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到穆南风说:“我先牵着你走一圈。”
声音是极其的温柔,可在打仗的时候,她冲锋陷阵,与敌厮杀时,与众位士兵下令时,那声音却好似锐利的刀锋。
杜凌听不下去了,霍地站起来:“你这样教要教到什么时候?我教泳儿的时候,只管让他自己骑,我在旁边护着,让他自己摸索比什么都强!”
他直走到穆南风身边,将缰绳从她手里抢过来递给谢月仪道:“你便自己骑,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这马儿性子又不暴躁,怕什么呢?真要有事儿,我一只手就能制住它,你得自己找到骑马的法子,毕竟每个人的方法都是不一样的。”
“你敢保证谢姑娘不会受伤?”穆南风眉毛一扬,“谢姑娘可是从来都没有骑过!”
“她是我表妹,难道我还能不上心吗?”杜凌冷笑道,“穆将军你不要刚愎自用,以为自己得了第一,便一定比别人会教了。”
“我没有这样想过。”穆南风只是担心谢月仪的安危,她是循序渐进的人,而且她答应了杜若的,何劳杜凌插手,她也不喜欢他的态度,正色道,“我是奉命教谢姑娘骑术。”
居然将杜若抬了起来,是要压着他吗?
可杜若是他亲妹妹,怎么会真的管这些事情,杜凌淡淡道:“那我便去同娘娘说一声,往后都由我来教表妹。”
他便是要让谢月仪依他的办法来骑马,穆南风这种畏手畏脚的法子,太过平庸,真的要骑好马,这个怕,那个也怕,怎么学得精呢?
眼见他要催促马儿前行,穆南风见谢月仪极为的娇弱,担心她会摔下来,不容得杜凌这般,一手就将缰绳抓在了手里,杜凌看她三番四次阻扰,劈手去夺,穆南风坐到将军的位置,骨子里自然是好强的,左手一记擒拿,就往杜凌手腕抓去。
眼见二人打了起来,谢月仪极为着急,叫道:“穆姑娘,还请你原谅表哥,他是教会了弟弟骑马,想来也不会真的害我,穆姑娘…”
原是在谢家,她是不应该动手的,奈何杜凌咄咄逼人,着实让人忍无可忍,可听到谢月仪的声音,她一下又清醒过来,何必要意气用事呢?只是骑马罢了,她心里想着,动作便是一顿,可杜凌的手已经平推过来,一个晃神,便是被打在右肩上。
便是那瞬间,杜凌发现她没有战意了,可是收不回来,眼见她被打得往后倒去,他连忙又伸手握住了她的右臂,一用力,就把穆南风拉到了怀里。
她的脸猛地撞在了他的胸口。
乌发碰到鼻尖,清淡的香气袭来,他的心跳好像一下加快了,好像要跃出来似的,狂跳不止。
第142章 142
可穆南风何等敏捷,下一刻手掌就往他身上一击,整个人借力弹射出去。
香味还在鼻尖,怀里的人已不见。
杜凌一阵恍惚。
穆南风站定了,与谢月仪抱歉道:“谢姑娘,刚才是我失礼,不过今日恐怕不再适合教你骑马了,等下回我再过来。”
真是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谢月仪轻叹口气:“穆姑娘,劳烦你了。”
她有些想让杜凌去道歉,可杜凌这等倔强的性子肯定不会听她的,只能作罢。
穆南风略略颔首,转身告辞。
谢月仪扶着桂芳的手下马,与杜凌道:“表哥,穆姑娘可是将军,怎么会不知道教我骑马呢,表哥下回还是莫再插手了,这样让穆姑娘很是难做…”
听到耳朵里,可杜凌的眼睛却是看着穆南风的背影,看着她头上的木簪,看着她的细腰,看着她微微飘动的衣摆,渐渐远了,很快就要离开视线了。
他疾步追过去。
谢月仪微微一怔。
过得半响,她又是一笑,带着点儿说不清的感觉。
刚才看到杜凌将穆南风拉到怀里时,她已是彻底的明白了,杜凌只喜欢穆南风这样的女人,而像她这样的姑娘实在是太普通了,根本也不可能引起他的注意。
也许这样也是好的吧,他大约是知道了。
谢月仪与桂芳道:“我们回去。”
没有再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她慢慢往来路走了。
杜凌一直追到穆南风的身后才停下来,脚步声使得她转过头,朝年轻男人打量一眼,淡淡道:“请问杜大人还有什么指教?”
阳光落在她脸上,面色沉静。
离得近了,他发现她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又黑又亮,看一眼让人无所遁形似的,刹那间,脸色有些发红,心想他上来干什么呢,难道还与她打一架不成?打架…想到刚才的事情,杜凌忙道:“你是不是被我打伤了?你的肩膀疼不疼?”
都是练家子,下手不会轻,穆南风被击到一下,自然会有痛感,可是她不会跟杜凌示弱,她道:“没什么,杜大人不用操心。”
并无多余的话。
杜凌又没有应对女人的手段,一时两厢沉默。
他慢慢将马鞭捏紧了,只觉胸口闷得慌。
可眼睛却盯着她,穆南风想到此前落到他怀里,也有些不自在,略略侧过头道:“杜大人无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杜凌没有理由去挽留,眼睁睁看着她走出了院子,他自己也没有动,一直站在那里。
也不知过得多久,小厮忍不住询问:“少爷,您是打算在谢家做什么呢?”
他也不知,杜凌心想,他感觉他有点不太正常了!
因杜若嫁入宫里,没个小姑娘在家,杜家冷清的多了,杜莺与谢氏商量,在杜家设个拜月台,等用完晚膳,她与杜蓉几个都过来,陪陪老夫人,谢氏自然答应。等到中秋节早早就买了瓜果,鲜花摆在案台上,今日也晴好,月亮又大又圆,挂在高空中,与府里的彩灯交相辉映,十分的明亮。
杜蓉拖家带口的来杜家。
章妙已经有一岁多了,早就会喊爹娘,前不久又学会了叫曾外祖母,把老夫人哄得直笑,将她搂在怀里道:“养得真好呀这孩子!”
“可不是?”谢氏道,“要是若若有蓉蓉一半的本事我都放心了!”
杜蓉笑起来:“我也是顺其自然,哪里有什么本事,等到若若生下来,她自然就会知道怎么养的,再说还有好些嬷嬷教着呢。”她安慰谢氏,“大伯母,等到她生了,我定然会经常带着妙儿去看她的。”
两个人可以互相说下养儿经了!
女人们闲说起来,章凤翼并没有走,站在杜蓉身边,只盯着妻子看,杜蓉都嫌他粘着紧了,轻啐一口道:“说是要来找大堂哥的,怎么还不走?”
“这又不急…”章凤翼正待要说,杜凌走过来,“伯起,你在女人堆里干什么?你难得来我家,我们过过招!”
一来就打架闹什么?章凤翼嘴角抽了抽。
杜凌径直就将他拉走了。
两个人很早就认识,往前都是凑成一对玩儿的,可自从章凤翼成亲之后就不太见人影儿了,整日守着妻子孩子,杜凌下手不留情,招招用狠,章凤翼被他打得火起,也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打得几百回下来,两个人浑身都是汗。
“你这是干什么呢?”章凤翼道,“我是来做客的,你却像招待仇人一般招待我?”
杜凌拿巾子擦汗,沉默不语。
这倒是有些奇怪,章凤翼瞧他一眼,挑眉道:“可是有事儿?”
“也没什么。”杜凌将外袍穿起来,斜睨他,“还以为你沉迷女色,身手不行了呢,原来也还是没有松懈。”
“混说什么,我怎么沉迷女色了,那是你二妹,瞧你说的什么话?不过你一个独身的自是不了解其中的滋味,要我说,等你成亲了指不定比我还沉迷。”章凤翼拿起石凳上的茶壶喝得几口,“但一码事归一码事,父亲往前仗打得多了,近两年腰有些不好,家里还得靠我,我怎么好放松?等来年,我恐怕就要去打仗了。”
“去新郑吗?”
上回贺玄派的大军已经从襄阳直打到了新郑。
章凤翼摇摇头:“新郑哪里恐怕不需要,”他压低声音,“你没发现最近又新征了一批兵马吗?由长兴侯亲自操练,听说前不久还新设了一支神器营,用了鸟铳呢!”
“这我自然知道,难道是要打别处?”
章凤翼神秘一笑。
两人目光对上,杜凌心头一凛,他忽然想到那次去打澜天关的事情,便是这一战重新挑起了大齐与周国的战火,但澜天关远不止是有防守的意义,假如从澜天关出兵,对周国发出围攻之势,那将是会让周国焦头烂额的。
难道明年是要…
他一击掌道:“那肯定得算上我!”
章凤翼笑起来:“这应该好说,毕竟皇上是你妹夫。”
两人说得会儿,章凤翼道:“我得走了,妙儿一会儿看不到我必定要哭。”
真是一厢情愿,杜凌道:“她那么多人围着,还顾得上你?你是自己忍不住罢?”真是一眼就看透了章凤翼,他满口不屑。
章凤翼摸摸鼻子:“你懂什么?”
女儿跟妻子都是他心头宝。
就这样还要去打仗,杜凌无言,他舍得吗?
有时候没有牵挂可能是一种好事儿,可偏偏这阵子他总是会想到一个人,想到那日的心跳,想到往前不可控制的怒气,他是真的不太正常了。
“我说。”他拉住章凤翼,“你喜欢二妹时是什么样子的?”
章凤翼一怔,回眸盯着他:“怎么,你喜欢上别人了?”
“我只是问问!”杜凌道,“你想哪里去了?也是我娘逼得紧,你是没瞧见,恨不得我立刻就成亲了,可我见过那么多姑娘,都没有什么想法,这样怎么能娶呢。”
也是怪可怜的,章凤翼沉吟片刻道:“我也没法说,等你遇到了自己就会知道,你一眼就会看出她是不是你要娶的人。”
“一眼?”
“一眼也不准确,毕竟我很早就认识就蓉蓉了。”章凤翼认真道,“或许该说,等你哪日突然会思念一个人,那么那个姑娘就是你要娶的。思念你知道吗,便是经常会想到她,吃饭的时候会想到,睡觉的时候会想到,去衙门空闲的时候也会,也许说不出好坏,但你会难以控制的想她,想亲近她,想把她抱在…”
他一笑,想起在杜家第一次将杜蓉搂在怀里时,难以言说的满足。
唯一可惜的是,那天杜蓉哭得很厉害,但现在,她每天都会笑了,他不会再让她流眼泪。
“你还是早些成亲罢。”他拍拍杜凌的肩膀,转身走了。
杜凌微微吁出一口气,他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上了穆南风。
也许这是一种错觉。
他怎么会喜欢穆南风呢?
女眷们围在一起说笑,老夫人抱着妙儿,看时辰不早了,便是与杜莺道:“你们几个姑娘快些去拜月,许个愿望,别再耽搁了,瞧现在月色最是好呢。”
除去杜蓉,杜莺杜绣谢月仪都是没有定亲的。
刘氏笑眯眯与老夫人道:“母亲,上回我带莺莺去开元寺,莺莺求了一支上上签。”她甚至拿了来,给老夫人看。
杜莺抿了抿嘴唇。
她真是不知道如何阻止母亲了!
这阵子,这二孙女儿越发的柔顺了,老夫人晓得是为上回自己气着的事情,所以有补偿的意思,可心里只怕还是执拗的,老夫人瞧杜莺一眼,笑一笑道:“这是好事儿,有时候啊人算不如天算。”
杜莺是自己不想要嫁人,可未必是没有合适的女婿。
刘氏很高兴:“是啊,母亲,我也是这么说。”她催促杜莺,“快些去拜月罢。”
杜蓉担心杜莺,扶着她一起去,一边儿小声道:“是不是母亲最近逼你了?哎,她也是担心你,”对于杜莺的身体,她有时候也不知该如何说,怕刺痛她,可又害怕她不好嫁人,真是两难,“我也提醒下母亲…”
“算了,你又要照顾妙儿,又要操持内务,哪里还有精力管我的事儿?”杜莺道,“我也没有什么,母亲相信有好事儿,我便看看能有什么好事儿。”
她是不信真有那么好的男人,不嫌弃她的身体,不贪图杜家的关系,真心想要娶她,而且品貌也不能差,她自己想想,都是无望的。
杜莺摇一摇头,去往院中设下的拜月台。
第143章 143
因怀了孩子,什么都不能做,杜若百无聊赖的站在殿外的屋檐下,对月出神。
此前贺玄过来用了晚膳便走了,连中秋两个字都没有提,他们光是吃个月饼应应景,真是没意思透了,要是在家里,不知多热闹呢,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玉竹见状与鹤兰使了个眼色,说道:“娘娘要不要去散会儿步,太医说稍许走动对娘娘有好处。”
“走吧。”杜若欣然同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宫人们连忙就一个个提了灯笼,一排六人,两排十二个,把前面照得跟白昼一样,兴许是这亮光一下将屋顶上的鹦鹉惊醒了,大绯拍了下翅膀,忽地就盘旋在了上空。
身姿十分的矫健优美。
杜若瞧一眼,想到它第一日回来,晚上偷偷飞到黑眉的鸟笼上,被一顿好打的情形,忍不住笑起来,后来便再没有接近过黑眉,总在四周徘徊,也不知要做什么,她与玉竹道:“将小公子挂到黑眉那里去。”
新来的公鹦鹉性子温和,叫起来声音柔美,有点儿风度翩翩的样子,她叫他小公子。
玉竹便把两个鸟笼挂在一起。
小公子好了伤疤忘了疼,见到黑眉,又开始唱起情歌来,发出婉转动听的鸟鸣,黑眉则是竖起了羽毛,警惕的盯着它。
今日可就让大绯知道后悔的滋味,杜若朝大绯瞥一眼,往仪门走了。
宫殿空旷,夜里静悄悄的,除了脚步声便只有快要蛰伏的秋虫,幸好各处花多,虽是凋零的时节,也有别样的花儿正逢盛期。
闻着花香,杜若摸一摸肚子心想这孩子真的快些生下来,生下来了,她可就有人整日的陪着了,想到章妙的可爱,她忽然一点儿都不觉得寂寞,度过这几个月,她就会有个自己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她倒是不太想问太医,这样怀着好奇,可能更会多一份期盼。
不知不觉,走得许久,杜若因出神也不知走到哪里了,侧头正要问鹤兰,却见前方亮起光亮来,她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光不是寻常的灯笼,竟是彩灯呢!
她笑起来:“快扶我去。”
丫环一人一边,扶着她往前走。
越近看得越多,原是满树的彩灯,将整个园子都挂满了,什么样儿的都有,莲花灯,鱼头灯,四季花灯,转灯…在那灯山灯海里,有个男人站在中间,彩光落在身上,从头到脚都浮了一层光,她走到跟前,瞧见他眸中的笑,心里一下子好像灌了蜜糖似的。
难怪不准她请姐妹们入宫,他是想自己陪着她过中秋呢。
她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什么也不用说,便知道她的欢喜。
贺玄捧住她的脸儿:“喜欢什么花灯,自己选一个。”
他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在这一片灯海里走。
杜若一盏盏看过去,眼睛都要花了,最后挑了一盏鱼头灯,笑着与贺玄道:“玄哥哥,你声势弄这么大,等到上元节该怎么办呀?”
论到燃灯,上元节该是最隆重的,可中秋他就弄了这么多的花灯来。
贺玄挑眉:“这回用了花灯,上元节自不会如此。”
那太没有什么惊喜了。
杜若轻轻笑,那是要准备别的吗?
“我刚才以为你什么都不管了呢。”她当时是有些失落的,又不准她自己设宴,又不陪他,这样团圆的日子怎么会高兴?
所以此前便是欲言又止的,害他忍得辛苦没有告诉她,早早来此看着下人们挂花灯,他笑一笑,又拉着她走,走到尽头只见地上放着一样奇怪的东西,说是灯笼又没有灯,杜若一时没认出来,走到近处转了一圈看才犹豫着问:“这该不是孔明灯罢?”
他笑一笑:“我前几日命人做的。”
那是可以飞上天的灯呢!
杜若眉开眼笑:“我只是听说过有这种灯,但是我没有放过呀,这该怎么放?”
贺玄将灯挪一下,蹲下来指着一团棉布道:“这布侵了豆油,只要用火点着了,就能飞起来。”他叫宫人拿来一支染着的蜡烛给杜若,“来,你来点。”
孔明灯被三个宫人举起来,杜若一时心情紧张,拿着蜡烛深呼吸一口气方才要去点,只刹那间又想起什么事儿,与鹤兰道:“快些拿笔墨来!”
贺玄一想,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丫头,还想要许愿。
等到鹤兰气喘吁吁回来,杜若便要写心愿,只见贺玄来看,她连忙道:“你不要看。”
“还要背着我?”
他身后是火树灯花,璀璨无比,可他的人好像比这满园的灯火还要明亮,杜若仰头看着有些晕眩的感觉,脸微微一红道:“是要背着你的,被别人看见,会不成呢。”
那一刻,神情是极为的诚挚,贺玄笑起来,转过身去。
杜若把宫人都屏退了,才认真把心愿写了,然后亲手放在孔明灯里,又问贺玄:“玄哥哥,你不许愿吗?”
贺玄回眸:“我不需要,”他手轻轻摸一摸她的脸,轻声道,“我已经有你了。”
杜若差些失语。
这样的话不管何时听到,都是令人说不出的欢愉,忍不住心想玄哥哥比起以前,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叫她一点儿招架不住。
见她脸红身软,贺玄扶住她道:“快些点罢。”
她嗯一声,将棉布上的豆油点着了,火一下就烧了起来,红红的,将橘色的孔明灯慢慢送上了天空,在黑空下好像变成了一颗星星。
两个人儿互相依偎着,在灯下轻声细语。
元逢站在不远处,却是手足无措,暗恼驿站的那些家伙不着调,什么时候不好,非得这时候送个八百里加急,也真是会挑时间,没见皇上皇后正花前月下呢?他要是这会儿去就是找死,可不去,兴许会更找死,因这是从新郑送来的。
往前那都是捷报,要是今儿也是捷报,就应景了,偏偏…
他又多等了一会儿,可越等越害怕,想到上回贺玄的话,连忙就朝前跨了几步,将战报送予贺玄手边,颤声道:“皇上,是新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