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西域那边的观点,这人生态度叫做犬儒主义,也是很高深很浪漫很超脱的。不过汴大的高材们毕竟还没到这种心静如水的地步,还在想着将来进国际大公司在里面挥洒几千万的买卖,或者拿下“萝卜儿奖”,为大宋的知识分子出一口胸中恶气。

  走廊外面的门“吱呀”一响,跟着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听……有人!”令狐冲忽然跳起来压低了声音。郭靖和杨康也都支棱起了耳朵。

  303宿舍在28楼一条分岔的小走道里,总共只有四间宿舍,暑假里全楼不过几十号人,这条小走道上只有303还有他们三个,其余宿舍都是空无一人。可是偏偏夜里两三点钟的时候,居然一个脚步声猫一样慢慢的接近。

  “楼长?”郭靖说。

  “楼长早回家了,放假楼长不在楼里面睡。”

  “别是贼吧?”令狐冲若有所思。

  平时学生宿舍夜不闭户,仗着人多势众,一般小贼不敢上门,不过到了暑假人去楼空了,就开始隔三岔五的丢东西。杨康已经丢了一只随身听和一只应急灯,令狐冲堆在电脑上的几十张光盘也忽然没影了,据郭靖说他的一条内裤也找不到了……“肯定来偷老大内裤的,”令狐冲说。

  “偷你内裤的也没准。”

  “谅他不敢,”令狐冲嘿嘿的笑,“我好多天没洗了!”

  “拿家伙!”杨康猫一样跳了下去,一把抄起了扫帚。郭靖点点头,把簸箕抄了起来。令狐冲左右寻觅了一阵,去上铺把杨康练肌肉的铁哑铃扛了下来。

  “我靠!”杨康压着嗓子,“你丫太残忍了吧?”

  令狐冲想了想,把哑铃搁了回去,从汤锅里拎出满是油光的汤勺,在手里掂了掂。杨康瞪着汤勺看了一会儿,还是回去铺上摸下哑铃塞给令狐冲:“算了,还是用这个,汤勺搞脏了待会儿怎么喝汤?”

  借着酒精炉的光,本来就没有开灯,现在宿舍里面一片寂静,只听见风吹动那扇碎了三面玻璃的破窗吱呀吱呀的响。如果不是人多胆壮,还真的有点骇人。三条汉子操着家伙靠在门背后,听见外面那贼似乎是一间一间宿舍的摸着门,悄没声的溜了过来。

  “给他留点门!”杨康说。

  “我靠,有理!老四我就知道你丫最没人性了,”令狐冲大喜,悄悄把门锁拧开把门虚掩着,就等那小贼摸门得手一个猛子钻进来,三兄弟家伙齐上来一段英雄事迹。

  令狐冲不太清楚郭靖和杨康,反正他自己高中愣是没真的上手打过人。要不是如此,也不至于开学时候跟郭靖伦拳头,抡了五分钟半点血丝也不见。第一次揍人,还是蛮值得纪念的。

  小贼果然摸到了303的门口,一双手好像留了长指甲,在门上划得沙沙作响。三个人一阵紧张,不约而同的想到对方是带了家伙。不过已经来不及多想,外面的人一把推开门无声无息的就窜了进来。杨康下手最利索,长扫帚横扫把那人绊倒,郭靖170斤的身子立马压了上去,想也不想就拿塑料簸箕敲了下去。随着“哎呀”一声惨叫,令狐冲抡着哑铃就上了,决定来致命一击。不过好歹他还是有人性的,抹黑伸手去探了一把,准备找屁股这种肉多的地方下手。

  不过令狐冲首先摸到的是脑袋,他揪着那丛乱毛,借酒精炉的火一看,忽然说哟,别是窝里人?

  “靠,哪个窝里人也不对暗号?”杨康说。

  “听着声音有点象老五,”郭靖说。

  “我靠我说怎么一头头皮屑看着那么熟,”令狐冲上去打亮了灯,看见段誉扛着大包小包,手持一把腐竹被郭靖骑在胯下,满脸的凄凉。

  汤锅旁边改了四个人。郭靖帮段誉拍着身上的灰,令狐冲和杨康搓着手,嘿嘿的笑个不停。

  “不是我们的错,还以为贼呢,”杨康说,“你回来也不打个电话?”

  段誉哭丧着脸:“好不容易才买到车票,哪有时间打电话?我夜里九点多才到,路上还被出租黑了一把,差点把我拉到保定府去。我赶最后一班公共汽车才过来的。”

  “你三更半夜不对暗号,拿把腐竹在门上蹭什么?”

  段誉更委屈,说:“不是老令狐说从家里带点腐竹好钝汤的么?我怕碎了,没地方放,一路都提在手里。”

  兄弟们恨不得热泪盈眶,立刻把段誉带回来的腐竹泡泡,下在了汤里,再搜罗他包里的香肠和山楂,一股脑全扔在锅里。一锅浓汤越煮越令人期待,大家开了啤酒,每个捞了一块兔子大嚼,忽然就忘记萝卜儿奖和未来的吃饭问题。

  反正吃饱了兔子还能再扛四五个钟头,朗月清风的,谁没事自找苦吃呢?

第二章 佳人难再得

  这个故事的起源,是嘉佑三年的暑假,段誉在云南老家待到百无聊赖,匆匆扛上行李杀回了汴梁。

  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连段誉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早已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他是否会选择咬牙守在云南,继续忍受老爹老娘关于好好学习将来读个研究生找个老实的女朋友的唠叨轰炸。那么无人走过他的窗前,他还是大一大二那个不长心肝的快乐好汉。

  不过就像西域唱摇滚的那个牛人列侬所说:“谁都无法拒绝长大。”

  谁都无法拒绝长大……令狐冲说段誉有两痴——花痴和白痴。

  花痴是无疑的。中午十一点,段誉会准时拎着饭盆赶到食堂,坐在他那个靠门临窗的保留位置上。赶来打饭的姹紫嫣红莺莺燕燕们络绎不绝的出入,段誉就趴在桌上猛扒白饭。每每吃完,他打的两个菜总是各剩一半,米饭倒是吃的干干净净。令狐冲从他身上明白了“秀色可餐”绝不是夸张,当然他也乐得利用这个机会坐在段誉的旁边帮他吃吃菜,顺便听一下他对女生身材和脸蛋的评价。

  《汴大学生安全手册》上说,夏季女生穿着单薄暴露,是流氓事件的高发时段。令狐冲曾热心的警告段誉说老五你小心啊,这条看着就是为你写的。而事实上,令狐冲远比段誉更遭女生的白眼,虽然可怜的老令狐只是挤过去买牛肉的时候不小心的蹭她们一下。

  令狐冲揽镜自照,思索良久,只能喟然长叹。段誉那张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就是那么的天真纯良,而白痴这一点上令狐冲还存疑。段誉经常说脑子累,所以平时轻易不用脑子。不过他一家都信佛,从小就有个佛教师父枯荣大师,读过《金刚经》和《楞严经》,偶尔也能说出两句发聩震聋的话来。

  令狐冲曾经说老五你什么毛病啊,我看你整天都是看,不见你动手。虽然我们汴大的女生质量差点,半数都能吓死水牛,不过基数那么大,你就挑不出一个入眼的?

  段誉挥舞着叉子说我就是看看养养眼不行啊?我又不是喜欢谁。

  令狐冲说你干看不是很无聊?就算不喜欢也找个凑合凑合算了,我看你色胆包天,没有个女生管着你你迟早是社会不安定因素。

  段誉叹口气放下叉子说我说老令狐你就是不懂这个。看女生是看女生,找女朋友是找女朋友,就算我有女朋友我还是要看女生的。

  令狐冲目瞪口呆说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段誉怅然出神说:“这么说吧,那是个劫数,劫数来了,我就逃不过。好比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我就是吃定那颗绿豆了!”

  灌饱了兔子汤的段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窗外透进一丝夏季少有的凉意,空气中正飘着纷纷的雨粉。

  郭靖、杨康和令狐冲三人裹着毛巾被还在大睡,耳边有老令狐的呼噜声,段誉独自站在宿舍窗前,看那丛深绿的银杏在细风中摇来摇去。

  夏天,天亮得特别早,校园里也出奇的静。不知道那棵银杏里藏了一只饶舌的鸟,早起没事干,就在一长一短的吊嗓子。平时上课时候睡眠不足,段誉恼火起来,老想做只皮弹弓把它揍下来。不过现在浑身惬意,段誉就不想揍它了,而且觉得它叫起来似断还继,颇象在吹一支短笛。

  段誉觉得生活很是美好。政府的宣传没错,生活在大宋最幸福。晚间新闻说西域法兰西的独裁政府领袖威廉宣布坚持武力统一英吉利,土耳其塞拉尔军人政府仗着军备强盛,强行攻占了亚美尼亚,民生涂炭饿殍遍野。还是大宋好,有女生看,可以逃课,最近食堂的大肉包子也做得更好了,一咬满嘴的油,两只够吃一顿。

  段誉就是这么个容易满足的家伙,他关上窗子,准备从小东门出去弄笼杭州小笼当早餐。可这时窗外的鸟儿又叫了,所以段誉迟疑了一下,探头出去想找找那只鸟在哪里。佛经上说一弹指是三十个刹那,一刹那是三十个须臾,不过就是须臾间思绪的一转,一弹指的九百分之一,段誉的劫数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

  很难想象鞋跟敲打路面的声音也能如此文静而有味道。段誉循声扭过头去,首先看见的是蹬着白鞋的一双脚,满眼的银杏树叶下一双移动的脚。

  多年之后同宿舍的哥几个宴饮,令狐冲掉着文袋说阮大钺的“鞋杯”故事,说这人纯粹一条土狗,女人好,好在前胸后臀,不看那维多亚式的长裙,愣是用紧身胸衣和鲸骨裙把一张“门板”也撑得前挺后撅,这个姓阮的倒好,拿着女人小绣花鞋意淫个没完没了,诚然是魏忠贤一党,浑身的太监味道。段誉却即席拍了拍桌子,说阮大钺那个老流氓哪是看鞋?那是看脚,好看的脚你是没见过。

  段誉从没想到一双脚也能那样的精致优美,似乎生来就是不该穿鞋的,而是不着鞋袜,轻轻挺起雪白的足弓踏在沙滩上。

  然后是欣长的小腿、起伏的裙角、贴身的衬衫、弯在肩头的一缕长发。裙角、发梢都随着那种完美无缺的步伐跳跳跳,段誉微微张着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偏偏一句也说不上来,又像是要多吸口新鲜空气免得就此晕了过去。

  最后那个女生终于从树叶的掩映下完全走了出来,段誉随手一推窗,昨夜搁在窗台上的一只啤酒瓶落了下去,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摔得粉碎。女生吃惊的抬起头看向三楼,正看见清晨打开的窗前一个圆脸的男生目光空洞,“对不起,”段誉说。

  女生摇了摇头,礼貌的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抱着怀里的歌本小跑几步,就这么走了。

  303窗口的银杏树种得很密,仅有那么一块缺口对着下面的小路。从女生出现为开始,酒瓶落下、女生抬头、段誉说对不起、女生笑,到女生离开为结束,物理时间上来说仅有不到八秒钟。但是段誉心里,却似乎是一生那么漫长。

  这个夏天,雨丝打在树叶上沙沙的响,偶尔有几片叶子飘然落地,令狐冲的呼噜声在耳边起伏,段誉看着那个银杏叶子堆成的窗口,茫然不知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这个世界都是空荡荡的,空荡荡的一片里那个粉红色衬衣白色长裙有一双完美双足的女孩从很远的地方抬起头来对他笑了一下,这一刻在段誉的眼里被无限的拉长,他可以清楚的看见那明艳温柔的笑容是如何缓缓的绽开,就像是一朵玫瑰盛开的全过程。

  是波罗的海海风的温柔、英伦玫瑰园的浪漫、威尼斯水晶器皿的剔透、格陵兰冰雪的高贵雍容……总之掏空杨康的词汇库也很难描述段誉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个呆子在女生飘然而去后居然还不肯接受现实,而是把窗台上剩下的啤酒瓶都推了下去,想看看奇迹是否会再次发生……学了那么多年佛经,段誉并非不知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可是魔障这东西说来就来,把段誉的修行一股脑的横扫到爪哇去了,他心里只剩下一种沉溺的大喜乐。

  段誉后来写了封信给枯荣大师,说是看见某女的瞬间,就觉得暖香灌顶,飘然不知身在何处,又觉得物我两忘,无惧无怖。一方面向师父深深忏悔说修行不足尚不能做到心无挂碍,一方面又说师父我觉得这感觉就跟你说的顿悟是一回事,一瞬间就觉得身在云端上,跳出了泥潭,师父你说这是不是也算一种顿悟啊?

  枯荣大师的弟子念信给大师听的时候,大师正在喝药,当场翻起了白眼。据说是惊怒之下被药汁给呛到了,犯了喘病,后来足足住院一个星期。

  “叮呤呤呤”,铃声忽然打碎了段誉的痴想,整个宿舍好像都跟着铃声在跳。

  “我看不搞定它是不行了!”随着铃响,两条汉子哧溜一声从毛巾被里跳将出来,令狐冲冲到衣柜面前狠狠踹了几脚,杨康两眼通红的提着他的哑铃。

  暴躁的闹铃声来自林平之的衣柜,上面挂了一把不知什么年代的铸铁大锁。

  杨康和令狐冲两个的懒惰程度在宿舍排行榜上占据第一第二,最大爱好是“轰猪”,也就是说一头肥猪那样轰隆隆打着鼾狂睡。夏季蚊虫叮咬,冬季寒风刺骨,两人抱着枕头照睡不误,纵然外面电闪雷鸣也断不挪窝的。令狐冲说了,我爹说打雷不打睡觉人,睡觉是天赋人权。

  不过林平之的闹钟非同凡响,是十年前那种铁壳的老款式,铃声激昂有力,一叫就是一个小时,绝非后来廉价的电子小闹表可比。闹铃早上七点响,林平之准时起床去上课。

  杨康令狐冲两个忍上几分钟就可以继续轰猪了。

  可是林平之出去租房住的时候把自己的闹钟忘在了衣柜里了,另一个小小错误是他忘记把闹铃关上了,还给闹铃装了新电池。当然也许他是出于好意,希望他不在的时间里这两个懒虫也可以早起自习……从此令狐冲和杨康简直掉进了地狱。宿舍那个三合板的破衣柜还是个完美的共振腔,闹铃一响整个衣柜都轰隆隆乱颤。第一天听到的时候令狐冲吃惊的坐起来拿家乡话喝道咋这么大雷声!

  令狐冲和杨康既没有和林平之铁到可以随便翻他衣柜的地步,也实在联系不上他,于是忍受这种折磨已经有一个星期之久。不过昨夜闹到四点多才睡,睡眠不足的杨康和老令狐就有点面露凶光了。

  郭靖也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抓着竖起的乱发一边嘟哝:“撬了撬了,郁闷死了!”

  老大的鼓励相当程度上纵容了兄弟们的贼胆,令狐冲去抄了铁柄汤勺垫在铁锁下面,郭靖押着柜门,杨康咬牙抡起了哑铃……“老五……”杨康抡到一半的哑铃忽然没了力气。他呆呆的举着哑铃站在柜门口,看见段誉一声不响的站在窗前。

  令狐冲和郭靖这才惊觉原来三人起来闹腾了这么半天,段誉就根本没出过声。他们甚至根本没有感觉到段誉也起床了。此时的段誉靠在窗台上,直愣愣的看着他们,又似乎根本没看他们而是目光穿透他们的身体凝聚在无穷远的地方。

  宿舍里一时静了下去,杨康举着哑铃,令狐冲握着汤勺,郭靖拉着柜门,肌肉锁紧仿佛庙里的八大金刚,一群泥塑木雕动弹不得。

  段誉呆滞的目光让三人背心上哧溜溜直冒寒气,三个兄弟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念头——“这人我不认识!”

  林平之的闹钟就这么逃过了一劫。杨康最初担心是把灌过药的兔子给弄混了,上去先是摸段誉的脑袋再是问他有没有恶心想吐是不是觉得心里很烦躁嘴里是不是有点干。令狐冲说听你这症状你们做的那个药莫不是帮母兔子怀孕的?我觉着得下去买点山楂给老五吃吃。段誉面无表情的推开兄弟三个说没事,我要去上课了。郭靖小心翼翼的提醒说现在是放假今天没课。段誉这才明白过来说你早说啊,我要去小东门外面吃包子。

  段誉的背影急急忙忙从众人的目光中逃了出去,留下宿舍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老五,看见狐狸精啦?”第二天,令狐冲问得很委婉。

  当天上午杨康就去实验室查了实验报告本,带来的好消息是灌过药的那只兔子昨儿毫无疑问是被师兄给就地正法了,所以钝汤的那只绝对是干净的,令狐冲和郭靖刚刚送了一口气,转过眼睛却觉着整整一天段誉怎么看怎么怪异。

  总得来说,就是失魂落魄。最明显的表现是楼长在办公室门口扫了一堆碎纸,转身回去拿簸箕,段誉一脚踩在碎纸上,公然就过去了。在宿舍楼里,天大地大不如楼长大,乔峰自认是猛到家了,楼长一声令下,他还是颠前跑后的打扫卫生。可是段誉连声对不起也没有,楼长还没拦他。段誉的眼神说不出的奇怪,于是楼长什么也不敢说,自己又把碎纸扫了一堆去倒了。倒垃圾的瞬间,楼长才猛的哆嗦了一下,打心底里往外冒寒气。

  而第二天早上闹铃蹦起来的时候令狐冲和杨康一跃而起,又是看见段誉一声不响的靠在窗台上。两个人对了对眼神,也没心思对付闹铃了,结伴要去食堂吃早饭。郭靖眼看宿舍里只剩下自己和段誉,不由得一哆嗦,抄了饭盆说老二老四你们等等我。

  耐不住天生的古道热肠,令狐冲觉得自己该主动问问。

  “去你的,”段誉急忙挥手。狐狸精三个字叫他心惊胆战。

  昨夜可用辗转难眠四个字概括,段誉躺在床上从褒姒妃一笑倾国想到英伦温莎公爵不爱江山爱美人,历史上无数英雄美人相遇的场景挨个琢磨,觉得没有一个比得上那个粉衫白裙子的女生在窗下的一笑。眼看着天将破晓,时钟指到早晨六点五十,段誉爬起来守在窗前,巴巴的候着奇迹再次发生。果然不负他的苦心,女生还是准点的抱着歌本从小路上走过,步伐轻盈节奏动人,长发的发梢跳啊跳。只是换了一件墨绿色的小背心,更显得皮肤白净,好像细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