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看看君闻书,意识是清醒的,只是非常虚弱,但眼前也得强撑着了,毕竟他是君家的正主,我即便想出头管管,谁服我?我瞅着君闻书喝了药,便走过去问:“少爷,要不要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

君闻书脸色苍白,摇了摇头。

“少爷还是出去吧,见见太阳也好。我扶你出去,我们找个阴凉地儿。”六月了,太阳有些毒。君闻书想了想,点点头。

我在茉莉花丛下铺了张榻,扶他坐下了,给他盖上小被。茉莉花香不断飘来,有小蜜蜂来回嗡嗡地跳着舞,在花丛中飞飞停停的,风吹过,花儿微微颤着,看着也让人舒心。

“出来是好。”君闻书抿着嘴盯着那些穿来穿去的小蜜蜂,脸色舒展了一些。我递了菱角红枣羹过去,他接了慢慢地喝了。我把空碗搁在旁边,看了看他的脸色,才轻声问:“少爷可好些了?”

君闻书摇摇头,声音微弱,“还是那样儿,就不见好。”他瘦了许多,显得颧骨高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少爷不见见几边管事的?”

君闻书扭头看着我,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少爷养几天倒没什么,那边夫人也累着,眼瞅着府里有些事下人们也不敢做主,少爷不管管?”

君闻书转过头看茉莉,赌气般地说:“一会儿也不让歇么,我是不是被上了套了?”

我赶紧赔笑,“少爷言重了,司杏只是说…”

君闻书抬了抬手,“我知道,压不住的东西都起来了。”

我闭上嘴,他既知道,我就点到即止。坐了一会儿,君闻书自言自语道:“好些日子没见我娘,也该去问个安了。”他转头看看我,一会儿又说,“罢了,这时候你就别去了,我带了侍槐去。”

君闻书十八岁了,即便在现代也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了,更何况是在古代。他,真是成年了。

傍晚,我背着人悄悄地拿了些纸钱、纸锭在僻静处焚了,又泼了些热汤水,暗自祷告了几句。古规不敢说有没有用,总是该尊敬的。君如海也许真的阴魂不散,那就送送吧。无论是不是君闻书对不起他,君家都是他的家业,君闻书也是他的儿子。君家也好,君闻书也好,都算他在这世间的延续了。送送他吧,别围着君府转,活人还是要好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