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就要带这位小姐离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赵衡成完全不给王庆华说话的机会,将他推给了身后的两个保安,将安全通道的门一锁,拉着杨米蝶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去。
杨米蝶惊魂未定,跟着赵衡成快步向宴会厅走去。她一直盯着他坚毅的侧脸轮廓,终于挤出几句话:“我爸不相信我。为什么我什么都说了,他还是不相信?我该怎么办?”
他冷嗤一声:“我一开始也没有想信你。”
杨米蝶眼泪又滚了出来,说:“谢谢你,现在相信我。”
他毫不留情地说:“我若不信你,我借你还高利贷的那五万块钱找谁去要?难道要跟黑皮一样,塞你满嘴面粉吗?”
她咬着嘴唇,一脸苦逼的神情,可怜兮兮地说:“别这样好么?”
“哼!”他冷哼一声。
她抹干眼泪,依然带着哭腔:“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吗?我好不容易才见到我爸……”
“我高估了你的智商。”他骤然顿住脚步,神情凝重地看向她,“你究竟跟你爸说了什么?难道你们之间就没有什么能让他相信你的事吗?”
“当然有!我说了。我说我在我妈的坟前埋了一个铁盒子,里面有我们全家的照片,还有以前他和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那些礼物是绝对造假不来的。这件事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就连我爸他也不知道。”她咬了咬嘴唇。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之前不挖出来?”
“我是白痴了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挖出来,万一要是被白美丽那个贱人知道了跟踪我,抢过去,我连让我爸相信我的最后证据都没有了。”
他冷嗤一声:“还算没有蠢到那么不可救药的地步。”
她叹了一口气:“不过,刚才他也没有相信我。”
“这件事需要时间,想想你追着我追了多久我才肯信你。你不可能指望才见到你爸,就让他相信你。你母亲葬在什么地方?”
“梅山豫园。”
“OK,待会再见着你爸,你只要给我闭着嘴就好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除了点头微笑以外,什么都不要说。赶在警察来之前,我们的时间不多。拜你所赐,搞不好有可能又要进去一趟。”他严肃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是开玩笑。
她抬起手背用力地擦了擦双眼和脸颊上的泪痕,然后挤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样的笑脸行吗?”
他望着她如花般楚楚可怜的笑容,一阵失神。一双如黑矅石般的双眸流动着我见犹怜之美,即使灿烂地笑着,却依旧能看到她伤心哭泣过的痕迹,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在怀里,好好呵护。转瞬间,他便清醒过来。他在胡思乱想什么,什么漂亮的女人他没有见过?更何况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是他的杰作。她的灵魂深处有多麻烦,有多骄纵,有多让人招架不住,他比谁都清楚。
他收回视线,暗暗吸了口气,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拉着她一路快走,又绕回了宴会厅,直到找到杨建成。
杨建成看着两人,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刚想发怒,却被赵衡成打断,“抱歉,刚才时间太匆忙,忘了做自我介绍,鄙姓赵,叫赵衡成,臻美整形医院的整容医生。”
杨建成一听到整容医生,目光不由地微拢,下意识地看向杨米蝶。
杨米蝶目光急切地看着父亲,想说话,却被赵衡成的眼神阻挡,乖乖地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杨先生,有些事情听上去也许匪夷所思,但未必就不是真的。《西游记》里的玉兔公主是真是假,老国王心中肯定已有分明。杨先生得闲的时候,可以去一趟梅山豫园,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赵衡成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杨建成,“这是我的名片,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杨建成接过他的名片,脸上的神情叫人捉摸不透。
但赵衡成知道,杨先生和他当初一样,疑团已经在心中形成,只等着慢慢解开。他果断地说:“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杨先生您了。”
楼道的另一端,楼层王经理面色紧张地带着更多的保安人员过来,见着赵衡成和杨米蝶两人同杨建成说着话,只敢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
杨米蝶依依不舍地望着父亲,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这时,一个声音微微低哑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爸!”
望着迎面走来的女人,杨米蝶搁在赵衡成臂弯间的手一下子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袖。那张原本属于她的脸现在却在另个女人的身上,父亲身边也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同样被这个女人占了去。
赵衡成收到讯息,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按在她手的背上,示意她镇定。
她只好极力克制,低下头,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相较于两人的淡定,反应激烈的则是刚刚走来的二位,一位是‘杨米蝶’小姐,一位是庄智东。两个人在看到杨米蝶的脸时,脸色同时变得煞白难看。
赵衡成捕捉到这位”杨米蝶”一瞬间微妙的表情,恐惧、害怕、防备、计谋……不由地轻弯唇角。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杨米蝶”很快复神情,将手臂挽进杨建成的臂弯里,问:“爸,这两位是?”她的口气听上去故意撒娇给某个人看,但是目光却忍不住看向赵衡成,这位帅气俊朗的男人身上有种独特的味道,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总之让人忍不住注目。
杨米蝶不由地蹙眉,这个女人若是白美丽,为什么不认识她这张脸?还有声音也不对,比起白美丽尖锐的声音略显沙哑,这是为什么?白美丽去哪了?这个女人是谁?
赵衡成轻笑出声:“龙腾投资的赵衡成,代表龙腾投资参加这次拍卖会。”
杨建成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这位气宇不凡的年轻人,将手中的名片下意识捏了捏。
“杨米蝶”激动地说:“龙腾投资?就是买下金龙湖旅游度假区和我们湖滨假日合作开发的龙腾?拍卖会上送我结婚礼物的那位赵先生?”
赵衡成微笑点了点头,心里感激谭孝岑的“坏心眼”居然帮了忙。
“太感谢你了!”“杨米蝶”主动伸出手哦,“你好,我叫杨米蝶,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庄智东。”
杨米蝶暗暗咬着牙,杨米蝶?呵,她才是杨米蝶好吗!
赵衡成礼节性地与二人回握。“杨米蝶”在收回手的时候,手指佯装不小心轻轻划过他的掌心。他微微抿着唇,女人挑逗男人的鬼把戏,显然眼前这个女人很懂得如何挑逗诱引男人。
立在一旁不说话的庄智东忽然开了口,目光直指杨米蝶问:“这位是?”
赵衡成微笑着说:“这位是我的助理,叫白美丽。”
杨米蝶怕自己的神情出卖一切,一直低着头,目光一直盯着父亲臂弯里那只讨厌的手,内心焦虑,却只能压抑着什么话也不说,直到听到赵衡成介绍她的时候,不禁一愣。助理?白美丽?他竟然叫她白美丽?!而且还是当着她父亲的面?!他怎么可以这样?
赵衡成斜睨了她一眼,按在她手背上的手使了力道。
杨米蝶终于明白他之前那些话的意思,无论他说了什么,她只需要闭嘴微笑就够了。为了回家,怎么样她都必须忍。她只好咬着牙,慢慢地扯了一抹美丽的微笑。
她感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她,下意识地眈了一眼庄智东,果然是他。
庄智东的眉宇微拢,一双漂亮的双眸盯着她似乎就不曾移开。
她在心中冷笑,庄智东啊庄智东,你需要将背叛的感情表露得这么淋漓尽致吗?若是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杨米蝶,恐怕绝不会像现在这么恋恋不舍地盯着她看了吧。她忿恨地瞪了他一眼。
庄智东当即转移了视线,看向别处。与此同时,他身旁的“杨米蝶”忽然将手臂挽进了他的臂弯里,宣示般地说:“助理?看样子和赵先生很亲密哦。”
杨米蝶终于与她对视,若是视线可以成为武器,面前这个女人必将体无完肤,她要将她千刀万剐。
对方望着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阴鸷,仿佛像是幻化成数条毒蛇直向她射来。她凝眸对望,恶毒阴狠的目光十分熟悉,似曾相识……猛然间,她的眸光微聚,这个女人……白美丽!这个女人是白美丽!即使拥有属于她杨米蝶的脸,即使声音变了,但是当她对上这个女人那双透露恶毒阴狠与满是欲望的眼睛,她就是知道,这个女人是白美丽,错不了。她至今都忘不了在LV专柜里,这个女人是用怎样的目光与她对视,用怎样的言语和她对骂。白美丽,居然真的是她偷了她的身份。
白美丽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仿佛像是在说:我就是白美丽,你能拿我怎么样?现在的我拥有你的一切,你拿我没有任何办法,下地狱去吧,杨米蝶!
赵衡成觉察到两人之间敌对的火花,故意打断二人的视线之战,对杨建成说:“杨董,湖滨假日集团在酒店开发领域拥有良好的口碑,我们龙腾投资能与贵公司合作非常荣幸,不过方才有关项目细节方面,我们龙腾的一些设想和提议,还望杨董多多考虑。”
杨建成望着这位年轻人,脸上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冷笑。
“欢迎您随时联系我或者谭总。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扰各位。”说完,赵衡成便拉着杨米蝶直接向电梯走去。
电梯门一关上,杨米蝶便激动地说:“你为什么要当着我爸的面叫我白美丽?”
赵衡成面无表情地说:“难道我要叫你杨米蝶?”
杨米蝶无言反驳,懊恼地踢了一脚电梯壁,说:“她是白美丽!我可以百分之百确认,她就是白美丽。她装作不认识我。她居然装作不认识我?是在扮车祸失忆吗?就算她的脸变了,声音也变了,但是我一看到她的眼睛我就知道是她白美丽。”
“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装作不认识你。她要想成为你,只有装成失忆什么都不记得,才能瞒得住杨家上上下下,在杨家待下去。车祸失忆,对她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一个借口。”赵衡成一副早就预料的模样。
“我要怎么办?我爸现在不相信我……”杨米蝶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你父亲去梅山豫园找证据。如果你说的那个铁盒是事实,那么我若是杨先生,一定会去你母亲的坟前挖出那个铁盒求证。你要相信你父亲,他能将湖滨假日酒店做成国内屈指可数的优秀五星级连锁酒店,智商绝对不会像你这样。一个人再怎么会伪装,时间一久必然会露出马脚。否则,杨先生不会在接了我医院的名片又听到我自我介绍是龙腾的人,不但不揭穿我,还将名片握在手心里。”赵衡成鄙夷地扫了她一眼。
“我没有你说得那么蠢好吗?”
赵衡成斜睨着她,不以为然。
她还想争辩,但是电梯门在此时打开。电梯门外,围着几个保安人员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不远处,还有一位面相十分熟悉的民警小哥。
民警小哥一看见着杨米蝶,便无奈地直摇头,说:“唉,白美丽,你真的是一点都不省事。你今天又忘了吃药吗?”根据出勤记录,这大半年来这都已经第几回了?他好不容易调回原来的所里,又遇上这个不省事的女人。
杨米蝶也是头大了,似乎到哪都能遇到这个警察小哥。
赵衡成越过她,说:“对不起,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
“不管误不误会,先跟我回派出所再说。”民警小哥瞅着赵衡成,总觉得这家伙也很面熟悉。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我说过很多次,不要让那个疯女人再出现在酒店里!今天来了这么多显贵的客人,如果那个疯女人闹出事,惊扰他们,影响我们湖滨的声誉,你们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杨米蝶和赵衡成离开没多久,白美丽就将大堂经理、主管八楼的楼层经理、保安科科长全部骂了一顿。
“如果让我再看到那个疯女人随意进出酒店,你们都给我直接卷铺盖走人!”
受完训斥,大堂经理、主管八楼的楼层经理、保安科科长三个人颤颤微微地离开。
白美丽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眼前所有一切都像是碍了她眼似的,她挥手就将一旁的花瓶打落在地,花瓶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只要想着杨米蝶被困在下河街里出不来,过着和她当年一样凄惨无比的日子,她就兴奋无比,别提有多解气。这个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女人也会有今日。前几次被杨米蝶跑出来闹事,让她费神不少。那个人说好了会找人看好杨米蝶,的确是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她以为杨米蝶被困在下河街里出不来,她可以高枕无忧,直到前段时间听到杨米蝶又一次逃跑的消息,她整个人犹坐针毡。后来得知杨米蝶在夜总会里跟一个男人跑了,却怎么也查不到下落,今晚看着杨米蝶突然出现在酒店,出现在杨建成的面前,她整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那个人不允许她动杨米蝶,她又不能找人杀了她以绝后患。为什么让她替代了杨米蝶却还要让杨米蝶活着,她实在是想不通。只要杨米蝶活着,始终都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要爆炸。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开始不停地咬手指,身上莫名地起了丝丝寒意。她得要想个法子,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庄智东推开办公室的门,远远的看着她心绪不宁的模样,并不太想走近。犹豫着,他决定还是静静地走开比较好。
“智东!”白美丽却眼尖的看见他,沙哑着声音叫唤着他的名字,并跑过去将他紧紧地抱住,“我想下个月就办婚宴,不想等到年底。”
庄智东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急?”
白美丽感觉到他的变化,急道:“怎么?!你不想跟我结婚?你是不是心里还装着那个……”
庄智东立即打断她的话,道:“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瞎想。我答应过你,这辈子只爱你杨米蝶一个人,就不会失言。”
“我只是想尽快结婚。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们早就结了婚。我现在虽然想不起来以前发生的事,但是你和她的事我是知道的,我也知道我是怎么出的意外,所以这一年多来我内心一直都很恐慌,我不说你也感觉的到。害怕哪一天突然又失去你,我不想再这样下去。”白美丽抱着他,表面神情温和,内心却是咬牙切齿,说不出的愤恨。虽然她现在是“杨米蝶”,但是那张脸曾是她的脸,听到这样绝决的话语,她全身上下都像是被火点燃了似的。她白美丽哪点比不上那个杨米虫?!
“我答应你。”只要一提到一年半前的事,庄智力倍感无力。他望着窗外,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将夜空点缀得就像是一块镶满了闪闪发光的宝石的黑色绸缎,华贵而宁静,却带着一丝寂寞。就像他的内心一样,空虚,寂寞。自从一年半前的那场车祸之后,他感觉一切都不对了,哪里不对了,他又说不上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派出所门口争执,扬言绝不分手一定会和杨米蝶结婚的他,现在却迟疑了。他知道,绝不是对白美丽有所迷恋,绝不是……但他的脑海里,为什么整晚都浮现着白美丽在八楼宴会厅前看他时那双愤怒的眼神……
白美丽抬眸,无意看到他的神情,暗暗捏紧了双拳。不行!她不要这么坐以待毙,这么被动,就算是违背了那个人的意思,她也要想办法除掉杨米蝶,以绝后患!
Chapter 9
再一次坐上警车,赵衡成望着窗外,忍不住讽刺地勾起嘴角。
杨米蝶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旧地重游,需要这么开心吗?”
他没好气地回道:“拜谁所赐?”
“你以为我想吗?”
民警小哥开着车,看着后视镜中的赵衡成,突然想起来,说:“我想起来了,你一年半前也是在这个酒店被迷晕的吧?叫什么来着?赵……赵……”
“赵衡成。”杨米蝶接口。
“对。”警察小哥说。
赵衡成的脸色陡然一沉,紧抿着薄唇,转脸看向窗外,拒绝回忆一年半前那件丑事。
杨米蝶强忍着笑意,向赵衡成睇了个“活该”的眼神。
到了派出所,两人难免又被严肃教育一顿。杨米蝶再次被当成忘了吃药的神经病,而赵衡成惨了一些,警察小哥告诉他酒店报警的时候说他不仅是寻衅滋事,还故意伤害他人。
杨米蝶一听急了,苦苦哀求,不停地说赵衡成是好人,他完全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些保安是如何如何欺负她,而他又是如何英勇解救她。
警察小哥十分耐心地听着她说,从头至尾都是一副“药不能停”地眼神看她,她就差没抱着警察小哥的大腿,求警察小哥放了赵衡成。
警察小哥招架不住她的念叨,打算召唤刘月娥前来将她领走。她一听,立即闭上嘴。
而赵衡成神泰自若,从进来坐下开始,除了回答询问,一直安安静静,双手抱臂看着杨米蝶一个人自说自唱,仿佛她苦苦哀求警察放过的对象不是他似的。
直到警察小哥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湖滨假日酒店不再追究此事,这才让他们两人签了字离开。
出了派出所,赵衡成拦了辆出租车回家,杨米蝶一路紧跟着他。到了家门口,赵衡成的手刚伸向密码锁,忽然顿住。慢慢的,他回头看向杨米蝶,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杨米蝶被他看得发毛,伸手替他输了密码,门锁”咔嗒”一声打开。
赵衡成挑着眉看着门锁被打开,继而又一声不吭地盯着她看。
“唐姨告诉我的……”她小声说完,心虚地推门而入。
赵衡成跟着进门,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上楼,而是站在客厅正中央继续盯着杨米蝶。
杨米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大气不敢出。过了约莫两分钟,她被赵衡成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逼得受不了,从沙发上弹起身,说:“唐姨看我可怜,让我出去走走,我说我不知道密码,她才告诉我的。你不要怪唐姨。”
赵衡成冷哼一声,依旧一言不发。
“眼镜是我弄丢的,我会……”杨米蝶憋气地咬着嘴唇,“赔你的”三个字突然之间没再好意思说出口。
赵衡成刚想说话,她激动地抢先说:“我知道,我在这里一天,都会给你多造成一天的困扰。我也不想这样。我本来以为今晚见到我爸,我就一定能回家,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现在这个结果。我现在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可以去,除了你相信我以外,我找不到任何可以依赖的亲戚朋友。如果还有别的方法,我根本不会麻烦你。说起来,还不都是因为你,把我的脸整成了这个样。”
赵衡成的眉心越蹙越紧,死死地瞪着她。
杨米蝶有些想抽自己的嘴巴。站在她的角度,最后一句话是没有说错,但是她的目的是为了要寄人篱下,刚才那番话明显蠢的是将自己往外赶。
赵衡成转身上了楼,不一会儿,又下楼来。他手中拿着一份起草的协议,扔在杨米蝶的面前,说:“把这个签了。”
“什么?”杨米蝶看了一眼那张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暂住协议”。
都说医生的字那就是天书,能认得医生字的人那都是奇人。当然,她不是奇人,而是赵衡成的字出奇得好看,字里行间宛如行云流水,字字苍劲有力。她一边欣赏着他的字,一边读着这份草拟协议,读着读着,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每天要负责将客厅、楼下卫生间清扫一遍……暂住期限一个月?”
什么意思?只给她住一个月?然后这一个月还要她当女佣吗?
“以后唐姨只负责楼上的清洁工作。楼下你居住较多,所以你必须自己清理。关于你暂住这里的住宿费、一日三餐的伙食费、水电费,都会计入你的借款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