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麟说话时,将手里其他奏折并给了燕然。

第二份奏折,是江南个叫米谷的小县请求豁免钱粮的,说是遭了水灾,益王也在上面写了个“准!”

太子让小太监把折子念给大家,他低声和母后商量了几句,太监话音落,他就开了口:“不准豁免!”

“米谷乃是水乡,有几天暴雨淹了田地,减产是可能的,但却不是绝收,凭什么要豁免钱粮?以前朝廷征的人头税,普通百姓说不定会有人家会交不起,减免些也是应该的,但现在收的是土地税,米谷的田地,谁不知道都是个姓王的,个姓姬的人家?两家拿了几万亩地,年地租收的银子不知累死多少牛马,却在朝廷这里哭穷,是谁在为这些土豪劣绅摇旗呐喊?是谁鼓励他们狗胆包天,欺骗朝廷?”

“皇上圣明!”听到宝麟的处置有理有据,黑白分明,好些大臣都忍不住心生敬意,纷纷出班,为太子助威。

宝麟越发有了底气,他小手挥:“米谷县不准减税,今后,谁再为这样的富豪人家做马前卒,官儿就不要做了,干脆,做这些富户的幕僚去。”

宝麟越说越生气,声音都大起来,伸手指了指边的翰林待诏:“王大人,写旨,罢了米谷县令,而且,永远不许起复。”

王翰林急忙应了,趴在案头奋笔疾书,很快便写好了圣旨,晾好之后,小太监转呈上来,宝麟从腰间取下玉玺,当场在圣旨上按下去。

没人想到,个七岁的孩子,竟然有这样的分辨力,决断力,很多大臣忍不住低声感慨:“咱家的孙子比这还大呢,还和弟弟争玩具呢,瞧瞧,太子不愧是天神下凡,就是与众不同。”

“苏大人,散朝后,你和吏部商议下,给米谷派个清官过去,另外,御史台也派个巡使,查查那王家和姬家,这些年共偷漏了多少税,让他们按照朝廷律法规定的,加倍交上来。”

“是!”苏顺可是能看清益王脸色的,他低头躬身答应了,心里更加忐忑,益王的折子,太子看样子是要全部驳回的,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点情面也不留。

这样啪啪地打脸,还是打个曾祖辈老人的脸,小小孩童,手段可真狠。

他也不检讨检讨自己,昨天点面子也不给太子,若太子是个无能的,今天到底是谁在哭?

姬家也是益王妃娘家的亲戚,那个王家,却是江南另外个大户,两家在米谷,针锋相对了好多年,这还是第次站在同阵线,却落了这样的下场。

接下来还有两个折子,却说得同件事,位知府,参下面的县令不敬尊长、有碍风化,县令上折子自辩,说知府捕风捉影,打击报复,陷害不相干的人。

事情很简单,县令偶然遇到个风尘女子,见她可怜,便批让她筹钱赎身,那老鸨不愿失去这棵摇钱树,官司告到知府那里,知府直嫌恶这个知县恃才放旷,不把他放在眼里,趁机抓了那个妓女,想要屈打成招,让这个女人承认和那个知县有私,谁想该女子却是个懂得是非曲直、性格刚强、知恩图报的,她被打得死去活来,却始终不肯诬赖好人供。

还好,前几天已经有折子上书弹劾那个知府,也有人弹劾这个县令,燕然和宝麟已经弄清了此事。

益王的批复是,将那个县令调到西部个贫困县,以示惩罚。

这个知府送礼到了益王妃的娘家,请求办了那个县令,益王便趁皇帝不在,想要瞒天过海。

燕然和宝麟对视下,两人同时说了个地名:“桂花城。”

这个地方名字虽然非常好听,其实是西南个少数民族地区,因为两个土司打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朝廷被迫派兵接管过来才两年多,桂花,既归化也,只因为有别的地方叫了这个名字,而此地的桂花很出名,才得了这样的美名。

宝麟翻开折子:“县令曹延平的政绩平平,却有时间关心个歌女,无端惹是非,着罚奉年,待罪立功,若是明年还是平平淡淡,就不要当官了。”

翰林待诏急忙低头写圣旨。

“知府李云素有名,自诩善长教化百姓,这样吧,调到桂花城,连任两届,若是到时桂花城依然如旧,不仅要罢了官儿,他还得把家给我搬过去,让他尝尝桂花城普通百姓过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上朝才半个时辰,宝麟便罢了个官员,罚了个,调了个,有理有据,干脆利落,益王已经气糊涂了,站在那里泥塑木雕般,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钱都收了,事儿却办不成,不是退钱不退钱的事儿,而是这脸,丢到姥姥家了,今后,谁还会把他看在眼里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纷纷亮相

苏顺站在益王旁边,手心里全是汗,太子连曾叔祖都不当回事,自己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边的萧显峰手里也有几份折子,此刻的心情自然和苏顺样,但他的心态,却和苏顺完全不同,萧显峰以前的名声不好,就是没有般人的气节,墙头草、随波逐流,这几年是靠着能力和吃苦扳了回来,但本质上,他和苏顺还是隔路人。

眼看自己要丢人,萧显峰决定不管对错,自己先低头检讨,若是能换取太子的原谅,今天这关,就能顺利度过了,他出班跪下,行起大礼来。

宝麟急忙双手虚扶:“萧大人切莫这样,诸位老臣,孤代陛下主持朝政期间,免你们行跪拜之礼。”

萧显峰却道:“微臣有罪,罪不可赦!”说完便伏下身去,脑袋在方砖上磕得砰了声,连燕然在上面看到了,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下,这老头,六十了都,竟然还能下这样大的本儿。

宝麟急忙示意太监拖他起来。

苏顺暗骂苏顺是个老滑头,有心有样学样,却拉不下脸来,可又担心会儿更丢人,不由进退两难,暗里嫌益王多事,不然自己也不能进退维谷,他把益王骂了又骂。

太子看了看手里的奏折,他暂时还不想处理萧显峰,对益王这只落水狗,他还没打够呢。

刚才母后的意思,也是打算在这次,把益王所有的幻想彻底粉碎掉,不然,这个老家伙借着辈分比自己高太多,欺负自己年幼稚嫩,在接下来日子里,动不动便跑出来指手画脚番,那日子也太令人憋屈了。

益王这样欺负他们母子,就像癞蛤蟆跳到脚面上,咬不死人,膈应死个人。

太子摆手让萧显峰退到边,继续翻看手里的奏折,然后递给母后,娘俩轻声交换意见后,他那带着少年人清亮的嗓音,再次响起来。

“这个是江南省大瑀县富豪的管家收高利贷时打死人命,被大瑀县令收押在监,士绅们联名上告,请求赦免,理由是刁民赖账在先,他们还请求罢免大瑀县令,说他是非不分,无视缙绅体面,有违朝廷法纪。”

这回,宝麟却不自说自话,演独角戏,而是面向众大臣:“这本是个小案子,本宫不该拿到朝会上来讨论,只是,本宫很奇怪,这个折子为何只有弹劾县令的部分,没有他自辩的部分?是转交奏折的人忘了呢,还是有人故意不把折子给孤看?”

竟敢隐瞒不报,这可是欺君之罪,益王的脸上冷汗都下来了,那个县令自辩的折子,现在还在内阁大臣的值房里,和堆废旧折子扔在起。

这个奏折苏顺曾经看了眼,他立刻抓住机会,出班奏报:“太子殿下,微臣这就去值房看看,是不是…”他本来想说益王不小心落下了,但话到嘴边,却猛然惊醒,到了这个时刻,他必须得表明立场,千万不可被划到益王党里,不然,这辈子都完了。

“微臣想,益王有意把大瑀县令的自辩,放在那里了。”

金殿上的大臣下子忍不住,和身边的人议论起来:“这也太过分了。”

“益王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年幼,他不说帮着点儿,竟然还想玩手段,耍阴谋。”

“这个案子背后,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御史贾耀楠出班:“皇上,微臣自请去江南,彻查此案。”

方以涵站在萧显峰后面,始终没有说话,但他的手里,也拿了两个奏折。

他倒不是和苏顺萧显峰样,欺负太子和皇后是弱势的妇孺,当年在西疆,他和皇后曾打过交道,对当时还是小姑娘的皇后印象深刻。

当年那样小,她都那样能干,长大还不更了不得?并且,他觉得若是太子跟他母后样早慧,成年人也未必是其对手。

可益王、苏顺挑选奏折,擅自批复,萧显峰也忍不住了,在权力面前,男人很难抗拒这个吸引力。

有两个来自西部的奏折,他们挑出来给了方以涵:“方大人擅长这个,你来处理吧,估计太子根本就看不懂呢。”

方以涵犹豫再三,像萧显峰这样卑鄙无耻,见风使舵,他做不出来,但他并没有欺瞒架空太子,或者趁机浑水摸鱼的意思,但他实际上确实犯了大错,该如何挽回,向太子和皇后表示歉意呢?

方以涵不是有急智的人,见苏顺很巧妙地和益王撇清,他更是又羡慕,又懊恼,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

此刻,方以涵终于有机会出班跪倒:“太子殿下,微臣支持贾大人的提议,而且,微臣听闻,许多富豪放贷远远超过律法的规定,微臣建议以江南为试点,进行彻查,对贪婪无度、拒不认错改错的劣绅,要按照律法,从严从重用典。”

这话可说到了太子的心坎上,他不由扭头望了母后眼,燕然微微摇头:“时机未到,且忍耐。”

太子想了想,扭头给方以涵道:“朝廷正值多事之秋,且先查清大瑀县令的事情吧。”

“是,太子殿下深明大义,微臣敬服。”说着,方以涵把两个奏折高举头顶,“微臣有罪,微臣请求太子处罚!”

宝麟又和母后对视了眼,这个方以涵还有点意思,知错改错,而不是像萧显峰那样浑水摸鱼,也不像苏顺,蒙混过关,他错了就是错了,真诚道歉,请求处罚,这样的大臣,才是他们娘俩今后所能依仗的。

太监把方以涵手里的折子转交上去,太子打开看了眼,便交给了母后。

方以涵把处理意见、理由,全都写在页纸上,而不是像益王,直接批复了,而且,他的意见,还非常肯,的确是想为朝廷出力。

没有对比,就没有鉴别,内阁几位大臣,从件事上,便能看出高下清浊。

“方大人请起,大瑀县令的事儿,就交给御史台了,孤这里还有个折子,要大家参合。”

益王脸上的汗,顺着脸颊滴答滴答掉在衣襟上,他昨天为何就那么自信,将最近请托的全办了呢?怎么就不先试探试探啊。

他太小看太子和皇后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放

益王批的最后个折子,却是极简单的件事,江南林口知县尤刚三年任期将满,因为他在任上忠于职守,为官清廉,连年考评都是优,知府韦春风建议给他升职。

益王的意见是调到西南的林峰府,做个知府。

“母后,这个韦春凤该查查,若不是前天有人给父皇写密折,我们肯定就准了这个折子了。”

前不久林口县出了个案子,有个黄姓绣娘在汪财主家做活儿时,被东家看上,强留了夜,绣娘不堪受辱,吊死了,黄绣娘的男人跑去报仇,反被汪财主诬陷偷窃,当场打死。

黄绣娘的婆婆带着两个小儿子去县衙告状,尤刚的确是个清官,很快就把案子查清,判了汪财主死罪。

汪家有钱有势,无奈尤刚不买账。

现在,刑部没有收到报上来的案宗,尤刚却又要升职调走,韦春凤到底想要做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要说益王是清白的,鬼都不信,可太子却不能拿这件事处罚他。

“母后,既然他要为汪财主解脱,那咱就来个反其道而行,坚决将这个坏蛋财主处决了,还以他贿赂官员、扰乱官府的罪过,把他的家产全都没收,不仅给黄绣娘的婆婆分上十几亩地,还要给当地的无地农民都分点,这样算是官府为民做点善事了。”

燕然摇摇头:“这事儿得和大臣们商量,不能鲁莽,毕竟朝廷没有这样的律法。”

“是,孩儿知道了。”

虽然太子没有说益王句不是,但他看的折子个留下,等查清楚再说,其余的全部驳回,这脸面扫得那个彻底,散朝地时候,益王脑子都糊涂了,走出紫金殿头晕晕乎乎,只觉得深脚浅脚的。

出了皇宫,伺候的仆人看到主子,吓得声音都变了:“王爷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样差?”

“头晕。”

“左近就是太医署,奴才这就送你过去?”

“好!”益王是真的很难受,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太医院当值的陆太医刚好最擅长治老年风症,搭脉便急忙取了颗丸药,用温水让益王喝了。

“王爷,国事繁重,你平日可要多加注意,先躺下休息,微臣给你用针,这心火下来了,下官还要重新把脉呢。”

太医署股药味,益王有些不愿意,陆太医医者父母心,很好意地劝他:“王爷,你有风的先兆,千万别动,好好歇会儿,半个时辰,哪怕有半个时辰,药力上来了,你再走都成。”

没有比益王更惜命的,他立刻便躺下了,陆太医两刻钟把次脉,直到益王觉得头不晕、心里也不那么憋得难受,陆太医才说好了:“王爷,刚才可真危险,下官都不敢明说,唯恐你更着急,你这心火烧得,差点就要风了。”

“嗯。”益王应了声,没说什么就走了,太医的存在,就是给他们这些皇室成员服务的,益王连谢声也没有。

陆太医恭恭敬敬送走了益王,下午才听说了朝堂上的事儿,心里暗自懊恼,本来还准备再去趟益王府,送点药,针灸次,现在也改变了主意。

平时皇上散了早朝,还要和内阁大臣商议会儿,燕然是孕妇,宝麟是儿童,两人坐得很累,散了朝,布置任务让内阁自己去商量,他们先回内宫了。

“麟儿,你去玩耍玩耍,活动活动筋骨。”

“母后也要活动筋骨呀。”宝麟好心好意地说道。

“好的,母后要杰儿陪着就好。”

“那好吧。”已经有小太监拿了陀螺和鞭子过来,宝麟到底小孩子心性,就在刚进内宫的空地上玩了起来。

宝杰早上起来就没看见母后,虽不至于哭闹,但直嘟着嘴巴不高兴,还好宝珠来得及时,带着弟弟在外面玩儿,奶嬷嬷这才松口气。

这会儿看到母后远远走来,宝杰举着双小手就朝这边奔过来:“母后——”

边伺候的小太监吓坏了,想拦在前面,唯恐冲撞了皇后,又怕惹皇后不喜,十分矛盾。

宝杰已经三岁多了,十分懂事,快到母亲跟前,便刹住了脚步,小太监微微长舒口气。

宝杰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问:“母后,你和哥哥做什么去了?我怎么找你都找不着。”说着,十分委屈地瘪了瘪嘴,都快哭了。

燕然拉起儿子的小手:“杰儿,你父皇去打仗,母后和太子哥哥要帮他处理朝政,今后这些天,每天早上,母后都不在内宫,你要学会适应喔。”

“母后,我也去前殿,和你起帮父皇!”

“好的,杰儿,不过,得等你再大点儿。”

“我都三岁了,够大的了。”宝杰很着急,嚷嚷起来。

燕然笑着,弯下腰看着儿子的眼睛:“杰儿得再大些,读书识字了,看很多书,走很多地方,才能帮上忙啊。”

宝杰眨了眨大眼,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不再坚持。

燕然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笑容,三个孩子,都特别明理懂事,做母亲的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宝珠走过来,十分体贴地扶着燕然的胳膊:“母后,你想回宫休息,还是去花园走走?”

“换了衣服,就去花园走走。”宝杰之后,她很注意避孕,没想到还是失败了,但既然上天让这个孩子来到她的世界,燕然便敞开心扉,热情地欢迎他。

已经是大龄孕妇了,燕然每天坚持散步,唯恐身体状况不佳,生育的时候有危险。

燕然由女儿陪着,在花园里走着,她的脑子,却刻也不闲着,丈夫不在,她现在有两个选择,是无为而治,维持现状,还有十分艰难的道路,那就是继续改革。

对于多数人来说,燕然能够走好前面这条路,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今天早朝便能看得出来,大臣对她们娘俩,还是轻视多于尊重,就算第天能顺利度过,今后,难免还会出现波折。

皇帝临走,已经安排好了北疆战事的准备工作,朝廷里没有别的难事,她和宝麟容易压得住。

益王所代表的大地主大豪绅,他们绝不会甘心失败的。万出现什么突发事件,她和儿子能够处理妥当吗?

燕然能想到这些,益王那边,果然就在行动了,他的几个幕僚,正凑在起商量呢。

皇帝不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益王就是病了,也不肯轻易放过。

第二百八十章 密探

益王给人的印象,虽然贪财好色,但却并不揽权,他的身边,也有跟随者,但都是斗鸡走狗、寻花问柳之辈,此刻,这几个人围在书房,面对个字须老鼠胡子的瘦老头。

只听这老头言道:“十几年前我就建议王爷和我们大王携起手来,掀翻梁炳辉,有了这份从龙之功,还怕皇位不到手里来?可惜王爷瞻前顾后,让赵麟棅抢了先机,如今皇位上的,成了他的子孙。”

益王身边最得宠的幕僚李志道哼了声:“别提你们的王,竟然想和我们王爷划江而治,也太贪心了。”

“哎哟老李,你怎么这么想不通呢?哪怕是划江而治,你们王爷也是皇上,你起码也是个阁臣,而不是现在,你们王爷是个闲王,被个妇孺小儿气得头疼,你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幕僚,走出这个大门,都不敢承认自己识字,可惜了这满腹诗书。”老鼠胡子桀桀地笑着,语气满是讥讽。

李志道狠狠瞪了对方眼:“君子谋事,有所为有所不为。”

“好啦好啦,你俩别抬杠,眼下要怎么办?”另个益王身边的幕僚郑几和稀泥。

老鼠胡子轻咳了几声,说道:“我们大王现在也想通了,他助你们王爷登基,你们王爷把涛河以北,给我们大王如何?这个要求可不算高的,你们的国界也不过南移了三百里,我们大王有了生产粮食的地方,西北给那些黄毛的胡人,他们好歹打了仗,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涛河?”李志道有些惊奇地问,想当年,益王就是想以涛河为界,可是对方怎么也不答应,何况嘉佑帝本就有立赵弘昆为储君的意思,益王没必要做那个赔本的买卖,最后两家不欢而散。

现在,耶律津怎么变了主意?

李志道眼珠子转,立刻便明白了:皇帝亲征,虽然北国联合了几万胡人,实力大增,但昊天这十几年养精蓄锐,也不是吃素的,耶律津依然没有必胜的把握,或者还不如十多年前的胜算大呢。

老鼠胡子是耶律津汉人幕僚,乃是宗时北疆大将于世力的儿子,于世力作为军需官,贪腐不说,还悄悄把武器装备盗卖出去,被发现后,匆匆逃跑,投奔了耶律津的父亲,他在北国,娶了个鞑靼女人,生下老鼠胡子兄妹五人。

老鼠胡子于野凌因为相貌,除了黑点儿,没有鞑靼族人的迹象,被耶律津发掘,派到昊天做奸细,直负责策反益王。

于野凌很恼火自己主子太贪婪,早若答应以涛河为界,现在的北国,早就不是这个样子。

游牧民族虽然彪悍,可毕竟没有农耕经济化发达,直没法突破昊天军队的防线,他多次劝主上:小步快跑,胜过大跨步前进,耶律津却总是觊觎昊天内地的富庶繁华,总想口吃个大胖子,到了现在,连个小胖子也没当上。

这次北疆大战,虽然成功策反了孙课,但却因为批来自新军校的少壮军官忠于昊天,发现孙课引敌入侵,及时组织了有效的反击,随即王忠和便脱颖而出,带着只有半儿的北疆官兵奋起反击,居然坚守了十天十夜,最后被迫退到了牛头山。

很多人建议耶律津派兵包围牛头山,然后绕到进入昊天内地,耶律津却嫌这样的夹生饭太危险,唯恐牛头山上的人,忽然下山袭击他的侧翼,非要坚持剿灭王忠和。

北国入侵昊天的最好时机,就这样闪即逝,正当耶律津调集人马,要踏平牛头山时,昊天的护国公带兵从西疆赶到,双方进行了场殊死搏斗,牛头山下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耶律津的亲弟弟、北国的北院大王耶律齐箭身死,北国损失了近三万人马,被迫退了回去。

听说昊天的护国公也受伤昏迷,耶律津后悔不迭,他若是破釜沉舟,再派人马增援,或许,他已经冲到昊天的疆土上放牧饮马了。

耶律津还是让昊天的三大国公给吓着了,听是护国公摔数万人马前来增援,就有了怯意,没敢放手搏。

现在,听说昊天的皇帝亲征,耶律津有了新的计划。

若是益王能在背后给赵弘琛刀,他的大业何愁不成呢?

耶律津也知道自己年轻气盛,不肯以涛河为界,白白错失了大好时机,这回,他便果断作出让步,答应益王方面的要求。

两边的人果然很快就达成共识。

“说吧,你们想要我们做什么?”

“我们大王很奇怪你们皇上亲征,为何才带了那么点儿军队,要知道我们的士兵,还有胡人士兵个个都是如虎似狼,对,你们根本就不是对手的。”

李志道摇摇头:“不是我们皇帝不肯调兵,而是没兵可调,前些年忠勤伯盘踞西南,关系十分紧张,皇帝这边若是扩军,那边立刻就会察觉,内战触即发。”

“也不全是这样。”李志道身边的刘广利接了嘴,“关键是朝廷这边天灾**,直不能消停,皇上又开了海禁,他忙着扩充水军,没精力。”

“嗯,嗯,谁能想到,孙课居然会背叛呀,若不是他,北疆如何能如此捉襟见肘,调度不开吗?”

“还有,怎么就会从西边忽然蹿进来批胡人呀?这也太让人难以防备了。”

益王的幕僚七嘴舌地说道。

于野凌高兴地仰头哈哈笑起来:“这就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们大王连老天都在帮他呢,我劝你们,还是和益王好好商量商量,早点定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