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公主把乌发梳起,戴上玉冠,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衣袍,手里捏着一把羽扇,有点不伦不类的,她冷哼道:“我昨晚回去问过父…亲了,他说我若是喜欢,就可以来学堂听一听。要是比宫里的女先生说的更好,就可以留下来。若是一个月后他亲自考核,我答不上来的话,就得回去。”
萧兴愣了,没想到新君居然会愿意让玲珑公主到学堂来:“你刚来就打人,估计先生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我怎么是打人,分明是他想要欺负你,我才帮你出气的!”玲珑公主涨红着脸,没想到萧兴这么没义气,自己明明帮他打回去,居然还怪她了?
“我自己来就好,哪里需要劳动玲…来出手?”萧兴绷着一张小脸,想到自己一个男子汉居然要一个小女孩来帮忙出气,就觉得不自在:“你的手疼不疼啊?那大块头看着皮挺厚的。”
番外 青梅竹马(二)
玲珑公主出手的时候感觉很解气,如今被他提醒,不由红了眼圈,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背,嘟嚷道:“好疼,他那鼻梁骨是什么做的,那么硬?”
萧兴没好气地道:“骨头不硬,什么才硬?我好像带了伤药,石头赶紧找出来给公主上药。”
石头赶紧就地把拢箱放下,然后翻来翻去把顾云哓特意交代送来的伤药奉上。
顾云哓实在担心萧兴跟学堂的孩子真要打起来,谁让萧夕凛教它用拳头说话?所以送来的伤药就特别多,萧兴对着玲珑公主的小手吹了吹,又仔细上了药。
玲珑公主眼睛水汪汪的,感觉似乎没那么疼了:“下回再也不帮你出气了,你都不感谢我。”
“谢谢公主了,只是下次还是别自己出手,仔细手又疼了,让我自己来就好。”萧兴一本正经地说着,又叮嘱道:“等会先生出来,公主就这么说…”
玲珑公主一个劲点头,然后掐了萧兴的胳膊一把,都掐红了,他不由也一双眼红彤彤的:“你怎么突然掐我,还那么用力!”
“不然就不真了,我平时要装哭的时候,也会掐自己一下,不然哭得太假,母后就得训斥我整整一个时辰,都要睡过去了。”玲珑公主想到第一回她睡着了,然后母后还多训了半个时辰,以后再也不敢打瞌睡,可是实在忍不住,就掐自己,泪眼婆娑的,母后也就不再训她了。
第一回有用,第二回继续用,母后再也不训斥自己了!
玲珑公主却是不知道,夜里睡着的时候身边的嬷嬷给她胳膊抹上药,看见胳膊掐出来的红痕,皇后哪里不明白,再也不训斥这个孩子,免得弄伤自己,仔细手疼的。
萧兴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也就不计较手臂疼了。
先生很快就被大块头给叫过来了,用黑乎乎的药泥抹在鼻子上,大块头一张脸就好像被拍了一块泥巴,玲珑公主险些忍不住要破功笑了,被萧兴偷偷瞪了一眼,这才低着头,肩头却一怂一怂的。
还以为是学堂里的谁闹事,老先生摸着白胡子出来,只看见两个小小的人儿,还没自己腰这么高,不由放轻了嗓音:“你们是今天来学堂的,萧小公子,还有林小公子?”
萧兴点点头,学着大块头恶人先告状:“我带着小厮进门的时候,他突然冲出来险些撞到我,小厮怕我摔着,便稍微伸手挡了挡,他却是不高兴了,想要打人,不留神自己摔了一跤,把鼻子给摔破了…”
他双眼红彤彤的,人又苍白瘦小,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小的模样,老先生再看看大块头,光是这身量,萧兴就不可能把大块头给打出血来。
先生又看向石头,这个小厮没比萧兴强壮多少,就是脸色好一点,小胳膊小腿的,别说打人,能挡一下估计都够呛。
他又看向萧兴身后的玲珑公主,比萧兴高上半个头,也是瘦瘦小小的,顿时有了考量:“你们先去把拢箱放好,再准备上堂。”
萧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句,老先生见他眼睛通红,被欺负了也没哭,又懂事得很,礼数也没见少,心里对他的印象要好多了。
等两人走得没多远,就听见先生的咆哮声:“这是第几回了,你又开始欺负学堂上的同学。每次来新同学都要被你弄哭,你给我去抄书,一百遍,明天给我交上来。交不上来,你就不用来学堂了!”
大块头的哭声更大了,嚷嚷道:“先生,我冤枉…”
萧兴挑了挑眉,对着身边的玲珑公主笑了:“其实有时候不用拳头说话,也是能解决的。”
玲珑公主也觉得拳头打人太疼了,于是赞同地点点头。
石头在身后感叹,不愧是太傅的嫡亲儿子,颇有公子的风骨,够腹黑!
萧夕凛到底还是疼爱这个孩子的,没让他去睡学堂的大通铺,而是特意通过先生留了一个单间。虽说比起萧府的书房还要小一点,更简陋一点,除了一张床榻,就只有桌案,别的都没有。
萧兴很满足,他终于是男子汉,踏进学堂,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玲珑公主也是单间,就在萧兴的隔壁,她转悠了一圈,捏着鼻子抱怨道:“好臭,这里是谁住过的?”
身后跟着来的宫女赶紧卷起袖子开始打扫,玲珑公主跑来萧兴的房间溜达,眨眼道:“我觉得你这里比隔壁要好,隔壁一股臭袜子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谁住过的。”
“用这个香囊放在房间四周,很快就不臭了。”萧兴想了想,把顾云哓亲手做的香囊递给她,玲珑公主拿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脸赞许。
“这香囊是榆钱味道,真奇怪,一般不是放香香的花瓣吗?”
虽说榆钱的味道淡淡的,也挺好闻。
“娘亲喜欢这个味道,恰好院子里有一棵榆树。”萧兴又神神秘秘地眨眨眼,说道:“而且,这味道还有一个秘密,等晚上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玲珑公主最喜欢听秘密了,连忙点头,迫不及待要等晚上到来。
身后打扫完的宫女把香囊放在房间四周,果然很快味道就淡了不少,只是她刚才听到了萧兴的话,不由小声提醒道:“公主,皇后叮嘱过,入夜后不能离开院子,不能见外男,有失体统,还要大门紧闭,不然就把公主送回宫去。”
玲珑公主皱了皱鼻子,不悦道:“萧兴又不是什么外人,我不是去别的地方,只是跟他说说话。你不说我不说,母后怎么会知道?”
宫女张了张口,到底没告诉玲珑公主,新君其实派了宫廷暗卫守在房间四周,不然怎会同意她一个人到学堂来?
就算她不说,这里的事不到一刻钟就得传回宫里去。
玲珑公主沐浴后,换上一件宽松的袍子,便撒欢跑到隔壁。
萧兴用指尖点了点嘴唇,示意她安静些。
玲珑公主连忙用两只小手捂住嘴巴,就见萧兴拿起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哨子,用力一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由一怔,哨子坏了吗?
没等玲珑公主发问,萧兴在窗口探头探脑的,很快眉开眼笑。
一阵扑棱的声音传来,伴随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飞快地冲进屋来,吓了她一跳:“这是什么…咦,鸟儿?”
玲珑公主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鸟儿,她小心上前,被身后的宫女拉住了。
宫女惊恐地道:“公主,这是萧太傅的海东青,会吃人的!”
“胡说八道,奎儿从来不吃人,也不伤人。当然,坏人除外。”萧兴不高兴别人这么污蔑自家的海东青,伸手抚了抚肩头躁动的海东青,哄道:“奎儿最乖最聪明了,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还保护过娘亲,是我的家人,谁也不能说它的坏话。”
他冷着一张脸,原本想着玲珑公主今天替自己出了气,就想要把海东青给她看看。
毕竟这是自己最好的玩伴,从小就陪着他,谁知道宫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既然如此,还请公主先回去,免得磕着碰着,又要怪到奎儿头上来。”
玲珑公主没想到萧兴这么生气,回头瞪了宫女一眼,小心翼翼地道:“那是她说的,又不是我说的。这只海东青叫奎儿?长得真好看,我能摸一摸吗?”
宫女又想要拉住她,被玲珑公主一瞪,顿时缩回手。
玲珑公主等萧兴不情不愿地点头后,这才慢吞吞上前来。
海东青盯着她,翅膀忽然一张,扑棱了一下,叫玲珑公主吓了一跳,扁着嘴道:“奎儿果然聪明,知道宫女刚才说的不是好话,这都开始欺负我了。放心,宫女是宫女,我是我,我可喜欢你了。”
她伸出小手,轻柔地摸了摸奎儿的羽毛,赞叹道:“真舒服,奎儿是特地过来看你的吗?”
“嗯,第一次离家,奎儿不放心,今早出门的时候我就跟它说好了,等我安置下来,晚上的时候就让它来看看我在学堂住的地方。”对萧兴来说,海东青就像是他的兄弟一样。等自己会爬会走的时候,跟在身边的都是奎儿。
所以谁说海东青的坏话,就是对他不敬。
玲珑公主看着海东青乖乖站在萧兴的肩膀上,不由羡慕:“真好,我小时候身边除了宫女就只有太监,都没个能玩的伙伴。养的兔子很快死了,波斯猫又把我的手心抓了一条血痕,母后就把猫给送走了。”
养的宠物不是太娇贵,就是太凶悍,根本养不长久,哪里像海东青如此听话聪明,不吵不闹,还能自己捕食,不必担心它饿着冷着,危险的时候还能有它保护!
萧兴看着肩头的海东青,却有些伤感。
父亲说海东青已经年长了,或许没几年就不能再飞起来。能够让它出去飞一飞,是奢侈的事了。
所以萧兴到学堂来,就跟海东青说可以来看看自己。一来可以飞一飞,二来也不用在府里闷着,三来能陪一陪自己。
番外 青梅竹马(三)
玲珑公主睁大眼,问道:“这只海东青还孩子吗?要是有一窝,分我一只好吗?”
萧兴摇头:“它是我父亲的伙伴,原本也想让奎儿成家,但是它不喜欢,也就不勉强了。这样挺好的,它是我的家人,从小陪着我父亲,如今又有我陪着它…”
当然他也希望海东青能留下孩子,那么以后长大了,自己的肩头也会有一只海东青,就像父亲一样,一起带着海东青去打猎。
但是奎儿不喜欢,萧兴也不愿意为难它。如此,它就是萧府唯一的海东青了。
等它有一天不在,萧府也绝不会随随便便再弄来一只海东青的,意图取代它。
似乎感觉到萧兴的伤感,海东青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鬓角。
萧兴这才笑了,摸了摸它的羽毛:“特意飞过来,你辛苦了,先歇一歇再回去吧。”
若非学堂里不能留下海东青,免得有害怕的孩子用石头打它,萧兴一定很乐意把它养在自己的屋子里,从早到晚陪着他。
海东青落在桌上,萧兴吩咐石头从包裹里拿出一大包的肉干,撕成细条放在干净的盘子上。
奎儿慢条斯理地吃了一会,就飞回萧兴的肩头,似是不吃了。
萧兴把肉干收起来,有些难过,海东青吃得比昨天更少了。
玲珑公主也瞧出来了,一直沉默着,不敢再胡乱说话,实在憋不住了,才小声道:“你别伤心,奎儿还在呢,能陪着它一天就算多一天了,不是很好吗?”
她不太会说安慰的话,但是这么寥寥两句,却让萧兴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公主说得对,它在的一天,我都会待它很好,让奎儿不会留下任何遗憾。”
给海东青喂了点水,萧兴最后依依不舍看着奎儿从窗口飞走,看着黑点消失在夜幕之中,这才收回了目光。
玲珑公主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露出一张苦瓜脸来,父皇说了,进学堂第一天还算轻松,明天就不一样了。赶紧休息,我明天还得指望你呢!”
萧兴好笑,问道:“四书五经,公主都没念过吗?”
她皱了皱小脸,抱怨道:“女先生最是喜欢说女训,一本女训翻来覆去的,足足说了好几遍,也没说其他。”
要不是这样,玲珑公主也不会想要从宫里逃出来,毕竟女训实在太没意思,她都能倒背如流了。
“放心,先生应该不会为难公主的。”萧兴闻言,看向玲珑公主的目光颇为意味深长。
第二天果真先生没为难玲珑公主,只让她练大字,然后听听课,跟得上就听,跟不上就练字,也不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玲珑公主很高兴,不用被为难是好事,她也不必苦恼四书五经从何读起。
大块头昨天被打了,还要被先生呵斥,瞪着萧兴和玲珑公主的双眼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萧兴该听课就专心听课,压根没瞥他一眼。玲珑公主写了几个大字,偷偷回头给他做了个鬼脸,气得大块头就要跳起来给她一拳头。
可是先生就在前面,大块头忍了又忍,忍得脸色涨红,险些要滴出血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孩子们撒欢一样跑去外头,自有伺候的小厮送来午饭。
大块头快走两步,在角落把萧兴和玲珑公主拦下,冷哼道:“你们今早恶人先告状,难道不打算对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吗?”玲珑公主睁大眼,茫然地看了过来。
大块头听了,气得要命:“你们打人,自然要说对不起。”
“你先撞人,又想动手,不过我接受你的道歉。”萧兴接话,把玲珑公主推到身后,就要越过他离开。
大块头伸手一拦,怒极反笑:“你们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
“我管你爹是谁,反正没我爹厉害。”玲珑公主打断他的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有她父皇最大?
大块头被堵了话,不高兴了:“你还没听完,怎么就知道我爹不比你爹厉害?你们不去跟先生说,今早是你这个小不点出手打了我,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我正等着你怎么不给我好果子吃,说吧,你爹姓甚名谁,回头我就告诉我爹。”玲珑公主抬起下巴,迫不及待这人告诉自己,究竟他爹有多厉害!
大块头听她这话,反倒迟疑了:“我爹、我爹就是那个…”
“行了,你也别为难他。今天是你先撞了我,然后她出手打了你,都有不对的地方,就算扯平了。一笔勾销,谁也别提这事。”萧兴绷着脸,不打算在这事上耗下去。
大块头抓着脑袋,哼哼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明明是你们先动手打人,我鼻子还疼着呢。”
萧兴从袖子里掏出一瓶伤药,递给他:“今晚抹上,明天就能好很多了。”
“这么厉害?”大块头把伤药拿在手里,又不屑地扔在地上:“谁要你的伤药,我那里多着你!”
“不要就不要,谁稀罕!”玲珑公主把瓷瓶捡起来,气呼呼地扯着萧兴走了:“别好心给他伤药,反正他不领情,让他疼着!”
大块头气得跳脚,见两人走远了,后头的小厮小声问道:“少爷,要不我们今晚去他们住的地方…”
他比划了一下,大块头挑眉道:“挺好,今晚要是办得妥当,叫他们以后见着我都毕恭毕敬的,月钱就加一成。”
小厮点头哈腰,谄媚地笑道:“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少爷放心就是了。”
他做这事也不是第一回了,趁夜潜入对方的屋子里,扔点老鼠和小蛇,吓唬吓唬一下,第二天吓得面色惨白,不敢出门,等自己去把东西都赶走了,这些人自然不敢再跟少爷叫嚣了。
只是小厮辛辛苦苦从外头买了不少老鼠和小蛇来,捏着鼻子把东西都要扔进屋子里,谁知道一阵诡异的大风吹来,老鼠和小蛇居然反过来往他脸上扑,吓得他立刻尖叫起来。
萧兴被吵醒了,揉着眼起身,从窗户看着外头一个小厮打扮的家伙不停来回跳来跳去,还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玲珑公主也被吵醒了,隔着窗户问他:“阿兴,他这是对着月亮在跳大神吗?”
“我也不知道,别管他,睡吧。”萧兴关上窗户,爬上床榻,没多久就睡着了。
屋檐上的萧十一捂着嘴偷笑,不敢笑出声来,跟隔壁的皇家暗卫比划了一个手势,告诉他们并没有大碍。
这人想趁机偷袭萧少爷,殊不知这屋子里里外外都是人,更别提是玲珑公主那屋子简直被皇家暗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幸好小厮首先来的是萧兴的房间,萧家卫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若是先去的玲珑公主那边,只怕还没接近,就要被暗卫弄死了。
小厮足足跳了半个时辰,最后跳进湖里,这才把身上的东西给弄跑了,脸色苍白地回去,受了惊吓又泡了水没来得及换下湿衣,第二天一早就发起高热,被书院的人请出去了,免得叫其他学生染上了病气。
大块头还以为自家小厮得手了,得意洋洋地在萧兴和玲珑公主面前走来走去。
见他们两人面不改色,甚至是若无其事地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眼神都没瞥一个过来,不由生气。
小厮居然没把事情办好,自己还病了,回头一定要扣他的月钱!
送走了一个,自然要送过来一个小厮。
送走的是哥哥,一肚子坏点子喜欢捉弄人,弟弟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张脸跟原来的小厮有七八分相似,谄媚地搓着手笑道:“少爷放心,哥哥没办妥,小的肯定替哥哥把事情办得更好。”
平日好处都让哥哥给占了,要不是病了也轮不到他,自然乐意好好表现一番。
大块头下巴一抬,冷哼道:“要是失败了,你就跟你哥哥一起滚回府去,以后都别想到我跟前来办事了。”
小厮连连应下,打听过他哥哥带着老鼠小蛇去两人的房间,最后不了了之。他皱了皱眉,想着天黑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会失手也有可能,倒不如大白天动手!
他从外面的小贩手里偷偷买了点巴豆,悄悄放进井水里,又另外事先打好了两桶井水给自家主子用。
所有人都被药倒了,谁知道是哪个动手的?
小厮想得挺好,但是萧十一早就留意到大块头不是善罢甘休的人,溜到大树上偷看了一会,把小厮装的两桶水给倒掉了,另外从井水里重新打了两桶,又丢了解药进井水里。
于是大块头一整晚都没起来,一直不停跑茅房。
可是小厮也频频茅房,痛苦不堪,却没见到其他人!
难道下药的时候放错了,不小心漏进了打好的井水里?
没道理其他人没事,就他们主仆二人中招了?
大块头来来去去跟小厮跑了一晚,第二天压根起不来,只能跟先生告假。
先生放心不下,有意去请郎中过来,被小厮拦住了,勉强挤出一点笑来:“这点小事哪里需要劳烦先生,小的去府外请郎中来就好。”
番外 青梅竹马(四)
见小厮站都站不稳,还想要去学堂外头请大夫,被老先生拦下了:“举手之劳而已,你也去歇着吧。”
小厮知道郎中一来,他就完了。昨天对自家公子拍胸口保证能办妥,谁知道转身就不小心把药下到院子的水里,害得公子如今脱水,半死不活躺在床榻上?
他有些心虚,趁着先生去请郎中,索性撒丫子想要逃回府去,好歹把自己摘出去。
可是还没跑出府,就被萧兴叫石头给抓住了,把人拖到先生面前,他指着小厮道:“先生,这人鬼鬼祟祟的,我怀疑曾公子病了,是他下的毒手!”
大块头姓曾,是萧十一后来告诉他的,自然没忘记说出小厮做的好事都是这个姓曾的家伙指使的。
萧兴很生气,他知道生病有多难受。自己从小每天就跟药汤打交道,泡的也是药浴,最近虽然已经渐渐不用喝那么多了,但是身上依旧带着淡淡的药味。
没有任何人比他更珍惜有个健康的身体,如今曾公子在井水里下药,害的就不是自己一个,而是整个学院的人了。
可惜萧十一不想惊动人,所以事先在井水里下了解药。
但是萧兴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他又上前,在先生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先生勃然大怒:“此事当真?”
“比珍珠还真,老先生,我能发誓,绝不会有一句虚言。”萧兴黑漆漆的双眼盯着小厮,后者被看得后背发毛。
他硬着头皮道:“萧公子看着小的做什么…哎哟,小的肚子疼,兄弟能放手,叫我能去茅房吗?不然在这里,熏着公子和先生该如何是好?”
老先生捂着鼻子往后退,对这个粗鄙的小厮很是没办法,萧兴却笑了:“不着急,先忍一忍,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小的快忍不住了,请萧公子高抬贵手。”小厮还扭着想要跑,被石头狠狠压在地上动不了。
“不多,就两个问题。”萧兴摆摆手,问道:“第一个,你和你家公子喝的是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