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欢抱着胳膊倚靠在车门上,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哎哟,上次你寿宴上拒绝老爷的事,老爷早就忘了,他总不能和你犟一辈子吧。”
路三虽然办事不够利索,但是对林家难得忠心,林良欢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这周我抽空回去一趟,等我爸气消了再说。”
路三欲言又止的低垂着头,林良欢推了他脑门一下:“怎么了,有话就说,我又不嫌你啰嗦。”
路三叹了口气,眼巴巴的看着林良欢:“大小姐,你背后为肖队做了那么多事,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说不准心里还有别人。你真能忍这口气啊,要我我可忍不了,你又不是没人要,至于这么倒贴吗?”
林良欢静静听着,心里倒没有多少辛酸的感觉。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想证明肖禾心里是不是有别人,要说死心,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办不到。有些东西或许就是得到彻底绝望时才能认清现实。
她吁了口气,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如果他心里的是肖牧,那也没关系,反正肖牧都不在了。我为什么要和一个不在世的人较劲,我有的是信心让他爱上我。”
路三不住翻白眼:“大小姐你是受虐狂吧,杨峥那小子不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嘛,他哪里比不过肖队了。你要真和他好了,说不定还能把老爷眼下的所有不安因素都给摆平了两全其美的事。”
林良欢冷笑着斜睨他一眼:“脑子不错嘛,两全其美?那我呢?谁来成全我。”
路三撇了撇嘴:“爱情又不能当饭吃,更何况你和肖队之间还没爱情,只有阴谋!”
“你——”林良欢恶狠狠的瞪大眼,咬牙切齿道,“再说一句!”
路三捂着嘴,一双眼无辜的转来转去,咕哝道:“我什么都没说,没说。”
所谓旁观者清,林良欢知道自己和肖禾之间没爱情,以前没有,经历了两年依旧毫无进展。肖禾会对她好,会在她生病的时候陪她看医生哄她吃药,还会体贴的下厨为她煲汤。有时候偶尔给她惊喜,他似乎是个好丈夫,在尽丈夫的所有职责,他们无论在生活和床-事都很合拍。
可是她很清楚他不爱她,男人发自内心的宠还是不一样的。
林良欢有时候觉得自己对肖禾真的是病入膏肓了,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疯狂……可是有些病是无药可医的,就像她对肖禾的偏执。
***
自从那晚和白忱不欢而散之后,钟礼清就再没见过白忱。白忱第二天就又消失了,他或许有很多地方可以呆,总是这样凭空不见已经是常事了。
钟礼清乐得轻松,工作也越来越顺心,就连以前偶尔还会背后窃窃私语的同事现在似乎也都收敛多了,还会对她主动示好。
钟礼清看着办公桌上的台历,算着再过两天就是父亲的生日,想必白忱也不会出现,正好她可以轻松的给父亲贺寿。往年白忱总是会不请自来,因为他的身份弄得钟家小菜馆外都好像来了大人物一样,小小的巷子被堵得严严实实。
到了钟父生日那天来接钟礼清的果然只有喆叔一个人,钟礼清上车就发现了后座放着一个很大的金帛包装的礼盒。
喆叔留意到她的视线,摆着一张万年没有感情的脸从后视镜里看她:“先生准备的礼物。”
钟礼清沉默不语的看了一眼,小声说道:“替我谢谢他。”
喆叔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有多嘴。
车子一直平稳的开到了巷子口,喆叔终于在她下车前说道:“先生伤口感染来不了。”
钟礼清准备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只听喆叔又说:“先生很想见你,等钟先生这边结束了,太太去看看他吧。”
钟礼清没有回答,抱起一旁的礼盒下车离开。
喆叔一直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进钟家小馆,无声的叹了口气。
钟父经营的是个很小的家常菜馆,但是装修清雅别致还有个古色古香的小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绿植,有些连钟礼清也叫不上名字的,是白忱托人从贵州买来的。
钟礼清绕过小院子看到父亲正在厨房忙碌,阵阵菜香从里面传了出来。她把礼盒放好绕进去,看着父亲忙碌的声音笑道:“爸,就咱们两个人。”
钟父好像也不吃惊白忱的缺席,背对着她继续颠勺:“白忱给我打过电话了,想吃我做的爆炒猪肝,你待会给他送过去。”
钟礼清撇了撇嘴,心想这是白忱的新把戏吧,这边让喆叔强制性带她去,那边又软磨硬泡走岳父政策。
“听到没?”钟父看她不回答,扭头看她一眼。
钟礼清敷衍道:“听到了,猪肝,吃猪心才对。”
钟父皱眉看着她,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怎么老是针对小白。”
钟礼清挑了挑眉:“小白?他让你这么喊的?”
想象白忱那样的男人被喊“小白”这么喜感的名字,钟礼清觉得一阵恶寒,走过去帮着老爸把才端出去:“我才不针对他呢,最好连他的名字都别提。”
钟父眉头皱的死紧,不放心的跟在她后面追问:“礼清,你和小白有误会?他其实——”
“爸。”钟礼清忍无可忍打断他,“别老说他了好吗?”
钟父沉沉叹了口气,两人在餐桌前坐好,钟父厨艺很好,尤其擅长川菜,菜色看起来非常诱人。钟礼清在父亲面前总算有了些小女孩的俏皮,用手抓起一条豆角放进嘴里,随机拧了拧眉心:“爸,不够辣。”
钟父给自己斟酒:“做习惯了,总想着小白要来。”
钟礼清咬了咬嘴唇没吭声,换另一个菜吃。
钟父忽然又把酒杯放下,失落道:“小白不在都没人陪我喝一杯——”
钟礼清放下筷子,不悦的盯着钟父:“爸,你两年前的生日也是只有我和孝勤陪你过的。”
钟父笑着点了点头,感叹一句:“年纪大了喜欢热闹,爸就想看你好好过日子嫁个好男人。”
钟礼清垂眸掩去眼底的真实情绪,嫁个好男人,可惜白忱一定不会是这个男人。且不说他对自己如何,光是他的背景就是他们这种单纯人家接受不了的。
钟礼清想了很久还是问出一个很久就想问父亲的问题:“爸,你当初为什么会要我嫁给白忱,是他……威胁你吗?”
钟父愣了愣,低头继续喝酒:“威胁什么,白忱不错。”
钟礼清紧紧盯着父亲的表情,心里总是有些异样。
后来弟弟孝勤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钟礼清一直陪着父亲吃饭聊天呆到晚上九点多,出来时喆叔竟然还等在巷子口。
钟礼清认命的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白忱现在是没女人照顾吗?”
喆叔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太太是在吃醋吗?”
钟礼清懒得理他,严肃的回道:“想不到喆叔你也会开玩笑。”
喆叔依旧是顶着一张面目表情的刻板面孔:“白先生只有太太你一个人。”
钟礼清转头看着窗外不吭声,白忱最擅长的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虽然她平时很少看娱乐杂志,但是也在办公室看到过其他女老师的。有时候封面那么大的画面和字体,她想忽略都难。
钟礼清反而一点也不在意白忱有没有别的女人,她只希望白忱快点对她腻烦了,到时她就真的轻松了。
“先生真是可怜。”
喆叔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钟礼清平静的看着他,最后依然保持缄默。
***
喆叔送钟礼清去的是白忱的另一处房产,位于海边的海景别墅,钟礼清看着这个自己从未来过的地方,没有半点感情:“走吧。”
喆叔带她进屋,屋子里还是保持白忱一贯的风格,里面清清冷冷的没有半点人气。钟礼清有时也好奇,白忱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竟然教育出这样一个怪胎。
白忱不仅不喜欢屋子里东西太多,还不喜欢复式的楼层太高,他这样背景的男人竟然恐高,而且睡觉常常最噩梦。
虽然他们这两年都不睡在一起,可是钟礼清半夜总会听到他起床走动的声音,有时还会到楼下酒吧喝杯红酒才能入睡。
也难怪,亏心事做多了总是会害怕的。
“先生在里面。”喆叔的话打断了钟礼清的神游,他说完就离开了。钟礼清推开实木门板,白忱果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进来也没半点反应。
钟礼清走过去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白忱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直沉默的盯着电视里的新闻没有一点儿动静。
钟礼清想这男人到底什么毛病,把她找来自己又不说话。
钟礼清干脆起身准备上楼:“我睡哪个屋。”
白忱沉静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薄唇轻轻一动:“这里只有一张床。”
“……”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补齐了,╭(╯3╰)╮其实这文吧,纯言情没有悬疑,并且乃们以为渣的男银不一定渣,乃们以为不渣的说不定渣,但是要相信我是亲妈。。。
第十章
“……一张床?”这个回答也着实让她措手不及。
钟礼清和白忱几乎没有同床共枕过,这对于刚刚结婚两年的年轻夫妻而言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刚结婚的时候白忱就从来不会留下过夜,做完他想做的事,他就会带上房门离开。而且整个过程和她几乎没有任何交流,除了最原始的发泄,两人甚至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白忱不和她睡在一起,连一起生活都做不到,他常常无故失踪或者突然出现。时间毫无规律可循,有时候钟礼清都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丈夫。
是近半年他才有所改变,在她身边的时间开始慢慢长了起来。
在钟礼清心目中白忱对她或许除了性再无其他,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不懂爱情,但也知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应有的表现。
不是白忱对她这样的。
白忱不说话,静静看着她的反应。
钟礼清尴尬的移开视线,又坐回原位道:“再看会电视好了。”
白忱眼底带了些许笑意,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只觉有趣,忽然起身朝她走过去。
钟礼清紧贴着扶手,因为他的靠近本能的僵硬起来。白忱却好像没发现她的排斥,将她圈进怀里,贴着她的耳垂低声哄道:“帮我洗澡。”
钟礼清瞪着他:“你自己——”
想到他伤的是肩膀的确不方便,钟礼清抿住嘴唇算是默认,继而又想起喆叔说他伤口感染,忍不住提醒:“你伤口感染,擦一下就好了。”
白忱离得她太近,她忽然有些不敢注视他的眼睛,说完就飞快的扭过头。
白忱却因为她的话脸上的愉悦变得更加明显,牵起她的手就往浴室走:“怎样都好,你陪我。”
钟礼清有时候觉得白忱总是有好几副模样,时而让她觉得像个孩子,时而又霸道冷血得她害怕。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
钟礼清蹲在浴缸旁用盆子接水,盯着水流哗哗溅起的细小水花走神,等一切都准备好就回头喊他:“好了,脱——”
她的话音未落就无语到有些汗颜,这男人未着寸-缕的在她面前站定,清秀的五官沉静深邃,一双黑眸沉沉睨着她。
那姿势仿若一个专心听讲的好学生。
钟礼清心脏狠狠一跳,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身体,这么突兀的视觉冲击还是有些震撼。她红着脸转过头,把袖子一道道卷了起来,低声嘀咕几句:“只是擦一下而已,你脱这么干净干嘛?”
“怕你不方便。”白忱微微扬起唇角,回答的坦然又直接。
钟礼清眉头皱了皱,却难得没有再出言反驳,只让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白忱身形高大,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显得有几分滑稽。钟礼清目不斜视的帮他擦着胸口,洁白的毛巾在他结实壮硕的躯体上留下一串细密的水珠,慢慢又一粒粒下滑。
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静谧的空间只剩彼此故作镇定的呼吸声。钟礼清知道白忱一直在盯着自己,这么危险的空间和距离都让她莫名紧张。
白忱忽然抬手伸向她,钟礼清吓得退后一步:“你做什么——”
白忱眉心微蹙:“你流了很多汗,热?”
钟礼清垂下眼摇头:“没有。”
“可以把外套脱了。”
钟礼清只当没听到,俯身搓洗毛巾,“转身,我给你擦背。”
白忱也不生气,依言转身,双臂撑住浴缸边沿安静的等着。
钟礼清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被眼前的情景震慑住。
她没有多少机会看到白忱的后背,白忱喜欢背入式,他们大多时候的欢-好也是半强迫性的,所以钟礼清几乎不会注意白忱的身体,恨不能少看一眼是一眼。
可是这时候仔细看着,脑子还是有些发懵。
一个人该是有怎样难以想象的经历,才会落下这么多疤痕。
宽厚结实的脊背,上面弯弯扭扭攀爬着许多丑陋伤痕,有些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变得颜色黝深看不真切,有些却还是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触目惊心。
“吓到你了?”
安静的浴室响起他低沉磁性的男音,钟礼清缓缓抬头看他英俊的侧脸,咬紧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吓到了吗?或许说是震惊更贴切一些。她猜到他不是好人,只是没想到他的世界竟然这么可怕。
“小时候留下的,别怕。”
白忱似乎在宽慰她,却也没有告诉她那些伤口的来历。钟礼清却听得依旧不是滋味儿,小时候……多小?这么深壑的伤口,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呢?
帮他擦拭身体的时候她发现他身体有了正常的生理反应,却还得硬着头皮装不知道。
好在白忱这次没有强迫她,或许还记得刘医生当时的叮嘱。只是等她清理完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仔细亲了一遍,等她唇瓣微微红肿才放过她。
晚上就不得不和白忱躺在一起了,钟礼清被他牢牢锁在怀里,盯着屋顶却没半点睡意。脑子里不时想着他背上那些伤痕,一道道好像烙印刻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白忱高挺的鼻梁在她耳边轻轻摩擦着,低声询问:“想什么?”
钟礼清经他提醒,猛然醒悟自己居然一直在想这个男人,有些别扭的摇头:“没想什么。”
白忱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炽热的身躯贴得她更近:“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