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功夫,传话的太监进来,是时常跟在孙公公的皇极殿内侍,进门便跪下见了礼道,“奴才给昭仪娘娘请安,皇上请娘娘今日到皇极殿一同用午膳,孙公公有事来不了,差奴才来接娘娘过去。”

凤婧衣点了点头,“公公稍等一会儿。”

说罢,沁芳上前塞了银子,笑着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对方推辞了几下,还是将银子收下了。

这样的事,在后宫之中都是心照不宣的,他们这些在皇极殿服侍的奴才,没少收后宫里的好处。

凤婧衣稍稍整理了仪容,便带上沁芳随之前往皇极殿,途经漪兰殿附近之时便遇上从里面出来的卞嫔卞玉儿。

“嫔妾给昭仪娘娘请安。”卞玉儿带着宫人行礼道。

凤婧衣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漪兰殿,淡笑道,“卞嫔与兰妃娘娘还真是姐妹情深呢。”

自靳太后出事之后,靳兰慧也不曾到漪兰殿走动过,便是这卞嫔倒是时常看望被禁足的靳兰轩。

“嫔妾与兰妃娘娘哪里比得昭仪娘娘有皇上怜之爱之,唯有大家自己互相照顾,才不至于这深宫之中凄凉度日。”卞玉儿浅然笑道,眉目寒凉如雪。

“卞嫔说的什么话,皇上自是都记挂着你们的。”凤婧衣道。

卞嫔淡冷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如今皇上除了昭仪娘娘,怕是这宫里谁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嫔妾说得又哪里有错呢。”

凤婧衣抿唇,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

“自古以来,盛极必衰,娘娘可得小心一点。”卞玉儿似笑非笑地说完,欠身道,“嫔妾告退。”

说罢,带着宫人扬长而去。

“嘿,一个个小小的嫔位,就这般不知尊卑。”领路的太监哼道。

“无妨,走吧。”凤婧衣淡笑道。

这宫里的,如今有几个不是对她心怀恨意的,只是这卞玉儿却总有些让她捉摸不透。

她帮着皇帝扳倒了太后,如今却又还跟靳兰轩来往,实在不清楚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到了皇极殿,她一如往常先到了偏殿等着,不一会儿功夫夏候彻便从书房过来了,看她还坐在那里发呆,便问道,“遇上卞嫔,不高兴了?”

“没有。”凤婧衣淡笑摇了摇头,道,“只是碰上了说了几句不愉快的话,女人间争风吃醋的小事而已。”

夏候彻薄唇微勾,长臂一伸搂在她的腰际,低头趁着宫人不注意偷香,“现在都是别人吃你的醋,你吃不上。”

凤婧衣皱着眉缩了缩,脖子上现出一道暧昧的牙印。

“我是吃不上醋,不过人家都恨不得把我都生吞活剥了。”

夏候彻失笑,道,“朕在呢,谁还能欺负了你。”

凤婧衣似信非信地瞧了他一眼,“你不跟着人欺负嫔妾,嫔妾就谢天谢地了。”

说罢,起身到桌边准备用膳。

夏候彻抿了抿薄唇,她如今在宫中确实处于风口浪尖上,也是他一手将也推上来的,不过她那似信非信的目光却是让他一阵心惊。

细细回想,似乎每一次事情出在她身上之时,他都有反射性地去怀疑过她,这也难怪她难以直正再相信他的话。

“下午若是无事,就留在皇极殿侍驾。”夏候彻跟着入座说道。

凤婧衣抬眼望了望她,道,“皇上不是要忙政事吗?”

“今日就是处理上奏的折子,不必接见大臣,朕想看到你在跟前。”夏候彻微扬着薄唇道。

凤婧衣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习惯了他冷脸对人的样子,突地变得这般温柔的不像话,还真是让人受宠若惊,难以消受。

午膳过后,夏候彻继续忙着批阅折子,她便帮着研个墨递个茶,倒也清闲。

只是一想到现在挖空了心思要给她下套的傅锦凰,心中便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墨嫣那里还会探听到什么消息,否则她就真的要一直这样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了。

清宁宫,午后的阳光明媚,邵皇后喜欢侍弄花草,这春日里花房里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

“墨嫣,你说皇贵妃这一次…能得手吗?”邵皇后一边修剪着花木,一边问着身后侍奉的贴身宫女道。

墨嫣眉目平静地端着东西站在一旁,想了想说道,“皇上现在对钰昭仪已不是宠爱那般简单,而皇贵妃娘娘那里尚不知她有什么样的筹码,至于她是想和皇后娘娘对付钰昭仪,还是想借钰昭仪之事对付娘娘,也尚不可知。”

话音一落,邵皇后修剪花木的剪刀顿了顿。

墨嫣微不可见地笑了笑,跟在这个人身边这么些年,她谨慎多疑的心思一点也不输给夏候彻,多年以来就一直提防着宫中威胁到她后位的人。

她与傅锦凰斗了这么多年,即便一时能够联手一起,又岂会真的彼此信任。

“你说的对,她想对付上官素,本宫也不能被她拿刀使了。”邵皇后说着,冷冷地笑了笑。

若是她想一箭双雕,对付了上官素,又牵连了清宁宫,将来这后宫之中岂不就是她傅锦凰的天下了。

“你也差人好生注意着傅锦凰的动向,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一五一十地禀报本宫知晓。”邵皇后回头望了望她,认真说道。

“是,皇后娘娘。”墨嫣垂首,眼底掠过一丝深沉地笑意。

正说着,一名宫人在花房外禀报道,“皇后娘娘,靳贵嫔过来了。”

邵皇后闻言将手中的精致的剪刀递给墨嫣,出了花房便有宫人端着水过来为她净手。

“最近这靳贵嫔到清宁宫,倒是走动得勤快。”墨嫣拿过巾帕递给皇后,宛然笑道。

皇后擦了擦手,冷然一笑道,“靳家倒了,她没了靠山,自然是要倚仗着本宫,静婕妤如今就只跟着钰昭仪走得近,已经靠不住了,这靳兰慧虽算不得出色,但聪慧灵敏,本宫身边也需要这样的可用之人。”

说罢,带着人前往清宁宫前厅而去。

墨嫣暗自叹了口气,不由有些为凌波殿那边忧心,一个傅皇贵妃就已经很棘手了,若皇后和靳兰慧两人再从中作梗,这一关她怕是真的不好过。

她如今独占圣宠,这宫里哪一个不是想着将她拉下来,若是别的事倒也还好,以皇帝如今对她的喜爱倒也不会怎么样,可她的另一重身份若是被暴露出来,那可是不堪设想的局面了。

她跟着皇后到了清宁宫前厅,靳兰慧已经规规矩矩在那里等着了,见到凤驾出来连忙起身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邵皇后入了座,淡笑道,“起吧,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谢皇后娘娘。”靳兰慧起身,回头望了望宫女,道“嫔妾听说皇后娘娘先前种的那盆月昙枯了,嫔妾便差人从宫外买了一盆,向御花园的花匠问了些方法,总算是种活了,这都打着朵儿了,过不了几日就能开花了,特地给皇后娘娘送来。”

皇后望了望宫人抱着的花,眉眼含笑,“本宫还正为那月昙的事忧心呢,你这般种好了给本宫送来,真是有心了。”

“皇后娘娘不嫌弃就好。”靳兰慧低眉,笑意温婉。

皇后娘娘甚是喜爱的望着那盆月昙,浅然笑道,“这月昙娇贵的很,本宫还怕再给照顾不周,靳贵嫔若是得空就时常帮本宫瞧瞧可好?”

“是。”靳兰慧含笑应道。

她本以为帮了皇上之后,会得其眷顾,可他如今还是满心都挂着上官素,她在宫中无依无靠,如今便也只能投靠到皇后这里再作打算。

皇后端起茶抿了一口,道,“墨嫣,把花放到花房里去吧。”

“是,皇后娘娘。”墨嫣应声,上前将花盆接过带着人送到清宁宫的花房去,皇后一向不喜别的人进去花房,这件事自然只得她亲自去。

出了门,她便不由暗自叹了叹气,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要将靳兰慧留在身边为用了。

皇贵妃那里的事尚还没有个头绪,这边的两个人又不知是要打什么主意,公主这一次的处境真的是危险了啊。

一寸温柔一寸凉7

春日里时光总是去的快,转眼便到了仲夏。

凤婧衣这边按兵不动,每日除了向皇后请安,便是陪伴圣驾,亦或是与静婕妤对弈一番,根本挑不出一丝破绽来。

傅锦凰没有万全的把握便一直僵持着没有下手,皇后那里也只是隔岸观火不动声色,如此宫里倒也风平浪静地过了几个月。

墨嫣传给凌波殿的消息,也只是傅锦凰查到了有些南唐宫人与宫外一些神秘人士有联系,可是如今隐月楼的大多撤回了金陵,留下的几人也都隐匿了行踪,傅家的人又如何能找得出来妲。

而以前沁芳和墨嫣之间传递消息,一般都是在她到清宁宫请安这样的场合,加之墨嫣一向行事小心谨慎,傅锦凰一时之间也没想到她与她们的这层关系。

可是,这样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傅锦凰一条路行不通,自然还会另觅他法,而她就要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才能谋划反击的计策。

夏日里天气热,基本每日从清宁宫请了安,她便被直接传去了皇极殿侍驾,如今当真是夏候彻的尾巴无异,基本他在哪里,她就得跟到哪里。

算起来,一天除了他早朝见大臣,和她到清宁宫请安的几个时辰,剩下的时间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夏候彻忙碌间手臂不经意被边上的人撞了一下,不由侧头望了望边上打扇的人,这才瞧见她坐在边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由勾起了薄唇扬起微微的笑意。

夏日里她总穿些水绿水蓝的清凉色,瞧起来也格外让人赏心悦目。

他伸手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打瞌睡的人枕到了舒适的地方,不由舒展着眉目满意地进入了梦乡。

他这才继续忙碌着手边的事,只是手上一直在动,背却挺得直直地纹丝不动,这女人睡觉一向浅,一点轻微的响动都能把她从梦中惊醒,他不由连拿东西放东西的动作都轻下来。

“皇上…”沁芳端着解暑的冰镇酸梅汤过来,刚一进门夏候彻便抬了抬手示意她小声。

她端着东西轻步走近,这才瞧见坐在夏候彻边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盛了一碗放到夏候彻手边,拿起凤婧衣搁在边上的罗扇轻轻地扇着风,看着不时会望一眼凤婧衣的男人,不由暗自叹了叹气。

他如今有多宠爱她,有朝一日得知一切,便也就会有多恨她。

若是没有那么多恩怨仇恨,如今的主子该是这般在上官将军身边,过着他们简单安宁的生活。

可事到如今,即便主子有一天能活着回到南唐,面对已经成为鸿宣太子的上官将军,他们…又还能回到从前吗?

凤婧衣这一睡便睡了一个时辰,原是脖子酸了想翻这个身,不曾想后面是空的这一动便直直往后倒在了宽大龙椅上。

夏候彻侧头瞅了她一眼,“睡醒了?”

凤婧衣抬揉了揉额头,朝沁芳道,“我的冰镇酸梅汤呢?”

“冰块已经化了,奴婢再去取些回来。”沁芳将罗扇放下连忙下去准备了。

夏候彻搁下手上的折子,见她还半躺在边上不肯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显得格外慵懒媚人,倾身便吻了上去。

她再沉的瞌也一下醒了,推了推他道,“热,别靠这么近。”

夏候彻拉着她坐起身,理了理微乱的发丝,低头在她耳边厮磨着,“夜里跟个妖精似的缠着朕,一到白天就拿朕当毒蛇猛兽,亲近一点都不行?”

偶尔趁着午后休息的空档想温存一番,她便是怎么也不愿意的。

凤婧衣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拿了扇子便想起身离他远一点,不分时间场合都发情的禽兽。

夏候彻哪里肯放,按住她肩头让她起身不得,“素素?”

“你明明夜里…”她说着,耳根一红止了声音。

“那是你太让朕着迷了。”夏候彻暧昧地低笑道。

从她入宫以来,他们甚少有这样能日日相处的时候,边关的军事布署在逐步完成,与北汉那边的战事将起,到时候远赴边关哪还有这等朝夕相处的日子,他自然得抓紧时间了。

再者,太医说她的身体状况在春夏暖季容易受孕些,他才这般夜夜耕耘。

凤婧衣往边上挪了挪,朝堂上人模人样的,背地里没皮没脸起来还真是天下无敌。

夏候彻搂了搂她肩膀,叹息道,“再有两个月就是秋猎了,秋猎完了朕带你去一趟金花谷。”

凤婧衣拿着罗扇的手颤了颤,他一直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孩子,可是她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哪里敢留下他的孩子。

与其让他拥有这样互相仇恨的父母,不如从来不让他出生在这个世上。

夏候彻一边继续忙碌着处理奏折,一边道,“我们再没有个孩子,朝中那一帮老家又得闹着来一场秀女大选了,你想看到朕再收一堆女人入宫吗?”

“皇上若是喜欢,那再多收些啊。”凤婧衣瞥了他一眼哼道。

夏候彻侧头望了望她,低笑道,“这话怎么这么酸?”

凤婧衣无语望向一边,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从这句话里听出醋味的。

他一手提笔批着折子,一手搂上她的腰际,望了望她低笑道,“也许是我们每次时机合适,换到白天可能会好些。”

凤婧衣一把拿开他的手,起身走开,“皇上,在这样严肃的地方说这样轻浮的事,你合适吗?”

夏候彻挑眉,笑道,“子嗣也是正事,怎么会轻浮?”

“你…”凤婧衣气结。

沁芳送了酸梅汤进来,这才让两人的争执停了下来。

夏候彻抬眼望了望坐在暖榻上捧着碗的人,道,“寒凉的东西,你少用些。”

凤婧衣甩给他一记你管得真宽的眼神,一伸空碗道,“沁芳,再盛一碗。”

夏候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冤孽,今生偏遇上这么个处处都跟他唱反调的女人。

凤婧衣一直惴惴不安地等着傅锦凰和邵皇后出手,可是从春天到整个夏天结束也没有一点动静,宫中上下也是一派风平浪静的祥和。

一如往常到清宁宫请安,气氛也是无比的随和舒心,郑淑仪还带来了自己新养的鹦鹉,小东西很聪明,学人说话听几句就会了,把一屋子的人都逗得欢笑不已。

凤婧衣端着茶盏,望了望皇贵妃傅锦凰的方向,这个人是不会轻易罢手的,这样的平静反而让她感觉是暴风雨来的前奏。

“再过些日子又到今年的秋猎了,也不知皇上会让谁伴驾前去。”靳贵嫔笑语道。

郑淑仪望了望靳兰慧,笑道,“横竖是没有我们什么事,皇上如今是一日离了钰昭仪都不行,自然是会带她去的。”

“皇上前两日还在说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骑射之术过人,嫔妾这笨手笨脚的去了也是碍事。”凤婧衣说着望了望凤座之上的邵皇后。

“本宫已经多年没骑过马了,这两年养花弄草的如今怕是弓都拉不开了,现在是万万去不了的。”邵皇后笑语道。

傅锦凰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中的碧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皇上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钰昭仪,哪里还轮得到本宫与皇后娘娘,若是去了好好侍驾莫让本宫与皇后娘娘操心便是。”

凤婧衣微笑颔首,算是应了下来。

夏候彻已经同她说过要带她去秋猎,只是还未让人到后宫传话而已。

自清宁宫散了,到僻静无人处她低眉扫了一眼墨嫣方才递过来的纸条,不由皱了皱眉头。

“主子,怎么了?”沁芳低声问道。

“皇后昨日和皇贵妃长谈了一个时辰,墨嫣被支开了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凤婧衣拧眉一边走一边说道。

虽然不知内容,但也能猜想得到,一定是与她有关的。

可是,错失了这样洞察先机的机会,她就要处于被动了,完全不知道对方要从何处下手。

今年的秋猎比往年提前了几日出宫,凤婧衣与夏候彻同乘御辇,路过集市不由撩开帘子朝外面看了看,看到了人群里移动的两道熟悉人影不由愣了愣。

头戴斗笠的人撩起黑纱瞧了这边一眼,虽然面容有变,但那双眼睛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是青湮。

而走在他身侧另一个身形修长的人,看得出来一身怨气,相信除了夏候彻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隐月楼的人已经大多撤回了金陵,青湮和沐烟两人却回到了盛京暗中潜伏着,为的便是时机合适的时候帮她离开盛京,至于逃跑的线路公子宸都早已都谋划准备好了。

但是,唯一难的就是她要如何脱离夏候彻,且有足够的时间不被他抓住。

夏候彻看完手中的折子,一抬眼看到扬她起的唇角,“看到什么了?”

凤婧衣放下帘子,随口道,“这里回上官府,好像挺近的,回宫的时候我能不能回去看看父亲。”

夏候彻挑眉望了她一眼,“上个月不是看过了?”

“是啊,你接见大臣,我躲在屏风后看过了。”凤婧衣没好气地哼道。

金陵那边公子宸会暗中安排,她该和上官丞相合计一下南唐起兵,他们撤离盛京的计划了。

夏候彻抿了抿薄唇,想了想说道,“等回来再看。”

凤婧衣没有再多问,随手抽了一本书翻看起来打发时间。

“趁着秋猎,你也好好练练你的骑射之术。”夏候彻道。

“不想去。”凤婧衣坦言道。

夏候彻侧头认真地望了望她,道,“秋猎回来要不了多久,大夏和北汉就将起战事,你不好好练练的身手,怎么跟着朕御驾亲征?”

“哦。”凤婧衣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他御驾亲征离京,那正是她逃离大夏的大好时机,跟着他去了前线,又怎么走得了。

夏候彻听她答得不情不愿,伸手捉住她的手握着,说道,“素素,你跟宫里的她们不一样,你是要跟着朕马踏山河君临天下的女人,所以朕希望走过的地方都有你的足迹。”

“当你的女人真是命苦,要爬得了龙床还要上得了战场。”凤婧衣合上手中的书哼道。

到时候,她必须得想办法留在盛京城才好啊。

夏候彻朗然失笑,长臂勾着她的腰际往怀里一带,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朕不介意你多爬几次。”

凤婧衣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低垂着眉眼似睡非睡的样子。

虽然她并了解这一刻他们的出兵计划,但从夏候彻偶尔的话语中,也大致推断出了方向,他们的重要兵力布署,他们的主要粮草运送路线…

只要在夏候彻御驾亲征之时南唐同时起兵,她能够从盛京切断前方的粮草供应,那么便能为南唐和北汉赢得一线喘息之机。

可是不管是南唐军中还是隐月楼的人,对付大夏的那些将领倒还勉强可以应付。

可若是夏候彻介时转战南唐,她的人之中又有谁能真正敌得过他,这才是她真正头疼的问题。

离开盛京固然不易,但真正不容易的是将来战场相见之时…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要解决掉傅锦凰这个麻烦,否则一举一动都会受限制,还有…靳家的最后一个仇敌,靳兰轩。

原本在靳太后问罪之后就要对付她,可是毕竟是在宫中稍有差池便会妨碍大计,所以暂且留着她等临走之前再处置。

这么以来,一直谋划着重归故土,可这一天越来越近,却没有了想象中的那份期盼和激动,反而更多的是难言的沉重。

到达围场之后,一连好些天她都被夏候彻拖上一起狩猎,夜里还要遭受他的身体摧残,怨念一天比一天深。

日暮从林中归来,她也懒得顾及还在与臣子们说话的他,自己先带着人回了王帐,行至僻静处突地一支羽箭凭空射来,她推开沁芳徒手一把接住箭矢。

“来人,护驾!”沁芳只当是有人要行刺她,连忙惊声唤人过来。

然而,叫完了才发现射来的箭上是带着一封信的,心不由一沉。

凤婧衣淡然笑了笑,示意她安心,一来不可能是自己人来传消息,二来她们的人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给她传递消息。

夏候彻在不远处听到响动,带着人快步赶了过来,一看到她接在手里的箭矢,沉声道,“孙平!”

孙平应了声,赶紧带着人到四周去找放冷箭的人。

凤婧衣展开信看了一眼,上面只写道:上官府连同南唐降臣获罪入狱。

夏候彻拿过信扫了一眼,面色平静地掀帘进了王帐。

凤婧衣跟了进去,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问道,“父亲入狱之事,可是真的?”

“嗯。”夏候彻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