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舒毓点头,“好。”
安书离看向幕僚,“祝公,你可还受的住跟着梅大人奔波一番?”
“受得住,我也懂些武功,再跑一个来回也没问题。”祝公点头,“我带路。”
安书离颔首,“辛苦祝公了。”
三人很快将此事敲定,厨房送来饭菜,梅舒毓陪着祝公吃了许多,用过饭菜,吃饱喝足后,二人一起又出了东宫。
梅舒毓回到京麓兵马大营,找到苏轻眠与东宫的两名幕僚,交代了一番。
苏轻眠心里有些没底,“梅二哥,你离开了,这军营就交给我了?我行吗?”
他是个很会说话的少年,进了军营,与梅舒毓脾气相投,便称兄道弟,喊梅舒毓梅二哥。如今见梅舒毓要离开几日,他心里一万个没底,他才来军营两三日啊,刚熟悉情况。
梅舒毓拍拍他肩膀,“相信自己,你能行的,我最快四五日就回来。”
“那最慢呢?”苏轻眠不放心地问。
“七八日吧!”梅舒毓道,“一个小娘们,我带着十万兵马前去,再拿不下他,我还能干什么?”
除了赵清溪她舍不得下手外,花颜他不敢下手外,天下女子,他都不怕,也不会怜香惜玉。他已经打定主意了,那小娘们使美人计都没用,他铁面无私。
“苏大人放心,还有我们呢,此事要紧,安宰辅让将军前去,一定是非他莫属。”一名留在军中的东宫幕僚开口。
“好,好吧!”苏轻眠点头,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担起重任来了,他只是一个会造些玩具的男孩子,突然就被人一步步逼迫着成长了。
当日深夜,梅舒毓点齐十万兵马,与祝公一起,离开了京麓兵马大营。
十万兵马,走最近的通往兆原县的路。
五百里地,行军了一日夜,这一日傍晚,来到了兆原县城外。
这时,距离祝公离开兆原县已两日半,梅舒延等的望眼欲穿,没先等到祝公带着兵马来到,而是先等到了叶兰盈的商队。
梅舒延听闻禀告有商队通关,他心神一凛,看了一眼天色,那时,太阳已偏西。他深吸一口气,吩咐师爷呈上通关文牒,只见,文牒上写的是“安氏布桩”。
这“安氏布桩”他知道,是安阳王府的一位近支族亲再经营。
他再仔细看这通关文牒,还真不是作假的。
他想着,怪不得查不出丝毫纰漏,原来叶兰盈走的这商队,用的都是别人的名号,根本用的不是岭南王府的名号。而安氏一族背靠安阳王府,势大,所以,里面有些污秽的生意,经受的官员都看着安阳王府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各大世家,都有些污秽事儿,谁也不比谁干净。
但是,自从他来接手兆原县,这等事情,就杜绝了。
他受云迟所托,掌管兆原县,自然不能再如以前的官员一样马马虎虎,查了不少的案子,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没料到,这叶兰盈的胆子这么大,敢私造兵器,私运兵器。
他攥紧通关文牒,不动声色地下令,“来人,传我命令,随本官去看看。”话落,大声说,“本官回京之日,见了殿下,殿下吩咐,但凡商队经过兆原县,务必仔细查过。本官关在衙门里几日,正好出去放放风。”
师爷一怔,倒没说什么,应了一声是。
于是,梅舒延点了五百人,出了县守府衙,去了城门。
路上,他注意着身边人的动静,除了师爷早先愣了一下外,别人面色如常,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一路来到城门,守城的士兵见到梅舒延,纷纷见礼。
梅舒延摆摆手,扫了一眼被拦住城门外的商队,除了头两车显然是带队的车辆外,后面装货的车辆不多不少,正是二十车,他心底一沉,对身后吩咐,“查吧!”
有人听令,带着一队人马,前去后面拉货的车辆查看。
梅舒延也跟着打马过去。
一箱箱的货箱打开,里面果然都是布匹。
梅舒延吩咐,“将布匹抖开。”
士兵们依言而行,抖开了布匹。
梅舒延盯着,直到布匹都抖开,箱子抖到底,也没见到弩箭,他心中疑惑,难道是他弄错了?这一队商队根本就不是叶兰盈带着的商队?
他不怀疑云迟,太子殿下既然派人来传信,一定不会弄错。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正想着,打头的马车挑开帘幕,里面露出一张女子的脸,声音轻暖,带着丝不满,含嗔带娇,“大人,小女子带着人行走商队,过了无数关卡,可从来不曾见过您这么粗暴的?做布匹生意,最忌讳这般粗汉子一阵乱摸,这些布料都娇贵,您每一车都这么查了,翻个乱七八糟,伤了布料,小女子还怎么卖个好价钱?亏损了银子,大人该如何陪?”
四周士兵们鲜少看到这么美的女子,不止眉眼温柔,含娇带媚,话语还好听。
一时间,不少人都看呆了。
梅舒延默了默,他是正人君子,倒不会被这女子扰乱心神,只不过心中疑惑更甚,他虽没见过叶兰盈,但这时见到这女子露脸,十分肯定,这女子就是叶兰盈。
可是,二十车布匹真真切切是二十车布匹,他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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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明天见~
第二十八章(一更)
梅舒延自小被梅老爷子栽培,是梅府的长房长孙,自然不是窝囊废,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否则,云迟也不会派他来兆原县,如此重用他。
他沉默的空隙,已想好了对策,对着马车拱了拱手,“本官因公彻查,倒没想到这布料娇贵,是本官的不是。”
叶兰盈听说过梅舒延的大名,端方君子,她最喜欢这样的君子了,就如家里面那个让她每每靠近却总是端端正正地避开她的云让。
所谓得不到,才抓心挠肝。
于是,她看着一板一眼赔不是的梅舒延,在短时间内升起了逗弄他的心思,笑着温柔地说,“那敢问大人,该怎么赔呢?我已有了损失,您只这么说一句话,也不抵我损失的银子。”
梅舒延闻言倒没有什么不愉,再度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问,“敢问姑娘贵姓?”
叶兰盈笑的开心,“据说大人是有妻室之人,问未出嫁的女子贵姓,似乎不妥吧!”话落,她慢悠悠地说,“这不是君子所为。”
梅舒延面上含笑,“本官奉命驻守兆原县,来往人员通关,本官有知晓权力。姑娘不必多想。在下也不会污了姑娘名讳。”话落,又道,“还请姑娘配合。本官看过姑娘名讳,也好思量如何赔偿姑娘。”
叶兰盈笑着递出一块身份的牌子给梅舒延,又拿出了一份代表身份的文书。
梅舒延伸手接过,瞅了一眼,淮安安氏二房长女安盈,这牌子不管真不真,但这文书却是真的,有官府的盖章。
梅舒延不动声色地拿着令牌和文书说,“请安小姐跟本官来一趟府衙,本官与你商议赔偿之事。”
叶兰盈抿着嘴笑,“小女子走生意,交四方好友,大人正派端正,也是因公彻查,为着公务,虽让小女子有所损失,但小女子愿交大人这个朋友。刚刚小女子与大人开玩笑的,小女子敬佩大人为官严谨,刚正不阿,就不必赔了。”
梅舒延却一本正经地说,“不行,是本官的过失,本官怎能不赔?这损失的布匹,要好好算算价钱,本官会找城中布桩的掌柜来,为这些布匹估价折算一番,定不会亏了姑娘。”
叶兰盈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挂不住,“大人何必呢?小女子已经说了不用赔了……”
梅舒延板正地认真地带着几分教训自家妹妹意味地说,“安姑娘,本官为官,来这兆原县,不能堕了自己名声,也不能堕了太子殿下贤名。所以,姑娘这样开玩笑是不对的,既是下官的过失,一定要赔姑娘的。”
叶兰盈顿时一噎。
梅舒延再不看她,一摆手,吩咐道,“所有人听令,仔细护好这些布匹,押送往县守府衙。”话落,又吩咐一个觉得可靠的人,“你去请兆原布桩的掌柜的,劳烦他去县守府衙,本官请他辛苦一趟,必有酬劳,不会让他白辛苦的。”
“是!”一人应声,立即去了。
于是,叶兰盈眼看着梅舒延带着的五百人将她的二十车布匹押往县守府衙。而梅舒延本人走在她车前,板正而温和地说,“安姑娘请。”
叶兰盈憋了一口气,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不对,但看着梅舒延板正认真一副必须赔她银两的脸,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从小到大,与各种各样各型各色的人打过交道,但也不曾见过这么板正执着的官。
他这官做的也太眼里揉不得沙子了,他是怎么在兆原县混了这么久的?
就他这样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模样,在官场上是怎么与人打交道的?
难道依靠他有个太子表弟就能给他保驾护航万事大吉了?
她想着,觉得他有个太子表弟,还真能为他保驾护航万事大吉,最起码,前些日子岭南王对他出手,一路从兆原县追杀他到京城都没杀了他,身受重伤下,被东宫人在京城门口给救了回去,如今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否则,他若是回不来,死在京城门口,那么如今,她押送这一批东西,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隐藏和小心翼翼。
她深吸一口气,悔不该跟这样的人开玩笑,如今被他带走县守府衙谈赔偿,她也不能强硬地说不。她如今只能希望他快点儿清点,快点儿赔偿,快点儿放她走。只要她离开了兆原县,她救能想法子立即杀了他。
太子殿下如今累的病倒在东宫,她就不信她出手还杀不了他,义父的人,还是太心慈手软了,她可不会。
梅舒延打定主意,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只要拖住了叶兰盈,就能收拾她。
如今,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所以,一路回到县守府衙,他依旧温文有礼,没有多少官架子,请了叶兰盈到会客厅,还当作了座上宾,真心实意地与她计算赔偿的银两。
兆原布桩掌柜的也是第一次见着这稀奇事儿,往日来往商队,也是一通的查,只不过,梅大人没来之前,那些官员雷声大雨点小,查的大就是为了要通关费,只要给了通关费,那么就轻轻松松放过了。梅大人来了之后,一直以来都严查,但是不要通关费,还真是两袖清风,连兆原县的老鼠都少偷吃百姓家的粮食了。
掌柜的来到后,给梅舒延见礼,听了梅舒延让他计算这些布匹受损和赔偿之事,他十分乐意给梅大人做事儿,毕竟,梅大人太清正爱民了,想巴结他都没机会。
如今来了这个巴结他的机会,他自然不放过,连连应承,“这是小事儿一桩,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交给在下就是。”
梅舒延点头,温声嘱咐,“多谢掌柜的了,务必仔细,不能亏着姑娘,但本官为官清廉,也没多少闲余的银钱,也不能多赔许多,所以,估价要准确,不能让姑娘赔了,也不能让本官赔了。”
“大人宽心,在下一定仔细估价。”掌柜的暗暗想这样一来,二十车布匹,几百箱子,这可真需要个功夫了。不过他也没后悔答应下来,毕竟,功夫越长,这巴结梅大人的交情就越大,他虽然不做违法乱纪之事,但是梅大人轻轻松松给他行个便利,总是好的。
梅舒延得了他的保证,十分放心,又勉力说了几句辛苦,命人请掌柜的去了。
叶兰盈此时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心中郁闷的不行,想着这得耽搁多久?最少也要两三日吧?要不然她今日就将梅舒延杀了?
可是,她人就在兆原县,该怎么悄无声息地下手而不牵连到她呢?
她琢磨了好一会儿,觉得无论怎样,她如今身在兆原县,今日,梅舒延只与她照面多,牵扯的深,若是真杀了他,追查起来,她怎么都得被查。
一旦惊动京城的太子殿下来查她的话,那就不是简单的耽搁两三日时间了。
毕竟,梅舒延的身份摆在这里。
她思前想后,只能安奈住,安心地等着,反正弩箭已被她安排妥当,任由梅舒延查出花来,也查不到弩箭。耽搁三两日虽然不能按照预期回岭南,有点儿耽搁事儿,但也是没法子。
她心里想好,便定了心神,浅笑温柔地面对梅舒延说,“梅大人,小女子还没有落脚之地,这般估价赔偿,怕是怎么也要两三日。敢问大人,小女子可否能出去寻个客栈?还是大人在这县守府衙收留两日?”
梅舒延拱手,“县守府衙的院落颇多,本官看姑娘带着不少人,找客栈的话一家怕是住不下,需要多找几家,就不必麻烦了,左右是本官的过失,姑娘就住在县守府衙吧!本官这两日不住在这里,去住驿站,也免得有损姑娘名声。”
叶兰盈轻笑,“梅大人真是个君子,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事就此商定后,梅舒延吩咐清扫出府衙后院的一应院落,安排叶兰盈住下。
梅舒延来赴任,没带家眷,所以,府衙后院一直空置着,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叶兰盈便带着人去歇着了,十分放心的样子,也不见急躁和不满。
梅舒延在她离开后,想着最晚两日,祝公带着京麓兵马也该到了吧?若是再不到,他只能就以她身份作假强硬地拿下叶兰盈,那样,虽是可行,但到底没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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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第二十九章(二更)
梅舒毓没用梅舒延再等个两日,于当日夜晚,带着十万兵马便到了兆原县。
他没贸然地带兵进兆原县,而是将兵马交代给了祝公在城外的山林里看顾,自己则穿了夜行衣,轻装简行,带了几名暗卫,摸进了兆原县城。
他进了城后,命暗卫前去打探消息。
不多时,暗卫打探回来消息说一个商队住进了县守府衙,其中领队的是一名未婚女子,梅大人在彻查时损坏了人家娇贵的布匹,为了赔偿之事,将人请去了县守府衙,而自己为了避嫌住去了驿站。
梅舒毓一听顿时乐了,他大哥自然是聪明的,别看着长着一张骗人的脸,但心思可不是白薯,肚子里着实是有些算计和城府的东西。
这般拖着拦人的法子,还真是他能一本正经地做得出来的。
“走,去驿站找他。”梅舒毓说着,去了驿站。
梅舒延忙累了一日,正在琢磨着最坏的打算,窗子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阵风飘了进来,他当即拔出剑来,待看清是梅舒毓,顿时收了剑,惊讶,“二弟,你怎么来了?”
若非梅舒毓吊儿郎当的模样,那眼神是他从小就看惯了的,还真怀疑他是假的。
“大哥真是警醒。”梅舒毓来到梅舒延近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取笑,“大哥,你可以啊,这般拖着人的法子可真是特别。”
梅舒延瞪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没法子吗?”话落,他皱眉,“怎么是你来了?你离开了京中可行?”
“行,安书离让我来的,他说叶兰盈聪明狡猾,怕换个人来就算拿住她,也被她中途在押解进京的途中想法子逃出去,我亲自来,会时刻盯紧她的。让她插翅也难逃。”
梅舒延点点头,既是安书离让梅舒毓来的,自然是他最合适。
于是,他连忙将今日叶兰盈通关的情况与梅舒毓说了,他至今仍旧疑惑,那些布匹真的是布匹,二十车全是布匹,没有太子殿下说的布匹里裹着弩箭。
“难道是走漏了消息?被她来兆原县前换掉了?”梅舒延猜测。
梅舒毓也觉得奇怪,他想了想,也想不通,对梅舒延说,“太子表兄的消息是确实的,不可能出错,你一直谨慎,应该不是你泄露了消息。想必叶兰盈狡诈,如此聪明狡猾的人,一定知道只要你在兆原县一日,就会严查商队一日,你可别忘了,早些日子岭南王府为何派人杀你,还不是因为你查商队和卷宗,查到了岭南王府头上?哪怕隐秘,还是被岭南王府察觉了?如今,叶兰盈一定是想了法子,避开你的视线。”
梅舒延点头,“我真是想不到,她想了什么法子。这才没办法抓了她把柄。”
梅舒毓顿时道,“所谓捉贼捉脏,不管她用什么法子,派人盯紧了就是。”
“盯紧就怕被她察觉,这女子是有武功的,似乎还不是太差。”梅舒延道,“怪不得敢一个人行走江湖。”
梅舒毓眯起眼睛,忽然想出了一条计谋,对梅舒延说,“大哥,下一个城池,通往岭南的,是不是距离这里百里?”
“正是,叫鹭湾城。”梅舒延看着梅舒毓,“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梅舒毓道,“我带兵去鹭湾城,然后,在鹭湾城门口截她。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她估计是用了什么法子,从兆原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让那些弩箭偷渡过了兆原县城,但是这样的偷渡法子,不能一直用,毕竟二十车东西呢,调用起来麻烦,否则沿途这么多关卡,用的过来吗?我想,她只是在兆原县用。因为,坐镇兆原县的人是你,你即便没有太子表兄的命令,也会严查,别的地方她是不怕的。”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梅舒延也没别的好法子,“你说的对,捉贼捉脏,若是不拿住她私造私运兵器,这等诛九族砍头的罪,单凭一个假借身份,还不够对她论处,自然也牵扯不出岭南王府的污秽,不够站得住脚。”
“行,你同意的话,我这就去。有太子表兄的令牌,鹭湾城的县守也不敢不给我面子不配合,否则我就视同同伙,拿下他。”梅舒延有十万兵马,曾经在陆之凌回京时,掌过百万兵权,所以,说话十分自信又有气势。
这气势和杀气,那是真正的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梅舒延的身上是没有的。
梅舒延这时方才觉得他这个弟弟长大了,非同一般了。他点头,“行,你提前去吧!小心些。我就不在这里动手了,只要我两日后对她放行,想必她一定有所松懈,觉得已糊弄过了我,万事大吉了,殊不知,你在下一个城池等着她。”
“正是这个道理。”梅舒毓摩拳擦掌,十分期待与叶兰盈交手。在他看来,他可没拿这个女人当女人,是当对手了。
当下,兄弟二人定好了计谋,梅舒毓出了城,与祝公商议一番,祝公也觉得梅舒毓此计可行,于是,二人带着十万兵马提前去了鹭湾城守株待兔。
梅舒延这心总算是踏实了下来,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晃两日,叶兰盈带着人在县守府衙好吃好喝好睡,见每日里梅舒延除了处理完公务,便一本正经地盯着她布匹的估价赔偿,她无语的同时,又觉得这男人也有千百形态,而这梅舒延,莫不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
不会变通!
她早先还怀疑,他是知道了什么,如今一看,他就是一根筋。
于是,两日后,当这二十车布匹不同程度的受损估价赔偿计算出了结果,梅舒延便干脆地拿出了银子交给叶兰盈,“姑娘一路好走,主意安全。”
叶兰盈望着他笑,“大人一定要对属下好好调教一番,动手彻查别太粗鲁了,下次我再途径兆原县,可不想再白吃白喝白住地麻烦大人了。”
“姑娘放心,本官会好好调教的。”梅舒延拱了拱手。
叶兰盈落下车帘子,吩咐一声启程,二十车布匹浩浩汤汤出了兆原县。
梅舒延目送叶兰盈车队离开,转身回了府衙,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继续处理公务。
在半个时辰后,师爷见梅舒延忙着,悄悄退出了书房。
他前脚刚离开,关上了书房的门,梅舒延的脸便沉了下来,原来内鬼当真是他这个从家里带出来的十分信任的让他做了自己师爷的人。
这人是梅府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卖身给了梅府,颇有些才华,在他十一岁时,祖父将他拨调到了他身边。一直便跟着他做伴读,后来他来兆原县赴任,他便跟着他做了师爷。
一应文书卷宗全部要经过他的手,他对他何其信任,真没想到啊!
藏的可真深。
他为了揪出这内鬼,连自己的护卫都不敢轻易信任让其送信了。
梅舒延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无声地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去,见那师爷正对着一名小厮耳语着什么,然后,那小厮转身匆匆离去了。
梅舒延见此,轻声喊出自己暗卫,“墨竹。”
“公子。”墨竹应声现身。
“跟上那个叫辉子的小厮,看看他去做什么了?”梅舒延压低声音吩咐,“若是有跟他接头的线,顺着线去跟,小心些,不准被人发觉。”
“是。”墨竹应声去了。
墨竹是梅老爷子自小选在他身边的暗卫,上次回京奔丧,他怕卷宗被人做手脚,没带他回京,将他留在了兆原县看顾卷宗,若上次带了他,也不至于让他险些丢了命。
如今查出内鬼是师爷,他自然可以放心用他了。
墨竹一路跟着那小厮出了县守府衙,去了一处不起眼的小胡同的一家门口,那小厮四下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人跟随,便放心地敲了门。
一名老妪从里面打开门,瞧着小厮,“你是……”
“小人是来传话的,告诉你家主子,大人没起疑心,在她离开后,便回房处理公务了。让你家主子放心行路就是了。”
老妪点点头,道了句“多谢”,便关上了院门。
墨竹见小厮返回县守府衙,他悄无声息地跃进了那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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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走重大情节,都别急啊,配角也是角,别看不上配角嘛~
大家看的两章,我写的是全局,所以,别急别急,乖啊~
明天见~
第三十章(一更)
这一处院落并不大,里面住着一名老妪和一名少年。
老妪关上门后,喊过少年,将师爷让小厮传的话尽快送出城去给主子。
那名少年连连答应,从后院牵出了一头小毛驴,少年骑着小毛驴出了城。小毛驴哒哒地跑着,没有马快,但却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跑出了几里地。
墨竹谨遵梅舒延的嘱咐,哪怕是一个没什么武功的少年,他也不敢大意,谨慎地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少年骑着毛驴行出了十几里地,追上了前面的车队。
领头的马车停住,车厢帘幕掀开,露出叶兰盈的脸,她听着少年传来了话,露出笑意,点了点头,对两旁的护卫吩咐了一句什么,护卫们的行程骤然快起来。
少年骑着小毛驴,又哒哒地折返回城。
墨竹想了想,没跟着少年回城,而是继续远远地跟着。
这一跟,便跟出了五十里地,来到了一处山坳处,那里有一处道观,道观不大不小,好几间房舍。
叶兰盈没下马车,挑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喊过一名侍卫吩咐了一声,那名侍卫去敲门,不多时,里面走出一位身着道袍的观主,上前对叶兰盈见了礼,二人说了一会话,叶兰盈摆摆手,那观主便指挥着人从马车上将那些布匹卸下,搬运进了道观,然后,又从道观内搬运了同样的木箱子放到了马车上。
这一番折腾,替换完东西,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全部都收整完毕,从道观里又走出一百多人,皆是劲装打扮,显然比她带着的一百护卫武功高出许多。叶兰盈吩咐车队继续启程。这一百多人便跟着一起离开了。
墨竹想了想,还是远远地跟了上去。
叶兰盈自从替换了箱子,似乎更谨慎了,吩咐侍卫们拉出长长的一队,开头的人距离最后的人,足足有一二里地。显然是为了前后查看是否有人跟随。
墨竹距离三四里地,再加上武功高,隐秘功夫厉害,官道两旁又有树木遮挡,自然不容易被人发现他。
便这样,他又跟出了五十里地,来到了鹭湾城。
鹭湾城比兆原县小上许多,守城的士兵远远看来,便懒懒散散。出入城门的人随意地瞅一眼,也不怎么检查。
叶兰盈挑开车帘看了看,便放心地走近城门。
来到城门,守城的人还是象征性地检查通关文牒等物,然后,将通关文牒交去县守府衙,不多时,便又还了回来,府衙大人根本没有如梅舒延一般亲自到城门口露面,然后,便吩咐放商队通关。
叶兰盈放心地指挥人进了城。
二百人以及二十车货物的车队前脚全部踏进城门,后脚,守城的士兵一改懒散,“砰”地一声,关上了城门。
这一声关城门的声音不小,叶兰盈坐在马车里惊了一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猛地挑开帘幕向外看去。
只见,从街道两旁的店铺内迅速地走出无数持着长缨枪的士兵,团团地将车队围住。
护卫们大惊失色下,齐齐地亮出了宝剑。
叶兰盈面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过了最难的兆原县,竟然在进了鹭湾城被人拔刀相向,她顿时清喝,“都住手?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朝廷的官兵要强抢百姓的商队吗?”
士兵们无动于衷,纹丝不动,长缨枪直直地对着车队,且不多时,便将车队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叶兰盈即便见过大场面,但也被突然发生的这样的事情震得懵了一下,然后,她握紧手,想着是否有丢下这些货物冲出去的可能性。
坐在马车里,入目所见的兵马,足有数千人之多,是她带着的人的几倍,虽然她带着的人都是高手,但她不确定,除了这数千人,还有多少士兵?
尤其是她注意到了,这士兵衣着配饰,根本就不是鹭湾城的守城兵马,看这穿戴,更像是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
她心里忽然有些没底,没听到有人答话,她勉强地压制着紧张又喊了一声。
这一回,前方有人懒洋洋地开口,“喊什么喊?再喊堵上你这小娘们的嘴。”话落,他漫不经心地吩咐,“来人,开箱,本将军要看看,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叶兰盈闻言,脸色刷地白了,当机立断,下令,“冲出去,杀!”
她这几年走南闯北,虽然走的是暗地里的营生,避着官府,但也不怕官府。她早已经打算好了,若是真遇到,她就先杀出一条路来。反正通关文牒不是她的名字,碍不着她岭南王府。等杀了当地的官员,谁还敢再拦阻她?朝廷到时候查下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她一声令下,护卫们顿时拔剑砍杀起周围士兵来。
她虽然胆子大,有魄力,觉得自己带着的这些人,都是以一顶十的好手,各城的兵马,除了交通要塞的大城,能有五千到一万兵马,其余的小城,比如这鹭湾城,也不过一两千兵马。
但是,也没想到,在鹭湾城截她的是京麓兵马,显然,她这一趟货物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了,走漏了消息,被人盯上了,如今在这鹭湾城守株待兔。
“有意思啊!”梅舒毓收起懒洋洋的笑,端坐在马上,正了神色,“士兵们听令,除了生擒那个女的,其余人生死勿论,让本将军瞧瞧你们训练了这么久的效用。今日之后,我会禀明太子殿下,论功行赏。”
士兵们受到了激励,顿时士气高涨了一倍。
叶兰盈听着梅舒毓的声音,她从没见过梅舒毓,对这声音陌生的很,但也听出是个年轻男子,脑筋急转地想着,如今梅府的二公子梅舒毓掌管京麓兵马大营,如今出现在这里的是京麓兵马,难道是他离开了京城,来了这里?
她怎么一直没得到消息?
她心中暗恨,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擒贼先擒王,于是,她飞身冲出了车厢,打算直奔梅舒毓,先杀了他,但是待她冲出车厢后才发现,整条街道,密密麻麻,都是士兵,怕是有几万人马,士兵门正在对她带着的护卫进行车轮战,一轮累了,一轮又上,纵然任凭她带着的护卫武功高强,也抵不住士兵门排兵布阵的人多势众。
而梅舒毓的身边,更是守护了无数黑衣打扮的暗卫。
她的武功虽然高强,但若是通过重重保护去杀梅舒毓,无异于自投罗网。
于是,她果断地丢弃了所有,猛地转了个方向,踩着士兵的头而过,准备借由街道两旁的店铺房檐,纵身离开。
梅舒毓识破她要逃走,对身边一摆手,“活捉她。”
暗卫们顿时对着叶兰盈围了过去。
房顶上还埋了弓箭手,等着梅舒毓下命令,梅舒毓想好了,若是这女子拼死反抗,不留一丝余地,那么,她就下令命弓箭手射杀了她。
反正,光天化日之下,弩箭兵器被查出,她就是死罪,是活着死,还是死了定罪,也没多大的区别。就看这小娘们有多惜命了,真惜命,句多活些日子,不惜命,即刻就让她去见阎王。
太子表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他,反正,人赃并获最重要嘛!总之,都不能让她跑了。对于他来说,跑了不如死了。
叶兰盈与梅舒毓的暗卫对打了起来,眼见她一人自然不是对手,便瞅准空隙,对着上方天空扔了一枚信号弹。
梅舒毓看着那枚信号弹,高兴的眯了眯眼睛,暗想着就知道这小娘们不会只带着区区这么点儿人,一定有她的势力暗中跟随保护她,如今,只要都来了,他正好一网打尽。
祝公陪在梅舒毓的身边,感慨道,“这女子的确是厉害,这么多士兵围困,竟然临危不乱,果断弃卒保车。不知道她这回会召唤来多少人,安宰辅让我们带来十万兵马,由将军您亲自来,真是再对不过了。否则,若不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她,还真拿不到她把柄。”
梅舒毓哼了一声,“今日,我就让她栽在这里,让她明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话落,他看着为了生擒她而手下留情的暗卫,高喝一声,“她再反抗,杀了她,动作麻利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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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梅舒毓帅吧~~
第三十一章(二更)
随着梅舒毓一声令下,暗卫们再不顾忌,对着叶兰盈下了杀手。
叶兰盈终究是一人难敌多人,很快就中了一剑,伤了她拿剑的胳膊,她咬了咬牙,见梅舒毓真不怕杀了她,她忽然没了拼命的勇气,败下阵来。
于是,不出片刻,便被暗卫们的刀剑架在了脖子上,真给生擒了。
就在生擒的空隙,她瞅准了机会,对着上空又放了一枚信号弹。
梅舒毓立即大喝,“拦了她这枚信号弹。”
随着他喊声落,一名暗卫眼疾手快,将飞向上空的信号弹拿剑劈开,落了下来,冒出一股烟,终究没飞去半空,真给截了下来。
叶兰盈脸色一白。
梅舒毓冷笑一声,“怎么?喊了人来救场,如今又后悔了?想通知你的人不必来了?怕你的人来多少折在这里多少?小爷就喜欢让人折在我手里,你后悔也晚了。”说着,他对着暗卫们扬了扬眉,表扬道,“不错,回去给你们赏。”话落,又吩咐,“将她给我弄晕了,绑了,扔过来,然后严阵以待,来多少人,给我杀多少。”
“是!”
暗卫们动作利落,将叶兰盈劈手敲晕,很快就绑了,扔在了梅舒毓的马下。
梅舒毓的马低头,似乎十分嫌弃地用蹄子踢了踢叶兰盈,将她踢了一个滚,滚远了些。
叶兰盈华丽的衣衫顿时滚了一层土,连秀美的脸也灰头土脸了,不过,她已被敲昏,自然不知道了。
梅舒毓“呵”地一笑,摸了摸马头,“乖啊,一会儿喂你上等的草料。”
叶兰盈的人来的很快,足足有数百黑衣人,这些人来了之后,便后悔了。知道救不了叶兰盈了,救想撤,再找机会救人。
可是人既然来了,梅舒毓哪里会让他们轻易地走掉?于是,他大喝一声,“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躲在暗处已拉弓搭好箭的弓弩手纷纷射出,顿时一波箭雨密集地对准来到的这一批黑衣人。
黑衣人顿时中箭一小半,其余一小半武功高强,用剑打开了箭雨,要离开,又被梅舒毓的暗卫缠住,从房檐上跃下这些人来到之后,便遇到了一波箭雨,顿时折了不少,然后,又被梅舒毓的暗卫拦住,缠斗起来。
墨竹躲在暗中观察了一会儿,瞅准了其中一人是头目,便从暗处现身,对着那人出了手。
他突然出现,倒是让认识他的梅舒毓愣了一下,想着大哥到底还是派了人来。墨竹的武功可比他手下的墨一高,来了正顶用。
那头目的武功竟然与墨竹的武功不相上下,墨竹要杀他,自然费力气。
不过有弓箭手瞅准了机会放冷箭,这时便帮了大忙,所以,最终还是墨竹将人给杀了。
这头目一死,其余人自然也就乱了套,很快就死的死,伤的伤,没了多少战斗力。
大半个时辰后,梅舒毓说到做到,利用弓箭手、暗卫、十万士兵,成功地将叶兰盈喊来的这一批人拿下了,一个也没让其跑了,其余的随着她商队护卫的两百人,也都拿下了。
死了不少,也生擒了不少。
战场结束后,整个鹭湾城都是弥漫着血腥味。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般真刀真枪的大阵仗,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所以,一个个都瑟瑟发抖地躲在家里或者酒楼上茶馆里不敢出来,而鹭湾城的县守更是在一切都结束后,战战兢兢地出来见梅舒毓。
这名县守四十岁,在这任上十年,但也没见过今日这般场景。
早先梅舒毓来时,他见了太子殿下的令牌,他手里又带了十万兵马,他不敢不配合,但也不觉得梅舒毓有多厉害,毕竟看着实在是太年轻了。
关于梅舒毓的传言,自从他与赵清溪在赵宰辅灵堂前定了终身,一时间传遍了天下,才真正地名扬天下了。
自古与女人有牵扯的传言,都是十分香艳的,说什么的都有,说梅舒毓少年风流,说赵清溪才貌双全,说梅舒毓哄骗了赵清溪,也有人说梅舒毓是天生的将才,得太子殿下器重,还有人说梅舒毓纨绔得很,离经叛道,没有规矩,也有人说二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总之,这位县守听了一耳朵传言,但都不如今日真真切切地见着了真正的梅舒毓给他的震撼和胆颤。
怪不得梅舒毓年纪轻轻便深受太子殿下器重,端看这一手本事能耐,连眼睛都不眨地就收拾了这么大的乱子,就当得上少年英才。
赵府小姐选他为婿,那是眼光好!
他两股战战拱手,小心翼翼冒着冷汗地问,“梅、梅将军,接下来,需要下官做什么?”
“给我准备囚笼,将这些犯人都关进囚笼里,动作快点儿。”梅舒毓摆摆手,说着,下了马,来到一辆车前,亲手打开了一个箱子,抖出里面的布匹,果然裹着的都是弩箭,他冷笑一声,“私造兵器,私运兵器,真是好大的胆子,反了天了!”
这名县守睁大了眼睛,也是一脸惊恐,他似乎也没料到太子殿下治理的天下,竟然有人私造兵器,这弩箭显然比寻常弩箭看起来更结实有力道。
他不敢想象,这若是梅舒延不来,这商队从他这里通关了,他该怎么获罪?头顶上的乌纱帽丢了是小事儿,脑袋怕是因为玩忽职守而搬了家。
他不再多瞅,连忙带着人去弄囚车了。
梅舒毓合上箱子,吩咐人打扫战场,然后问墨竹,“你怎么来了?”
墨竹立即将梅舒延吩咐他跟随那名小厮一路顺着线跟来之事说了,其中说到那座道观时,梅舒延寒了脸,“我倒想知道,她是怎么将这么多箱子通过了兆原县的城门,悄无声息地运到了那处道观的。”话落,他对祝公说,“祝公,劳烦你点两万兵马走一趟,去将那处道观团团围住,一个也不要放掉,将里面的人都一窝端了,我倒是想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
祝公点头,“梅将军说的是,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去。”
梅舒延又吩咐,“墨竹,你也跟着去,协助祝公拿了人,然后,陪着祝公先一步去兆原县,帮大哥清理内鬼,顺着线查,将不干净的东西一窝都端了。”话落,又道,“告诉我大哥,别心慈手软,出卖主子的,凌迟他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