起就是了。
用过午膳闲聊了一会儿后,天不绝嘱咐花颜不能就坐,免得将来腰疼,离开了,花颜又重新躺在床上。
云辰玩了半天,似乎饿了,扔了玉牌,偏头用小手去抓花颜的衣服,小脑袋也凑近她怀里拱啊拱的。
“他这是饿了?要吃奶?”花颜瞧着,看向自己胸前,问云迟,怀疑地说,“我没有奶吧?”
云迟也不知道花颜有没有奶,不过一般生了孩子的女子,都是有奶的,他一时没法回答,“要不你试试?”
花颜点头,解开衣裳,喂云辰奶。
小家伙十分有力气,见他娘给了奶源,张嘴便含住,很是用力地吸允起来。
花颜没想到这孩子软软的一团力气这么大,吸允的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云迟在一旁看着,皱眉,“怎么了?是不是他咬你?”
花颜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适应了小家伙的力气,感觉奶水流出来,小东西吧唧吧唧吃了起来,小模样真是爱死个人。她又笑起来,“没事儿,是他力气有些大,刚开始我不适应,如今好了。”
云迟点点头,放心下来,眉头舒展开,不过瞅了母子二人一会儿,又皱起眉,吃味地说,“他倒是有吃的不含糊。”
花颜抿着嘴笑。
云辰吃空了花颜的两个奶水,打了个小饱嗝,闭上眼睛,窝在花颜怀里睡了。
小孩子睡的快,转眼就睡着了。
云辰见花颜僵着身子,舍不得地让她累,将云辰挪开,花颜伸手按住他,“就让他躺在这里睡吧。”
云迟无奈,“如今就这般眼珠子一样地疼,等以后,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她没有我了?”
“才不会呢。”花颜伸手摸摸他不太高兴又无可奈何的脸,柔声说,“云迟最好了。”
云迟低笑,吃味一下子烟消云散,只将云辰挪离花颜些许,看着母子二人并排躺着,他柔声说,“你也睡吧,坐月子切忌耗费心神,要多休息。”
花颜也的确有些累了,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孩子睡在身边,云迟待在她身旁,她觉得很踏实安心。
母子二人都睡着后,云迟坐在床边看了二人许久,才落下帘幕,站起身。
从昨日回京到现在,他还没跨出凤凰东苑。
他走出里屋,对方嬷嬷压低声音吩咐,“本宫去书房,辛苦嬷嬷仔细看顾着,他们都睡着了,若是云辰醒来,不要让他闹太子妃,给云让送过去。”
方嬷嬷连忙应是,笑呵呵地说,“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仔细看顾着,不让小殿下在月子里累到太子妃的。”
云迟点点头,出了凤凰东苑,对跟着的小忠子吩咐,“去将小五、程顾之、赵清溪三人喊来书房。本宫要见他们。”
“是,殿下。”小忠子立即去了。
京城没出动乱,安稳了,五皇子、程顾之、赵清溪三人知道云让反叛了岭南王相助的是朝廷,经过了花颜惊心动魄的产子后,几人心惊胆战后,也彻底放下心来,同样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听闻云迟喊,都立即匆匆来到了东宫书房。
他们来时,云迟正站在花颜绘制的那一幅《山河图》旁,背身而站,覆手而立,通身的尊容气度。
三人齐齐愣了愣神,连忙见礼。
四皇子喊了一声“四哥”,问云迟,“四嫂还好吧?”
云迟回头看了三人一眼,点点头,“很好。”
四皇子放下了心,惭愧地请罪,“四哥,是我无能,没能看顾好四嫂,还将朝廷的担子都担在了四嫂肩上。”话落,又将大皇子与八皇子之事说了。
云迟面色浅淡,“也不怪你,大哥和八弟是被蛊惑了,本宫也没想到还牵扯了他们。大哥死了就罢了,八弟年纪小,除了你与小十一,我对其余兄弟们多有疏忽,八弟以后就交给你多加管教。以前我如何教你,你就如何教八弟。”
四皇子点头,“四哥放心,我一定好好管教八弟。”
云迟颔首,又看向程顾之和赵清溪,“本宫三日后离开,喊你们过来,将京城之事安排一下。”
程顾之和赵清溪齐齐肃然而立,“殿下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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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别急,收尾阶段,这个月中旬大约可以完结
第一百零六章
花颜睡醒一觉,云迟还没回来,身边的云辰已不在,她坐起身喊方嬷嬷。
方嬷嬷立即进来,对花颜解释,“殿下在您睡着后去了书房议事,出门前殿下嘱咐若是小殿下醒来,就送去云世子那里。”
花颜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已暗了下来,她想着云迟回来一趟,定然不能久待,还要赶紧赶回去,如今她与云辰母子平安,云迟放下心来,估计在做离京前的安排。
“您别多想,坐月子十分打紧,可不能落下病根。”方嬷嬷见花颜若有所思,开口劝慰她,同时拿了一个靠枕放在她背后,让她舒服地靠坐着。
花颜笑着点头。
方嬷嬷陪着花颜说话,“您睡着的时候,太后和国公夫人都过来看过您。知道小殿下的名字,太后乐的合不拢嘴,直说太子殿下这名字取的好,皇上要发告示昭告天下,却被殿下给拦住了,说小殿下早产出生之事,暂且瞒着,不让人传出京城。”
花颜颔首,“云迟这么做是对的,暂且瞒着吧。”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外面侍候的人齐声喊“殿下”,方嬷嬷说了一句“殿下回来了”,立即迎了出去。
云迟迈进门槛,见花颜靠坐在床上,笑问,“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不让人喊我?”
“刚刚醒来。”花颜笑着说,“听说你在书房议事。”
“嗯。”云迟点头,不欲与她多说。
花颜知道他是不想她操神,也不多问,“哪日离开?”
“三日后。”云迟来到床边坐下,将花颜的手攥在手里把玩。
花颜笑着道,“早走一日是一日,用不着等到三日后。”
云迟笑看了她一眼,“舍不得,想多待两日,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拾了苏子折回来。”
花颜点点头,也不多劝他,她也舍不得,三日既然是他给自己定下的,那就三日好了。
三日的时间,不过转瞬即逝。
三日里,云迟除了白日与人在书房议事外,便是回东苑陪花颜母子。
他喜欢看着花颜拿手指逗弄云辰,偏偏在他眼前晃却不给他攥住,直到把云辰逗弄的扁嘴露出委屈要哭的模样,她才作罢。
云迟看着十分好笑,想着云辰的性子若是自小被花颜逗弄到大,估计天塌下来都能波澜不惊。
离开前的一晚,云迟才将云让叫到书房,坐下来与他好好说话。
云让第一次踏进云迟的书房,入目处便是那一幅《山河图》,他讶异地看了一会儿,微笑,“这一幅《山河图》可是出自太子妃之手?”
云迟扬眉。
云让笑着道,“当年,太子妃在岭南游湖时,一时兴起,留下了一幅墨宝。我观笔法,与这一幅《山河图》有些相似。”
云迟眼眸青黑,“你至今还留着?”
云让淡笑,对上云迟青黑的眼睛,温和浅淡,他留着太子妃画作确实不太合适了,“小殿下若是拜我为师,我就将那幅《游湖图》送给小殿下做拜师礼。”
云迟满意了,“可以。”
云让笑了笑,“殿下放心将小殿下交给我就行。”
云迟坐下身,亲手给云让倒了一盏茶,“明日一早,本宫让人抱着他先给你行过拜师礼,本宫再离开。”
云让坐下身,端起茶盏,“敬殿下。”
云迟也端起茶盏,二人轻轻碰了一下,一盏茶算是揭过了此事。
云让待人温和,博学多才,腹有乾坤,也不隐瞒,就着茶水,将他所知道的岭南王府与苏子折如何牵扯的内情说与了云迟,同时,又交给了云迟一份岭南王和苏子折重用的人员名单。
二人一聊便到了深夜。
花颜睡醒了两觉,都不见云迟回来,问方嬷嬷,“他还与云世子在书房?”
方嬷嬷笑着点头,“还在,殿下与云世子看起来也是一见如故。”
花颜颔首,转过身又睡了。
他刚睡下不久,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回房,她睁开眼睛,“回来了?”
云迟“嗯”了一声,“小五经受不住大事儿,我离京前,将京城托付给云让,明日就让云辰拜师,将他的名分定下来。”
花颜点头,“也好。”话落,又说,“明日我也要起来参加云辰的拜师礼。”
云迟想了想,“明日你多穿些,就在外间的画堂,我让人将门窗都关严实了,不能透风。”
“好。”
二人又说了些话,花颜怕云迟明日赶路太累,伸手拍拍他,“睡吧。”
云迟伸手搂住花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辰时,方嬷嬷帮花颜穿戴妥当,裹的严严实实,出了里屋,来到画堂。
皇帝、太后、五皇子、七公主、赵清溪、程顾之、以及请了御史台几位大人和朝中几位重臣一同观礼。
这几日,朝堂上的官员们也看清了,原来云世子不是与岭南王一伙入京谋反来了,而是进京相助太子殿下来了,一直住在东宫,这可真是使得京城增添一大助益。
因云迟一早就要离开,云让也不喜欢繁琐,所以,云辰的拜师礼十分简单。
方嬷嬷抱着云辰给云迟叩了三个头,然后将云辰交给了云让,算是完成了拜师礼。
拜师礼后,云迟便动身离开京城。
花颜很想出城去送他,但她坐月子中,却是连房门都跨不出去,只能看着五皇子等人送他离开。
云迟临走前不舍地摸摸花颜的头,“乖,在京城乖乖等我回京。”
花颜点头,“务必收拾了苏子折,平安回来,我和云辰等着你凯旋。”
“自然。”
云迟离京,如他回来时一般,没惊动太多人,走的悄无声息。京中的百姓们不知道太子殿下回了一趟京城待了几日又离开了,一直都以为他还在关岭山。
云迟走后,花颜的日子平静下来,除了每日吃睡便逗弄着云辰玩,看着他小小的孩子一天变一个模样,掰着手指头数着云迟离开的日子。
几日后,她接到云迟的书信,已到关岭山,与陆之凌汇合。
同时,她也收到了安书离的书信,夏泽与十一带着七万兵马几日前解了神医谷之围,如今已等到了苏轻枫带的二十万兵马,严军师察觉到不妙,要离开,他岂能让他走,如今两方兵马在神医谷楚河汉界地抗衡了起来。他正在想法子,怎么吞了严军师的兵马,严军师这个人的确是厉害,怕是目前只能僵持着需要时间。
花颜给云迟回了一封信后,又给安书离回信,让他别着急,先喘一口气,让士兵们缓一缓,毕竟连日来京麓兵马着实被严军师带的兵马打压的够呛,坚守多日,吃了许多苦,如今只要挡住严军师拖住他就行。
另外,在信里花颜没说的是,等她出了月子,去神医谷收拾严军师。
花颜自有打算,如今云让在京城,京城不是离了她不行,所以,到时候她将云辰与朝堂交给云让,有五皇子、赵清溪、程顾之等人在,京城可安,她便能腾得出手了。
虽然朝堂粮草充足,足够打一两年的仗,但是长久的战争对民生不利,能不拖延还是不拖延的好。
更何况,她身体已恢复了,这十多日以来,感觉身体一日比一日轻松。
方嬷嬷也感觉到了花颜的变化,替她高兴,太后和敬国公夫人更是每日合不拢嘴,直说小殿下天生带着福气,他出生后,花颜的病就好了。
花颜熬着日子,一个月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总算熬到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