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怎么说呢,过去的谢向晚样样都好,但偏就太好了。好得不似真人,就像庙里的菩萨。对待陆离的时候,客气、恭敬还有一丝亲切。

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都是那样的标准,标准得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没错,就是敬畏。

别看陆离跟谢向晚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他总感觉的,他和妻子之间还少了些什么。

过去陆离并没有多想,因为他知道,谢向晚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骄傲、矜持,比京中所有的贵女都要有气派。

但今天瞧见一个有些不同的谢向晚,陆离才发觉。他更喜欢现在的妻子。依然美丽,依然温柔,依然守礼,但却多了几分真实,多了几分鲜活。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现在的谢向晚仿佛从神坛上走了下来,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不再让人有种‘不可亵玩’的高贵,而是真正的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妻子!

“…”

陆离将帕子递给小丫鬟。原想着问问谢向晚今儿都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变化。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妻子变得更有人气儿是好事,他又何必寻根溯源?

笑了笑。陆离问道:“二妹妹的及笄礼可还顺利?都去了哪些贵客?”

谢向晚之前还担心陆离会瞧出自己的不同,继而追问原因。因为她不想瞒着陆离,他问了,她便会说。

可问题是,她该怎么说?说自己太把脑中的贵女记忆当回事儿了?以至于迷失了自我?

脑中那个谢离,是大唐的贵女,而现实中的谢向晚却只是一个盐商之女。

谢离是她,谢向晚也是她,但两人的身份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谢向晚可以拥有谢离的才情和人生阅历,但是却不能直接把自己当做是谢离。

她可以骄傲,可以自信,但是不能刻意,更不能过度,否则,就会引人侧目,具体些,可能会影响他们小夫妻的关系。

谢向晚嫁给陆离几个月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把陆离当做地位平等的丈夫看待,而是把他与谢向安一样,当成了自己的晚辈。

这样,不好!

陆离跟她有交情,新婚头几年,也能包容。可一旦陆离的仕途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人生也有了更为丰富的阅历,谢向晚若是再那样高高在上,势必会引发陆离的反感,最后极有可能会导致夫妻反目。

谢向晚不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婚姻不是她人生的全部,可也不是小孩子的玩闹,谢向晚会努力经营。

所以,当谢向意无意间提到谢向晚的性格有些‘高傲’的时候,谢向晚就有些警醒。

随后又跟青罗、暖罗、绯罗、绮罗几个大丫鬟谈过之后,谢向晚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谢向晚是个坦荡的人,犯了错就要改正。

但同时,她也是个凡人,也有近乎虚荣的自尊心,知错能改是一回事儿,可让她主动把自己的错误讲出来,却有些困难。

所以,她本能的不想让陆离追问。

现在见陆离什么都没问,仿佛没看到自己的变化,谢向晚不由得松了口气。

没发现就好,以后她会慢慢的改变,把自己放到与陆离平等的地位,把他当做自己的夫君看待,一起经营他们的小家庭。

思及此,谢向晚笑靥如花,柔声道:“及笄礼很顺利,客人来的很多,都是京中的体面人家。正宾是…”

谢向晚一边将陆离让进西次间,一边将白天宴会上的事细细的告诉他。

“哦,顺利就好,”

陆离随口应着,进了西次间,发现炕前地上的方桌上放着个热气腾腾的黄铜火锅。锅子周遭则摆着一圈甜白瓷碟子,碟子上放着羊肉卷儿、各色蔬菜、各色菌菇、各色丸子,加起来足足有十几样。

“今儿怎么想起吃锅子了?”

陆离看了那热腾腾的锅子。只觉得身上也跟着热起来,他搓了搓手。笑着问道。

谢向晚道:“也不知道是谁,昨儿回来不住的唠叨,说什么天冷了,想吃些热热、滋补的东西。还特意说谁谁家下雪那日吃了火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既暖和又热闹。”

说完,谢向晚还丢给陆离一个白眼。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翻白眼。落在旁人眼中,也是那样的风情万种。

陆离的心都要酥了,这会子,还没吃羊肉呢,身上、心里都燥热得厉害。

“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不想阿晚竟都记在了心上。”陆离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很受用。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他愈发觉得自己这老婆娶得好。

“好了,不说这些了,二爷累了一天,早就饿了吧。咱们还是快些用饭吧。”

谢向晚不想让陆离看出不同,决定见好就收,今儿的表现就到这里了。其他的,以后继续努力!

“嗯嗯,这汤料的味道闻着就好,我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陆离玩笑了两句,然后拿起筷子,招呼谢向晚一起开动。

远翠苑的小夫妻欢欢乐乐的吃着火锅,屋子里的洋溢着一股莫名的温馨与幸福。

而另一边的宁福堂却显得有些萧索。

小齐氏一身素净的袄裙,念了半日的经。刚从小佛堂出来。最近几个月,小齐氏消瘦得厉害。身上这件小袄是入冬的时候刚做的,这还没过一个月呢。便显得有些肥大了。

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原本戴着正合适,现在已经能直接撸到胳膊肘了。

现在的小齐氏,早就没了当家时的神采飞扬,许是在佛堂里待得时间久了,连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檀香味儿。

但她的心却总也静不下来,眼中时不时的闪现愤恨的寒光——谢氏,梅氏,我、我绝不会饶了你们,绝不!

来到西次间,正好看到陆元一脸阴郁的歪在临窗大炕上,脚上的鞋子都没脱,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

小齐氏皱了皱眉,“世子爷,不是说今天和五军都督府的几位将军去城郊游猎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元眼皮都没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么冷的天,林子里连根鸟毛都没有,还打什么猎?”

小齐氏上前,弯腰给陆元脱鞋,嘴里说着:“打猎不过是个由头,您多跟那几位将军来往些,以后也好——”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陆元用力一伸腿,直接将蹲着的小齐氏踢翻在地上。

陆元骂道:“你还有脸说,如果不是你做下那等没脸的事儿,我也不会受你的连累,让父亲恼了我。现在好了,陆离成了父亲的好儿子、国公府的希望。而我,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爷,竟然要去讨好几个粗鄙的老兵痞子…都怪你,他日若是被陆离抢走了爵位,也是你的罪过!”

小齐氏跌坐在地上,陆元踢得不是很重,但她的心却针扎一样的疼。过去她做那么多,还不是为了陆元、为了她们这个家?

是,她是贴补了娘家一些钱,可更多的,却都悄悄攒了下来,否则,现在陆元出去交际,又哪来的银钱支应?

现在好了,她被国公爷罚了,世子爷不但不心疼她,还、还怪她。

眼圈一红,小齐氏不禁哭了起来。

陆元愈发烦闷,直接跳下床,看也不看地上的小齐氏,径直往外走去。

小齐氏一惊,赶忙擦了把泪水,问道:“世子爷,这么晚了,您、您要去哪儿?”

陆元的人已经来到门外,隔着窗子回了句,“去西跨院!”

第133章 倍受打击

西跨院。

梁姨娘坐在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房间一角放着个精致的炭炉,几节铁皮烟筒顺着墙一路蔓延着,然后从窗子的一个小口导了出去。

炭炉子上放着个紫铜水壶,壶里的水渐渐沸腾,丝丝缕缕的白色热气从壶嘴里喷涌出来,给这个暖烘烘的房间里添加了几分水汽。

小丫鬟听到动静,赶忙进来,提起水壶,将铁钩勾起一个铸铁圆盖盖在炉口。然后拎着水壶,来到炕前,将热水倒进炕桌上的茶壶里。

“姨娘,水开了,吃茶吧。”

小丫鬟见梁姨娘看着烧得通红的炉膛发呆,赶忙笑着说道。

“嗯,知道了!”

梁姨娘无精打采的嘟哝了一声,然后打发小丫鬟出去。

小丫鬟听了,赶忙应声,提着水壶出去了。

梁姨娘缓缓坐起身子,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卷曲的茶叶在热水中翻滚,渐渐舒展开,丝丝清淡的茶香随着氤氲的热气在房间里飘散。

窗外呼呼的刮着寒风,屋里却是温暖如春,连袄子都不用穿。

梁姨娘的心却总也暖和不起了。

算算日子,她重生也有三个月了,可什么事都没有做成。

那日听到老夫人失势、梅氏掌权的消息后,梁姨娘就非常确信一件事:她果然是死后重生,脑中闪现的片段不是梦、更不是她的臆想,而是上辈子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

确定了这一点,梁姨娘又惊又喜,然后一股子从未有过的豪情从心底燃起:她定要活得好好,让所有亏欠过她的人都不得好下场,让世人都知道。她梁氏也能像谢氏一样,出身卑贱却能名垂青史…唯有这样,方能不负她重活一世的天大机缘。

梁姨娘拼命回想着上辈子发生的事。她也不看旁人,单单只搜寻谢向晚和陆离曾经做过的几桩大事。

唔。《承徽说文》已经完稿,也在圣人那儿挂了号,梁姨娘是不能再抢先了。

著书不成,还有书院!

梁姨娘想到陆离和谢向晚创建的那间名声远扬的书院,心里不禁一阵火热。那可是个宝贝呀,自成立初便吸引了无数寒门士子前来求学,不过二十年的功夫,书院便培养了一大批的优秀人才。

其中十之四五都科举入仕。在未来的几十年间叱咤官场。

其他人虽没有做官,但也都各有所成,著书的著书,教学的教学,绝大多数都成为当世英才。

学生们出息了,书院的名声更响,待到陆离年老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官半职,但朝中的首辅都要对他恭敬礼让。

而宫里对陆离夫妇亦是高看几眼。

大周朝数次动乱,朝中波谲云诡。陆离夫妇却从未受到波及。几十年经营下来,陆离早就成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精神领袖,皇宫的那把椅子不管是谁坐了。都不敢轻慢陆离夫妇。

他们两口子死后,更是哀荣至极…种种尊贵,究其原因,不过是陆离开办了一件名垂青史的书院。

而谢向晚则仗着有钱,‘资助’了无数的寒门士子,帮助了无数贫寒小官儿,这些读书人功成名就后,个个对谢夫人感恩戴德,还有几个文采斐然的。更是写书、写话本的赞扬谢夫人。

…如此,谢氏才会跟陆离一起。备受天下读书人的尊敬。那时,再也无人提及谢氏商户出身的事儿。即便绕不过去,也会先赞一句谢夫人‘出淤泥而不染’,品性高洁,绝非寻常商户女可比拟。

谢氏不是一品诰命,却比那些头戴凤冠、身着霞帔的贵妇还要尊贵。一介女子,却能在《周史》上留下一篇记载,堪为当世女子的模范啊。

梁姨娘想到前世谢氏的风光和体面,心中就好似抱了个火炭团。

努力回想了下那间书院的情况,以及谢氏的种种举措,梁姨娘当夜整理出来,准备照样画葫芦。

次日,梁姨娘便拿着连夜写出来的章程,回禀了当家的梅氏一声,火急火燎的去寻在京中求学的兄长。

梁家祖籍苏州,两代盐商,同是江南的盐商,梁老爷最羡慕谢家,眼瞧着谢家渐渐脱离了商户,他也不禁生出些想头来。

一方面跟阎都督搭上关系,将女儿嫁给了国公府做贵妾;另一方面则督促儿子读书上进,努力考科举。

梁老爷五个儿子,有庶出也有嫡出,其中只有嫡出的长子梁大郎在读书上还有些天分,梁老爷大喜,便借着定国公府亲戚的名头,将梁大郎送到京城的书院读书。

梁大郎是梁姨娘嫡亲的兄长,梁姨娘自觉有了天大的好事,当然要便宜自家人。

再加上梁大郎是梁家唯一肯读书、肯上进的人,由他来代替陆离兴建书院,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梁姨娘故作神秘的将一沓稿纸交给了梁大郎,强压着心头的激动与兴奋,静静的等着大哥露出惊喜的表情。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梁大郎草草的将那些稿纸看完,既没惊、也没喜,直接将东西丢进了屋子里的火盆里。

梁姨娘抢之不及,眼睁睁瞧着她一夜的心血化作了灰烬。

她又气又急,红着眼睛质问兄长:“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你烧的是什么宝贝吗?啊?”

最后一个字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梁大郎撩起眼皮看了妹子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宝贝?我怎么没看出来?还有,你已经嫁入陆家,不说好好在家里服侍世子爷,却拿着些废纸跑来消遣我?”

“消遣?我是想帮大哥啊,怎么会是消遣?”

梁姨娘很委屈,开书院可是名利双收的好事,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是自己的亲大哥,她才不会便宜了他呢。

结果,大哥非但不领情。反而说自己‘消遣’他?

梁大郎一巴掌拍在高几上,恨声道:“怎么不是消遣?我是什么人?刚刚考出来的小举人,如今还要在人家的书院里求学上进。你却让我去开什么书院?你当书院是那么好开的?举人做山长?哼,还书院。蒙学还差不多!”

妹妹这般,摆明了就是嫌弃他不够上进啊,特特的弄了个什么书院调侃他!

梁姨娘一听这话,忙笑着说道:“大哥原来是担心这个呀,”

也是,想要开个好书院,须得有学识渊博、德高望重的先生。回想前世,陆离的书院不是也请了方老先生和王承坐镇嘛。

陆离能请。她们梁家也能请,反正咱和谢氏一样,不差钱!

梁姨娘笑着将‘高薪聘请大儒’的办法说了出来。

不想,梁大郎非但没有转怒为喜,反而更加恼火,冷声道:“妹妹刚消遣完我,这会子又开始消遣咱们梁家了吗?”

梁姨娘不解,“我、我何曾消遣家里?我是梁家的女儿,当然希望家里越来越好。父亲不是总说谢家好嘛,想当初谢家能砸重金建一个藏书阁。咱们两家也能建个书院啊。”

对生意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大问题呀。

谢家能成功,没道理她们两家不成啊。

梁大郎气得涨红了脸。道:“我就知道你嫌弃我这个做大哥的不争气,不能像谢家大爷那般中进士、入翰林?还说什么钱,你生怕旁人不知道咱们家是盐商不成?”

梁姨娘傻眼了,“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都是盐商,都想洗白名声,怎么谢家就能成,他们梁家就不成了呢?

梁大郎气了一回,慢慢静下心来,发现妹妹不是刻意。而是真的不懂。

揉了揉抽疼的额角,梁大郎耐着性子把其中的道理讲了一遍:“谢家的藏书楼也是在谢翰林考中小三元以后开始筹建的…谢家还有个海内名士王承。这才能让天下士子信服…”

最后,梁大郎无奈的总结道:“妹子。我知道你是为家里好,为我着想,可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士农工商,这、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啊!”

梁姨娘彻底懵了,重生一回,掌握了这么多先知,却还不能改变梁家、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梁姨娘不是个轻易被打倒的人,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闷头想了几日,又让她想到一件事——冬天到了,谢氏应该会拉上权贵做煤炭的生意。

开书院不成,因为这事牵扯到了社会阶级的差距,梁家暂时没有这样的能力,只得作罢。

可做生意却是梁家的本行啊,且梁家是盐商,官商勾结之类的事,做得不要太顺手哟。

谢氏可以拉广平郡主入伙,她们两家也能拉其他的权贵合作呀。

想到这里,梁姨娘再次急急忙忙的寻到兄长,“大哥,煤炭可是个好东西,做好了,不比卖盐赚的少。而且还能多结交一些勋贵和地方上的卫所,端的是一举数得的好生意呢!”

这次,梁大郎连解释的气力都没有了,摆摆手,直接把妹妹‘送’出了家门。

还是京中的大掌柜好心,细细的将此事的厉害告诉了梁姨娘:“开采矿山可不是小事,咱们梁家虽然有些关系,但到底薄了些,除非能认识宗室、内务府的主事人,或是跟地方卫所有深厚的交情,否则,贸然行此事,非但不能获利,反而还会把整个梁家都搭进去呢…”

第134章 波澜再起

一次次努力,一次次挫败,梁姨娘不禁心灰意冷:老天让她重活一世,难道就是再重复上辈子的悲剧,再体验一回前生的痛苦吗?!

不,不行,她不能认输,她决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她要好好的活着,即使不能超越谢氏,也不能再被小齐氏那样的蠢妇磋磨。

只是,她到底哪里错了?为何谢氏能成功,她却步步都是错?

正想着,忽听到窗外的小丫鬟喊着:“世子爷来啦!”

然后,外间的小丫鬟赶忙来到里间回禀,“姨娘,世子爷来了!”

梁姨娘赶忙做起来,从炕桌的抽屉里取了面把镜,粗略的理了理鬓发,下了炕,又拽了拽衣服上的褶子,见没有太大的不妥,这才笑盈盈的迎了出来。

“奴给世子爷请安!”

梁姨娘的声音很好听,清脆婉转,让人听了很舒服。

她的身段儿也好,纤瘦窈窕,走起路来娉婷袅娜,很有美感。

陆元原带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见了梁姨娘,心情总算好了些。扯出一抹笑,道:“听说你身子好些了?这些日子家里事多,我也一直没能顾得上你。最近怎么样?没人给你委屈受吧?”

陆元一边说着,一边拉起梁姨娘,两人相携进了屋。

梁姨娘亲自捧了碗热茶,送到陆元的嘴边,“世子爷,您先喝口茶去去寒气。”

她亲昵的推陆元坐在炕上,蹲下身子给他脱鞋,柔声回答陆元方才的问题:“还是世子爷待奴最好,时时记挂着奴,”

这话说得相当违心,自打陆元从诏狱出来。就一直闭门养病。养好了身子,家里又接连出事,他忙里忙外。早八百年前就把梁姨娘忘到了一边。

慢说亲自来探望了,就是连遣人过来问候两句也不曾。

小齐氏渐渐放松了对梁姨娘的压制。一方面是看在阎家和梁夫人的面子上,另一方面也是瞧陆元对梁姨娘不上心,更谈不上宠爱。

陆元凉薄、自私,梁姨娘心中不是不怨的,但现在,重活一世,事事受阻,娘家远在苏州。兄长读书读得有些呆气,梁姨娘掰着手指数了一遍,发现她能依靠的只有陆元。

而且,这几日她一直在反思自己失败的原因,想了又想,终于得到了答案:梁家身份太低,而她又是个女子,想要出人头地,须得有个出身高贵、有权有势的靠山。

陆元没什么本事,却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下一任的国公爷。

如果他肯帮自己的忙,那么日后她和陆元未必不能像陆离夫妇那般成功。

想通了这一节,梁姨娘又浑身充满了斗志。为了挽回陆元的心。她不惜昧着良心说谎话;“奴很好,就是时时记挂着爷。早起的时候,听下头的人说您出去打猎了,奴很是惦念。爷是习武之人,时常跟那些将军啊、侯爷啊出去打猎,可外头天寒地冻的,倘或冻着了爷,那就不好了。所以方才还想着给爷做副皮手套子,弯弓、骑马都是不碍的。”

说着。梁姨娘从炕桌下取出一个针线簸箩,里面果然放着一块裁成男子巴掌大小的皮子。

陆元瞧了一眼。说实话,这些东西他一向看不上眼。但想到这是梁氏的一番心意,陆元扯出一抹笑,点头赞了句:“你有心了,嗯,活计也鲜亮。待你做好了,爷游猎的时候定然戴着。”

“世子爷喜欢就好!”梁姨娘坐在陆元对面,微微低着头,露出纤细白皙的颈子,在烛火的映照下,颈子上的绒毛显得格外分明。

陆元见了,喉结不由得滚动两下,伸手摸了过去。

“世子爷~~”

梁姨娘娇羞的喊了句,飞快的抬起头看了陆元一眼,那眼神中满是羞涩,还有隐隐的期许和鼓励。

陆元愈发觉得燥热,手顺着梁氏的脖颈一路来到她的肩膀,揉了揉,嗯,还是那般的如若无骨。

另一只手将炕桌推到一旁,陆元用力一拉,将梁氏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