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微凉,干脆努力克制住颤抖,拿着丝帕的手竟移至到他眉角,止不住的颤抖泄漏了我的恐慌又有丝雀跃。心中不由大恸,‘恨不相逢未嫁时’就是这样的感受吗?如此温润如玉,龙章凤姿男子却永远只能存在梦里。
我的手刚触摸到他,他一惊,匍伏着退后一点:“惠、惠主子,微臣、臣惶恐”
额头上的豆大汗珠渗出,他擦都不敢,亦不敢出声。只是跪着,汗珠滚落到朱红织鹤地毯上,化为一滩似血暗红。
良久,我叹了一口气,着他起身,例行公事的请脉。
自此,每逢我宫中侍女再去请医,来的都是旁人了。我明白他的擔心,但是如果我是嬛妹妹,他对于我的示好应该就不会這樣子了吧?
如果我是嬛妹妹、、、这样想着、、、猛然一惊醒,如果嬛妹妹如我心,但已为人妇,不可再有私情,如若一个情难自抑,那、那可是要闯出大祸的啊,两家即使是诛连九族也难洗私通的耻辱啊。我眉庄自幼受父母疼爱,在官宦女子中自是端庄稳重之模式,怎能做出如此苟且之事?自是爱他念他,只怕今生也只能深压心底了。
我亦不再装病叫他,然而时时我会想起卧病床榻之时,每天清晨醒来凝视着前厅帘子,静待他的足音,心里的那种舒适。叹息今日今时,原来爱恋不是當初的我对着高贵的天子伏下身躯,对着他的身影敬仰仿佛那是膜拜的万丈荣光。我心所期盼的爱怜就是一十二时不离分,郎行郎坐总随肩、举案齐眉和相濡以沫,在他明媚清澈的目光中,我的身心是舒畅和安逸,是满足和轻松。
然而正是这平淡如水的生活却是我最要不起的。
天子的宠爱我已不再期盼,看到玄凌就会忆起玉润堂地板的冰凉,禁足時的差点丧命。就这样,我干脆安心地爲太后焚香抄经,不问世事,颇有脱尘意味,只是一味侍候着太后,深得她的喜爱。
时间还是如流水般悄逝,转眼已是乾元16年。即使是我不管后宫嫔妃们的俗事,但从宫女、太监们的口中已听到一些闲言闲语。
传闻自失宠后,皇帝已对我深感失望,虽然已得昭雪,却难洗私自求子,意图母凭子贵之嫌。后因复宠无望,转图太后身上,得来的‘婕妤娘娘’也是可圈可点。
我独好笑,在这后宫,我宁愿自己只是一普通宫女,还能盼到25岁之后出宫和家人团聚。只是此生是死是活,是损是荣,我已经就这样把根给扎下了。好也得活,歹也得活。
至于长年陪伴太后,一来慈宁宫清静,远离是非,我现最不愿的就是卷入嫔妃们的争风吃醋中去;二来后宫之中永远不会倒的就――只有太后这棵树。后宫的女人有谁比天子之母更尊贵,地位更巩固呢?就连當初仗着家族风光最是嚣张跋扈,连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放在眼里的华妃,最终不也是恶贯满盈在嬛妹妹和我的推波助澜下化为风去。上至宠她的天子,下到讨好她的后宫嫔妃以及宫女太监可有爲她落下半滴泪?
这些流言蜚语我自是不放在心上。别人怎么说就由她去,说我挣也好不挣也好,不去理会,终有一天会随着时间磨灭。
然而,后宫里有关嬛妹妹的话题却越盛了,起初倒不以为意,平安待到一个月后就要临盆,却传来有小产之险。那日正值初一,头晚我陪太后整夜留宿宮外佛堂。到早上回宮才听闻,太医守了整个晚,到现在还未离去。我不禁坐立难安起来,在慈宁宫内时有分神。太后亦有察觉,只是捧着《资治通鉴》,根本不去理会我的着急。
午膳后,一直到未时,她才着我退下。我来不及回存菊堂,直奔向棠梨殿而去。
棠梨殿前庭只留一个小太监留守,此景越是让我着急万分,不去理会他的请安冲进屋去。
刚到门口却被一声凄厉的叫声险些吓倒。是嬛妹妹,是嬛妹妹提前生产、、、不是才八个月吗?不是要到月底吗?我来不及细想,直接迈进内室。
“婕妤娘娘请留步,产房不干净,恐污了、、、”佩儿欲止住我。
“皇帝知道了沒有?禀告太后,皇后沒有?”我一扫内室只有棠梨殿的几名宫女和一个产婆,还有实初,我早料到守了整夜的太医就会有他,不顾礼节冲着他就质问,“整个太医院就来了你一个?其他人呢?貴嬪娘娘要生产就这么几个人候着?”
沅碧支吾着:“昨晚上就禀告了,只是安主子那里走水了,皇上皇后就、、、想着婕妤娘娘随太后闭关,故而沒有打扰、、、、”我脸色一变,眼神顿地犀利阴寒。陵容?近来越來越传她很是得宠,没想到、、、众人见我如此,没人敢再回答我的话,嬛妹妹半躺在床上,发丝被汗水凌乱地贴在脸上,散在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听到我声音,费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心中更是凄凉无比,我含着眼泪朝她勉励地一笑,坐与床头:“妹妹别怕,有姐姐在,这孩儿调皮来得早,爹爹不疼,还有姨娘呢!”我抱着嬛嬛,她仍是颤抖不停,我又是心疼她又不禁追问道,“妹妹,他们说昨天下午太液湖边皇上因陵容责怪于你,故而令你心神悲痛导致早产,是真是假?”
嬛妹妹缓过一口气,自我怀中抬头,抓住我的衣袖:“姐姐休、、休要再提此事,不要替、、妹妹不平,千、、、千万不要、、不要再问、、姐姐答应妹妹、、不要再追究、不要、、、”
什麽都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了。嬛嬛眼神紧迫逼着我答应,我不忍拒绝,闭上眼睛,无力的点点头。
“啊、、、、、孩子、、、”嬛嬛又是一阵痛叫,手指几乎要镶进床头的乌漆木里面去,我恐她伤自己,赶紧握住她的手,我感觉她的力道,平静了很多,只是下腹的疼痛仍是让她颤抖不已“姐姐,姐姐,,救我,,救我,,我一定要生下我的孩儿,,,”
我已是泪流满面“妹妹、、妹妹、、别怕、、、”转而逼向实初,“你做什么?你不是太医吗?你怎么不想想办法?”
实初也是急得踱来踱去,恨不得替她痛,又是不敢近来床头安慰她。一时让沅碧拿整块生姜让嬛嬛含着,一时吩咐热水要开,灶灰不要有硬物。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好,只是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肩背。
高胖的产婆分开嬛嬛两腿:“娘娘再用力,就要出来了、、、奴婢已看到头发了”
转而向我道:“婕妤娘娘,请抱紧娘娘,让她身子往上一点,好用力”
我连依她所言。“啊、、、、姐姐、、姐姐、、我不行了、、姐姐、、、答应妹妹、、如果妹妹有什麽不测,请先保我孩儿、、、从此、、从此代我养他,让、、让他平安长大、、、”
我泪如雨下,拼命摇头:“不要、、我不要、、、我不许你這樣子、、妹妹你一定要母子平安、、我不要、、、”
嬛嬛握着我的手,“姐姐、、一定要答应我,不管怎样,一定要帮我保住孩子、、、”说完就晕了过去。
“哇~~~~~~~~~”一阵嘹亮的哭声传来,伴着产婆和丫头们欣喜的道喜声:“恭喜两位娘娘,是一位漂亮的帝姬”
我的泪仍是止不住地落,爲新生命降临的激动,小心放好嬛嬛,给她拢好被子,抚顺头发。产婆抱过来刚出生的帝姬,看着孩子转动着漆黑如墨的眼睛好奇打量着我,不再哭泣,心里一软,甚是疼爱。我暗自发誓:有我眉庄在一天,一定要将此女视为己出,抚养成人。胆敢伤她发毫者,虽死不饶!=================================================================================================大家新年好!我回来晚了,不好意思。
(4)
着沅碧打赏了产婆,遣退一干侍女。内室就只剩下我陪着嬛嬛,实初守了一天一夜,我见嬛嬛经过一番折腾,终于睡着,呼吸平稳已无大碍,让他回了太医院。
孩子已被擦得白白净净,用软软的丝绸小袄包裹着,静静睡在娘亲的身边。那件小袄还是两个月前我亲自绣好的,嬛嬛见了,还调皮地撅起嘴“孩子啊孩子,你都还沒有出生,你姨娘就帮你做了一大堆漂亮的衣服,你再不出来,恐怕不久她将你婚礼的衣服都要给准备好了,到时你可千万不要只认姨娘不认我这个娘亲哦。”
夜已深沉,上头仿似遗忘了今天有位帝姬降临一样,除了敬事房差了个小太监过来记录了一下,就再也没人过来了。
此刻我已经明显地知道嬛嬛失宠了,并且很难再复宠。只是失宠的直接原因到底是什麽?难道真的是貌似安良的陵容?但是不管怎样,都是那无情的皇上。我早就不再给他任何伤害我的机会。只是一再遭遇背叛的嬛嬛还有她可怜的女儿。
哀大莫过于心死啊。嬛嬛醒来了,只是望着孩子甜甜的睡容不说话。
“妹妹,在想什麽?”
“姐姐,你相信天生真的住着神仙吗?姐姐你说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历尽那么多波折,他们看得到吗?”
嬛嬛转过来,靠近我,拉着我的一只手,将自己的脸紧紧贴着,我们象是两只相互取暖的兔子。
“妹妹,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老天在看着呢,他残酷而公正,他只把生的机会留给最坚强最勇敢最忍耐的人。”
她的泪又是象泉涌出来,“姐姐,我好想走出去,好想离开这个连月亮都不愿意照进来的皇宫。”
“我又何尝不想?只希望每回睡醒一睁开眼,看到的不是存菊堂的屋梁,哪怕是乡间一破亂草屋也能让我惊喜若狂。这样地富丽堂皇让人窒息。只是,妹妹,我们回不去了、、、我们有抛弃不了的父母家人,现在还多了一个至亲的孩子。”
她听到‘孩子’两个字又转过身去,疼爱地抱起来,手指轻点着孩儿圆鼓鼓的小脸蛋,收住眼泪,满眼是慈祥的母爱光辉,“多了一个至亲的孩子于我们,然而她在这后宫却是多余,我倒情愿她是出生在庶民家中,只要平平安安长大就好、、、”她的声音越來越哽咽。
“妹妹勿要太过伤悲,妹妹一向不是比姐姐更是坚强么?怎地?都是当娘的人了,反倒还越加爱哭了。”我擔心她刚生完产,太过心伤对身体不好,强作欢颜安慰她,“你瞧她多可爱,你剛才睡着是不知道的,她的叫声啊多宏亮,不如、、、不如我们给她想个名字可好?”
“名字?对啊,她父皇可没那个闲工夫给她赐什麽名儿了,即使勉强叫了一个名,不是‘淑’就是‘贤’的,姐姐可有想到什麽好名?”嬛嬛对孩儿的名字来了兴趣,暂时收起了哀伤。
我抬头看着窗外,大约已到了三更时分,天空漆黑不见月和一颗星,“妹妹方才不是说皇宫连月亮也不愿意照进来么?而姐姐认为它只是现在被乌云挡路了,但是终有一天它一定会照进来的。”
聪慧如嬛嬛,她已经猜出了我的意思“姐姐,可是要以‘月’爲名称孩儿?”
“胧月?就叫胧月吧。”
“迢迢一天地,唯月淡朦胧。待我拨云开,轻照台楼东。姐姐可是这个意思?”嬛嬛有点疑惑的看着我。
我点头无比肯定。
嬛嬛恍然大悟:“只道姐姐陪伴太后潜心向佛,没想到姐姐竟有这样的心境,妹妹连这点都看不开,比起姐姐,妹妹还是差远了。月淡朦胧?不正是教我韬光养晦,如月不争,只要我有灿灿光辉,就算云遮偶尔,也会终照楼东。”
不愧是我多年的知己,听我如此借名喻意开导,她心情轻松了很多,一个劲儿地亲着胧月的脸蛋,嘴里哼哼:“小胧月,你叫小胧月,这可是你姨娘给你取的名字哦、、、”
《大周史
宫女们早起的正在打扫院子,见一大早我抱一襁褓进来,纷纷屈身行礼:“婕妤娘娘吉祥,小帝姬吉祥!”
连消息最是偏僻的慈宁宫都知道昨个诞生了一帝姬,帝后和众嫔妃岂有不知之理?我嘴角浮起一冷笑,看来我今天来慈宁宫是来对了、、、孙姑姑已早起立于正殿门口,见我简形轻装脂粉未施,只是用一根木钗挽髻,还有槿汐怀中襁褓,已是明白我的意思。
“娘娘,恐怕这时太后还未起床呢?”孙姑姑素来爱极我,对于我言行举止甚是赞赏。而今,我携帝姬长跪殿门外静候太后的举动,她只是叹气沒有劝阻,似是可同。
我和槿汐就这样在前殿门口走廊上跪着。秋风如水凉,槿汐小心地用棉袄把孩子裹好用身子挡着风头。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天已大亮,连早膳的时间都已过了。我的腿已是麻木失去感觉,这才听到小黄门传唱:“太后圣安”。
孙姑姑小心扶着太后走到我面前,她并不急着唤我起身,而是先问我,昨个是初一,下午和晚上怎的没在慈宁宫候着。
我含泪道:“太后英明,臣妾自幼与莞貴嬪情同姐妹,不忍见她孤独产子凄凉、、、”
话还未说完,太后就正色道:“胡言乱语!孤独凄凉是什麽话?再者,难道你去了就顶得上产婆和太医?”
“太后,”我脸附地,“臣妾不敢欺瞒太后,只是不知怎故,莞貴嬪开罪于皇上,因此,棠梨殿只有一产婆和一太医留守,莞貴嬪险些难产丧命。直至今日,恐怕后宫大多数嫔妃都还不知道诞生了一位帝姬,臣妾斗胆请太后看在帝姬无辜可怜的份上,赐福祉于帝姬。”
太后脸色稍和,这才道:“风寒露重,婕妤,你太过任性了,进来說話吧、、、”
我从慈宁宫出来,太后的话仍犹在耳:“皇儿恐怕正在气头上所以故意遗忘帝姬,以惩莞貴嬪,他现虽不认,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你现跪逼哀家认了她大昭天下,是违逆圣意,恐不是降福祉给小帝姬啊、、、、、、也罢,好歹有哀家这个靠山,宫里那些攀高踩低的主子奴才们自是不敢怠慢于貴嬪和帝姬了。”
直至晌午,棠梨殿里皇上和各宫的赏赐纷纷而来,一扫昨日之冷清。小胧月这才象位名副其实的帝姬,脖子上挂的是太后赏赐的紫金镶云母玉珠链。小小此物乃当年太后大寿,天下第一名寺――相国寺,所献镇寺之宝。其名贵程度倒是其次,而它的佛教渊源却足以让后宫每一位嫔妃咋舌侧目。胧月脖上有它,如同护身符般――此乃我大周朝万佛庇佑、万民敬戴之帝姬也。
许是,太后的话有几分道理,虽有万佛庇佑,小帝姬却险遭荼毒。她出生第7天夜,突发高烧,呕吐不止,小小身子憋得惨白发紫。嬛嬛起初是吓得六神无主,跪在棠梨殿佛像前痛哭流涕。
内室,实初和另外3名太医轮番探视,只是商量对策,另外问及染疾原因却支支吾吾,不敢张扬。我和嬛嬛自是明白里面的不单纯,暗叹纵是如此小心却也难逃祸害。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去祈求太后赐福祉,让胧月成了那些眼红者迫害的对象,是我害了胧月”我不由懊悔當初的冲动。抱着跪在佛像前的嬛嬛。
“不怪姐姐,”嬛嬛幽幽道,她眼神呆视着佛像,脸色麻木犹挂泪痕,平静得让我越是擔心,“只怪我當初隆宠太甚,成了他们的眼中钉,恐怕我不去,他们仍不会放过我们母女、、、”
说完,她起身至胧月床边,用眼神托付实初,不说一句话。实初亦是回她坚定保证。她欣慰地笑了一下。
转而去着她的正三品貴嬪朝服,理高髻,插翠簪、、、完毕,只是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棠梨殿。
我沒有追上去,因为我知道,她已经作了决定,我相信她的决定永远都是对的。并且我已经领会到她临走时给我的眼神。所以我留在胧月身边,哪里也不会去、、、其实我们都明白,下毒主使只是想给嬛嬛一个警告而已。即使我们再过小心,谁又会想到他们竟用蜂尾花偷偷浸泡奶娘的内衣,此花香希微,成人几乎闻不到气味,性微毒对成人无害,但是恰恰是这个‘微’字,让我们竟然毫无察觉,还差点骗过老练的太医。染香的内衣摩擦乳头,花香融合到乳汁里,却能使得刚出生对外界还很敏感的小孩反胃呕吐,高烧不止。如若蜂尾花再稍加剂量,即使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胧月了。
嬛嬛似乎和对胧月暗下毒手的人搭成了一种默契――‘你们不就是擔心我再次复宠特意爲此么?我可以从此退出他的视线范围,只要放过我的女儿。’遂对外只是宣称帝姬因早产,身体孱弱,因此生急疾。她跪求帝后恩准她‘爲女祈福,自請出家修行’。
我没去想象暗处的人听到此消息是多么地快意和兴奋。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
其实嬛嬛出宫修行除了是示弱于他们让其放过胧月,还有多少是对玄凌死心,对皇宫厌倦了吧。帝姬诞生那天,我们偎依在床榻上,她泪如决堤:“姐姐,我好想走出去,好想离开这个连月亮都不愿意照进来的皇宫、、、”
嬛嬛她于九月初九褪去华服,只携陪嫁侍婢沅碧走出紫奥城。我抱着懵懂的胧月,立在望月楼端,看着层层叠开的宫门,那袭清影越来越远。宫门自她身后紧闭。此生恐无再见之日了。从此紫奥城再无她的欢笑和忧愁。我知道她的内心骨肉分离之痛刻骨铭心,然而我闯慈宁宫爲胧月祈求太后降福祉,此举却令她毫不迟疑把自己的心头之肉托付我――“姐姐,妹妹此去恐难有再见之日,我把槿汐亦留给姐姐,胧月由姐姐照顾,我全无担忧之心,只是有劳姐姐爲胧月费心了、、、”
――“妹妹,何必如此见外,姐姐视胧月爲己出,妹妹可放心去。只是姐姐好不羡慕妹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了。”
有了胧月的日子过起来总是那么充实和快乐,爲避人事,我辞去宫中一切聚会,太后虽然面上威严,内心却甚是疼爱我和胧月,知我不喜面对后宫嫔妃,遂以胧月帝姬体弱需得小心照料,不宜繁文缛节受了拘束,所以我亦被免去了一年对皇后的晨昏定省。
平日只是抱着胧月在存菊堂和慈宁宫走动,偶尔端妃亦会牵着已会走路的温仪帝姬过来,令人欣慰地是温仪似乎特别喜欢胧月,嘟着小嘴央着端妃,直叫“妹,,妹,,母妃,要妹妹、、、”。
端妃素来和嬛嬛交好,所以对胧月是又怜又爱,“好标致的小人儿,象极了她母亲,妹妹,你把她照顾得多好”
我微笑道:“姐姐不也是,温仪帝姬长得可真快啊,眼见就这么高了,还会說話了。”
端妃看着胧月和温仪,眼神甚是温柔慈爱:“只是,妹妹现下还是婕妤的身份,后宫中也有子凭母贵之说、、、”她叹息道。
“妹妹不计较那些,只要胧月平安长大就好”我心如所言。
不知是我甚少理会还是宫中真的就一片祥和太平。我亦渐渐忘了揪心的前程旧往。宫里的是非随着嬛嬛的离去,不再波涛汹涌。因为现如今偌大后宫玄凌最宠安芬仪,听闻皇上一月中有十多天是在她那里,她亦是春风得意无人能及。如若不是胧月吵闹不肯午睡,我就不会带她去太液湖,本以爲午膳刚过,都要午休了,不会有人在那里,却没想遇到我近一年来都差点遗忘掉的人。
已是八月中,太液湖碧波万里,粼粼摇光。还有一丝暑气未消,湖边几棵百年老柳,垂髫入水,摇夷生姿,柳树下一丛丛雪菊点点欲绽。我抱着胧月坐在柳树下的石墩上,她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地方,止住了哭,脸上犹挂着泪珠,却奋力地要站起来去抓垂下来的柳条,槿汐亦笑嘻嘻地拿着柳条逗她。惹得她咯咯直笑,一支小手已握了3、4根柳条,另外一支手还伸向槿汐,嘴里“咿呀,咿呀”地要她手中的那条。槿汐故意不给,她瞪大眼睛,鼓鼓小腮帮,嘴里咕噜着不知道些什麽,象是要威逼吓唬,见槿汐还是不给,嘴巴一撅,把脸蛋儿转向我,似是满腹委屈,小鹿眼眨巴眨巴地,真是让人疼到骨子去了。待槿汐将柳条放到她手上,她马上投以槿汐一个大大地笑,几颗小小门牙毕露,模样儿甚是可爱。
“小胧月,可真正个遗传了她母亲乐观的个性,一眨眼就笑嘻嘻了”我的心情好得就如这天气一样致爽,只是想到嬛嬛,不由得更是抱紧胧月。
午后只值酣睡,除了偶尔一行侍卫,就沒有人会来这里。我和槿汐一味逗着胧月,忽听,一娇俏声音微带埋怨自远处道:“皇上真是的,叫嫔妾好找。”
皇上?我和槿汐猛然一惊,赶紧起身,回头才见玄凌立于石墩后的柳树和菊丛,不知站着多久了。
我赶紧跪下行礼:“嫔妾不知皇上驾临,甚是失礼,请皇上恕罪!”
“平身!”我不敢抬头看他此时是何表情。
那女子声音已至跟前:“原来是婕妤姐姐,妹妹有礼了”。
正是备受娇宠的安陵容,这个曾经让我怜爱的好妹妹,已经变得让我闻声色变了。我下意识地抱紧胧月,勉强地回了一笑:“好久不见,妹妹越加秀丽多姿了。”
陵容眉眼飞色:“要说秀丽多姿,这后宫中,姐姐可是没人能及左啊。皇上,你说是不是?”她意味深长地转向玄凌,如此娴熟地调笑嬉戏无不宣示自己乃堂堂一宠妃也,似是炫耀着自己的宠幸。
玄凌微皱了一下眉,不去理会她,看了我良久,我亦是微笑得体,不见一丝情绪波动。转而把目光定在胧月――这个从她出生他都未曾留意的骨肉身上。
胧月玩得正是兴头上,给人打断了,不由又撅起了小嘴。她将手中的柳条扔向玄凌,如同剛才和槿汐玩闹一样。玄凌一手抓住柳条,目光直视胧月的眼睛。我不解其意很是擔心,没想胧月丝豪不被他的眼神吓到反而咯咯大笑,两支小手摇啊摇示意玄凌再抛回来给她。玄凌露出一丝欣赏的笑容,轻轻把柳条又抛给她,一手抓住柳条的胧月高兴得手舞足蹈,笑声甜甜,连路过侍卫宫女都回头张望。
玄凌不禁被她感染笑得更爽朗,胧月素来就是‘人来疯’,也学着她父皇笑得更大声。我深深地松了口气,看样子玄凌是喜欢上胧月了。
他眼睛投向我“婕妤,让朕来抱抱朕的帝姬。”
我将胧月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又是笨拙地抱着胧月,嘴里逗着:“让朕看看,让朕看看你”,小胧月把头埋在他怀里,小手一时抚摩着玄凌胸口的金絲绣龙纹,一时去抓玄凌头上皇顶垂下来的珠绦。我恐她抓偏甚至抓落了皇顶,轻轻唤道:“胧月,不可、、、”
“不碍事,这孩子爱笑爱闹,颇有皇家气魄又可爱至极,朕很喜欢她”我从没见过玄凌的眼神还会带有如此深情的宠溺,似乎还带着一丝哀痛。他一瞬间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了。
陵容被冷落在一边想来也无趣,凑上前去,“皇上,让臣妾也抱抱帝姬好不好?”
我警惕地看着她从玄凌手中接过胧月,胧月那大大咧咧的个性依旧是笑嘻嘻,全然不管我和槿汐全身都戒备起来。
她一下抓住陵容左耳上的翠玉环,陵容吃痛一叫,一旁她的侍女眼尖,叫道:“啊,主子,血、、、快传御医、、、”。胧月被她们吓得赶紧松开手,眼睛望着走过来看视陵容伤口的玄凌,很是无辜的样子,仿似自己受伤更严重。
我见状大惊失色,生怕陵容因耳痛手松开,将胧月摔着,赶紧从她手中抱走胧月。
玄凌小心看过她的耳洞,“痛么?没事了,一点破皮而已,小孩子不知轻重,不要见怪。你看你都吓到她了。”
陵容见玄凌如此说,挤出一丝笑容:“嫔妾没事的,可能是帝姬见了嫔妾翠玉环喜欢吧,想当年嫔妾还未进宫时,帝姬的生母甄姐姐还送过嫔妾一对类似的翠玉环呢。只是姐姐爲了帝姬、、、、、、”话未说完,就哽噎不能言。我若不是亲见嬛嬛惨状和后来槿汐提到舒痕胶,此时也是要被她外表给蒙骗。你又何曾念及过当年我和嬛嬛相助于你,却只是一味加以迫害直到将嬛嬛逼出宫才作罢。
她的演技让我寒从脚起,如此惺惺作态,心计深沉的女人,太可怕了。更惊讶的是,玄凌并沒有去安慰她,冷色道:“芬仪还是收起眼泪吧!摆驾回宮!”
说完,我们还来不及行礼,他转身就大步走开。
等他走遠,陵容还不待我反应过来马上换了另一副面孔:“姐姐,帝姬早产身子孱弱,恐不宜宫中繁文缛节,今后不仅要免去皇后那儿晨昏定省,就连见圣面也免了吧”说完,盈盈一笑,随着玄凌款款而去。
我是第一次和她当面交锋,久久回不过神,呆在那里,脸色煞白,不是害怕更多的是震撼。今天总算是正真見识了她的阴险和口蜜腹剑。她语气中的挑衅让我不能再回避和退缩。今天胧月初露头脚已颇得玄凌的心,只怕今后由不得我回避和退缩了,否则她们当真以为我眉庄是个软柿子――任由捏拿!
端妃不是说子凭母贵么?我看着胧月,她亦偏着头盯着我。爲了胧月,我沒有什麽不可以。
(5)
被陵容走时那句话扰的我什么兴致都没了,胧月也开始犯困地揉着眼睛,我们就回了存菊堂。回到住处,我没有进存菊堂,而是直接去了一旁的主殿—昀昭殿。
冯敬妃午睡刚过,有一丝未醒,坐在廊下贵妃椅上,却认真地听着内务府小德子禀告“娘娘,仲秋各地进贡的礼品都已给各主子们分了下去,前个晚请进园子的大戏班还等着娘娘打赏呢,最近宫中应该没什么大的节气了,让他们回了吧,如若皇上和安芬仪要听曲,梨园那儿就够了、、、”
敬妃只道“本宫知道了。”不置可否,让他退了下去。随意翻了翻石桌上呈的名册折子。我进了去,行了一礼,她甚感意外,回过神起身拉我的手:“我才想着妹妹那的一桩大事呢,妹妹就来了,快来坐下。”敬妃素来温良和蔼,对我们几个娴熟交好比自己低位份的,从来都是以‘我’而不是‘本宫’自称,她着我坐在石椅上,自己亦在一旁坐下。抬头看了一眼槿汐怀中的胧月,压低声音:“可是睡着了?”
我笑了一下,示意槿汐抱近来一点,敬妃看着双眼闭着,睫毛还在微颤的胧月,忍不住母爱全溢,小心抱过胧月,轻轻地对我笑:“睡得不安稳呢,我放她去我床上吧”。我点点头。
她放置好胧月,又嘱咐了几个小宫女小心照顾好帝姬,又走到廊子里坐下,和我细细交谈。
“你来刚好,我正琢磨着,下个初一是帝姬周岁,只是皇上那边一直没有给过什么音,皇后那儿我竟然连口风都套不到。你看我,如若不隆重,不仅有失帝姬身份,于私也是有愧于莞贵嫔和你啊。但若隆重,帝姬又是连圣面都是未见的,一直不得圣上喜,生母又尚在寺庙修行,给有心的人说去反惹麻烦到帝姬身上。你意思不知如何?”敬妃视我为知己,且当年我被禁足尚在病中也多得她照拂,同在一殿堂左邻右舍这么多年,故而说话没有那么多忌讳。有一句就说一句。
我抿了一口茶,慢慢道:“敬妃姐姐考虑得正是,当初莞贵嫔开罪于皇上,皇上震怒,月酒就免去了,只是如今已经一年了,皇上还不消气?况且今个帝姬在太液湖已是见过圣面了,圣上仿似也很喜欢,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就是刚刚的事儿,只怕现下宫女侍卫的都传遍了小帝姬掷柳枝于父皇的钦事呢。”
敬妃听得津津有味:“真的啊?那太好了。”转而又道,“只是皇后那边,我都问过几次了?她总是转过话题,很是苦恼。”
我微微一笑:“那不刚好,姐姐可就以日子逼近,皇后求而未答,只好请示太后和后宫另一主事端妃娘娘,而且帝姬自莞贵嫔出宫后虽由我抚养,但是于名位可一直都是慈宁宫太后那边的人啊。姐姐忘了帝姬脖子上的紫金镶云母玉珠链了么?宫里其他两位帝姬可是没有的,不用隆重过温仪和淑和两位帝姬,但也不至于低于她们吧?”
敬妃恍然大悟,拍手道:“对啊,我怎的就没想到,还为此事烦恼多日。我这就去慈宁宫请太后示下,然后再去一趟端妃那儿和她共手操办帝姬生辰之事,到时皇后或者其他人要捻出什么事儿来,只说奉了太后懿旨。”
我自品茶,点到即止,思索着如若今天没有遇到玄凌也就没有陵容的那句话,敬妃就更不用走慈宁宫和雨花阁这趟了。
只是小帝姬胧月初见父皇无半点生疏,活波可爱已得圣心,怕是从太液湖传到了整个宫中,抢在皇后和陵容还未对我们采取行动的时候,我们必先加紧巩固自己的位置。我不还是堂堂从三品婕妤吗?我不去争可不代表我就不会争。算算时间,玄凌那边该有所行动了吧。我暗自祈祷,希望我没有看错玄凌抱着胧月时的那种疼爱和痛心。遂抱了胧月回存菊堂,静侯佳音。
过多一个时辰,只见慈宁宫内侍来报:太后懿旨,请婕妤携小帝姬今晚戌时一刻慈宁宫家宴。
家宴?事情似乎比我预料的更要浩大了,我故意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其他各宫都有哪些邀请的?”
“是皇上提议家宴的,后宫除了皇后,敬端二妃,就再无其他。”
我心暗喜。看来此家宴是特意为我和胧月名位而设。不然也不会如此慎重。我想皇后和陵容这会儿得到消息可是措手不及吧,不知道她们又要做何打算。
宴席上,太后坐最上端,右手边坐着玄凌,她着我坐于她左手座位上,遂皇后就紧挨玄凌坐下。敬端二妃次下。我们遂一向太后祝酒后,不再多言,在座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等太后赐教。
太后只是夹菜于我和玄凌,也不言及我和胧月之事,只是絮叨一些沉年往事,玄凌附和着,皇后和敬妃偶尔接过一两句。端妃和我只是静听。良久太后才转过话题,说到玄凌子嗣单薄,我们在座的四位都是无所出,虽然中有3位是抚养帝子帝姬,但是终不是亲生。她特意拉过我的手向皇后道:“帝姬身子大好了,着敬事房从今起开始备婕妤的绿头牌,一来让皇儿好随时可以亲近帝姬,二来让婕妤好早孕珠胎。”
“遵母后意。”皇后微笑道,又向我“婕妤自帝姬出生就是煞费心思,不得安寝,如今见小帝姬聪颖可爱,婕妤可谓劳苦功高啊。”
敬妃也符合,“是啊,臣妾和端妃姐姐都常感婕妤对帝姬甚好,故而小帝姬才如此可爱。”
皇后点点头,向太后和皇上探试问:“不如趁着下月初一,小帝姬周岁顺便晋封婕妤为正三品贵嫔,宫中大大热闹一番?”
良久未开口的玄凌闻此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报以一微笑后低头不语。他又问太后:“母后的意思如何?”
太后叹一口气道:“当年莞贵嫔不也是贵嫔身份么,说出来徒惹哀家为那孩子心酸?”闻此言,皇后面上一讪,又听她道“现后宫皇后和端妃身子一直不大好,哀家亦活过一天少一天,全部大任落到敬妃肩上。转眼明年又是大选,宫里嫔妃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婕妤陪伴哀家已有几年光景,瞧着是个稳重的孩子,难能可贵诚信重诺抚养帝姬,在后宫中以她的资质和品貌做个从二品的昭仪只怕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今后还要继续担任抚养帝姬的重任,千万不能让些个受宠的嫔妃给轻贱了去。”
玄凌似乎早料到太后这席话,“母后所言正如儿臣所想。不如就于下月初一晋封婕妤为‘惠妃’,顺的给帝姬办周岁酒。母后认为可好?”
太后显是很满意,却是反问到:“皇儿心里早有主张,何来问哀家?就依你所言。”
我赶紧大跪拜谢,太后一把扶起我,语重心长到:“只怕惠妃自此再没得清闲了,万事当以大局为重。”复,又向敬端二妃道,“你们两去着手办妥这两件大事,特别是册封之事,切不可弄出象上次莞贵嫔礼服之事来!”
皇后听闻脸色一白,不敢多言,转而又笑着举起酒盅,率敬端二妃一并贺喜我。
刚走出慈宁宫,端妃又恭贺了几句,恐温仪哭闹先回了雨花阁。敬妃便携了我的手,邀我坐她的车一同回去,“妹妹你不知道,今个下午我来慈宁宫时,偏不想,正好皇上也在。把我吓得几乎不敢开口,立在一旁,遂听皇上说的正是帝姬和妹妹,样子甚是高兴,才放心去向太后请示的。”然后又道,“真是太好了,恭喜妹妹终于苦尽甘来了”。
皇后自身后出来:“敬妃,说什么话呢?惠妃在宫中很苦么?敬妃应该祝贺惠妃一步登天之喜才对!”说完对我笑笑,“本宫也知你向来沉稳不多生是非,所以也不计较名分高低,你不要怪本宫刚才所提才于你一个‘贵嫔’的名分、、、”
我赶紧低头惶恐道:“皇后娘娘切莫如此,嫔妾怎敢?”
皇后见我此状,又自称‘嫔妾’,满意一笑:“如此,本宫就放心了,还望惠妃今后协助敬妃一同替本宫管理好这后宫,却莫再生什么事。”说完,径自走向凤车。
我半屈行礼:“嫔妾铭记娘娘教诲,嫔妾恭送娘娘。”
自我即将晋位惠妃的消息传出,后宫人多是惊讶的多,沉寂了一年的存菊堂又开始热闹起来。
刚过晌午,我斜身坐在小床边看着胧月睡熟的面容,她浓黑的睫毛密密盖住眼帘,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似是水晶雕刻的一朵花般,红红小嘴似有不满微微撅起,怕是梦中又在和逗她的小宫女们闹脾气了。我宠溺的一笑,心里象是揉进了蜜一样,恨不得这辈子和胧月永远都不要离开的好。只是她始终要长大,始终要嫁人,如此美丽的可人儿,以后怕是要迷倒一大堆少年郎吧,怎么由得我留着她在身边。
“吱~~”一声,门轻轻被推开,我只道是槿汐,对她轻道:“你瞧,这小人儿出落得多水灵啊,以后我们大周朝的男儿都不知有没有能配得上她的呢?”
槿汐没有回答,肯定也是如此认为。
我又笑着:“但是帝姬都是指婚的,如果她父皇不小心给她指个丑八怪,小胧月可有得气了,成日象这样撅着小嘴多可爱啊。”
“噗~”身后的人一笑,我一惊转过头去,竟是玄凌!
“皇上——”我正要行礼,他把手指放到嘴前“嘘~”,然后指指床上熟睡的胧月拉着我到一旁椅子上说话。
“有你这样子的母妃?竟然说自己女儿要嫁丑八怪,还携带朕也一起编排?”玄凌语气怪罪,眉眼却是笑着。
我大窘,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低着头,“嫔妾,嫔妾、、、都是嫔妾不好,皇上恕罪、、、”
玄凌笑意更隆,一手挽过我搂在怀里。我将脸贴在他胸口,“皇上还是那么爱戏弄嫔妾~”。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那眉儿是否又要将朕比作街角蛮子?”
听他那声熟悉的‘眉儿’,想起以前对我的宠爱,到后来的不闻不问,我鼻翼一酸,眼泪掉下来。玄凌唏嘘不已,抱我更是紧力。然而我的眼泪只是感叹世事无常,与情爱无关。因为我的爱恋已经给了那个存菊堂外弯腰熬药的枣红色身影,只可惜如此单恋是要缠绕终生了。
自我封妃到现在玄凌对我说不上太宠,但是一月还是有5.6天留宿存菊殿,见到玄凌不似刚入宫时的小心谨慎、百般顺从,而只是恪守妃子本分,随意的交谈,浅浅的笑。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不是我受宠时的炙热,也不是失宠时的冰凉和愤怒,而是平和而安详。有时是一起逗弄着胧月,有时他静静躺着听我抚琴。
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回到了我身边,荣耀、宠爱和后宫女人之间所谓的友谊。只是陵容一直是我心头的刺,惟恐她对胧月有所不利,存菊殿成日戒备谨慎,颇为窝火。随着后宫我掌权越多,嫔妃们都开始尊我服我于我交好,仅仅两个月势力高涨,遂生起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念头。我不想伤她性命,我只想让她无宠而已,这样就不会威胁到胧月了。
十月底,陵容的突然到访却最是让我迷惑,她仍是后宫最受宠爱的女人,就连我的复起对她也丝毫未受影响。然而此举却让我足足困扰了几天,终是无法领会她的意思,只好不去理会了。
那日傍晚,我正剪着殿前丛丛盛开的菊花,花枝太多,反而养分不足,连累整棵菊花开得甚小。不如剪掉旁边多余的小枝,只留中间几棵粗壮一点的。
一湖兰色宫女装扮的女子向我走过来,待近了,却是陵容,我不禁惊讶。她未带一侍一婢却着宫女装,独自走进存菊殿。
袅袅娜娜,弱柳扶风,环佩微音。嘴角虽是微微地笑,眉心却带着淡淡地忧。待到跟前,她弯腰屈膝行礼,甚为恭敬:“嫔妾陵容参见惠妃姐姐!”
我顿了顿,不知她这是又演那出:“芳仪倍受皇上宠爱,后宫嫔妃莫不礼让三分,这声‘姐姐’本宫可担当不起啊”
陵容眼角一红:“姐姐,可是怨妹妹恩宠甚隆冷落姐姐了么?”她避重就轻,还诬我因圣上宠爱她心存不满,传到玄凌耳朵,少不了责怪我身为一宫长位竟然争风吃醋不能容人。
我面色顿冷,大为光火:“皇上宠你,是你天大的福气,你当感恩戴德就行了,与我无半点关系”我素来疾恶如仇,虽跟着太后多年,耳濡目染,戾气少了很多,但想起那日太液湖边她的话,仍是忍不住要去讽刺她,“莫不是芬仪视圣宠理所当然,连感恩戴德都忘了吧?”手抓住一枝耀眼的旁支‘喀嚓’整枝剪掉,扔在地上。
她知我另有所指,“姐姐怪妹妹太液湖边的那句话么?”,低着头沉默良久方道,“姐姐,如不是妹妹那句话激怒你,你今天会成为惠妃么?”
我手停住,不禁侧目看她,她所言不假。
她眼睛直视着我,“莫非姐姐觉得一个无宠的婕妤隐人避世就能保住帝姬么?即使帝姬平安长大,就能保证她不受别的帝子帝姬欺负么?”她绕到我的身旁轻轻道“姐姐以为年迈的太后还能倚靠多久呢?”
我听她提到太后,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小心看了四周。太后身子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今年较之往年已大不如。宫人皆知她不过就是这一两年的寿了。否则也不会如此急力的安排我侍寝和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