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小少爷这么一件大好事,这时候不上门来巴结,还待何时?
柳絮却摇摇头,叹气道:“不是,下仆不是来庆贺,而是报丧来着。”
秋红皱起眉头,就听柳絮说道:“顾老爷半个时辰前没了,家里没个主事的,下仆只得上门来。”
不然顾老爷的身后事,总不能还让下仆去办。
“晦气,当真晦气得很!”秋红气得跺脚,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萧家小少爷出生的时辰死了,顾老爷就算死,也要叫人不痛快:“别让夫人知道了,这得多膈应人?”
那头顾老爷死了,这头小少爷就出生,倒像是顾当家赶着来投胎。只是萧府可不欢迎顾老爷,还真别投生到府里来。
柳絮连忙答道:“不必姐姐说,我也是不敢多言的。”
她比划了一下,含糊道:“太傅…也知道了。”
秋红明白,萧夕凛只怕是想要把事情揽下来。毕竟顾府的确已经没有人了,顾老爷的丧事顾云哓要是不接手,却是不好。
但是如今顾云哓正好要坐月子,就算没亲自出来办顾老爷的丧事,谁也说不出个不好来。
有萧夕凛亲自出面,还不能堵住外头那些大嘴巴吗?
“公子是好心,顾老爷能得太傅大人亲自置办丧事,也算是他的福气了。”秋红吁了口气,又赶紧带着柳絮回房里伺候了。
自有萧夕凛来操心顾家的事,她们只要好好照顾夫人就足够了。
顾府上回被下人把钱财一扫而空,后来御林军追了大半回来,其他却是已经花用了,根本无从找起,只得不了了之。
回头顾老爷却缠绵病榻,迟迟没能好转。追回来的银钱全都丢进买药和请郎中,还有下人的月钱,再没剩的了。
萧夕凛直接大手一挥,自己出钱置办了一口檀木棺,请和尚念经,等把顾老爷入土为安后,又把这些下仆散了大半,余下两个老实本分的老夫妻来看门。
顾府毕竟是顾云哓曾经的家,虽然她并不十分喜欢这里,小时候过得也不够愉快,但是总归不能就这么卖掉。
顾老爷没了,空置下来,顾云哓以后什么时候想要回来看看也可以。
府里的账目上突然多了这么大的支出,顾云哓坐完月子看见秋红沉默递上的账本,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她沉默了片刻,叹气道:“爹爹自从姐姐死后,身子骨就不怎么好,拖了这么些时日,也是该到时候了。人总有一死,更何况爹爹早已万念俱灰。”
顾云哓伸手抚了抚身边的孩子,小小的一团,白嫩的小脸稍微瘦削了些,正握着小拳头睡得香甜。
她看着这个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之前撕裂的痛楚仿佛还残留着,只是看着孩子的睡颜,自己就觉得所有的疼痛都是值得的。
“总归是爹爹,叫夫君辛苦了。”萧夕凛进来的时候,顾云哓正抓住孩子的小手,对他笑了笑。
“举手之劳,没什么辛苦的。”萧夕凛附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又跟着握住了孩子的小手,小小的,软软的,仿佛不小心用力就会弄疼孩子,他是小心再小心。
“顾当家已经入土为安,夫人也不必多想。这个结局,只怕顾当家早就想到了。”
不然临死前也不会叫下仆上门来知会顾云哓,没有顾老爷的默许,那些下人怎么敢胡乱跑到萧府来?
第二百三十章 厮守
“顾当家在最后,恐怕还是把你看作是他的女儿。只是固执得很,又是嘴硬,所以始终不敢跟你见面,求夫人原谅的话来。”萧夕凛知道顾云哓有一份心结,顾老爷总是觉得她这张脸是因为顾云妍死后才慢慢改变的,于是认定这个女儿偷去了顾云妍余下的人生还有美貌,这才郁结难解,最后郁郁而终。
只是最后依旧来找顾云哓,一来是死后没个人能够办丧事,二来怕是也希望这个女儿重新主持顾家,不至于叫顾家就这么没了,断在了这一代。
顾云哓垂下眼帘,半晌才道:“我已经是萧家人,顾府就这么一直空着,看看孩子以后做主怎么办。我这样的妇道人家,只管在后宅伺候夫君,养育兴儿就足够了。”
萧夕凛给孩子其名一个“兴”字,寄予了厚望。只盼着孩子能兴盛萧家,兴旺家族。
“夫人,满月宴的时辰差不多了。”秋红来提醒,整个人喜气洋洋的。
小少爷刚出生的时候身子骨弱了些,如今吃好睡好,长大了一点,瞧着就康健多了。尤其一张小脸粉白粉白的,叫伺候的几个丫鬟都稍稍松了口气。
顾云哓看着外袍,挑眉道:“这是舅母特意挑的,说是满月宴可不能太寒酸,失礼于人前。”
只是这衣裙实在太华丽了一些,十个绣娘特意赶工了一个月,裙摆上一大片的牡丹花,有含苞欲放,有娇艳盛开,伴随着绿叶衬托,栩栩如生。
朱红的织锦穿在身上,秋红特意给她把乌发梳得高高的,戴上一支金步摇,端庄华贵,仿佛这不是满月宴,而是要进宫去了。
“会不会太显眼了些,总归只是一场满月宴罢了。”
瞧见顾云哓苦恼地微微蹙眉,萧夕凛却是相当惊艳,叹道:“夫人真美,我有些不想让夫人出去见人了,好在夫人等会去见的都是官夫人。”
顾云哓听得他赞叹,娇嗔地瞥了眼过去:“夫君这话,真叫人汗颜。”
萧夕凛这才笑笑,出去招呼其他男客。
她搭着柳絮的手,一步步走向花厅,小声道:“怎么办,我有些怯场…”
柳絮捂着嘴笑,秋红在一旁道:“夫人等会进去,该难过的是其他夫人们了。”
顾云哓一愣,不知不觉已是踏进了花厅。
原本进去前,还能听见交好的夫人们三三两两低声谈笑。等她进来,花厅里陡然一静,所有人都看着门口的美妇,顿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有些夫人在顾云哓出嫁前曾见过她一两回,知道这位顾府的三姑娘长得实在平凡得很,就连容色稍微好一点的丫鬟都比不上。
后来听说她嫁给了萧太傅,人人都觉得顾云哓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这才把太傅大人的心给笼络了去。
尤其后来萧太傅请皇上在朝堂上声明,今生只娶顾云哓一位夫人足矣,再不必有其他女子相伴,她们更是羡慕又妒忌。
想着满月宴,有些听说过顾云哓却不曾见过她的,一个个打扮地花枝招展。就是自家夫君比不上萧夕凛,自己怎么也得把顾云哓给比下去,心里才舒服。
谁知道顾云哓进来,见过的没见过的都目瞪口呆了。
有只听闻过,却不曾见过她的夫人推了推隔壁的贵妇:“不是说顾三姑娘长得普通,跟她姐姐是云泥之别。如今看来,她可比顾家二姑娘要美上两分。”
果真是人云亦云,这么漂亮的姑娘家,以前也没来得及给自家二郎撮合一番。她家二郎最是喜欢美人,非美人不娶,如今亲事还没着落,要是顾云哓站在他面前,必然二话不说就肯成亲了。
这夫人正惋惜着,身边曾见过顾云哓的便是心下犹如惊涛骇浪。
她们从不知道一个人的改变会这般大,完全是天翻地覆,跟之前的显然不是两个人了。
顾云哓这才明白秋红说的为难是什么意思,笑着招呼道:“让各位久等了,这是我的兴儿。”
萧兴十分乖巧听话,如今更是聪慧,听到顾云哓叫自己,“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拳头应和着。
有夫人笑着巴结道:“萧小少爷像足了萧太傅,以后必然又是一个俊美的状元郎。”
谁不喜欢有人称赞自家孩子,顾云哓笑着点了点头。
“身子骨那么瘦弱,也不知道有没用心养着。还是为了漂亮,怀孩子的时候不敢多吃,又总是擦上铅粉,叫孩子瘦巴巴的,没几两肉?”花厅里欢快的气氛陡然一凝,有夫人疑惑谁这张嘴在别人大喜之日这么丑,也有皱眉想着这家的夫人是结交不得,一张嘴就得罪了萧夫人。
顾云哓也是不悦,身后的秋绿提醒道:“这是言家那位姑娘,后来嫁到了段府。”
“原来是段夫人,”顾云晓恍然大悟,这丫头以前没能嫁给萧太傅,心里不痛快,如今嫁了人,一张嘴还是不饶人。
只是也不看看地方,这里是萧府,哪里容得她嚣张?
“秋红去隔壁知会夫君一声,让段郎君把他家夫人请回去。只怕段夫人多喝了两杯酒,如今是醉了,不然怎会胡言乱语?”
秋红应了一声,段夫人还要开口,早已悄悄被屋檐上的萧家卫隔空点了哑穴,嘴巴一张一张的,就是发不出声来,瞪大眼甚是惊恐。
其他夫人也是瞧出来了,这段夫人以前可不就是在萧太傅身后追着,最后没能如愿,这是故意为难顾云哓了。
段家的两个婆子很快把段夫人给扶了出去,段郎君怒气冲冲,一个劲对萧夕凛赔不是,低声训斥了自家夫人几句,带着她狼狈地走了。
这回带夫人上门来庆贺,简直是丢了八辈子的脸面。段夫人脸色惨白,自家婆婆可不喜欢自己,好在夫君待她不错。
如今她得罪了萧家,自家夫君可不会轻饶,若是把自己交到婆婆手里管教,不死也得剥下一层皮!
段夫人一走,花厅里的气氛再次欢快起来。
众夫人不管是不是真心,你一言我一句,把萧兴夸得像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最后萧兴打着呵欠睡过去许久,这场满月宴才算是告一段落。
顾云哓抱着孩子回去,轻手轻脚放在榻上让他睡得更舒服,就见萧夕凛进来道:“段家答应会好好管教他的夫人,不会轻易放出来胡言乱语。”
知道是萧夕凛摆了架子,叫段家不得不应下此事。恐怕以后段夫人跟其他夫人来往,也没那么顺利就是了。
“她素来不懂说话,尚未嫁人,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跟我不对付。”顾云哓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还不是夫君俊美无双,当年迷得她七荤八素的,说是非夫君不嫁。那时候舅母带着姑娘们来见夫君的时候,她也是在的。”
萧夕凛颇为无辜,答道:“她是谁,我早就不记得了。在我眼里,除了夫人再容不下别人了。”
寥寥几句话下来,倒叫顾云哓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绷不住也跟着笑了。
“有夫君,有兴儿,此生足矣。”
萧夕凛低头吻上她的唇,郑重地道:“为夫…亦然。”
他们十指紧扣,久久没有分开。
【正文完,以下是部分番外】
番外 青梅竹马(一)
顾云哓在榆树下小睡了一会,就听秋红来禀,说是玲珑公主上门来了。
她笑笑道:“她又偷偷跑出宫外来,还是有嬷嬷跟着?”
秋红也是好笑:“这回是嬷嬷亲自送来的,说是得了皇后娘娘首肯。”
“那可真是难得,只怕上回把宫里急得不行,给束在宫里两个月,这是闷得慌,跟皇后娘娘撒娇了。”顾云哓正说着,就见一个穿着红棉袄,戴着金项圈,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丫头跑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衣裙华丽的嬷嬷。
嬷嬷先是给顾云哓欠身行礼,玲珑不情不愿地矮身蹲了蹲,就跑上来抱住了顾云哓的大腿:“萧夫人,兴儿呢?”
就知道她是来找萧兴玩的,顾云哓也喜欢这个活泼的丫头。小脸红扑扑的,身子健壮得很,比起她,萧兴就要瘦弱多了。
“他到后头的池子喂鱼了,我让丫鬟带公主过去?”
玲珑连忙摆摆手道:“不用,我知道地方,自己过去就行。”
说完,她也不管身后两个嬷嬷,小腿撒欢跑得飞快,转眼就拐弯不见了身影。
顾云哓依旧放心不下,示意秋红跟着上前去,招呼两位嬷嬷道:“嬷嬷特意送公主过来,也是累了,先去偏厅歇着?萧府固若金汤,又有丫鬟跟着,等公主玩尽兴了,自会让丫鬟亲自送到嬷嬷跟前来。”
听罢,宫里的嬷嬷道了谢,跟着秋绿去偏厅了。
玲珑公主到萧府来也不是第一回了,新君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爱非常。
这女儿却是个活泼的,把宫里闹得天翻地覆,就是老皇帝对这个孙女都有些招架不住,更别提是宫女和嬷嬷了。
最后不知道怎的跟去宫里参加晚宴的萧兴对上了眼,两人偷偷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面躲着玩耍,顾云哓一转身就见着人,险些吓得魂都没了。
幸好御林军巡逻的时候把两个孩子给找回来了,浑身都是泥巴,脏兮兮的,尤其萧兴进宫前穿的还是一件月白色的衣袍,简直是从泥地里滚了一圈出来的。
顾云哓绷不住偷笑,新君也笑着打发人把玲珑公主给送回去沐浴换衣。
萧兴皱着一张小脸,似乎被顾云哓笑得不自在,转过身来蹲着,只用后背对着自家娘亲不吭声,对玲珑公主也有些埋怨。
都是她说泥巴好玩,两人才偷偷趁着长辈不注意躲到假山来,谁知道被发现了,还是这么狼狈的时候?
萧兴在府里也是独苗苗,丫鬟婆子小厮围着转,谁也没跟自己一起玩过泥巴,第一回玩才知道原来会这么脏!
简直丢脸丢到百官面前,萧兴回家后一直绷着一张小脸不高兴,回头洗刷干净了,一声不吭抱着被子睡下,第二天就跟萧夕凛直言,再也不要进宫去了。
顾云哓好笑,到底还是依了他。毕竟皇宫这样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想到萧兴跟泥娃娃似的模样,她又是无奈又是想笑。这个儿子平日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也不知道像谁。
可是跟小大人一样绷着一张白嫩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可爱,顾云哓每回见了,都只想把他搂在怀里亲上一口。
萧兴别扭地窝在她的怀里,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挣扎。
只是娘亲的怀里不但柔软温暖,还带着让人安心的味道,萧兴不舍得挣脱,却又觉得自己堂堂男子汉,不该总喜欢窝在顾云哓的怀里。
萧夕凛直接把他抱起来,放在地上,无奈道:“夫人,兴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哪能总是抱着亲着?这样下去,养的是姑娘家,可不是小男子汉了。”
萧兴闻言,听着小胸脯表示自己是小男子汉。依依不舍地瞅着顾云哓的怀抱,只得忍痛扭头离开了。
顾云晓失笑,瞥了萧夕凛一眼道:“你啊,明明不是不喜欢我抱着孩子,而是不喜欢兴儿粘着我。都多大的人了,还吃孩子的醋?”
萧夕凛被戳破真相,也不恼,笑道:“兴儿就要到学堂里了,总是这么搂搂抱抱的,怕是要离不开家的。”
顾云哓轻轻叹气,想到自家瘦弱的小小人儿居然要去上学堂,身边怕都是半大的强壮孩子,若是被欺负了,如何是好?
她想了想,问道:“不如请个西席到家里来,毕竟家里有下人在,总能伺候得更精心一些。”
“老郎中说了,兴儿从娘胎带来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身子骨正慢慢长着,没多久就跟同龄孩子一样了。夫人不必担心,他也不能总留在府里被伺候着,大门不迈小门不出,又不是姑娘家,摔摔打打是应该的。”萧夕凛小时候也是放养,因为一张脸长得好看,跟学堂上的孩子打架简直是跟吃饭一样,每天三顿不落下。
镇国候夫人来的时候也跟顾云哓提起过,十分头疼,只盼着萧兴的性子可不能像他父亲一样,好斗得很,既然对方听不进道理,直接用拳头来解决。
顾云哓看了萧夕凛一眼,完全想象不出自家夫君以前是个喜欢用拳头说话的男儿,不由偷偷一笑。
萧夕凛附身,挑眉道:“舅母又跟你说了我小时候的事,经常打架?”
顾云哓点头,答道:“夫君以前真的喜欢打架,还把学堂里的孩子打得再也不敢欺负你?”
“刚开始我也是打不过的,小时候矮小又瘦削,学堂里有些大孩子足足比我高一个头,又壮得像头牛。只是我专挑最疼的地方挥拳头,大孩子被我打哭了,自然不敢造次。”在萧夕凛看来,是男子汉小时候就该打架,而且要打赢。
只是打赢之后,又能跟他们和平相处,这才是君子之道。
顾云哓总觉得这些话哪里不对,似乎是歪理,不由皱眉。可不能让萧夕凛教导萧兴,若孩子也成了打架王,该如何是好?
毕竟萧兴这身子骨,比起当年的萧夕凛,只怕是更加单薄的。
萧兴在院子里指挥着小厮收拾东西,他明天一早就得去学堂,心里有些期待,更多的是忐忑。
只是男子汉都该去学堂,若是有人欺负他,打回去就是了,这是父亲说的,萧兴一直牢牢记在心上。
有婆子悄声来禀:“少爷,玲珑公主来了。”
“她来做什么?不见。”萧兴皱了皱小鼻子,想到父亲说过男女七岁不同席,他如今也是虚岁七岁了,当然不能跟玲珑公主单独见面。
“为什么不见!”玲珑公主嘟着嘴进来,不高兴地道:“你怎么不进宫跟我玩了?我等了好久都没见你来,一个月两个月…反正你这么久不来,我只好出宫来找你了。”
她辛辛苦苦求了父皇和母后很久,又乖巧听话地做个体面的公主,学了好久的规矩,等教养嬷嬷点头了,自己才能出宫来,简直太不容易了。
谁知道自己千难万难地出宫来,萧兴居然不愿意见她?
院子里的下人连忙向玲珑公主行礼,萧兴也抱着小拳头道:“公主来了,有失远迎…”
“什么远迎,近迎的?”玲珑公主懵懂地看着地上还没收拾好的拢箱,奇怪道:“你这是做什么,要去庄子上玩吗?带上我,只要保证晚上宫门落锁前回去就行!”
“不行,我明天要去学堂,才不是去庄子上玩。”萧兴摇摇头,又说:“那里只能男子进去,女子是不给进的。”
“凭什么要分男女,男子能去学堂,女子就不行了?”玲珑公主不服气,这简直是侮辱人,她嚷嚷道:“我要跟父皇说,我也要去学堂。”
萧兴抿着唇道:“都说了男子才能去,女子都是在家里请女先生的。七岁男女不同席,公主哪能跟其他男子坐在一起上学?”
“我不管,我就要去!”玲珑公主红着眼圈,哭哭啼啼地跑远了。
身后的宫女和嬷嬷赶紧跟上,萧兴听着玲珑公主的哭声有点懵了。
顾云哓听说玲珑公主哭着走了,不由过来问上一问:“这是怎么了,兴儿欺负公主了?”
萧兴把之前的话复述了一遍,依旧摸不着头脑:“娘亲,孩儿说得不对吗?”
“没,兴儿说得对,这是学堂和先生的规矩,不是我们能随意改变的。”顾云哓搂着他,轻柔地拍了拍萧兴的后背,知道他弄哭了玲珑公主,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他们不能改变,不等于玲珑公主就没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萧兴打着呵欠坐马车到学堂,身边只跟着一个比他大上两岁的小厮石头,一直都是照顾自己起居饮食的。
反正平日伺候得细心,又是个身量跟自己差不多的,萧兴欣然挑了石头跟随去学堂。
他到底还是在意自己长得不高,有个身量和个子差不多的小厮在身边,也不至于要仰起头来看人。
“少爷,学堂到了。”石头一手一个拢箱,虽然个子小小的,力气可不少,这也是萧兴只点了他一个跟着来的缘故。
一个能抵得上两三个小厮,带上石头一个就足够了。
刚进学堂,就有一个大块头笑闹着背对他跑过来,一下就要撞上了萧兴。
石头赶紧抓住萧兴侧了侧身,险险避开了。
那大块头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扭过头来就有些不痛快了:“你是谁,怎么站在大门口挡路,不长眼吗?”
萧兴挑眉,还真是恶人先告状,便慢条斯理地道:“明明是你后背没长眼,又在大门口嬉戏,险些撞上别人,如今却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
对方理直气壮地道:“我后背就是没长眼,哪能看见你。你看见了,不知道先避开吗?险些叫我摔跟头了,当然是你不对。”
闻言,萧兴懒得再跟他废话了,捏了捏拳头,想着自己跟萧二学了两手功夫,虽然还算是花拳绣腿,但是对付这么个大块头应该是足够的。
还没等他学萧夕凛用拳头说话,就见一个秀气的拳头先越过自己,直接一拳打在大块头的鼻梁上。
“我的鼻子,断了,要断了…”大块头摸了一把,满手鲜血,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快叫先生,我流血了,快要死了!”
萧兴被他的大嗓门给哭得头都晕了,回头一看挥拳的人,不由目瞪口呆:“玲…公…你你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