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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的模样,众人不觉乐了,新科状元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呵。

就在李穆对众人的侧目相当不满,正欲出声呵斥之时,忽见他的贴身护卫墨剑依匆匆朝他而来。

微微蹙紧眉峰,细长的眸子陡然一冷。

“风风火火,像什么话!”

李穆训练下属从来让他们务必做到沉稳细心,现下墨剑依却如此莽撞赶来,着实令他不悦。不过,生性漠然的他不会多说,微挑剑眉,倒看看他要说些什么。

“报,圣上传见新科状元尹遥雨!”

一听这话,只芷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到遥雨是谁,等她想到时,兴奋的跳了起来。

“真的?圣上真的传见我了?”

没看见李穆拧结的眉峰,她乐的手舞足蹈。一下放开手中这冷峻男子的衣角,“噌”的一下便窜到墨剑依身前,拉着他的手臂高兴的大叫。

不等他说话,墨剑依一看到李穆凛然冷漠的眸光正放在只芷拉着他的手臂上,浑身陡然一个寒颤,忙不着痕迹的退开。

“回状元爷的话,圣上的确要传见你。”假冒圣旨的事他可不敢干,没道理拿自己的脑袋做实验。

“快带我去!快带我去呀!”

正欲带他到传旨太监那里复命,忽听得李穆沉冷的声音淡然落下:“待本王换上朝服随状元爷一起进宫。”

“遵命!”

李穆为什么要入宫,心思单纯的只芷又岂会知道。

他本是圣上赏识的爱臣,又是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将军,却偏生的不喜皇宫。是故,除了一些无可推卸的应酬必须入宫外,李穆很少进宫。

只芷从不知这些,还以为他要随自己入宫去瞧瞧新鲜,毕竟除了传召,一般男子不允进宫。

她怎知李穆有圣上御赐金牌,可随便出入皇宫,兀自喜滋滋的以挑衅的目光看着李穆,暴出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我才不带你进宫呢!”

隐隐额上青筋抽搐,李穆咬牙冷冷的从牙根蹦出句话:“本王无须你带!”

他恨不得拧着她的小脖子,如此大吼。这妮子,说出的话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在圣上面前,若是她如此口无遮拦,迟早闯出大祸。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和她去说,更不可能告诉她,他入宫是怕她触怒龙颜、引来杀身之祸。

旁边,墨剑依见主子的面色已是几分阴沉,忙以言语堵住了只芷正欲脱口的话。

“尹状元,我们王爷入宫从来勿需传唤。”

话音未落,就见只芷一个白眼不耐扫来。“开什么玩笑,你当去皇宫和去超市没什么区别呀。”

不信的瞪着他,她一副别“把我当白痴”的模样,虽然她对唐朝了解的不是太多,但是基本一些“天威难犯”什么什么的,她原来看电视剧看的可不少,哪能不明白这道理呢。

“超市?那是什么?”

墨剑依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

只芷忙改口,“就是杂货店一样的地方啦。”

“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还是没明白杂货店怎么会叫超市,不过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全部注意继续被只芷刚才的问题吸引了。

“我们王爷有圣上御赐金牌,可随意进入皇宫,不需禀报。”

清清朗朗的道着,墨剑依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与傲然。

与有荣焉,能跟上这么位主子,可是他身为护卫的骄傲。京都的那些个王爷、皇子们,没有哪个比他们王爷更出色的。

只有只芷,一听他的话,顿时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天呀,老天是在耍她吗?李穆居然有随意出入皇宫的御赐金牌,那她辛辛苦苦的冒着欺君之罪去考状元不就是多此一举。

一想到这里,只芷登时火冒三丈,气鼓鼓的撅起了小嘴。

“你有那个什么什么的金牌,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三两步跑到李穆身前,她拉着他的手臂不停嘟嚷着,“太过分了,你不知道我为了进宫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你考状元是为了进宫?”

一听这话,李穆心中顿时明了。

眸光陡然一沉,他俊美的面容上闪过道不易察觉的阴霾。

最近乱党当道,刺杀圣上的杀手越来越猖狂,却多被他训练出的御林军挡下,只芷欲混入皇宫,莫非和他们有什么联系?

想到这,他面色亦是一沉。

虽然这个猜测很荒谬,以只芷的脱线,杀手门不可能找这么个姑娘来刺杀圣上,且不说她行为怪异,单是她女扮男装便极易被人揭穿。

然,杀手门办事向来不按理出章,且只芷以女子身份竟能力挫群儒取得文状元的名号,的确不可小觑。

若只芷真与杀手门有牵连,他该如何自处?

旁侧女扮男装的少女却未发现这冷峻男子心下波涛暗涌,兀自气鼓鼓涨红了原本苍白的面颊拉着他的手臂嚷嚷不休。

不着痕迹的躲过她拉着自己的双手,狭长犀利的细眸微微眯起。

“你在这等我。”

语罢,转身离去,直弄的只芷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等呀?”

旁边候着两人的墨剑依忍俊不禁。

“尹状元,我们王爷得换上朝服才能入宫呵。”

话音方落,就见只芷的脸“刷”的一下变成一片通红。吐血加崩溃,真是丢脸,朝官入宫要穿朝服,她怎么就忘了。

待李穆换上朝服随只芷一起入宫,已是半个时辰后。

她从来不知道进宫还有这么多规矩,一层层往上传报,等他们接到觐见的旨意,传报到御书房外已是辰末巳初。

敲敲酸涩的小腿,只芷偷眼瞥过一边候着的李穆,只见他俊美无双的侧面仅能见着拧紧的剑眉,然,修长挺拔的身姿却依然玉立如初,分明看不到任何疲惫的影子。

感叹着上帝造人的不公,她偷偷摸摸的移步靠近李穆,等到离他只有半尺之距时,忽然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

李穆微微拧起了俊秀的眉峰。

其实在她移步过去时,大幅度的动作让人想不注意到她都难了。只是小妮子太高估了自己做小动作的能力,兀自偷笑竟没有察觉自己的动作早落入众人眼中。

冷峻的眸子清冷的看着这妮子的动作,李穆一时没明白她移步到底要干什么。

直到自己身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这才明白小妮子原来站累了,要找个地方靠着休息。而四处理石地面、汉玉栏杆,自己自然成了她休憩的最佳选择。

啼笑皆非的看着自己怀中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他心中忽然涌上淡淡的暖意。

其实,就算被她这样靠上一辈子,又何尝不可。唇畔勒出抹清雅的半月弧度,倾国倾城的俊美,李穆却毫无自觉。

直看的旁边手持浮尘的小太监身上一阵冷汗。

天呀,我的好状元!穆王爷,可不是一般的角色,你靠谁不好,就算嫌坐地板太硬邦,奴才这里随便你怎么靠怎么坐。

看都不敢看穆王爷那冰冷漠然的俊颜,他害怕到脚都在发软。

“状元爷…”

只芷挂在李穆身上,不做回答。

“状元爷…”

声音虽还是轻轻的,却不如刚才的细微,多一分颤抖。

只芷不耐的一眼扫过,见是白面无须的小太监,她窝在李穆怀中又温暖、又舒服,哪有空理他,不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居然养成动不动就挂在李穆身上的习惯了。真不好呵。小小羞愧了一下地想着,她继续动一动,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挂着。

舒服的眯起了圆圆的大眼,她根本没有下来的自觉,可把刘小太监急成了一团。

“状元爷呵,您快下来吧!让人看着多不好呵!”

拿后脑勺对他,只芷根本不管谁看着不好。她只知道那个可恶的皇上传见一个人还要那么多手续,实在太折腾人了!

一想到这,她就不爽。

嘟嘟嚷嚷的在嘴里蹦出些个让人听了不知所云的话,她打定主意赖在他身上,站地上那么累,又不是罚站,她才不要呢。

小太监急的双腿发软,天呀,这孩子,呆哪儿不好非要去惹那么冷漠的穆王爷吗?万一惹恼了小王爷,‘他’是状元爷,也没啥大不了。

可是,他这个小小的太监就没那么好的命了,一个不好被拖出去,叫他可如何是好。

颤颤巍巍的,可把小太监急的差点没哭出来。

好在穆王爷发现他的窘状,一句话让他解脱了。

“退下,随状元爷靠着去罢。”

一得到小王爷的特赦,小太监忙慌不择路的哪远闪哪去了。天呀,万一每个状元都像尹状元这样,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于是,在御书房外,就形成一个很有趣的状况。

身着大红状元袍的只芷趴在李穆身上,差点没在他衣服上睡着流口水,而一脸冷漠的的李穆只是漠然环胸任她趴在自己身上。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等见到圣上时,却已是巳末时分。

没进过宫的只芷一脸好奇东瞅瞅、西看看,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在李穆的王府中,她感受最多的无非是气势,可是在皇宫,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她从宫外一路走来,眼里心下被塞满了金碧辉煌的概念。

琉璃瓦儿灿、汉白玉地面,处处流觞诱人心、幽径鸟语入耳清,百花绚烂的模样,无一不昭显了皇家的气派。

拉拉李穆的袖子,她马上就要见到圣上了,心里忽然有种害怕的感觉。

“你说,皇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呀?”

挑眉,李穆轻笑。

“殿试时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嘟着嘴,只芷无奈的低头扳着手指,小声咕哝着。

“我哪知道呀,那时我紧张的不得了,就看到好大一把的胡子在我面前飘呀飘,然后那个大胡子的家伙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吓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呗。”

她以为自己说的声音很小,应该没人听见,却不知自己说的话一字不漏全部传入李穆的耳中。

心下暗自摇头苦笑,没见过这样就能考取状元的。

只芷头脑不大清楚,难道圣上和她一起犯晕乎吗?然,殿试的人才乃是皇上一手选拔的,就算怀疑,他也不会道出。

想到只芷口无遮拦的性格,他步子忽然一顿,在他身后低头跟上的只芷一时没注意到他的顿步,就这么硬生生撞了上去。

“哎呦!”

大声的叫唤,她一脸不悦的瞪着李穆。

“停什么,我正在走呢,我知道你个子很高,可也不能这样害我撞到鼻子呀!”摸着鼻子,她赫然发现自己的鼻子居然流出红红的东西,顿时吓的魂飞魄散。

“天呀,我流血了!完了完了,我有晕血症呀!”

一把捂住只芷的口,带她进去的小太监独孤及吓的半死。

“状元爷呀,可小声点,咱们主子可都在里面呢,扰了皇上看书的雅兴,大家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呀。”

尖细的声音小声道着,他兰花指一点御书房内,却是一脸骇然。

穆王爷有主子的免死金牌,又是皇上宠溺的臣子,可不必怕,他们这些小太监、小奴才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这状元爷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当初在殿试时分明看着挺聪明个少年,朗朗而答,力挫群儒,怎么几天不见就变的这么言辞无忌?

看着只芷鼻子被撞出血,又被独孤及那小太监一把捂着嘴,痛苦的颜色写满一脸,李穆俊美的面庞闪过道不悦。

“放开她。”

冷冷道着,漠然的声音中隐隐透出危险的气息。

独孤及一愣,抬眼就看见小王爷深邃直透人心的眸子、却是冷漠异常,下意识打个寒颤,忙松了手,不迭退至一边。

“状元爷乃是圣上亲点的,你敢以下犯上?”

“奴才不敢!”

“还不退下给状元取冷巾来。”

“可是皇上在御书房候着…这…”

还不等独孤及说完,犀利的眸光冷漠的扫过他的面庞,直惊的独孤及腿脚一阵发软。

“奴才这就去取冷巾!”

真是奇怪,在皇上面前他都很少有这样骇然的感觉,偏偏在小王爷这里,只消他冷眸一扫,自己就浑身发抖。

这厢,李穆丢过一条干净的白绢在只芷脸上,冷声道:“擦一擦!难看死了!”

有没有搞错呀,她都被他害的流血了,他不关心不问候一下,居然对她说“难看死了”,这家伙还有没有人性呀?

愤愤不平的接过白绢,狠狠擦着自己鼻上流下的鲜血,她一脸哀怨的看着他。呜…太没人性了,不要和他说话了!

“你,等会儿见到圣上了,别再我来我去了,要自称微臣。”

虽然这些话,教她礼仪的太监们都说了不下千遍,不过他很担心以她的性格,会说出什么让人无可奈何的句子。

微微思索了下,他续道:“在皇上面前可容不得你没大没小的叫他大胡子的家伙!”

这点是他最担心的,刚才乍一听到她微声道着,差点没把他气晕过去。男子须长冉冉,在众人看来非常漂亮的长须竟被这小妮子道成是大胡子,不知圣上做何感想。

不过,被她这么一说,长须看来的确有些奇怪了。

忍不住在唇畔勾勒出道不自觉的莞尔,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因为练武的原因,他并不适合留须。

然,这无损他倾城的模样,虽然时常被不长眼的男子当成女子。

想到这,他眸光陡然一冷,蓦然忆起只芷无须,若不想那么快被人揭穿,他还需好生思量番。

“你怎么知道我叫皇上叫大胡子?”惊诧的瞪大圆圆的眸子,只芷满脸的不可置信。忽然想到什么般,她哀怨的瞪着李穆,小脸上满是控诉的神色。

“你偷听我说话?”

话未出口,她光洁的额头就被李穆屈起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敲了敲。

“小笨蛋!你说话我是不需要偷听的!”还是忍不下心对他漠然言语,但是该警告的话,他还是得说明白了。

小妮子这才想到刚才自己说话的声音那么小,李穆的确要偷听也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