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尽管车头已毁,却仍然不遗余力地朝付真言冲撞过来。
付真言幸而身手还算敏捷,就地一滚躲过,那车并没有停止,也没有再以付真言为目标,反而朝着叶清禾驶去。
滚倒在地上的付真言大喊着“小心”,再一次从地上起来,搬起路边一块大石头,用力扔过去,正好砸到车玻璃,车窗破裂,如蛛网一般裂开无数条缝,玻璃却没掉落。
叶清禾在车前拼命地跑,同时从裤兜里拿出那个U盘来,对着身后的车一扬,用力往山崖下一扔,大声喊,“你去捡吧!”
那车里的司机显然被惊到了,车微微一停。
借着这一缓的瞬间,付真言奋力跳上车顶,一手扳着车窗的边缘,一手拿着一块石头用力砸碎裂的玻璃,车仍然在歪歪扭扭地行驶,司机极力想把付真言甩下来,付真言也几度差点掉落,可最后都被他稳住。
握住车窗边缘的手渐渐渗出血来,车窗玻璃终于被他砸穿,他伸出胳膊进去,和里面的司机纠缠。
一旦分力,他便稳不住重心了,被司机甩落车顶,可是,他仍然扳着车窗不松手,被车拖着往前行。
车窗上残余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腕,血大片大片染红了他的衣袖。
疼痛,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流血,他也视若无睹…
唯独坚持不下去的,便是自己的速度怎么赶得上车?被车这样拖着,他快坚持不住了…
终于,在司机一次大甩方向之后,他被甩掉了,一时,血在黑夜里四溅,他倒在了地上。
这一番搏斗,司机也无暇顾及一旁的叶清禾,叶清禾瞅准了时机,从付真言给她的包里翻出他的手机来,并且迅速给110打电话,她原本是想打给陈溢的,可是不知道陈溢在成徽公司的情况怎么样了,也不敢乱打。
甩掉付真言的司机发现了正在打电话的叶清禾,红了眼的他不顾一切又朝叶清禾冲过去,趴在地上的付真言见了,再度奋力而起,又一次跃上车顶,血糊糊的手伸进车窗去,这一次,被他把车门弄开了。
他把握好重心,翻身挤进了驾驶室,和司机抢起来方向盘。
那司机见他如此猛,不达目的不罢休,又见车开回之前护栏断裂处,猛地一踩油门,车朝山崖驶过去,他自己则将另一侧门打开,拟从这边跳出车去,让付真言和车一起坠毁,他对付叶清禾一个女人就简单了。
可是,付真言瞬间明白了他的用心,也知道这时候再扭转方向是不可能的了,手一伸,用力地搂紧了司机。
于是,两个人,连同一台车,飞出车道,往山崖下滚落…
从踩油门到坠崖,不过瞬息之间的事…
静谧的山间,顿时回荡着叶清禾凄厉的呼喊,“付真言——”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果吗?她最不想的,却偏偏要发生…
叶清禾傻站了一瞬,脑海里刹那间闪过无数付真言的样子,十六岁那年陪着他南下赌石,他把她从上铺抱下时有力的臂膀,她生病时他给她披上的外套,他信誓旦旦要给她分享他成功的一半,他把他俩的名字写在了情侣墙上,他义无反顾地舍弃一切来云南帮她,他无数次冲着她发脾气斥责她吃了雄心豹子胆…
他做的这一切,她从来都是冷漠以对,就像一个冷血动物…
可是,付真言,你知不知道?我的血也是热的,你做的一切我不是看不到,也不是不感动,只是,我什么也不能给你,所以,不如把你推远,推得越远越好,然而,你为什么比我还固执?
短暂的愣神之后,她反应过来,哭着冲向崖边。
她生平,最恨生离死别,最怕生离死别,所以,付真言,你一定要活着,我来救你,我来带你回家…
她不顾一切地一步一步往山崖下爬去。
夜晚的山路本就不好走,山崖则更加难行,下山崖则是难上加难。
她深一脚浅一脚,加之心潮起伏,天色又暗,根本就看不清脚下的路,是山石也好,荆棘也好,胡乱地凭感觉乱踩,她不知道自己跌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多少次连滚带爬地一截路一截路地滚落,鞋子滚掉了一只,再也找不着了,她就光着脚走,手心里黏糊糊的,是流血了吧,她不知道,顾不得了,也感觉不到疼…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滚爬了多久,后来,山崖上响起了呜呜呜的警笛声,还有人喊话的声音。
她在崖下拼命的回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可是,崖上的人听不见…
后来,大约是他们发现肇事时断裂的护栏了,有手电筒的光渐渐往下移,也就是说,有警察也下来了…
她眼泪哗哗直流,继续慢慢往下走,不,是往下边走边滚…
终于,她滚到了底,躺在了两辆汽车的中间。
爬起来,找到付真言所在,翻转的车里,那两个人都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
“付真言…”她哭着轻轻叫他。
他没有反应,仍旧一动不动…
借着月光,大概看得出来他满脸的血,颤抖着用手去探他的鼻息,温热的气流喷在她手指上,让她不禁泪如雨下…
车门本来就是敞着的,她搀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外拖。
可他瘫软在方向盘上,无法拖动他分毫。
她躬下身来,把他的胳膊绕在自己颈上,架着他,哭着说,“付真言,我们回北京去了,我扶你出来,你醒醒好不好?”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车里拖出来,可是弱小的她,终究无法驾着他走更远的路,连抱带拖,让他们俩稍稍远离那两辆车,只是因为害怕车会爆炸…
当她再没有力气的时候,和他一起躺倒在地上,静静地等着警察的到来,他的头搁在她胸口,更清晰地看见他那满头满身的血了…
她有心想擦一擦,可是,又害怕动到不该动的伤处,一时无措,再一次哭了起来
当陈溢和其他警察到达山崖底下时,看见的便是坐在地上默默流泪的她,和她身边血肉模糊的付真言…
在警察的帮助下,她和付真言以及欲害他们的司机都被弄上了山崖,山崖上,有警车,有急救车,还有萧城兴也在夜风里站着,看见她的模样,萧城兴心疼地叫了声,“丫头。”而后,上下打量她的伤。
“萧伯伯,我没事,只是…”她看着付真言被抬上急救车,掩面而泣,血糊糊的手捂住脸颊的此刻,她才感觉到痛。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萧城兴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里已是一片殷红…
他不忍再多说,只道,“先去医院吧!”
她看起来很狼狈,衣服被划破,脸上、手臂上到处是伤,到处流着血,尤其掌心里,好几处肉都翻出来了,可是,都是些皮外伤,处理后也无大碍,只是付真言,进了抢救室,紧接着便进了重症监护室,一直没有醒过来。
而那辆车的司机,却伤得更重,经抢救无效,死了。
成徽公司的相关人等,全部被抓获,经审问,对公司表面做正规生意,暗地里却以假玉谋取暴利的事实供认不讳,然而,却没有问出当年封一诺一案的真相…
所有的证据,也丝毫显示不出成徽公司和当年的封一诺有关系…
叶清禾再一次陷入无边的迷惘中…
萧城兴要带叶清禾回北京,可是,付真言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安心回北京?
第一时间通知了付真真,当天,付真真就赶来了L市。
可惜,来的时候并非探视时间,她只能在监护室外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大哥。
而叶清禾,对于泣不成声的付真真,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她真的,无法说出口。
看着这样的付真真,她亦心痛难忍,曾经以为,十六岁那场经历是她人生之最痛,之后,定然是一颗麻木的心,可是,付真言于付真真,正如爸爸妈妈于她,痛何如哉?
她对付真真唯一的一句话便是:对不起…
可是,付真真没有理她。
她想,付真真是埋怨她的吧…
她理解,她自己也埋怨自己…
付真言躺在重症监护室的日子里,萧城兴也仍然逗留在L市,并没有回去。
在又一个探视时间到来的时候,付真真对坐在一边等待的她说,“拜托你别进去了吧,多留点时间让我和哥哥说话。”
叶清禾一愣,缓缓点头。
可是,她并没有离去,依然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直到付真真从里面出来,看见她还在,脸色更冷淡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把我哥托付给你,请你好好照顾他,你就是这样照顾的吗?我代表我们付家谢谢你了!”
叶清禾任由她说着,一声不吭。
“你还是回北京去吧!我看见你就会心情不好,真的,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帮助我哥事业起步,也不是因为你让我哥改头换面变了一个人,而是因为,你能让我哥笑。可是现在,我宁愿我哥从来没遇上过你,对于我来说,他成功与否不重要,他是否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也无所谓,那都是只爱护我一个人的哥哥,是我无忧无虑的哥哥,这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如今,他在哪呢?请你把我无忧无虑的哥哥还给我!”付真真激愤之下,眼泪夺眶而出。
叶清禾看着她,也不语,只是拿了张纸巾给她。
付真真却把纸巾拍落在地,哭道,“别假惺惺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哥,不喜欢我们家的人,既然这样,你就该离我哥远远的,为什么又要让她为你冒险?为什么要利用他让他为你送命?”
付真真原本并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几天警察来来往往的,终于了解到大概了,对叶清禾充满了怨恨。
叶清禾想解释她没有不喜欢付家的人,也没有利用付真言要他来卖命,可是,想到监护室里一动不动的付真言,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无论她怎么解释,结局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付家人的视线范围内,你走吧!我哥以后无论怎样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害他倒下去,我要凭自己的力量让他醒过来!我再说一次,我不想再看见你!”
这段话,一直在叶清禾耳边回荡盘旋。
直到后来,陈溢带来消息,付真言的赌石场发生了爆炸,真正应了那一个词:玉石俱焚…
而宋成徽已经被抓了呀…
陈溢说,嫌疑人已经被抓获,是成徽公司的人,据审核,一来为报复,二来,是因为付真言那里有一份不利于成徽公司的证据。
是吗?据她所知,付真言那里也就只一份名单而已,她早已过目…
她对陈溢说了自己的疑虑,她一直知道的,除了宋成徽之外还有人,十六岁那晚在床底,她分明听得宋成徽说:走吧,老板。而那人却只是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陈溢自然记得她曾说过的往事,和她的看法也相同,所以,赶来的目的是希望她马上回北京去,不要再留在此地了,至于另一个人,他会继续把这案子跟下去。
她缓缓点头,要回去的,不止她一人啊…
她在陈溢的陪同下去了医院,付真真已经知道赌石场的事,叶清禾内疚地面对着她,这一场爆炸,付真言这两年在赌石场付出的一切都打水漂了…
付真真冷眼对着她,“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也不要觉得内疚,我说过,我哥有没有钱我不在乎,有时候我宁可我们一家回到穷日子的时候,我们只有彼此没有别人。”
叶清禾知道,付真真对她的成见无论如何消除不掉了,眼下付真言的情况又不能出监护室回北京,她只能拜托陈溢多保护付真言。
“这个不用你说,是我们的职责,你放心,你自己还是回北京吧,你在这也无济于事,对他的病没有什么作用,反而有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目标,更乱。”陈溢如是交代她。
叶清禾这次,终于没有反对——在陈溢的劝说和付真真的驱赶下,和萧城兴一起返回了北京,临走,把一张银行卡留给了付真真,那是她在这两年里赌石的全部收入…
然而,银行卡却被付真真扔了出来,并且极尽嘲笑和挖苦:你的意思是我哥的命就值这点钱?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逻辑?用钱买命对吗?我告诉你,我们不稀罕!我哥的命也不会再卖给你!你滚吧!有多远滚多远!不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就是对我们的恩德了!
叶清禾拿着银行卡,默默离开,第一次有种灰溜溜的感觉…她真的不是像付真真想的那样,用钱来买付真言的命…
从云南到北京,短短几个小时的飞机,却如大梦一场,云南的一切,都仿似一个噩梦,如今梦醒,繁华遍地,她的心,却遗留在了梦里,打捞不起…
当萧城兴带着叶清禾进入家门的时候,家里灯火亮堂,只姜渔晚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听见门响,姜渔晚回头来看,一眼看到萧城兴,喜形于色,再看到萧城兴后的叶清禾,脸色才微微一沉,不过,转瞬便笑意融融的,“哎呀!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可把人给惦念的!”
“萧伯母好。”她站在萧城兴身侧,脸上脖子上血痕结了痂,大大小小的数条,很是醒目。
姜渔晚见了不由大叹,“这是怎么了?这脸上脖子上的,你们爷儿俩是到哪儿呀?弄成这样回来?会不会留下疤痕破相啊!赶紧的,用疤痕灵什么的涂涂!”
叶清禾没吭声,低下头来。
萧城兴开了口,“好了,别啰嗦了!先给弄点吃的,再让清禾好好休息,其它的以后再说!”
“看我,真是糊涂了!云姐,云姐!”她轻柔地喊了起来,“给萧先生和清禾弄点吃的!”
云阿姨听见叶清禾回来了,开心极了,长长地答应了一声,还刻意出来看了看她。
“萧伯伯,萧伯母,我先上去换件衣服。”叶清禾提着自己的箱子轻轻地说。
“嗯,去吧!”萧城兴道。
她提着箱子上楼,并没有想过会遇到其他人,她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思索过了,大哥和微微不在家里住,萧城卓应该是在上晚自习,至于萧伊庭…或者也搬出去和郭锦儿一起了吧?
然而,当她上完最后一级台阶,一转身,却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正着…
她没有抬头,只看着眼前白色长袖T恤V领的尖,微热的气息自她头顶徐徐地飘落下来,她屏住了呼吸…
他,居然在家?
忽的,她的下巴被手指捏住,她被强迫抬头,仰视间,看入他琥珀色的最深处,里面写着疑惑和恼怒,“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跟人打架?!还是穆川打你啊?”
说完,又用手摸她脖子上的血痂,越摸他的脸色越差,“说话呀?!”
“我没事,放开我,我…摔的…”她胡乱编了个理由,挣脱他的手。
“摔的?摔成这样?怎么不摔成猪头!?”他显然不信,扳着她的肩膀来看。
她偏不让,挣扎间,他抱住她的身体,手臂还有些用力…
要知道,她从山崖上一路滚下去,一身青紫无数,他这么用力地一抱,她不疼才怪…
忍不住便哼出了声来,他便知自己弄疼了她,立刻松了手。
她逃也似的,箱子也不拎了,直接逃回了房间,关上门。
他看着她紧闭的房门,一脸疑惑,转身下楼。
叶清禾进门也没沐浴换衣,反锁门之后直接躺倒在床上,身体陷进松软的床垫里,这辈子从没感觉这么累过…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敲门。
她惊醒过来,以为是他,不想开。
“清禾,吃饭了。”门外响起的却是云阿姨的声音。
“来了。”她答应了一声,开门。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云阿姨,可是,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高出云阿姨一大截,面色凝重,神情危然。
云阿姨进门,把饭菜搁在她桌上,笑道,“萧先生怕你累着了,让把饭送进你房里来吃。”
萧伊庭手里还端着一碗汤,也给搁在了桌上。
云阿姨送完饭就走了,他则默默站在一侧,盯着她看,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了…
她被他看得有些许不自在,低头默默数着饭粒。
忽的,他转身出去了,砰地将门关得巨响,她心头一跳,被饭粒呛到,咳了半天。
不过,他出去了也好,否则这房里的低气压让人受不了…
只是,她始终没有饿感,吃了几口,喝了点汤,再也吃不下,此时也不想下楼,不想去想门外或者楼下有着怎样的脸孔需要去面对…
依然躺回了床上,斜靠着床头,想事情,想的却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毫无逻辑…
半小时后,门再一次被砰的撞开,有人旋风般的进来了,直冲她而来,坐在她床侧,直瞪瞪地盯着她,那目光,好似要在她身上刺个千疮百孔…
她低下头来。
被子猛然被他给掀开,毫无准备的,被他掀起了她的衣服,那一团团,一圈圈的青紫袒露在眼前…
她惊吓之下,忘了遮蔽,想起男女之别时,他已经将她看光光…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可从前那时小,现在他都订婚了,还对她这样,他就没想过不合适吗?
她扯下衣服,在他的眼眸里看见许许多多的情感,那纠结的眉头,喷火的眼神,都在表明他怒火正盛,他要发脾气了…
她舔了舔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他下楼去,是问了萧伯伯什么吗?萧伯伯告诉他所有的事了?若他真知道了,必然是会生气的,她做好准备讨骂了…
然而,身上一暖,却被一双手臂给拥在了怀里,很轻很轻,唯恐碰疼了她…
而后,在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头顶传来他的声音,透着难以置信的梦幻般的迷蒙,“跟我结婚。”
她真的被吓着了,鲜见的傻傻的表情,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旧T恤,他在家里总是喜欢穿半旧不新的衣服,衣服上总是有野菊花的清香,混着他特有的熟悉的气息…
这是,他出去这一趟,却在呼气间又多了些烟的味道,原来,这半个小时,他是抽烟去了…
“明天,我们去登记!”他语气坚决了许多,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郭锦儿…”她的呼吸里满满的,都是不可躲避的他的味道,有点令人窒息。
他有些恼了,“跟我结婚!关郭锦儿什么事?她嫁给范仲了!”
是这样…
她觉得,他的命和范仲真是有点犯冲…
鼻端的烟味又浓了一些…
她依然在发呆,一些事情在她心中衡量。
他的侧脸轻轻在她耳际摩挲,胡茬扎扎地,刺着她的皮肤,很痒,很暖和。
“我到底是有多失败,才会在你们心中是这么没用的窝囊废!你瞒着我!我爸瞒着我!就连付真言去了云南,我哥也瞒着我!你们是串通好的吗?看扁我就是温室里的一朵花,看扁我就是一纨绔子弟只会吃喝玩乐?”他既悲愤,又伤感,“不过,这不怪你们,怪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够好,你们才觉得我没用,原本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那个人应该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听见重症监护室五个字,她赶紧直起身子来,捂住了他的嘴,拼命摇头,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想起付真言,难受的劲儿一浪一浪在心里翻滚,眼泪忍不住落下来,“你没有看见…付真言的样子…满脸都是血…我现在闭上眼睛那一幕还会浮现出来,好清晰,连血腥味儿都还能闻到…一个付真言,已经让我难受极了,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哭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地流露真感情,除了那些起冲突的时候她还这么对着他哭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