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少年举起了手:“而且,我保证我工作的酬劳归你。”

“那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蓝桢烈,中国籍男子,今年十七岁,从小在英国长大,半个月前刚刚离家出走”

蓝桢烈,美丽的人和美丽的名字。

美丽的人和美丽的名字(二)

肖恩在离“老伙计”不远处的地方开了个休闲俱乐部,风格类似于美国的乡村俱乐部。蓝桢烈在罗杰先生的帮助下很轻易的获得那份服务生的工作。

隔日,当我走出旅馆房间时,我还发现蓝桢烈竟然也住进“老伙计”,而他的房间与我只有一墙之隔。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我问正在和我一样关旅馆房门的蓝桢烈。

“你问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难道,旅馆不是用来住人的。”

“你不是应该住在俱乐部吗?”每次和这个少年讲话我总是很费劲,他很敏捷,有很高的洞察力。

“那里有些吵,我住不习惯。”

“那是不是说明你有了钱?”

“很遗憾,我还是没有钱,住旅馆的钱是肖恩帮我付的。”他关好了门,在一边看着我:“现在你一定会问,为什么肖恩要帮我付旅馆费,其实,很简单,我昨晚帮了他一个大忙,他说要谢谢我,我告诉他如果想谢谢我就给我找个比较安静的地方让我住,于是,他就把我带到这里了。”

“可你为什么会住在我的隔壁。”这个少年老是让我想起那天晚上。那种感觉有些糟。

“是这旅馆的男主人让我带我住在这里的,他说我们是姐弟,住近一点更为方便。再说,作为债权人,你应该会很喜欢看到我。”

噢。姐弟?我关好门,不想再理他。拿着我的包往楼道走。

“爱丽丝,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样帮到肖恩?”他几步就追上了我。

“我不想知道,还有,你以后少叫我的名字。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不喜欢”这个人,总是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在离阿尔卑斯山不远的小镇的一家书店呆了一个下午,买了一些二手书,走出书店时,看到蓝桢烈背靠在有些老旧的红墙上,手放在裤袋里,微昂着头看着天边的日光。那天天空刚刚晴朗,一束一束的阳光就那样穿透厚厚的云层狂泻而下,我呆呆的看着他,看着这平凡的街景一下子被靠在墙角的少年和斑驳的日光一并带进了画中。这样的画面依稀我曾梦过,也许,在我的少女时代里,也许,更远,远到无法去追溯年份,远到像是在前生。。。

许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天蓝桢烈穿着的是天蓝色的上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春日的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每当风一吹,那些黏在他发末上的日光就像是精灵们在舞蹈。

在我来不及躲避的时候,他侧过头来,见到我是裂开了嘴:“爱丽丝。”

我不悦的问他:“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跟在你后面走而已。”

“那好,你跟在我后面走是为了什么?”

“想让你请我吃饭,在这个地方我只认识你。”他耸耸肩。

“真可笑,我想不起什么原因要让我请你吃饭。”更可笑的是,我们还真一起吃了饭,而蓝桢烈还是个挑食的孩子,那一顿饭乱七八糟的竟发去我九十八欧元。

回旅馆的途中,我脸上铁青,而他不敢说半句话紧跟在我身后。

在旅馆门口,我停住了,用很认真的语气说:“蓝桢烈,一切到此为止,到目前为止,我并不想和你变得很熟,别忘了,我们是陌生人。我们彼此不了解,我更没有义务为你负责,所以,停止你的那些无聊的举动。”

“爱丽丝,谁说我们不了解,那晚,你可是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对你很了解,比如在费城。”他挡住了我。表情有些挪揄。

“费城?”那一晚,我都说了些什么我并没有印象,只是好像说了很多。

“在费城的酒店,乔让你出糗了。。。。。。”

“闭嘴,不许你说出来。”我大噪,第一个反映就是想去堵住他的嘴,但好像很难,他人比我高出了许多,而且很灵活。

“没套可以向服务台要,干嘛要去敲朋友的门,还碰到报警系统弄得人尽皆知。”蓝桢烈一边说一边躲:“姐姐,你们可真有意思。”

“蓝桢烈,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你。。。”我有些发狂。

于是,在那个午后,有不少的人看到两个东方面孔的男女在那家“老伙计”的门前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于是,那个叫蓝桢烈宛如精灵般的少年就这样闯入了我的生活里,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的周围,我也想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容忍他如此的行为,在心底的若干意识里,在他叫我姐姐时,总想起了远方那个眉目清透的少年,不知他有否在时光的流逝中忘却了那段隐晦的往事。

“爱丽丝,今晚来看我的表演吧。”蓝桢烈又不厌其烦的在我耳边催眠。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这个小阳台很少人会上来,除了罗杰太太偶尔会拿一些东西过来晒外。

我没有理他,继续闭上眼睛晒着日光。

“那些人都很喜欢我的表演,我一上台他们就尖叫。”他拉了把一张椅子在我身旁坐下。

恐怕是喜欢你的脸蛋把,我在心里冷哼,他已经多次告诉我,在他工作的第一个晚上正好俱乐部的钢琴师手烫伤了,他毛遂自荐。于是,他从服务生升级为钢琴师。

蓝桢烈拿走盖在我脸上的书,我气恼了,他有时就像一只呱噪的麻雀:“蓝桢烈,你干嘛非得缠着我,要知道,你常另我感到不愉快,甚至于,有时候我觉得你就像一个偷窥狂。”

“偷窥狂?噢,姐姐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那种癖好,而且,你觉得我需要那样做吗?”

“你比正常的偷窥狂更为恶劣,你偷窥的是别人的心灵,那样很好玩么?还是,玩着玩着开始欲罢不能,你还想知道一些什么?”我坐直了身体,用冒火的眼睛盯着他,对于眼前的这位少年为什么会频频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实在的,我并不想知道,可他干扰到了我。

“对不起,”蓝桢烈垂下了眼:“我对那晚的事很抱歉,当你问我‘精灵?人类?’时我觉得很有趣,所以。。。。。”

“所以,就把自己的快乐建造在别人的痛苦上了?”想起那晚的自己,我的鼻子有些发酸,想念让我发狂,总想着,总梦着那些只能发生在电影,小说里的事情,清醒时不敢想,只有醉了,我才敢以为自己坐上时光穿梭机。

蓝桢烈把书还给了我,微眯着眼睛望着远方:“我是独生子女,从小,父母总是很忙,我常常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对着房间发呆,我也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可也许是那晚的篝火太暖和了,又也许你一整晚都在说着话显得很热闹,离开后,我竟觉得寂寞了。第二次遇见你时,我直觉告诉我你会帮我,于是,我就走向了你,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但我的心中总有那样的一个念头,要是你是我姐姐就好了,你虽然有些冷淡,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呆在你身边,也许,在我的心里,我已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了。”

透过少年的脸,我似乎看到属于林四月整个少年时代,以为不惧怕孤独,以为不需要温暖,其实不是的,也需要温暖,也害怕孤独,常常把自己伪装成大人,假装自己拥有一颗坚强的心,装着装着就忘了自己还是个羽翼未丰的孩子。

“爱丽丝,我并没有嘲笑你,反而,我羡慕你在心底里住着那样的一个人。”蓝桢烈站了起来:“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做了。”

蓝桢烈的背影有些寂寥,看得让我的心有些酸楚。十七岁的少年不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吗?

“蓝桢烈,”我叫住了他:“今晚,我会去的。”

美丽的人和美丽的名(三)

第一次听《天空之城》是由一个叫蓝桢烈的少年的手像水一般的流淌而出的,相信那时段的人们都会忆起那个东方少年所带给他们的好时光:温暖的壁火,俊美的少年和他所弹奏的《天空之城》。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素不相识的面孔。

好吧,我得承认,有些人不是仅为了蓝桢烈的脸蛋而来的。

“爱丽丝,你的弟弟真棒。”肖恩眉开眼笑,给了我一杯苏打水:“我打赌这里的一半姑娘都是为他而来。”我看了看周围,果然,在座的女性居多。

“你别乱说,他还只是个孩子。”我有些不以为然。

肖恩哈哈大笑伸出了手朝刚刚走下台的蓝桢烈挥了挥手,我仔细看他,黑色的毛衣开衫套着白色衬衫,依然是洗涤的发白的牛仔裤,身影修长再加上如天使般的脸孔,确实,能迷倒一大票的姑娘。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你们在说些什么?”肖恩直接附在蓝桢烈的耳畔窃窃私语。

“姐姐,你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吗?”蓝桢烈把我喝剩下的苏打水直接倒进自己的口中,让一旁的肖恩咋舌,他一定在猜测中国一定很是物质匮乏,前天,竟有个瑞典人问我中国会不会自己制造玻璃瓶。

有两个女孩子走了过来,用法语和蓝桢烈交谈,最后,蓝桢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女孩才一脸怅然的离开。

“还觉得我是个孩子吗?爱丽丝姐姐。”他朝我挑挑眉。

我没再理他,此时台上有人在垂萨克斯。不知是那人长相平庸,还是他的萨克斯吹得确实不怎么样,并没有人去关注他。

接着,我发现蓝桢烈简直是个生活白痴,至今为止,他一直都认为蘑菇是在冰箱里培育出来的,面粉是从数据库按比例调制出来的。我有些遗憾他的服务生生涯没有延续多久,不然,我感肯定他会是被扫地出门的。

我从没问起蓝桢烈一切与他有关的事,他于我只是一场萍水相逢,倒是他偶尔会和我说起十一岁的时候,曾在北京呆过一段时间,我想,那段时间他是极为怀念的,那个少年谈起北京时是满怀愉悦。

蓝桢烈很得女性的欢心,连罗杰太太也拜倒于他的裙下,总为他弄一些可口的点心,有一天我忍不住叹气:“蓝桢烈,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的女孩会为你碎掉芳心。”那天,他刚刚睡醒,微卷的头发软软的垂在额头上,眸光艳涟,流光溢彩。

“那些我才不稀罕。”他一脸的无所谓,接着他凑近到我跟前:“可是,爱丽丝,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我的这张脸才帮我的,是不是也像那些女孩子一样喜欢我的这张脸。”

他的问题另我觉得有些好笑,它让我想起一些与“美男计”有关的字眼。

“姐姐,你不会也像她们一样吧?”见我没有回头,他很是不甘心的样子。

“嗯,”我做思考状:“我也喜欢你,但和那些女孩子不一样,我喜欢你就像喜欢我家乡的人的那种喜欢。”

“家乡人”蓝桢烈邹着眉,模样纯真:“我们并不是的。”

“你现在也许还不太明白,”他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很是可爱,让我忍不住的用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一个人在国外呆久了,就会有种游子情结,一旦见到那些有着同样肤色,讲着同样的语言的人就会倍感亲切,仿佛邂逅了来自家乡的人,所以,你对我来说,就像是那个来自家乡的人。”

那孩子有些失望:“只是家乡的人啊!”

在他这样的年纪里,我无法告知他其实那种喜欢是一种情感,具有很深沉的眷恋。

以前,奶奶总是用一种惆怅的语气和我说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的人,初初离家的我不明白她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淡淡惆怅是从何而来,许久的现在我懂了,原来,那就叫做乡愁。远远的,淡淡的盘踞在心头。

在离“老伙计”不远处有片小小的湖泊,踩着春日我来到那里,在那湖底下,还躺着那个忘了叫什么夫的俄国人的老烟斗,那时,那个俄国人一个劲儿的对中国政府进行了人身攻击,把我和方浩惹恼了,于是那天晚上我们偷了俄国人的宝贝烟斗把他丢在湖里,彼时的方浩和我有贼心没贼胆,既害怕被抓到又害怕那个烟斗搞不好会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听说有些烟斗还是文物,结果,两个人一紧张竟摔成一团,形成了一种很暧昧的姿势,当我们从地上爬起来时,有被一个黑影吓了一跳,用手电筒一照,见到一脸铁青的乔。

我凝望着湖面,回忆可真讨厌,又远有近,它可以远到你穷尽一生的力气也追不回,它又可以近到仿佛仅在只手之间,那人的面孔只要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蓝桢烈,出来吧。”这孩子真有耐心,跟了我大半天。我以为他无聊了自己会走开。我真的想不出来一人一湖有什么好看的。

半响,他才来到我的跟前。拉着我一起坐在草地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湖面。

“爱丽丝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时光过的真慢,什么时候我才会老去,这世间有没有那种一觉醒来就变得白发苍苍的药。”时间过的太慢了,我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就这么等不及想去见他。”

“就是这么等不及的像去见他。”很奇怪,在这个少年面前我并不想去隐藏自己的心情,也许因为他不是乔爸爸,不是乔妈妈,不是方浩,不是奶奶,那些人可是对我充满期待。

“为什么要这么消极,知道么?刚才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你时,我想起了我外公说的话,这世间大多的男子都会心怀着那样的一个念想,在不知名的远方,有一女子,盈盈如梦,在水一方,如若遇上了,这人生便圆满了。而你,一定会成为很多男孩子心中的女郎。”初春的草色,艳潋的湖光,映在这名叫蓝桢烈的少年青春勃发的脸上,让他宛如栖息在林中深处美丽的妖。这样的话由经这样的人说出,如梦如幻,我觉得在心灵的某一处的角落里,有什么在悸动着。

我躺在草地上,为了躲避这莫名让我慌张的情愫,躲避那孩子那张过于美好的脸。

“我的爱丽丝姐姐,日后,你又会成为那个男子的女郎。”他在我身旁躺下,轻轻的说。

我望着不远处覆盖在阿尔卑斯山上的雪光,久久不曾回答,我无法告诉他,这般的年少有怎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想成为那人心中的女郎,可他已经不在了,我也在也没有力气去成为谁心目中的女郎了。

“他长的英俊吗?”

“他长的好看,但不英俊。”我微微勾起了嘴:“牙齿太过于洁白,看起来有点假,笑容太过于灿烂,让人总觉得有些没心没肺的,眼神不够深沉,像个孩子似的,他的身材有点高,和他走在一起总显得我特别矮似得让我很不喜欢。头发也经常不疏像是顶着个鸟窝似的,可很奇怪在一大群的人当中,我却只看得见他。”

“看来,你很爱他,也许还会爱很久很久。”他慢慢的说着,声音有点悠远:“不知以后,我会不会遇见像你这样的人,爱我就像你爱他那般爱着我”

对着天空我浅浅笑,以后的事情谁又能预知呢?

“蓝桢烈,你心中又是藏着什么样的女郎。。。。。。呢?”我转过头去,我们的脸近在咫尺,那个孩子的眼睛如漆亮的夜,胶住了时光。以至于我忘了他当时的回答。

很久很久的以后,我才想起了,那时他说:“我不知道,也许遇见了便知道了,也也许,会一辈子遇不到。”

命运是魔术师,让我们总是后知后觉。

致爱丽丝(一)

和罗杰太太打了招呼,我坐上了前往法国的火车,想在走之前去那个南部小镇再看看。

车刚刚启动,我就看到蓝桢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拿出了一块口香糖递给了坐在我身边的老太太,用很迷人的笑容用法语和老太太攀谈了起来,不一会儿,老太太起身站了起来,蓝桢烈在我身旁坐了下来,看来,他用一块口香糖就把那个老太太收买了。

“蓝桢烈,你来干什么?”我冷冷的盯着他。

“我来还你钱。”说着,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卷钱,递给我。

“着些钱聪哪里弄来的。”我没有去接。

“我把那些女孩子送给我的礼物转手卖掉了,还好,那些都是值钱的小玩意”

“你就不怕那些女孩子知道她们拿来取悦你的东西直接让你换成欧元了。”他那种总是理所当然的面部表情偶尔会让我抓狂。

“她们知道的,我告诉他们我不会陪她们约会,也不会陪她们吃饭,也许还会把她们送给我的礼物送进当铺里,她们说没关系,只要我需要。”

“你不怕她们伤心吗?”我呼了口气。

“她们伤心事她们的事。”他习惯性的耸耸肩,把钱一股脑的塞进我的手中:“再说,我收下她们的礼物说不定已经让她们很高兴。”

真是个狂人,不过,他的确有那样的条件,他的面孔长得要比那些英俊的明星还要悦人。我从那卷钱里抽出了几张百块欧元,把其余的还给了他。可他并没有接。

“那些就放在你那儿,我们到了法国不是还要用吗?”他如是说。

“蓝桢烈,你该不会想和我一起去法国吧?”这孩子总是会很轻易的把我的心情弄的很糟。

“姐姐,有好玩的就一起玩吧。”他用肩碰了碰我,表情很是天真很是无邪,像个纯良的孩子,可我知道并不是的,我见过他使用格斗术把一个美个人打到在地,那表情又狠又冷,我还见过他对那名叫翠西的小姐说:“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几分钟后,那位叫翠西的女孩立马和他的男友分手。而其男友在不久前把咖啡不小心弄脏了蓝桢烈的白衬衣而拒绝道歉。

我侧过脸去看这位坐在我身边的少年,他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可我不知道在这张宛如天使面孔下藏着这样的内心世界。

我也闭上了眼睛,思考太费劲。

这座带着地中海气候的小镇,一种沉睡在我的记忆中,气候,温度。老旧的房屋,在自家门口晒着阳光的老人,摆在阳台上的太阳花,还有,还有这小小的旧教堂。一切都没有变。和两年前一样。

那时,乔就坐在我此时坐着的长椅上信誓旦旦:“四月,以后,我们到这座教堂来结婚吧。我喜欢这里。”言犹在耳。

那时,我们在法国导游皮埃的建议下,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家乡,一座仿佛与这个时代脱轨的小小村落,不知名的灌木开着奇异的花朵,花香四溢。整座小镇静悄悄的,老人们坐在自家的椅子上晒着日光,打着瞌睡,阳台上的太阳花开得很是灿烂。我们四个人就走在老老的小巷上。时光在这里也仿佛变的静悄悄的。

再也没有婚礼了,再也没有了,我卷曲着身体。这教堂见证了我的甜蜜与绝望。什么时候自己才会唉唉老去,什么时候才会抹去心中那种刻骨的痛。

脚步声由远至近,我抬起头,少年蓝桢烈怀抱着大束的黄花站在艳阳下。

“蓝桢烈,你把眼睛闭上,转过身去。”他顺从的闭上眼睛,顺从的转过身去。

我把乔和我的订婚戒埋在十字架下花坛的泥土下。就当乔安迪和林四月在这里举行了婚礼,就当乔安迪和林四月在这里正式成为夫妻。

从蓝桢烈的手中我接过那些花:“这些花事送给我的吗?”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怔怔的盯着我看。

“蓝桢烈,你刚刚并没有把眼睛闭上对不对?”他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在回程的车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任凭车窗外的风景一一擦肩而过,我的头开始变的沉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偶尔睁开眼睛时,看到自己的头靠在蓝桢烈的肩上,他的外套我的身上,车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心底里有一种很柔软的情感开始蔓延开来,似乎,在这个世界仅剩下这节车厢,而我和这个少年在这个小小的车厢里相依为命着,任凭外面世事变迁,任凭沧海桑田。

回到旅馆已经很晚了,我和蓝桢烈在打开彼此的门。我侧过头去看他,他垂着头,昏暗的灯光下,他额头前那缕红色的头发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受蛊惑似的,我朝他走了过去,

“蓝桢烈,明天我要走了。”原来,自己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和他不辞而别。

他迅速抬起头来,灯光有些昏暗,不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不舍?留恋?还是平静?

“蓝桢烈,很高兴认识你。”我朝他伸出了手:“虽然一直没给你好脸色看,但认识你,还是让我很高兴。”

他并没有回应,我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抱住了他:“再见了,蓝桢烈。”

在我打开房门时,他低低的说:“明天我去送你,还有,还有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可隔天我还是走不成,每年的春季,我都会患上一,俩场感冒,没想到会在这时赶上了。而且,每每感冒都会引发高烧。这一次感冒让我昏睡了两天,已至于错过了前往开普敦的班机。

这一次的感冒尤为严重,我在昏睡中做着各种光怪陆离的梦,一突然,我惊醒了过来,满身的汗水。然后,我看到蓝桢烈靠在我床前的椅子睡着,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睡容宛如坠落凡间的天使。

我赶紧把头移开,这张脸就在我不久前的梦境刚刚出现过,在一片蓝天白云下,笑得犹如初开个樱花。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仅仅认识十余天的少年为什么会闯入我的梦境中让我有了莫名的恐慌。

我拿起了房间的电话,拨了方浩的号码。

“方浩,是我。”我在电坡里沉寂了许久:“知道么?方浩,在皮埃的家乡的教堂里,我把自己嫁给了乔。”

“那么,祝你新婚快乐,但是,四月,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为乔做的傻事。”电话那头我听到他无奈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