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走!”萧城兴忽然发话了。
萧伊庭一愣。
姜渔晚回过头来,眼泪哗哗直流,“好,好啊,萧城兴,装不下去了吧?在我和老贱人生的小贱人之间,你竟然选了小贱人!你有种啊!她和你究竟什么关系?这么护着她?该不是你和老贱人的私生女吧?那你可别害你儿子乱/伦啊!”
“姜渔晚!你要有点分寸!”这话实在太污秽了,萧城兴忍无可忍,若不是萧城卓一直拖着他,估计得爆发了铄。
姜渔晚此刻的心情已经到了最低谷,认定整个萧家都袒护叶清禾,而她,在这样的关头,在家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寄居在家里的别人的孩子,伤心至极,教养、礼仪,全不都不再顾及,至于她和萧城兴的夫妻之情,她更认为是萧家人先伤了她的心,她才是这其中最痛苦的一个,所以,也动了不再留恋的念头,萧城兴对她的呵斥自然再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让她更加坚定了要离去的决心。
当即,她甚至懒得搭理萧城兴,推开了儿子的手,走出房外。
不甘心的是萧伊庭,追了出去,大喊一声,“妈!”
姜渔晚没有停留,径直往前走。
看着她的背影,萧伊庭心中难受,可身后,父亲又在喊着,“让她走,别再挽留她!”
他没有再挽留,挽留无用,只是,颤声冲着姜渔晚的背影说了声,“妈,我爱您。”
姜渔晚的身体微微一晃,脚步停留了下来,转身,泪流满面,“伊庭,你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妈妈再也管不了你,好自为之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而后,便急速前走,几乎小跑下楼。
萧伊庭一直到她背影看不见了,才缓缓回身。
萧城兴坐了下来。
这几天家里发生太多的事,萧城兴作为姜家女婿,忙前忙后,并不比姜家的儿子轻松,也是一脸疲惫之态,加之这么一闹,脸色极为难看,叹道,“让你妈先回娘家休养一阵吧,这些天她也身心疲惫的,在这跟我们犟着,只会让她更增烦恼,你还是努力去做该做的,把真相找出来,用事实说服你妈,到时候再把她接回来。”
萧城兴的想法,跟他的完全一样。
在他这般挽留和解释之后,母亲的心意还没有一点改变,看来真相出来之前想让母亲怜悯妹妹是不可能的了,在一起只会火上浇油,会让母亲更伤心,确实不如让母亲回娘家,好好休息一阵。
“萧伊庭,你说说姐姐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发现的?”萧城卓最担心的是这个问题,迫不及待地问。
他摇头,“什么时候发现的我都不知道,她一直瞒着我,直到这次进去了才告诉我,我去医院了解,才知道,她一回国就去看病了,在医生那里建立了病历档案。医生说,发现得早,应该时间还不长。”
然后,他把自己从医生那里以及从网上查到的,关于这个病的基本情况给他们讲了一遍。
三个男人一时陷入沉默…
气氛压抑得难受,萧伊庭便道,“你们别太担心了,这个病不是不能治,只要好好治,还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的。”
萧城卓听了,站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回他自己房间去了。
萧伊庭笔直地坐着,听着萧城卓关门的那一声巨响,震在他胸口,震得他发疼…
萧城兴叹息,“清禾这孩子,着实可怜了些,伊庭,你得尽快把她弄出来,还有,这一生,你可不能负她,否则,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萧伊庭心中一热,这种时候,能听见爸爸说出这样的话来,对他而言,何尝不是最大的鼓舞与肯定?
“爸,谢谢您。”这声感谢发自肺腑,谢谢父亲,在此种时候,还如此坚定地信任他。
“这种病,我也了解一些,说来也算是绝症,因为治不好,可是,也的确如你所说,只要好好治,就能好好活。男人大丈夫,多点担待,尤其是这时候,更需要你的坚强沉着和稳重,让清禾可以依靠。现在家里这种纷乱的情况,你难过、痛苦、矛盾,都是难免的,用今天这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你所有的消极情绪都释放出来,发泄完毕,大哭一场,出去跑一晚上的圈,都无所谓,但是,发泄完之后,你就得记住,你是男人,是你妈妈、是你媳妇最坚实的依靠,谁都能倒,你不能倒!”萧城兴尽管知道儿子早已不是从前的调皮少年,可是,作为父亲,在这重要的关头,还是忍不住给儿子一番“教导”。
“是,爸爸。”他痛过了,也哭过了,眼泪在清禾面前流了个彻底,之后的日子,他的确要用他的所作所为来告诉清禾,他是她可以依靠的战神。
“尤其清禾这病,家人的照顾和看护是很重要的,你得细心着点,还要有耐心,切记,不要伤害她。当初清禾的妈妈…”说到这里他停了停,毕竟刚才姜渔晚说得太不堪,想着,还是在儿子面前先解释一番,“清禾的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十分美好的女人,仰慕她的人不计其数,可是,她独钟于你岳父,与你岳父伉俪情深,而你岳父,是个重情重义一生正气的人,对清禾妈妈更是周到细致,发现这个病以后,原本是不打算要小孩的,可是,清禾妈妈执意要生,才有了清禾。你也了解过了,这病本身不遗传,可是清禾…哎,所以我说这孩子可怜啊,总之,你要以你岳父为榜样,好好疼惜清禾,你妈妈那不用太多担心,她是那个性格,时间长了,慢慢儿磨合,就好了。至于你妈刚才说的那些…”
“爸,我明白的。”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在他看来不必向他解释。三十多年夫妻了,即便最初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早已有了稳固的亲情,父亲是怎样的人,他自然知道。爷爷是军人,对孩子的管教格外严厉,所以家里叔叔伯伯包括爸爸在内,个个正气,也争气,自他懂事起,他就没见过父亲有不良嗜好,更不会在外面乱七八糟地玩,古董、看书,写字,就是他全部的爱好。妈妈平日里谈话,时不时会提到一些太太团的事,提起那些太太们的丈夫花天酒地的事,妈妈总会感叹爸爸的洁身自好,没错,当别人的老公在外面玩得胡天胡地的时候,爸爸在书房里写字看书,所以,如同爸爸信任他的一样,他也信任爸爸的操守。
父子俩从来没有过促膝谈心的时候,这一晚,却说了很多,说清禾,说这个家,说对家庭的责任。
谈完,萧伊庭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也对未来更有信心了。
“早点睡觉,要打一场漂亮的仗!”萧城兴拍拍他的肩膀,打算回房间。
“谢谢爸爸!”这一场漂亮的仗不仅仅是指这场官司,还有他今后的人生,他和妹妹的人生,都必须精彩而漂亮。
萧城兴站起来,却啪嗒一声响,从上衣口袋里掉出个大信封来。
萧伊庭俯身帮他捡起,他叹了一声,从信封里面把东西拿出来,一张光碟和几张照片,“这个,是你大哥会所的摄影师给我们做的,满月那天拍的视频,还有几张照片,原本你妈妈还说,外婆想要照张全家福给放大了挂家里,现在…哎,没放大,几张小的,还是洗出来了,一家保存两张。”
萧伊庭接过来,是大哥儿子满月那天就在会所拍的合照,外公和外婆坐在最中间,儿孙满堂…
他看见清禾了,站在他身边,在他的臂弯里,微微地笑。
她究竟忍受了多少煎熬,跨越了多少障碍,才能在这般环境里笑得如此淡然,一切的动力,不过源于,她对他的感情而已…
一夕之间,物是人非…
他暗暗叹息,把照片还给父亲,可是,就在灯光一晃的瞬间,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立时把照片抢了回来,仔细盯着外公看,脑中火花一般闪过另一个画面,而后把照片收了起来,对父亲说,“这个给我!”
紧接着,他拿了车钥匙飞奔出去,驱车重回了事发的建筑工地…
那晚,姜渔晚真的搬出了萧家,回到姜琮文之前的居所,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独自追忆父母,回忆闺中的岁月
而萧伊庭,那晚忙了大半夜才回来,一头扎进房间里,重新准备取保候审的材料。
然而,在他将材料递交以后,网络上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帖子,声泪控诉一个女人的谋杀罪行,讲述此女人如何在十六岁失去双亲以后被人收养,锦衣玉食,并被收养人送上名校,最后却因为莫须有的恩怨将收养人的父亲推下高楼的故事,故事写得很详细,虽然没用全名,但是知道这个案子的人都能看懂说的是谁,偏偏网络还有那么多牛人,根据文中一些蛛丝马迹,竟然将真人给人肉出来了。
帖子的最后,血泪要求严惩凶手,大部分不明真相的网民,看过之后也纷纷留言支持楼主,关注度越来越高,一时成为热帖。
萧伊庭心知要糟糕,虽然网络和媒体不会影响执法的判断,可是还是带来一些压力。
看着那些义愤填膺的留言,他倒是越来越镇定了,越是困难,越要沉着,否则,注定吃败仗!
该做的,他一步步地按照自己的设想去做,会有怎样的结果,他再根据结果去做下一步的调整,现在取保已经递交,他唯有等待结果,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要做到就是为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官司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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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见室。
他刻意修饰过自己的。干净的面容,今早剃过须;昨晚刚理的发,显得他精神而俊朗;线条明快样式简单的黑色大衣,让三十岁的他看起来成熟而稳重。坐在椅子上等她的时候,分外沉静,分外沉着。
她来了,带着笑,淡淡的,像雪后的阳光。
“二哥,你好帅。”她坐下来,第一句话,笑容里闪过调皮。
他也笑了,告诉她,“妹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取保候审没有被批准,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极其沮丧的,可是,他必须这样告诉她,用轻松的、笑着的方式告诉她,他得让她真正感觉,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她,从来没让他失望,听了这个消息,还是那样淡淡地笑,“我知道没那么容易的,没事儿,我有心理准备。”
他点点头,“妹妹,我知道你是最棒的,我也告诉过你,你是我的女神,女神是从不言败的!”
“女神?”她眨了眨眼,“你的女神不是那谁吗?”
他一愣,“谁啊?”
“就是那个外国妞儿啊!我忘记名字了!你放在书桌上那本杂志上的啊!高二的时候!你别装记不得了!你幻想了她整个青春期啊!”她眨着眼睛笑。
他终于明白她说谁了…
忍不住地,他也笑出声来,“傻妹妹!”
真是懂事的傻妹妹,自己都什么情况了,还在为他着想,逗他笑…
其实,他们彼此谁不知道对方此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她的笑容、她的坚强,都是为了让他宽心,而他的,亦然…
他们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将彼此放在心里那么多年,早已经相互渗透,相互同化了,尤其他,完全是按照她指引的方向成长的,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长成了另一个她,所以,对方早已经是另一个自己了…
在遇到苦难的时候,他们或者可以拥抱着相互倾吐,相互哭泣,然后,再手牵手一起前行,然而,此刻,他们不能拥抱,不能牵手,思念对方、需要对方的时候,彼此都在孓然的空间里孤军奋战,那么,他们就只能给对方最美好的一面,用最完美的语言来掩饰心中的不安,只为,让对方心无牵念…
笑过之后,彼此凝望,目光痴缠。
静谧中,忽然两人同时开口,“记住,有我陪着你。”
两人一怔,再次一笑。
我陪着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第257章 夜雨惊梦 雁落西风:长得帅能当饭吃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此时的她没有戴眼镜,可是眼睛看起来还是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注意到他的目光,明白了他的意思,冲着他笑,“不会总是那样,有时候会,不想你看见,我就会躲开或者想别的办法逃避你的眼神,那样的我,很丑…眼镜于我,虽然没多少用,但是心理上是个屏障。”
“你更丑的样子我都见过!”他轻斥瑚。
她低头一笑,“不一样啊!不过,现在好很多了,基本上没什么症状,很久没出现搭下来的情况了,真的。”
医生也说,她现在比最初回国的时候好转很多铄。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上一次得知这个噩耗,他被搅得五内翻腾,虽然强作镇定,却忘了问她这个问题。
“在美国的时候,最后那几个月。”她轻描淡写地答,“最初的最初,第一次出现不对劲的时候我就觉得可能是了,因为妈妈之前有这个病,我了解得很多,去医院检查,果然是,其实那会儿就开始治疗了,我治疗的效果,相当不错呢!”
“那现在在里面没有异常或者什么改变吧?”他担心地问。
“不会!”她笑,“我在里面都按时吃药的,虽然现在大好了,我没忘记巩固。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爱护自己的,我怕死。”
“你啊!”他的怜爱之意自眼中流淌出来,“既然怕…”他犹豫了一下,那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来,“既然这样还那么拼命工作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需要好好休息吗?”
“也没拼命啊!虽然累,但是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还没在美国累呢,那时候去医院当志愿者,还要上课,帮着乔思看店,那才叫累!”
他看着她,又不说话了,呆呆的。
“呆子!”她凑近,隔着障碍冲他皱鼻子。
他眼神一闪,有些动容,“妹妹,以后你就不要再去律所了,在家里好好休息,把身体养棒棒的,知道吗?”
“好!”她点头,爽快地答应。
“这才听话!”他如同夸赞小孩子一般夸了她一句。
她便笑,“二哥,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一直以来,不听话的人是你!”
他笑着瞪她,“我敢不听话吗?三十条啊!我敢?只要我敢说一个不字,零用钱马上没有!你说我敢吗?”
“啊…原来你这么记仇的?有怨气啊!”她故意朝他挤眼睛。
他仍是笑,“不敢!我这妹管严的名头可是响遍京城,不过,现在是妻管严了,可是我喜欢你管,出来了,你要可劲管着我。”
而后,他们的话题便回到案子上来,最后,虽然知道她能把自己照顾好,可是仍然不放心地再三叮嘱,“妹妹,记得照顾自己,按时吃药,我会说明你的情况,请求按时让你去复诊的,不管是生活、治病、案情,你都要好好配合。”
“知道了!萧大律师。”她笑着说。
“嫌我啰嗦?”他自己颇有自知之明…看着她促狭的笑容,流露出几许不服气,“你才是最啰嗦的那个,你记得你当年成天在我耳边念叨写作业写作业背课文背课文吗?那才叫啰嗦,跟管家婆似的!”
“好吧。”她嫣然的笑容如云如幻,“那…给你个报仇的机会,后半辈子让你当管家婆,让你唠叨,我全听你的。”
后半辈子…
他真的好喜欢听到这个词…
后半辈子,我们一起。于他而言,这是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想到情话,他才想起,他们认识十二年,彼此在对方心里扎根那么深,却从来没有说过你侬我侬的情话,更没有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
他顿现委屈状,“妹妹,我觉得自己好可怜…”
“嗯?”她不明何意,以为他在外面为她的案子太辛苦,脸现关切之色。
他依然可怜兮兮的样子,“妹妹,别人的老婆总是对老公说,我爱你啊,老公辛苦了,老公我想你啊,只有你,从来没说过情话…”
“…”呃,原来是这样啊…这不是律师会见吗?他在这说这些真的好吗?不过,这才她的二哥啊,不二怎么叫二哥啊?
“噢,你有情话的,你的情话就是:二哥!罚写字两小时!二哥!这道题怎么又做错了?二哥!今天默100个单词!萧伊庭!你又欠作业…”他苦兮兮地看着她,诉说着他的委屈,这么说起来,好似他是受虐狂一样,怎么就在她的淫/威下乐呵呵地走过这么多年了呢?
“二哥,我爱你。”
柔软细碎的声音,突如其来地打断了他的幽怨,如风拂花开,春暖乍来,呼吸里都是暖暖的花香在涌动…
他略惊,脸上有些微微的发热…
他竟然脸红了!在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对他说“我爱你”的时候…
要知道,他可是传说中从幼儿园开始就谈恋爱的情天大圣…
她笑出声,“二哥,你害羞了!”
“没有!”打死不承认…“暖气…太热了…”
好吧,不是暖气太热了,是有你的日子,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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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去,乔思和萧城卓回了美国,临走时,两人都极其不舍,尤其萧城卓,在家中如此境况下,差点不愿意再回去,是萧伊庭这个侄儿把他训了一顿,马上就要毕业了,怎么可以一时情感义气耽误了学业?
萧城卓自知萧伊庭说得有理,临走前去姜家和姜渔晚道别。
彼时,姜渔晚正一个人坐着看电视,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因为有电视的声音,才显得不那么寂静,只是,她并没有看进一星半点,电视里在演什么,她完全不知。
“大嫂。”萧城卓叫了她一声。
她从恍惚中醒来,淡淡说了声,“你啊。”
“大嫂,我明天就要去美国了。”萧城卓带了东西来看她,把东西搁下。
“走好。”姜渔晚爱理不理的样子。
萧城卓自然不会走的,姜渔晚的态度他也假装没看见,自来熟地在沙发上坐下,“大嫂,我还有一期就毕业了,毕业还是打算回来的。”
姜渔晚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大嫂,我是来说谢谢你的。”
他一张年轻的脸,和三十多年前的萧城兴有几分相似,一声谢谢,更是出乎了姜渔晚的意料,淡淡地说了句,“谢我什么?”
“大嫂,我没有妈妈,长嫂如母,谢谢您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在我心里,我一直把您当妈妈的。”其实,萧城卓这话也是出自真心,抛开大嫂对叶清禾不公以外,她对大哥,对他,对两个儿子以及对萧家其他所有亲人都是很好的,他上小学开始就住在这个家里,大哥作为男人,性子较粗,他的吃穿住行全是姜渔晚打理,就连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长,找什么样的老师,都是姜渔晚操心的。
姜渔晚也不是个无情的人,这孩子在身边那么多年,可以说是自己手把手带大,焉能没有感情?想起过往种种,也有些动容。
“大嫂,其实…我和叶清禾都是您带大的,她对你也是感恩的。”他没有在这时候称呼叶清禾姐姐,因为从辈分上说,她是侄媳妇,姜渔晚本就不喜欢家里人都对叶清禾亲昵。
原本有所松动的姜渔晚听到这个名字,目光马上又冷硬了,“她怎么能跟你比?你今天若是来给她求情的,马上就给我出去!”
“不是不是!”萧城卓立即不敢再说了,“大嫂,我就是来跟您辞行的,今年又不能陪您一起过年了,我一个人在国外,肯定会想你,所以先来看看您,算是给您拜个早年吧。”
姜渔晚哼了哼,没说话了,那表情的意思,好似在说,臭小子还懂点事。
“还有…大哥和萧伊庭都挺挂念您的,您不在家,他们吃饭都不开心,这些天家里可低气压了,我都快受不了了…”他又道。
姜渔晚只是听着,还是没说话。
“大嫂,回家过年去吧…”他试探着,终于说了出来。
姜渔晚垂下眼来,“不想去,你小子不用来当说客了,留下吃饭吗?”
“嗯!当然!好久没吃大嫂做的菜,特想!”他猛地点头。
姜渔晚这么多天来和丈夫儿子冷战,心情也是嫉妒郁闷的,一个人待在娘家,除了家里的老保姆,平日也没人跟她说话,哥哥们都忙,谁会有时间天天来陪她呢?
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呆坐着从黎明等天黑,想起爸爸妈妈来,忍不住又痛哭一场,想起丈夫和儿子,则更加堵得慌,所以,此时有个人来看她,倒也让她塞得紧紧的心,有所松动。
听萧城卓这么一说,她起身,“乖乖等着。”说完,居然亲自下厨去了…
萧城卓坐在沙发上,呼了一口气,总算放心了,看大嫂这样子,并非真的无可挽回,如果这个家真的就这么散了,他在美国也没法安心,这样看来,他明天可以安心去美国了。
他爱姐姐,爱大哥,爱他的侄儿,也爱大嫂…
虽然大嫂有时候不可理喻,可是,那总是家人,家人,是要在一起的…
当天,他陪着大嫂吃了一顿饭,临走,大嫂还让他等等,给他包了一个好大的红包,说是压岁钱…
在等的过程中,老保姆悄悄对他说,有时间就常常来陪陪小姐,这么多天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好好儿吃了点饭…
说得他心里又是一酸…
萧城卓和乔思搭第二天的飞机去了美国,春节的脚步渐渐地近了,家家户户屯年货,商场电视都将节日的气氛渲染得挺浓。
萧城兴父子几度上门来看望姜渔晚,可是姜渔晚完全没有要跟他们回去的意思,只要他们一来,她就转身上楼去了,将他们完全撂在一边。
二人毫无办法,萧伊庭也只能更用心地投入到叶清禾的案子里来,唯有找出真凶,才能平息妈妈心中这口气。
大年三十,萧伊庭去看叶清禾。
“那个…家里包了饺子,我给冻起来了…等开完庭,你回家就可以吃了…”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掩饰不住的忸怩。
她何其了解他,听他这么说,又是这般神态,心下便明白了几分,笑问,“二哥,可别告诉我,这饺子是你包的?”
他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脸颊再度有些发热…
“哎呦,那能吃吗?馅儿里会不会有‘炸弹’?”继续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