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罪孽啊。

第二节上课的时候,项悦文终于想起我了,淡淡地往我这里瞥过来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开头去上课,只是那一眼却把我瞥出个浑身激灵来,我只不过是迟到了几分钟,应该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上第二节课的时候,我也不敢再分心,眼光别说是跟着他来回走了,就是他的头有个弧度的变化,我都会跟上去,只恨不得把讲台上的人给盯出个洞来才善罢甘休,项悦文,你看我对你是这么虔诚,下课之后你若是还不肯放过我,那就真是铁石心肠了。

四十五分钟过得很快。

我坐在角落里看讲台上的项悦文应付那些热情的女学生,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一句,现在的女学生啊多么的热情奔放。然后,项悦文就朝我点了点头,示意我过去,心底咯噔了一下,不就是迟到了几分钟,他不至于下狠手吧?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这会儿装瞎也不可能,而且那也不是我的风格。走到讲台前站定,项悦文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把手里的书递给我,我接了过来,不晓得他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我是他的学生,不是他的跟班啊。

(阳光挺好的下午,祝大家有个愉快极的周末…)

他站在时光的尽头

我跟在项悦文后面出了教室,因为是周末,路上的学生并不多,我捧着项悦文的书跟在项悦文边上,微微仰着头,以前总觉得这是个相貌儒雅、脾气极好的一个人,现在看来,只怕也有着一些固执的底线吧。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项悦文停了脚步,微微侧身,极有礼貌地问我,“你住在哪里?”我报了宿舍楼,项悦文从我手中把书拿了回去,“我送你回去。”

看着空空的双手,在看看走在我前面背着电脑包捧着书的男人,我忍不住背过手,踩着他的影子,一脚深一脚浅,步履从未有过的轻盈。这样的情景叫人想要落泪,我若是没记错,在我还是个女孩子,未遇见唐宋之前,我就隐约想过,能有这样一个人,拥有清隽的背影,踩着时光的影子引我向前走,不需他回头看我一眼,我却肯定在他的嘴角挂着微微的笑。

恍如,隔世。

如果没有唐宋,我可能会遇见另外一个谁,过上另一段生活,可命运既然叫我遇上了唐宋,那又会安排另一个谁,站在那段被扭曲的时光出口等我?

我停住脚,看着前面安静走着的项悦文,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就站在那里,不问我什么,只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眼神温暖和煦,我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了一下,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表妹昨晚跟我说的话,乱七八糟明明没有道理可言,偏偏这会儿又一字不落地钻回到耳朵里,震得我脸上一热。

我知道他在等我先开口,便微微仰头看他,“我到了。”顺手指了指寝室楼,项悦文没有看过去,只是收敛了嘴角那一抹暖人的微笑,目光澄净地看着我,“不管是礼拜几,早上下午还是晚上,专业课还是选修课,但凡是我上的课,你必须到。”

项悦文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好听,他并没有说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若再犯,会拿我怎么样之类的话。很简单地把规则告诉我了之后,他便让开身看我回寝室,等我到了二楼楼梯口的窗户前往下看的时候,他才刚转身走出去两步。

一个愿意在你身后看你离开的男人,若不是对你太深情,便真的是位极细心温柔的绅士了,项悦文对我,绝没有风花雪月的关系,所以我确定,项悦文是个好男人,尽管他也有些倔强的小脾气,比如说,不准学生逃课。

很久以后,项悦文同我谈起这回事,彼时他坐在布艺沙发上,光影在他头顶跳着细小的舞步,仿佛在某一个瞬间被时间凝滞。他微微眯着眼看我,竟像只狐狸一般可爱,“我的课,你大概是第一个逃课的人。”

等我忍不住去揉他的发,他闹不过才告诉我真话,只是因为不习惯。

我回了房间,换上睡衣又躺回到床上,九点半的阳光正适合拉上窗帘睡觉,手机里跳出一条短信,项悦文的。

“我把今天上课的资料发到你邮箱里了,注意查收。”等我看到这话之后,硬生生从床上笑到地上去,这男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较真,这么可爱啊?

(非常忙,非常忙,可能周末时候会好点,亲爱的们,抱歉了,最近身体吃不消,工作很忙。)

向强大的母亲致敬

我没去查收邮件,反正今天是周末,做什么都不急,从地上爬回到床上后,我决定继续睡觉,做惯了贵太太,一下子要我适应清贫学子的生活,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大概是项悦文叫我觉得开心极了,这觉倒是睡得安稳极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墙上的短针已经指向二了,手机里有条未读短信,小夏发来的,说是今晚上回家吃饭。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橙色与亮青色拼接的运动服,束高了发辫,再往镜子里看自己时,倒真像是个青涩的大学生了。我咧着牙冲镜子做了个鬼脸,阖上笔记本,出门。

到家的时候还早,小夏学生会里还有事,便没有同我一起回来。母亲自从嫁进顾家,便从未自己进过厨房,只依稀记得很小时候也曾尝过母亲的手艺。这会子,她不在厨房里准备,便只可能在花房里修剪她那些美丽的花花草草,我捧着校门口小摊上顺手买来的一盆仙人球进了花房。

母亲果然在那里,岁月没有将这个女人的姿容剥落,反倒如陈年的美酒一般,酿出一股诱人的香甜来,母亲背对着我站着,正在修剪面前的一株绯爪芙蓉,身段里透出说不出的动人味道来。

我将仙人球递了过去,母亲懒懒地看了它一眼,然后又低头去修剪枝桠,我叹了口气,将仙人球揽回到自己怀里,“小仙啊小仙,看来你长得实在不讨喜啊,人家不收你呢。”

母亲放下剪子,摘下手套,才转过身来看我,上下扫了一眼,却叫我慌得只想跑出花房才行,好在她到底是微微点了点头,问我,“在学校里还习惯吗?”

我立马放下仙人球,过去挽住母亲的胳膊,挨着她才抱怨起来,“其他都好,就是导师不肯我礼拜天睡个懒觉不好。”

母亲风情万种地斜睨了我一眼,直把我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母亲问我,“今早上去上课了?”母亲一提,我又忍不住想起早上自己仪容不整在校园里乱跑的样子,脸上一热,“唔,去了,他给我打电话,什么都没说,就挂了我电话,我哪里还敢不去?”

说真的,虽然我比不过母亲与小夏漂亮,但从小到大倒也没人这么挂过电话,现在跟母亲提起,心底倒是有些不是滋味了,他项悦文凭什么挂我电话,难不成就因为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吗?虽然我离过婚,可我也才24岁,不是吗?

母亲偏过头盯着我看,忽然的笑了起来。我从来就知道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饶是一段白都能被她穿出一片潋滟风情来,可她这一笑,着实晃花了我的眼,她说,“小秋,第一次可以算是遇人不淑,清醒过来了,第二次可千万不能再错了,明白吗?”

这件事,无关于任何一个人,也不用肯定是不是项悦文,母亲话里的意思我明白,而我也从没打算过,离开唐宋后便不嫁人了,遇上好的我总要先替自己打算好才行,既然如此,就如母亲说的一般,第一次嫁错了,第二次只能嫁得更好,否则太不起嫁错的第一次了。

我点点头,扶着母亲正要走出花房,母亲脚顿了顿,语调又恢复成最初的懒洋洋味道,“那仙人球一会儿回去你给带走,我这儿养的都是些名贵的花,可不兴这玩意儿。”母亲的眼神略微跳了一下,然后嘴角便含了一抹尖酸的讽刺味道,“这玩意粗鄙,上不了台面,搁些个荒山野岭的,不需要教养反倒生得更张狂些。”

我扭头一看,乐了,母亲这叫指桑骂槐,埋汰人不带半句脏字,小夏还有的学呢,站在花房门口不远处的人,不就是顾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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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天下不太乱

我这人,算不得口是心非,只是有时候遇上点事不能马上就撇干净利落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对唐宋说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确是真心话,半点也不带假;也对劝过小夏,别老是贱人贱人地喊顾茜了,她跟咱现在还是同一个姓呢。再说了,是我先不要的唐宋,谁爱捡谁捡去,我们总不能要求乞丐可以捡哪样,不该捡哪样吧?

不好意思,我说的话可能有些刻薄了,可这就是人之常情,我对待破坏我婚姻与家庭的第三者刻薄点,难道不应该吗?再说了我现在也只是心底想想,顶多算是思想层面的,又没付之行动,算不得真吧!

顾茜自从我与唐宋离婚那天之后,只回过家一趟,而那天唐宋也来了,被小夏赶出去之后,顾茜也没在家里多待,回自己房里收拾了一些衣服离开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今天倒不知道吹得是哪阵风,竟叫她能不顾礼仪廉耻,回家来面对我这个下堂正妻了。

我对接下来将发生什么,还真有些蠢蠢欲动,满心期待了。其实,我骨子里真是个唯恐天下不太乱的主,这一点,母亲最清楚。

顾茜的身形纤细极了,有一种她这个年纪才有的娇弱惹人怜惜的味道,这会儿站在花房门口的小径上,身后是墨绿色的灌木丛,印着她那一身白衣胜雪,倒也真添了几分雅致味道。

想起母亲刚说的粗鄙玩意,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母亲难得的没有嗔我失礼。说完话,母亲也不走过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脸色又红又白的顾茜,我扶着母亲倒是幸灾乐祸极了,难得发了回好心,冲那边站着的顾茜点了点头,“小茜回来了啊?倒是好久不见了。”

顾茜脸色苍白,只在唇上死死抿出一点血色来,小鹿般湿润的大眼睛望着母亲与我这边,眼睑带怯地颤了颤,再抬起头时,卷而翘的睫毛上似乎挂上一点水色,旁人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对继母继姐欺负小可怜呢,天知道我们其实有多冤枉。

顾茜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只是轻轻向前走了两步,朝母亲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妈妈。”我不知道母亲心底是怎样的感觉,但我心底却有些异样起来。母亲是我跟小夏的,不是你顾茜的。

母亲倒不像我这般小肚鸡肠,淡淡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直直地越过她往主屋走。路过顾茜身边的时候,我看见顾茜怯怯地往后缩了缩,颇有些可怜的意味在里头,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这么楚楚可怜,想做给谁看?这儿没有下人也没有外人,她这么一副表情只会叫我更加不喜欢罢了。

回到主屋的时候,客厅里坐着一个人,不要紧张,这一次不是唐宋,而是顾家的男主人,我的继父,顾元鸿。

顾元鸿自从母亲嫁进顾家之后,对母亲也算是极好的,当年想要做顾元鸿继室的女人,整个Z城不知道有多少,可他偏偏就看上我母亲了。这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子,男人只要有一份体面的生活,依然可以选择女人,而女人却不同。

不过这话也不是绝对的,比方说我母亲,与其说是顾元鸿在一群女人中选择了母亲,倒不如说他顾元鸿是母亲替我们选择的继父,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个手到擒来的男人罢了。好在婚后他对母亲也确实很好,所以我说,母亲这人是半点都不吃亏的,既为我们找了个完美的继父,又得了个宠她的男人,爱或者不爱的,从父亲死后,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叫我们摊上顾茜这个人。

(听说有些人每天等更新,不更新就夜不能寐,于是今天被冻冻童鞋一首减肥歌折腾神经的我更新了!!PS:有没有觉得小秋童鞋跟大秋妈妈都是邪恶的女人?哎呦喂,那是因为我也神经邪恶了。。。)

顾家三姊妹

母亲懒懒地往沙发那头看了一眼,招手让佣人送些下午茶过来,爸爸晃了晃手中拿着装模作样在看的报纸,对折一下放到茶几上,冲母亲讨好地笑了笑,然后招手叫我过去,正好坐在他与母亲中间。

作为一个失婚的女儿,我必须讨好我的衣食父母,所以我乖巧无比地做了第三者,挨着爸爸坐下,挽住他胳膊,“爸,最近公司里很忙吧?瞧您都瘦了。”唔,睁眼说瞎话这样的事情,不只瑶瑶会做,我也使得得心应手极了。他没胖,但瘦是绝对说不上的。

佣人端来了花茶与小点心,母亲优雅地端着青花瓷杯盏抿了一口茶,爸爸悄悄瞥了一眼母亲那边,正好对上我,眼底有一种怜悯与愧疚味道,因为顾茜,我懂。他对我跟小夏也算是极好的,只是顾茜是他亲生的,这一点事实无法抹灭。

我与唐家二少离婚的时候或许不会闹得满城风雨,但圈子里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至于第三者是谁,爸爸不可能不清楚。只是我不知道,好端端的,把我们三个都叫回家来吃饭为的是什么事。

爸爸递了本画册给母亲与我,叫我们挑选夏季的新衣,我一页页翻给母亲看,母亲偶尔会点点头,然后我就在母亲中意的款式下标个记号,爸爸看见顾茜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倒是有些心疼,招手让她坐过来,与母亲相邻。

“小茜也过来帮妈妈选几身漂亮衣裳吧。”爸爸的确是好意,但这好意算是拍到马腿上了,我瞥到母亲脸上那一瞬间的冷笑,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怎么说也不能因为我叫母亲与爸爸的关系紧张起来,多少还是要给顾茜点面子的。

我指着一席藕粉色的旗袍讨好母亲,“妈,这身旗袍衬你,而且配上爸爸上次送您的那条珍珠项链,绝对美极了。”

母亲看了眼,略微点了点头,爸爸听我这么一说,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不错,小秋眼光确实不错。”说完这话,爸爸又笑着问了顾茜一句,“小茜你觉得呢?”

顾茜的身子猛的颤了一下,一眼也没敢看过来,轻轻点头,“好看。”实在忍不住扶着自己的额头,我说顾茜啊,我跟母亲真没拿你怎么过吧?你至于这么委屈吗?

许是爸爸也瞧见了母亲脸色的不愉神色,打圆场似的笑了笑,冲我点点头,“别只帮你妈挑,也替你们三姐妹自己选几身。”

不过我不想选,只是这本画册上的新衣不大适合我现在的身份,何况我也没看上喜欢的,倒是有几套瞧着挺适合小夏的,待会儿小夏回来可以看看。才想着小夏,这边小夏就回来了。

小夏进门第一眼就瞧见了坐在母亲身边的顾茜,冷冷地瞪了一眼之后,小夏眼眸子一转,立马黏到我与爸爸中间,挽住爸爸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爸,都一星期没见你了,可想死我了。”

小夏随母亲进顾家的时候才四岁,她与我不同,在心底,小夏是真拿他顾元鸿当父亲来亲近的。这一点,我与母亲谁都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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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爸爸的歉意

爸爸揉了揉小夏的脑袋,“就你嘴巴甜,快,去选几身漂亮衣裳,到时候让老爸带出去炫耀一下,我顾元鸿有个这么漂亮的闺女。”

小夏耍的不过就是点小伎俩,既然有戏看,我没道理装客气不看的,一扭头就看见母亲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夏,而缩在沙发另一角的顾茜却是一脸苍白,眼底挂着泪,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样子,唇上滚着什么字眼,却偏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想不明白了,顾茜这性子,到底怎么长的。

佣人过来说,晚饭已经做好了,我扶着母亲走到前头,后面小夏挽着爸爸的手在后头快乐地说着什么,顾茜最后一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瑟缩的可怜模样外人肯定以为我们欺负她了,天或许知道,我们其实什么都没做过。

今天这顿饭局,其实是爸爸有意设的,他知道今晚母亲要我跟小夏一起回家吃饭,便做主给顾茜也打了电话叫了回来。在他看来,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不能为了一个唐家二少而伤了和气。

你看,亲生跟非亲生的还是有些区别的。这事落我头上,算我倒霉,撇开唐宋是谁不提,只要我还在顾家,就不能跟顾茜彻底撕破脸,但若是换成我抢了顾茜的男人,估摸着我就不能在顾家继续待下去了。不过我不会为了这个怪爸爸什么,谁没长个偏心眼啊?

母亲帮爸爸盛了碗银鱼羹,放到他面前,我看见爸爸讨好地笑了一下,母亲却是一眼斗没有望过去,淡淡地吃自己的饭,态度算不得上差,但决计说不得好。爸爸将羹喝光了之后,放下碗筷,从怀里拿出三个信封分别递给我们三个,我们谁都没有拆开,继续听他说。

母亲在边上瞧见那信封袋的时候微微拧了下眉,什么话也没说,同他一样放下碗筷,头微微低着,我看不透此刻她心里想的,轻轻捏了捏信封袋子,很薄,想不通里头装的是什么。

“里头是三分股权转让书,我让律师给你们三姐妹各转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也算是我这个爸爸的心意了吧。”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爸爸做出这个决定,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本就是一名小富婆的我现在拥有了绝对的资本可以去保养一堆小白脸了,我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以后无比滋润的小日子了。

回到房间,小夏挤到我床上,拆开她那个信封,摇了摇里面的那张股权转让书,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掐了掐这姑娘水当当的脸,“你都成小富婆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夏在我床上打滚,把佣人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给皱成一摊咸菜,然后才开口,“爸不公平。”

我愣了一下,坐到床榻边,轻轻顺了顺顾夏弄乱的发。小夏蹭着我的手心撒娇,声音里有些愤愤的味道,“她顾茜毁了姐姐的幸福,爸爸拿了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来劝母亲息事宁人,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小夏到底是长大了,我笑了笑,低下头看着自家小妹,“不是百分之十,是百分之二十。”有时候,一视同仁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公平,当我与小夏拿到这百分二十的股份时,无疑是给了顾茜一个教训,我与小夏,现如今也姓顾。

(看到有亲留言,说小秋她们母女三人太坏了,请亲耐心看下去,我的文里,总不会有那么多坏人的,若是没法子接受,那也只能说抱歉了。)

温柔得不可救药

母亲站在门口,看小夏在我床上肆无忌惮的样子,眉心皱得死死的,伸手过来拿走了小夏的那份股权转让书,小夏身子一哆嗦,躺床上挺尸,瞧见我站起身要走,立马黏了上来,“姐,妈妈剥削我,以后你可得抱养我!”

我思考了一下,摇摇头,“姐只抱养小白脸,你不行。”

说这话的时候,母亲才走到门边,听见之后转过身来看我,“晚上住家里吗?”我摇了摇头,明天早起回学校不方面,小夏立马挤到母亲前面,搂着母亲的腰肢,“妈,我跟姐一起回学校,有我罩着,学校没人敢欺负姐。”

回学校之前,我将自己的那份股份转让书也交给了母亲,母亲挑眉,“小夏还小,我帮她打理,你不同。”

我赖着母亲坐下,“那是爸的公司,妈拿着比我们更有用。”这世上,我只相信母亲与小夏,且不管爸爸是否真心实意将股份转给我们姐妹俩,但既然已经记到我们名下了,那么这些就成了母亲的资本,这一点,我懂。

母亲没说什么话,抚了抚我的脸,叹了口气,终不再说什么。

司机送我们到学校门口,我同小夏各自回了寝室,想起项悦文的短信,我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开了电脑,登陆邮箱,认真看起他传给我的资料来。

明明是个玉树临风的翩跹公子,偏偏行事作风这么古板,哎,可惜了,可惜了。

作为一名研究生,尤其又是文学类的,我真不知道礼拜一要怎么过。项悦文的课要等到礼拜二才有,也就是说礼拜一我什么事也没有,这么一想着,我就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结果没等我在床上扭出一根麻花来,手机就响了起来。

项悦文。

怀着激动的心情,诚惶诚恐地接起项悦文的电话时,我在心底猛抽自己俩耳光,弃妇当自强啊,这才几天啊,我居然有觉不睡,上赶着找虐去了?

项悦文打电话要我去的地方,不是Z大的任何一处,而是他家。

锦绣小区离学校不算太远,我拦了辆出租车,的哥大概急着回市中心换班,那车速飙得我心肝乱颤。

下出租车的时候,我的脚还有些软。门卫请我签了名之后,我就开始在一片绿意盎然里绕来绕去,虽说初夏的太阳算不得太热,但我这个人天生怕晒,好不容易找到A-28的时候,脸上热热的,额头也冒了不少的汗。

可我忽然有些不敢按门铃了,最近接触社会之后,我发现了有一词倍加流行——潜规则。项悦文约我去哪里不好,做什么要来他家?这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也怪我傻,被他那超凡脱俗的表相给骗了,这会儿后悔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可是他现在是我的导师,得罪了他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啊。当我在他家门口挠地的时候,门开了。

我与穿着一身卡其色家居服的项悦文面面相觑,不得不说这男人就是个衣架子,什么衣服穿他身上都分外合适,而且他气质温和,什么颜色往他身上套都不会冲突,真能被他潜规则了也证明我魅力大啊。

得,我又在心底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然后隔着小花园,冲里面站着的项悦文掩饰性地笑了一下,“项教授,你好啊。”

项悦文倒没管我面部表情有多扭曲,带我进了小别墅后,泡了杯温开水递给我,“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要一会儿才到,本打算去小区门口等你的。”

这男人真是温柔得不可救药了!接过温开水,我抿了一口润润唇,然后继续等待下文。

(这几天一直生病,躺着休息,倒是没想到大家针对小秋母女三人展开了大讨论,很喜欢月下清浅的分析,不过大家请耐心,唐宋出轨这事过程还没展现出来,大秋不止是对继父与继女冷情,她对自己才是真的绝情,人不可能雍容大度到圣母境界,有些人,天生就有隔阂。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下去。PS:《对不起,嫁错了》的优酷播讲还在继续,大家有空可以去听一下,支持~~~)

青菜呦,一颗小青菜

我不晓得项悦文明明是这么神仙的人物,而我刚才为什么会有他想潜规则我的疑虑,莫非这是某种性暗示?我倒是不怕这种念头,咱都是饮食男女,有点遐想无可厚非,可我介意的是为什么是我对他!

项悦文叫我来,不过是因为学术需要,认命地抱着一堆文献资料缩到书房一角,我终于开始了期待已久的劳工生涯。

说起来,我真是运气极好的一个人。当初我跟唐宋离完婚,正好项悦文向学校申报了一个文化选题,这选题倒是极好的,是关于江南桑花节传统文化的。选题倒是切合了现在对人文的重视,可这选题他项悦文一个人进行得很吃力,初期的文献查询工作量就很大,还不包括后期的实地考察,所以他就向学校申报带一个研究生。

要不怎么说我运气好呢?母亲才帮我去走后门,他就正好替我开好了门,我不堂而皇之地进去,我多对不起人家啊?而且这么一来,我就成项悦文带的第一位研究生了。

一个美好的早上就在我吭哧吭哧翻阅古籍资料里过去了,等我想起时间来的时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刚想问问项悦文中午饭怎么解决的时候,项悦文就站在书房门口跟我说,“饭好了,下来吃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转过身淡定地离开,然后我的小心肝连着我的指尖一直在颤抖,他…他…居然系着一条蓝白格子的围裙!!

系着围裙你以为能干嘛?等我下楼的时候,饭桌上已经盛好了三菜一汤,就几样家常菜,但是每一盘看上去都漂亮极了,绿的青菜、红的辣椒、蜜黄的糖排、漂亮的蛋花,不得不说,这样的午后,这样几盘赏心悦目的菜,以及对面这个解开围裙后赏心悦目至极的男人,心底某一处噗一声,轻轻地酥了一把。

看得出来,项悦文是个极有教养的男子,当然,我说的是教养,不是涵养。教养这东西是打小被家庭镌刻进一个人骨子里的玩意,就好比母亲对我与小夏的那一种,不管我们日后富贵或者贫穷,它将永远不会被改变与忘记。

倘若母亲赋予我们的教养是要我们让自己活得更好的话,那么项悦文身上的这一种,便只有两个字可以来形容,儒雅。

说起来,项悦文年纪也不算大,比我大五岁,二十九岁,还没过而立之年的男人,偏衬极了儒雅这词,不是说他皮相老成,只是夸他真的气质极好罢了。

就在我不知不觉撑着下巴直勾勾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对面的项悦文终于施施然抬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我碗里,眉梢一挑,眼底的熠熠生辉,掩映在这张儒雅皮相下,倒也透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来。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足够我噎死自己一百次罢了,他说,“都说女孩家爱俏,难不成我这叫做秀色可餐?”

我低下头,不晓得为什么,心底竟有一种忍气吞声的感觉,看着白米饭上那株绿油油的小青菜,我再一次哽噎,从小到大,每一株夹给我的青菜都是小夏帮忙吃掉的,这一回,小夏不在。

(不好意思啊,最近身体实在不舒服,请假几天。)

对不起,我肝疼!

幼儿园的老师教过我,青菜萝卜营养好,可我的嘴巴就是与众不同一些,青菜与萝卜吃到嘴里都带了一种苦味,而母亲说过,她沈静秋的女儿是用不着吃苦的…解释这么多,我只是想说明,我不爱青菜罢了。

可这一株青菜不同啊,它是项悦文烧起来特意夹给我吃的啊,这面子要不要给,全看我到底舍得委屈他还是自己了。

算了,项悦文怎么说都是我的老板,这关系到我能不能顺利从他手上毕业,不就是一株青菜吗?我吃了就是…

帅哥煮的菜,果然…中看不中吃啊!

我连着吞了三口饭,才把青菜的苦味也压了下去,对面的项悦文皱着好看的眉看我,我才想起自己刚才吃饭的样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要替自己解释一下的时候,项悦文先开口,“挑食不是个好习惯。”说完,我的碗里又出现一株绿油油的青菜。

这一次,我是真的欲哭无泪了,小夏,你在哪里?

从小到大,我就没吃完整过一株青菜,这一次,我居然吃完整了两株青菜,若是被小夏知道,肯定会喜极而泣的。

好不容易放下碗筷,今天这顿饭,我吃得实在太辛苦了,对面的项悦文也放下碗筷,才想站起身,我立马伸手挡住他,“项教授,这碗我来洗吧,你做饭辛苦了。”

项悦文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站起身上楼。我没等松了口气,立马就冲进洗手间里大吐特吐,漱了好几次口,确定连牙缝里都没有青菜的味道后,我才走出洗手间,把碗给洗了。

说起来,我从小到大洗碗的次数也少得可以,母亲说,女孩家的手就是她的第二张脸,必须要保养,这一点看我跟小夏就知道了,我们俩的手漂亮极了。

把手洗干净之后,我才回书房帮项悦文查资料,推开门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书桌后头的男人,清隽身影,认真地看着手头的书,仿佛一幅被时光晃花的画面,安静而祥和。这个男人,能被他爱上,定是种幸福。

我摇了摇头,回到自己的沙发座上,继续上午的工作。

四点半的时候,项悦文告诉我,可以走了。我站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肢,坐了一整天,实在难为我这被豪门养娇贵起来的身子,吃不消啊。

项悦文要送我到小区门口,我笑着说不用了,但项悦文只是不说话,换了鞋子,帮我开了门,先我一步走出门,我想,这个男人的固执,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