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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茜初本是走在前面。张净拉住她,非要她走在后面,由他负责当尖兵。张茜初望着他瘦削的背影多了丝感想:

其实他这人不坏,只是脾性刁怪。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走着,眼看是快要走出淹水地望到干燥路面的希望。前面的张净忽然一只脚不知绊到什么,身子一个踉跄,在雨里面跌倒在地。

张茜初赶紧两三步踩过洼坑,也不管自己本卷起的裤腿已湿了大片,弯腰拽住张净的一只胳膊想把他扶起来。

这时候雨水是把张茜初两片椭圆眼镜片全给搞模糊了,不然她定是能看到张净的脸已是毫无血色。她拉了几下,根本拉不动。察觉到他没有力气自己起来,她心里一凉,慌张道:“台长,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哪里伤了?”

好一会儿,听见张净虚弱的咳嗽声:“没,别紧张。我自己能起来。”

然后,他挣扎了好几次。张茜初使出拔河的气力,终于把他给拽了起来。

张净起了身,明显脚下不稳。

张茜初把他一只胳膊绕过自己脖子后搭到肩膀上,感受得到他浑身细哆嗦。她更是肯定他是哪里伤到了,让他身体的重力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模糊的视野里见到一个路人,她用力呼救:“快点来帮忙!我们这里有人受伤了!”

于是来了好几个同学。有力气大的男生,代替张茜初帮扶着张净走出水洼。

到了没水的地方,大家清楚地见着张净左腿的裤管子沾染了一片血迹。

“送去学校门诊。”有人慌慌张张提议。

“不行。现在学校门诊已是关门了。”张茜初倒是冷静地看表,一边蹲下身察看血流的趋势。

“离学校最近的医院,也有一段距离啊。不然,找辆单车,还是呼叫急救中心。”

“我看,还是赶紧通知辅导员吧。”

“这时候去哪里找老师?老师不是都下课了吗?”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张茜初抬起头问伤者:“脚趾头能动吗?”

张净两条眉因伤痛细拧着,脸部线条也没能完全舒展开,但是轻笑声飞扬出来:“我早就说过,你应该调去救护方队的。”

张茜初不知他究竟知道了她多少事儿,叹口气。总不能撇下个伤者不管,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的女儿。她从衣袋子里摸出手机,寻找电话号码。墨深、郭烨南等全去了北京,墨涵在省医实习。她向来对墨家兄弟没什么好感,可是知道在关键时刻这对兄弟是可靠的。她打通了墨涵的电话。

“小初?”墨涵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声音带了仍在睡梦中的慵懒。

“你现在应该是在家吧?”张茜初问。

“在医院的医生休息室。”墨涵捂嘴打了个哈欠,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和她谈下去。

“你听好。我现在有个朋友应该是表皮擦伤,骨头没事,你带点药过来。”张茜初也听得出他不想,直接下达指示。

墨涵在对面是抓挠起头皮了:“小初,我刚下夜班加白班,没睡到一个钟头呢。”

“你是忘了我借给你的那本兵器书吗?”

一阵默,对方嗒地挂线。

张茜初面向那些疑惑的人自信地说:“他会来的。”

省医其实离得不远。墨涵来得很快。张茜初刚和众人把张净扶到就近的宿舍管理处坐下,就接到了墨涵到达学校的电话。她赶紧跑出去接人。

墨涵见到她果然是满脸乌黑:“是什么人?能让你出动那本国宝级兵器书作要挟?”

“你不是白衣天使吗?让你救死扶伤你发什么牢骚?”张茜初用手推了下他肩膀,催他走快点。

墨涵咬牙忍受着,与郭烨南早就在一同诅咒:最好是有人能把她制得死死的。

走到宿舍管理处那间小房子里,墨涵看见张净,马上不带好脾气地问张茜初:“他是你什么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了你?”张茜初扶着眼镜片瞪他,“他是我所在的社团广播台的台长。我们离开广播台的时候下雨,他跌了一跤。”

墨涵看着张净这个人就是不顺眼。若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男生,或是个肥肥胖胖油头滑舌的小子,都比眼前这位头戴乌纱帽、长相不赖、眼神犀利的张净台长要好太多了。他必须问清楚:“宁浩哥知道这事吗?”

他这是把她看成是什么人了?!拍了下他肩膀,张茜初压住气火道:“看伤吧。宁浩他知道。”

墨涵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见伤者面色不太好,就暂时没追问下去开始处理伤口。然而,当他尝试卷起伤者的裤腿仔细查看里面时,张净阻住他的手,张张无声的口暗示道:

周围太多人不好。

墨涵怔疑。眼睛扫视过张净的脸后,回到染血的裤管,他以医学生的直觉感觉到了什么。打开药袋,他拿出一双手套戴上。

张茜初没等墨涵发话,已经代替他把其他人以治疗名义通通遣出房间。关上门,她转回身,看着墨涵很小心地慢慢暴露出张净那条腿的伤处。干棉球擦去血污,显出小腿内侧一条长长的伤疤,像多只步足的大型蜈蚣,有半尺多长。

墨涵一看到这样的伤疤,眼睛被玻璃扎到似的。合了眼皮再睁开,他神情不定,怀着深沉的眼色看看张净,回头扫了眼张茜初。

张茜初拿了条纸巾埋头擦拭眼镜片,也不知是看到了没有。待她戴上眼镜的时候,表情没什么变化。

到底她就是这么一个鬼精灵的女孩子,墨涵闷闷地帮张净止血、上药,说:“我这只是初步处理,明天要去门诊再看看,拿点消炎药。你这伤应有几年了吧?”

“哦。”张净这声也不知是答应啥的。

墨涵心里憋着口气,替常宁浩憋的。见到侧边一条裂开的口子汩汩冒血,他在药袋里翻出一支注射器:“你该感到幸运。遇到一个要当急诊医生的医学生,给你打麻药不会很疼。”

见着那细细的针尖扎到肉里,张茜初捂住鼻子别过脸打了个:“阿——嚏。”

他们两个便是都转过头看她。由于出了这趟意外,她没有时间打理自己。衣服裤子都有些湿,刘海尖下垂落着几颗晶亮的水珠,脸蛋因打喷嚏浮现虚红。

“小初。你赶紧把衣服换掉,头发擦干。”墨涵着急地说,“你有过敏性鼻炎,你要是一感冒,说不定变成重感冒,再肺炎就麻烦了。”

“我鼻子的事我自己知道。”张茜初语气里表明“没那么严重”。

“你不心疼,宁浩哥可是会心疼地从美国直接飞回来。”墨涵拿常宁浩警告。

想到常宁浩每次与她通话总是念她记得天冷加衣服,张茜初乖顺地“喔”,在房间里要找条毛巾擦擦头发。

张净已是把身旁的干毛巾递上去给她,命令道:“赶紧擦!”

接过毛巾,张茜初摊开它披上头发使劲儿抓挠,弄得头发乱糟糟的,吸水的效果却是挺好。

墨涵已是处理完伤口,收拾药品和器具,准备起身要走。

张净道了声谢谢。

“不用谢。”墨涵拒绝他的谢意,朝张茜初发话,“你不送我?”

张茜初听出墨涵是有话要说,对张净道:“台长,你在这里歇会儿,我送送朋友,回来再送你回宿舍。”

“行,你去。”张净说,即意思要她回来。

墨涵心里一股火儿冒腾,想是救错了人,气冲冲拎起药包带头往外走。

张茜初只好哎哎哎喊着他的名字追上去:“墨涵,你跑那么快是赶鸭子啊?”

墨涵走到没人的地方,忽地转回身朝她嚷嚷:“小初,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我有什么好想的?”张茜初大张着眼珠子瞪回去,“是你这小子一直在胡思乱想。”

“我怎么胡思乱想了?”墨涵噎不下气,原地打转,接着一只脚踢向路旁的树干。

树叶子哗啦啦地掉了几片。张茜初担心他一气之下对常宁浩胡说话,软声细语地说:“墨涵,那本国宝书就此一笔勾销。”

“不可能。我今天就会把这事告诉宁浩哥和我哥。”墨涵咬定。

张茜初乍一惊。常宁浩是一回事,要是说到墨深那里,八成墨深马上会去给她男朋友灌输什么理念,谁让墨深是他们这群人里面最会出鬼主意的。如果一群人围攻她,她这回可是要吃不了也得兜着走了。

看墨涵要走,她着急地拉住他袖子:“哎,有事好商量嘛。我都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你不就是气我拿那本书要挟你来吗?”

“张茜初。”墨涵连名带姓骂道,“你是装不知还是真不知!”

“我是不知道!”张茜初无辜地叫起来。

“宁浩哥在美国,你就和另一个男人——”

“你等等!”张茜初打断道,“我严正声明,我和他只是上下司关系。再说了,我们台里啥都没有,就是美女多,他也绝对是看不上我。”

“所以我说你是装傻!那个叫张净的,看着你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喜欢的女人的眼神。”

“你——”张茜初是被他骂晕了,好笑道,“你自己都没有女朋友,怎么知道人家看女人是什么样的?”

“我哥有喜欢的人,宁浩哥看你的时候也是这个样。不信?你自己去问宁浩哥。”墨涵的眼睛是认真的,诚恳的。

张茜初默了。

送墨涵走后,张茜初走在路上是想了很久。她望着路旁那些被水浸泡的花草,脆嫩的枝条花瓣儿被风雨浇打,便是残了一半。继而联想起张净那条腿上的疤,挺让人感到费解。

没错,一开始她是感觉到张净像是有意引起注意;然而,张净与她说话时,衔着笑也好冰着脸也好,那种刻意度绝对不是某种真情的流露。谈何而来喜欢二字?!

张茜初走回到张净那里时,想通了,理直气壮的:管他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反正自己的心吊在常宁浩那,不需他人诽谤。

张净扶着椅子把手站起来,抬头望见她温和地说:“回来了?”

张茜初仔细瞧一瞧,他的脸部在笑眼睛仍是冰冷,更确定了墨涵是错觉。她放下心,走去搀扶他:“我送朋友上车就回来了。”

“你朋友很多。”

“我男朋友的朋友多。”

“不,你人缘很好。我很少见像你人缘这么好的女生,因为男女老少都喜欢你。”

张茜初扶他上楼梯,要注意台阶只能低着头说话:“张台长,你不用因为我今天帮了你,你就突然夸我。你上回还不是说我很容易得罪人吗?”

“你是挺讨人喜欢的,所以我才不希望你为此而得罪人,那是多么得不偿失。”

忽然听见他口里吐出“喜欢”两个字,张茜初浑身起鸡皮疙瘩。还好,他只是口头说说,没有任何动作配合。事实是,他说话已是有点儿气喘。

扶他进到宿舍里坐下,她看着他脸色又是发青,应是被疼痛折磨的。

墨涵走时曾告诉她:张净的新伤只是擦伤,难忍的痛楚应该是来自旧患,他那个疤证明当时应该伤得蛮严重的。

她倒了杯水放到张净手里,说:“我去帮你买点吃的和止痛药,你吃完早点休息。”

张净喝了口水,才有力气应:“嗯。”

今晚正好是周五晚,他宿舍里的人都早早跑出去玩或是回家。张茜初把饭盒和药瓶拎回来时,还是只剩他一人。

他自己换了衣服,放进一只水桶里。他坐在一张矮凳子上,受伤的腿因疼痛伸直着,身子倾泻,手里拿着块肥皂搓裤子,是打算趁早把裤子上的血污洗掉。

张茜初把饭盒放到桌上,唤了声:“台长,先吃东西吧。”

张净背着她说好,并没有马上起来。

她歪了下脑袋看,他两只搓裤子的手显得很老练。相比之下,她记得那天让常宁浩洗条抹布,常宁浩用力地搓,差点就把好好一条新抹布扯成了几半儿。可见得,孝顺的男孩子不一定就是会做家务活的。至少,常宁浩被金曼瑶给惯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张净搓了一阵,终是歇下手。他走回来见只有一个饭盒,惊异地问:“你不饿吗?”

“我宿舍有方便面。”张茜初这样算是避嫌,“台长你慢慢吃,我回去。”

“等等。我把饭钱和药钱给你。”张净说着拉开抽屉拿钱包。

张茜初摆摆手:“上次那个豪华饭盒的钱一直没给你呢。”

“那也不行。”张净打开钱包抽出两张十块,塞到她手里,“多退少补。”

张茜初只好也取出自己钱包,拿出张五块的塞回他手:“多退,不用补。”然后不等他说话,她急忙一溜烟地蹿出门外。

回到宿舍张茜初愣怔,李潇潇坐在她床上好似等了她有一会了。

“小初。”李潇潇的面部表情严肃,是某政治局委员下来调查的。

张茜初心里喊:好事没人夸,坏事传千里。好你这个墨涵,尽把我助人为乐的事给抹黑了。不过,为什么不是自己男朋友最先来质问?

瞧,她走到李潇潇前面的椅子刚坐稳,准备老实交代时,手机响。拿起来接听,莫茹燕大呼小叫的声音几乎贯穿她的耳膜。

“小初啊,你这是和宁浩吵架了吗?宁浩欺负你了吗?所以你去找另一个男的安慰你,是不是?你真笨啊,你可以先来找我,我替你出气!”

“有关这事——”

“小初,快说,宁浩怎么欺负你的?我好向我表哥转话,为你辩护。”

张茜初拍拍额头,闭上眼咬牙:“我是被诬告的。”紧接立马切断通话,关掉手机,对向李潇潇忍着怒气说:“你刚才也听见了,我是被诬告的,所以没有任何好解释的。”

“小初,我问的不是这个事。”李潇潇坐着一动不动,只是嘴动眉毛动,那长长两条月梢似的眉儿飞到半截,底下的圆眼含了月宫的冰冷。

素知同桌脾性的张茜初,低下头擤擤鼻子说:“什么事?”

“那个叫张净的,和潘雯丽认识吗?”

“潇潇,你这是——”张茜初抬了只眼,目光挺镇静的。

“我希望我是多心。”李潇潇吸口气,好像在劝说自己,“她们早说过了,潘雯丽在老家的时候和你好,是因为我。”

“可是雯丽到现在,和我还是很好。”张茜初咧开两边的小酒窝,伸出只手搭搭李潇潇的肩膀,“我是这么笨的一个人吗?即便你不信我,也得信我爷爷。我爷爷生前对雯丽很好,喜欢雯丽。”

提到同样疼自己的张大爷,李潇潇咬紧嘴唇没有说话。

张茜初坐到她身边,把手搂紧她肩头,声音轻柔地说:“潇潇,其实大家都比较担心你。只是大家都不好说。我的愿望很简单,你要过得开心才行。”

李潇潇把两只手放进夹克衫的口袋里,别过脸。

张茜初敏感的鼻子闻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轻微酒气和…烟味。

那晚,张茜初硬是把李潇潇留在自己宿舍里,一同睡一张床上。夜晚熄灯前,她望着李潇潇略带阴影的侧脸,吁出气。其实,她不知自己能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一个沾染烟酒的潘雯丽就够了,她不要再有一个泡在酒吧里度日如年的李潇潇。

而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她终于接到常宁浩的电话。

“小初啊。”常律师的语气好像是刚听完一则笑话,也确实是这么说了出来,“我觉得他们说的事儿挺好笑的。”

张茜初哈哈笑了出来,一口怨气全部释放:“我早就对他们说了,但是他们喜欢编笑话。”

等到她笑完,常宁浩道:“小初,有件事我也得向你说明,路菲她昨天开始,住到我隔壁。”

这时候,张净睡醒一觉,摸到枕边的手机打开来电:是来自外国的电话。

“张台长,我到美国了。”路菲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愉悦,“谢谢你的鼓励。不过,我真没想到,我那一天的丑态被你见到了。”

“不是你的丑态,是他的丑态。而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张净边与她通话,边走到宿舍晒衣服的小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在他眼中,昨天下过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果然是没有暴风雨,就不会有洗净的世界。

“我听人说,你和张茜初走得很近?”路菲当然是对此抱有很大的期待。

“你认为我会看得上那种说话和动作都十分粗鲁的女人吗?”张净在断了她的念头后,把手机扔到桌上,结果挨着张茜初拎来的药袋。他的手就此揪起药袋是要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却是没能这么做,因为他的脚痛了…昨天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她在,他说不定已是被雨水给淹没了。他的耳边便是回响起潘雯丽说过的话:哥,这世上,我唯一不能伤害的人,就是小初。如果没有小初和她爷爷,我潘雯丽早就死了。

“雯丽,我们并不是做坏事,我们也不是去抢人。如果他们感情坚定,任何因素都不能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做的一切,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考验。”

潘雯丽挨着墙低下脑袋,一只手伸进皮包里摸到了烟盒。两个指头抽出其中一支,迅速将烟嘴塞到唇间。

她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天,实在忍了很久,每次只有回家的时候才能吸上一口烟。然而,今天她实在不行了。史无前例地出差在外十天,回酒店与另一个同事住一间房。她无论躲到哪里只要抽一口,同事便能闻到气味。她只好跑到这厕所旁的小死角处,摸摸摸,在包里摸了许久仍是没能找到打火机。她急躁起来,解下皮包的拎带,发泄似地要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清算。

这时候,一只漂亮白皙的手伸到她眼前,嚓——打火机头上燃起的蔚蓝火苗,点着她嘴里衔的烟头。她猛吸一口,烟瘾缓解,头脑清晰了。一朵一朵白雾般的烟圈里,她渐渐望清楚了给她点烟的男人。于是,她嘴唇微张,那支刚燃起来的烟便掉落在地上。

“女人抽这种烟?”谭永树猫腰拣起她的那支烟,琢磨一下牌子,应该是铁塔。女人抽这种烟的,他至今只见过她一个。

潘雯丽收收裙摆,把拎包重新挎上单肩,一只手整整头发。她是听同事说他可能有过来巡视他们出差的情况,只是没想到这样撞遇,是差点毁掉她苦心经营的淳朴形象。但是她反应快,马上张开笑脸说:“谭顾问,您好。”仿佛那支掉落的烟与她毫无关系。

“你好。”谭永树看了眼她微笑的样子,轻巧地顺手把手里的烟丢进脚边的圆桶垃圾箱。

潘雯丽心跳加速:他这是看穿了吗?

谭永树再从口袋里取出条手帕,擦擦手。他抬起头时发现她在注意地望着自己的手帕,问道:“进公司后,工作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