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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府判思索了一会,应:“除了凶手尚未抓到,并没有什么疑点。”

  顾时行望向他,面色淡淡地问:“不知郑府判可曾对比过其他地方灭门惨案?”

  郑府应道:“对过了。”

  “对过几宗?”

  郑府判一愣,迟疑了一瞬才道:“岭南六府都走访过了。”

  顾时行淡淡一哂:“那就是说并未调查过岭南以外。”

  说罢,他叙道:“十年前,隆德府出现了一家十五人均被杀害,还有四年前梓州一家十口也被灭口,作案手法均与一年前陵川杨家的相似,且凶手都均未抓到,所以到底是寻仇,还是连续灭门案,尚不能太早下定论。”

  郑府判闻言又是一怔,隆德府与梓州都在陵川的千里之外,调查起来跨度过大,难免会有疏忽。

  但这全国各地都会誊写一份案子的卷宗送往金都,交由刑部或是大理寺,这自然容易的把一些相似的案子重合。

  吴太守闻言,约莫了解是自己在这一案上出了些岔子,心头微微一跳,忙打圆场道:“是我失职了,并未想得那么广。”

  顾时行看回吴太守,淡淡地道:“杨家的案子是发生在一年前的,时间比较近,寻找线索也会容易一些,邵析大人知晓我回陵川,也就顺道把此案交付与我了。”

  吴太守问:“不知我能帮到些什么忙?”

  顾时行思忖了两息,才道:“我对陵川不大熟悉,或需要太守大人派几人协助我调查此案。”

  这时,那边的太守女婿郑府判道:“去年下官也有参与这案子的调查,对这案子也有些许了解,若是顾世子不嫌弃,便让下官来协助。”

  顾时行颔首:“那自然是最好。”

  郑府判会自荐,也在顾时行的意料之中。

  许通判的案子,翁婿都有嫌疑栽赃陷害,自然会安插一人在他身旁,以防他调查了不该查的事情。

  顾时行为了让他们放松戒备,留几个人在身旁也无甚影响。

  因男人们都在说正事,女眷插不上嘴,太守娘子也就邀苏蕴到后院走走,顺道品茶,苏蕴应下,与顾时行颔首后,也就出了厅子。

第93章 调查进度

  夫妻二人在太守府待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虽说吴太守和太守娘子热情的留他们用完午膳再走,但顾时行道明日要祭祖,今日尚有许多事情要做准备,便不留下用膳了。

  太守夫妇闻言,也不好再留人。

  离去前,苏蕴与太守娘子,还有府判娘子约好。待清明过后,在老宅办茶席时给她们送来帖子,让她们务必前来给她撑场面。

  太守娘子与府判娘子还想巴结好苏蕴,自然满口应好。

  从太守府离开,再回到了老宅后,苏蕴才问顾时行:“你在太守府中提起隆德府与梓州的两宗案子,真的与陵川杨府的案子有关系?”

  顾时行饮了茶水,微微摇头。

  苏蕴一诧:“你竟诈他们,就不怕他们察觉出端倪?!”

  顾时行神色淡然,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我来时做好了准备,再者两地都离陵川有千里之遥,而且这两地确实也发生过那等惨案,凶手也的确没有抓到,这些也算是巧合了。”

  苏蕴颦眉:“那凶手行凶的手法也相似?”

  顾时行看向她,轻笑了一声:“虽有巧合,但哪里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苏蕴惊道:“你就不担心他们真的派人去隆德府与梓州调查?”

  但随即一想,想到顾时行也不是那种没有成算的人,能这么说,必然有他的算计。

  神色只是一瞬间的一惊,下一瞬也就平静了下来,杏眸中只余下好奇。

  顾时行浅浅一笑,很有耐性地与她解释:“第一距离较远,便是真的要细细调查,快马加鞭,一来一回也需得小半个月。第二,做贼心虚者不敢调查得太明显,他们不敢去询问府衙,只能询问一些老百姓,像这种案子在市井之间众说纷纭,问十个人就有十个不一样的说法,等他们调查清楚,至少得一个月。”

  “一个月内,我也能够查出个子丑寅时来了。”

  苏蕴微微抬眉,有些不大确定他能查出来。

  “你别不信。”顾时行伸手轻点了点她的额心,放缓了语速:“当初办案的不是你夫君,若是你的夫君来办,那许通判也不会被冤枉,更不会因此而丢了性命。”

  顾时行脸上是悠然自信之色。

  苏蕴戏谑:“我怎觉得夫君现在越发的喜欢自夸了?”

  他偏头看她一眼,如实道:“好让你知晓我的优点。”

  婚前说他的缺点的槛现在都还没跨过来呢,苏蕴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不过笑过之后,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能力。

  顾时行见她缓了过来,才正经了起来,道:“这件案子其实仔细追究,还是有许多的疑点的,但有人存心栽赃陷害,不管太守有没有掺和进来,都说明了他的不作为。”

  “今日去了太守府,从吴太守的态度来看,不是隐藏得太深,就是他安于现状,不积极立功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所以当年的案子虽然用了心,却还是被一叶障目。”

  现在的情况便是参与过许通判案子的人,都有嫌疑,而嫌疑最大的便是吴太守和他这女婿。

  “可这案子已经过了好几年了,线索会不会难寻?”苏蕴担忧道。

  顾时行摇头:“像这样的案子,反倒是过了几年才容易翻案,不是别的,而是因陷害人的主谋会心虚,长久以往,容易疑神疑鬼,杯弓蛇影,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觉得自己所做之事会败露,待再过一段时日,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苏蕴也觉得顾时行说得有道理,也没有了疑惑。

  接下来的这几日,彼此都是各忙各的。

  而祭祖一事,因有婶娘帮忙,再者苏蕴也有些许经验,所以很是顺利,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祭祖后第二日,苏蕴便准备了帖子,邀请陵川贵眷第二日到府上来做客。

  几番往来,苏蕴与那太守娘子母女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

  顾时行这一边让人去调查周镇主簿所在,一边也煞有其事地开始翻查杨家的灭门案子。

  跟在顾时行身旁听候差遣的郑府判逐渐放下了疑惑,也确定了这忠毅侯府的世子是为了调查杨府灭门惨案的凶手而来的。

  ……

  这日,太守娘子邀苏蕴去游园,苏蕴也应下了。

  苏蕴想给那太守娘子母女一种——她只是须有样貌,无甚脑子的错觉。

  所以每回打扮都是花枝招展的,衣裳要艳,妆容要精致。

  顾时行看到了几回,都会看许久,但知晓她要如此出门,却也会皱眉许久。

  似乎觉得她打扮得太过花枝招展,会招蜂引蝶。

  苏蕴每次见他皱眉,便会匆匆出门,不让他置评。

  再说苏蕴与那太守娘子母女几次相处下来,对方也把她当做了靠着美貌才得侯府世子喜爱的女子,所以对她也逐渐的放松了警惕。

  那吴太守的女儿郑娘子是个爱唠嗑的主,嘴巴也闲不下来,茶席上所有的话题都能说上话,每个话题都不会落下。

  说到了顾世子来陵川还有调查杨家灭门的案子,话题不知怎的就聊到了这几年陵川发生的案子。

  有人顺口提了一嘴那许通判的案子。

  与苏蕴同来的七堂婶便借口道:“那许通判看着面相厚实,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会与匪勾结的人。”

  苏蕴淡淡一笑,端起茶水轻抿一口,并不搭腔。来时,她早与七堂婶通了气,若是有人提起许通判的事情,便顺着找话题继续聊下去。

  另外一个娘子磕着瓜子道:“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长相端正的人,谁知道肚子里掺了多少的坏水?”

  七堂婶又叹气,道:“先前我们家大人也与那许通判有来往,在传出许通判被抓的事情,我都担忧得好几宿没睡着觉,生怕我家大人被牵连。”

  在座的,有好些与那许通判的娘子有些交情,听到这话,也是感同身受。

  苏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太守娘子,太守娘子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与身旁年纪稍大些的妇人说话。

  方才唠嗑得最起劲的郑娘子,面色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却是没有搭话入这个话题里边。

  苏蕴收回目光,捻了一块点心小咬了一口,适时搭了一句话:“一直说这些怪无聊的。”

  旁人都围着苏蕴来转,听她说无聊,便忙转了话题,开始说起哪家的胭脂水粉好,或是哪家铺子的绸缎花样好。

  说到这些,苏蕴似乎来了兴趣,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开始问:“说得这么好,何时才带我去瞧瞧?”

  那边的郑娘子见转开了话题,暗暗呼了一口气,然后殷勤地笑道:“不若明日我带世子娘子去瞧一瞧?”

  苏蕴脸上带着盈盈笑意,点头:“那自然是好。”

  郑娘子看世子娘子只对这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感兴趣,再想到丈夫说要与世子娘子交好的事情,她起初觉得有些困难,心想她虽未太守之女,但嫁的丈夫只是小小的一个府判,那金都来的世子娘子定然瞧不上,可如今看来也很是简单。

  *

  顾时行派去调查周镇主簿的评事不仅寻到了人,还暗中把人带了回来。

  大理寺评事道:“属下让周镇与家人说外出走访友人,同时也安排了人看着周家的人,以防走漏风声。”

  顾时行颔首,问:“人呢?”

  “蒙眼带进了密室中。”

  忠毅侯府的根基虽然已在金都,而陵川老家也不失为是一个退路,所以这老宅在重新翻修的时候,便修建了密室与密道。

  顾时行从座上站起,徐步走出了书房,往密室而去。

  密室中,被押来的周镇不敢随意的把蒙着双目的黑布去了,不仅是身体,就是心底都一直紧绷着。

  自从辞去主簿一职后,他就在老家安安分分的当一个教书先生,近几年也没犯什么事,但忽然有大理寺的评事寻来,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在做主簿之时贪污的事情败露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大貪,这大理寺的评事怎会亲自来抓拿自己?

  虽然觉得不可能,可这大理寺的评事来寻自己,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更别说还要求他欺骗家人外出,实际上却是与那人离开。

  不是没有怀疑过来人的身份,可一看来人就不是好惹的,为了一大家子,也就只能跟着走了。

  马车大概走了一天一夜,隐约察觉到是回到了陵川,但还是什么都不敢问,就是被蒙着眼带到这里,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从到这里约莫有一刻了,除了把他带到这的人外,也没有别人进来过。不一会后,有铁门开门的声音传来,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得手心皆是汗。

  就在周镇由里而外都绷紧得如同一张满弓的时候,身前不远处有一道淡漠清冷的声音传来:“蒙眼的布可取了。”

  犹豫许久,周镇还是颤颤巍巍地把黑步给拉了下来,待看到几步之外站着一个面容俊美,身穿月白直袍的陌生男子。

  男子身形挺拔,负手而立,面上无甚表情,便是眸色也浅浅淡淡的。男子的气质与这阴暗屋子格格不入。

  周镇愣了一会才缓过神来,忐忑地问:“不知这位大人寻草民到此处所为何事?”

  能指使大理寺的评事,面前的年轻男子来头定然不会小到哪里去。

  顾时行静默几瞬,平静地问:“三年前,为什么忽然辞去主簿一职?”

  周镇没想到对方会问这问题,又怔了怔,手心沁出更多的细汗,他干巴巴的开口道:“年纪上来了,便告老……”

  话语未说完,对方的眼神忽然一凛,那凛冽的眼神压得他不敢把这套说辞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顾时行面上冷了几分。

  周镇手心握紧,抿唇半晌,硬着头皮嘴硬:“草民方才说的就是实话。”

  顾时行略一眯眸:“是么,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你做主簿时多有收受贿赂,便是辞去了主簿一职,但罪责难逃,便交由太守来判刑。”

  听到收受贿赂几个字,周镇一惊,蓦地抬眼望向面前的年轻男子,愣了半晌后才怔怔地道:“大人既然已经知道草民收受贿赂了,还要问草民为何要辞去主簿一职?”

  顾时行闻言,扬眉:“此事未暴露出来,你为什么忽然辞去这一职?”

  约莫自己收受贿赂的事情已经暴露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周镇道:“有同僚不想让草民继续深陷下去,便让草民辞官回去,他也就把这事烂在了肚子里。”

  “那人是谁?”

  周镇看了眼面前的人,抿唇不语,似乎不想出卖那人。

  顾时行把大理寺少卿的令牌取出,平静道:“大理寺办案,知而不报,视为同伙。”

  周镇看到令牌,再听到这话,心底岂是一个“惊”字能概括的,愣了好半晌,才颤颤地问:“草民能否斗胆的问一句,大人查的是什么案子?”

  顾时行收回令牌,淡然地暼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回:“不能。”

  周镇沉默了半晌,也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那人是现在陵川太守的女婿,郑知敬。”

第94章 别开了目光,轻声一斥:“不……

  “那人是现在陵川太守的女婿,郑知敬。”

  周镇说完这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年轻男人,却发现眼前的男人面色平静,连眼神都无波无澜,好似他所言皆在男人的意料之中。

  现在即便是去怀疑男人的身份,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毕竟他的命都在对方的手上,也就只能选择相信。

  顾时行从袖中取出了一份让人誉写的文书,也就是大理寺存放着的,关于许通判一案的陈述文书。

  他手一抬,递给周镇。

  周镇茫然,但看情况也知道男人是要他接过那纸张。因掌心皆是紧张沁出的汗水,两掌慌乱的在自己身上的衣衫擦拭,待擦拭了汗水后,才上前几步步,双手接过了那纸张。

  纸张四对折,他双手发颤的把纸张打开,从头往下看,越看,面上的不解之色就越是明显。

  顾时行观察着周镇的细微表情,他脸上只有不解,并未有惊惶。

  对此,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看完了上边的内容后,周镇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年轻男子:“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这是你写的陈述文书?”

  周镇摇头:“虽然四年前许通判的陈述文书是草民执笔,但这修简过后的陈述文书并不是草民所写。”

  说着,他叠好,恭敬地把文书捧还。

  顾时行取回文书,放回暗袖中,再而抬眸看向周镇,平淡地问:“你所执笔写的陈述文书,还记得多少?”

  周镇一愣,隐约知晓年轻男人要查的是四年前许通判与匪勾结的案子,他细细思索过后,谨慎道:“因这案子是草民执笔的最后一个大案子,所以尚记得六七成。”

  虽然周镇已是知命之年,但既能做得了府衙主簿,记性自然不能差。可若说全部都记得,那是不可能的,可大概也能记得个八成左右,只是为了谨慎起见,才会说了个比较稳妥成数。

  顾时行颔首,转头朝着密室外吩咐:“准备纸墨笔砚。”

  约莫半刻,有两人依次把东西拿了起来,除却纸墨笔砚,还有一方小桌。

  室内空荡荡的,周镇只能席地而坐,绞尽脑汁的把当年所记得的细节都复写一遍。

  大概是焦急,汗水不仅汗湿了背脊,更是从额头滑落。生怕汗水滴落在案,紧张得一边擦汗,一边颤颤书写。

  侍卫搬了凳子和小桌进来,后边更是端了茶水进来,顾时行撩袍坐下,淡然的等着,没有半分的催促。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废了好几张纸后才写好,认真检查有无遗漏,有遗漏的话又在另一张纸上做补充。

  好半晌后,才抬起头看向数步之外那坐姿挺拔,饮着茶水的男子。因已经一日滴水未进,所以眼巴巴地看着,连连吞咽唾沫。

  不敢耽搁,干哑的道:“大人,复写好了。”

  才想站起,但腿脚因坐太久而麻了,蓦地又瘫软在地。

  顾时行翻了个新杯子,倒了一杯已凉的茶水,站起,行至他的面前,略一弯腰把茶水放到了桌面上,漠声道:“润喉。”

  说着,把周镇写好的供词拿了起来,目光落在陈述文书上,浏览了一半,眸色一敛。

  周镇忐忑的抬头望了一眼在阅的男子,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顾时行把周镇复写的陈述文书看了一遍下来,或有细节遗漏,但也足够了。

  放下陈述文书,冷声道:“画押,签字。”

  周镇一愣,又听男子说:“如若有弄虚作假,罪连一族。”

  周镇忙道:“草民以项上人头做保证,绝无弄虚作假。”

  顾时行暼了一眼他,随后收起陈述文书,转身朝密室外走去。

  周镇见状,强忍着腿麻站起,忙问:“大人,草民何时能回去?”

  顾时行只扔下“等着”二字,便出了室内,密室也随之被关上,徒留惶惶不安的周镇。

  顾时行出了密室,吩咐身旁的大理寺评事:“先把周镇关几日再送回去盯着,警告他,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话语顿了顿,再到:“另外,派人去探许昊到了何处。”

  许昊——前许通判之子。

  评事领令,然后转身离去。

  顾时行去寻了七堂叔,把周镇所复写的陈述文书给他看了。

  七堂叔一看,征愣:“怎会修简了这么多的细节?!”

  复写的陈述文书上有写对许通判严刑逼供过,且许通判还是概不认罪,在许通判入狱后一个月,想通后才认了罪。

  而在修简的陈述文书上,并没有写严刑逼供一事。

  上边有许多杂七杂八的细节,或许在当时有人故意想要陷害许通判,所以抹去了这些细节,但现在看来却是初初透露着端倪。

  比如被擒的山贼作为证人来指认许通判的人数,有五人。而在指认之后不久,牢房着火,部分犯人越狱,这五人也在其中,在抓捕之时,犯人反抗,也就当场射杀了五人中的三人,有两人在逃,而被射杀后的尸体皆被丢弃乱葬岗。

  而修简文书上并未写出究竟射杀几人,意思就是全已射杀。

  顾时行思索半晌,随后到:“七叔你且帮我去各个县衙调查,调查在四年前,也就是许通判被指认前后,各个县衙的牢中可有死刑犯失踪或被押走。”

  七堂叔愣了一下,顿时反应了过来,肃然道:“世子是说李代桃僵,移花接木?”

  顾时行颔首:“与匪勾结另有他人,那么当时指认许通判有可能是真的是山贼,也有可能不是山贼,先行在陵川各个县衙寻找一番。”

  七堂叔点头,然后想起旁的事情:“那周镇当初为何要辞去主簿一职,毕竟这能进府衙当差是极好的好差事,且只要没犯错,做到五十五岁荣退时还会有一大笔告老银子,周镇还有几年就□□退,怎就忽然辞了?”

  顾时行淡淡道:“按照周镇交代,他执笔写了这文书不久,就被郑知敬发现自己贪污受贿的事情,郑知敬便要求他辞去主簿一职,才不会告发他。”

  七堂叔闻言,眉头紧蹙:“那么便说明许通判的案子与郑知敬脱不了关系。”说到这又是讥讽一笑:“他当初大概怎么都想不到许通判的儿子虽然被流放北境,但也能立下功劳,请求为父翻案。”

  顾时行唇角淡淡一勾,淡然道:“许通判的儿子许昊会在近段时日回陵川。”

  七堂叔双目一睁,露出诧异,又听侄子说:“过几天,陵川会有人议论这事,七叔届时也不必太过惊讶。”

  七堂叔细细思索侄子的意思,半晌后,狐疑地问:“放饵垂钓?”

  顾时行淡淡一哂,点头:“放了饵,自然会上钩的。”

  *

  数日过后,前陵川通判被流放在北境的儿子竟然抓住了他邦的奸细,立下了功劳后不求去贱籍,反而请求为父翻案,而且朝廷还允了!

  这前通判之子不日也将回到陵川!

  这一时间,整个陵川都在议论此事。

  听到此事,郑知敬让妻子从那世子娘子口中探听信息,看看这案子是怎么个翻查法,又是谁来查。

  郑娘子脸上满是担忧:“那许通判家的儿子回来了,当年的事也被再次提起,若是让旁人知晓你以前与那些山贼有往来,这可如何是好?”

  说到这,她不免埋怨道:“你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偏要走那邪门歪道?竟敢与山贼勾结抢官银,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郑知敬眼中也是出现了懊悔,忙安抚妻子:“我那时爹娘都在山贼手中,我也是被逼的,而且这也是在与你成亲之前犯的错,后来为了你,我也已经和那些人断了,可谁知那许通判会咬着我不放,那时不是他亡便是我亡,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闻言,郑娘子也不说话了,转了身子坐下,双手掩面哭泣。

  她比谁都清楚,这事要是被捅了出来,不仅他们夫妻俩会遭殃,便是她娘家也会被无辜连累。

  一步错,接下来步步都是错的。

  郑知敬安抚了好一会妻子,随后出了屋子,喊了下属。

  眼神透露着寒意,隐隐带着杀气:“拿银子买通两拨杀手,一波去截杀许昊,再伪装成山贼行凶。还有一波去寻周镇,让周镇隐姓埋名有多远走多远,若是不服,便与他道我会拿着他贪污的罪证到太守那处告发他。”

  下属应了声,随即退下去安排。

  *

  翌日下午,苏蕴午睡起来,在梳妆时有下人来通传,说是郑娘子来访,是特地来送难得的冰蚕丝布的。

  苏蕴不用做他想,也知道这郑娘子的来意。

  苏蕴让初意把艳丽的衣裙取出让她换上,再把那些华丽的簪子簪上。

  初意给主子上妆时,疑惑道:“娘子以前都不爱这般艳丽的打扮,怎来了陵川后反倒是爱上这样的打扮了?”

  苏蕴淡淡一笑:“这样的打扮好呀,如此才会让人不设防。”

  说罢,继而在眼尾增添淡淡的红凤尾,原本艳丽却不失婉约的样貌,因这淡淡的红凤尾顿时没有了平日的婉约,全然是妩媚娇慵。

  苏蕴对着镜子盈盈一笑,而后起了身去见郑娘子。

  郑娘子在厅中暗暗的呼了一口气,忽听到小厅外传来下人喊的“世子娘子”,便站起身子,朝着门口而立。

  ?

  当看见那粉光脂艳,柔媚艳丽的女子带着款款笑意走入厅中,身为女子,还是不免望出了神。

  心中更是再次感叹,能让那顾世子不看身份也要娶的女子,这样貌确实不俗。

  苏蕴带笑入了厅子子,让郑娘子坐下。

  她也坐下后,道:“听说郑娘子是特意来给我送冰蚕丝料子的,这也太客气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郑娘子笑着道:“这不是前些日子听世子娘子说起陵川的冰蚕丝料子么,我忽然想起这先前得了一块极好的料子,也就送了过来。”

  说着看了眼身旁的两个婢女。

  婢女会意,一人端在手中的长形锦盒,一人打开,随后呈到苏蕴的面前。

  苏蕴看见锦盒中放着的妃红色的冰丝料子,适时的露出了惊喜之色,再而上手抚摸,感觉到了冰凉丝滑的触感,笑意更浓了,便连声音都带着喜意:“这冰丝摸着比我在侯府中的冰丝料子都还要来得冰凉丝滑,若是在夏日做衫,肯定会凉爽舒适。”

  郑娘子看出苏蕴是极喜欢的,心底也暗暗的一松。她虽然不舍,可为了平了丈夫那祸事,莫说这冰丝料子了,就是让她散尽家财都舍得。

  交谈了一会,郑娘子饮了茶水,把杯盏放下后,斟酌一二才开口:“听说那许通判之子立了功,提出要翻他父亲的案子了,这事可是真的。”

  苏蕴看向她,轻笑道:“这不都传出来了,还能有假的不成?”

  郑娘子叹气道:“那许家郎君也是的,何不趁此机会去了自家罪臣的罪奴贱籍,竟反倒想着翻案,当年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在,哪里那么容易翻案成功,到时候查了一遍,发现他父亲真的还是与匪勾结了,那罪奴的贱籍可是会影响到子子孙孙呀。”

  苏蕴倒是露出了几分天真,道:“我看着这翻案有望。”

  郑娘子心头一跳,假意露出好奇之色:“世子娘子说这话,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苏蕴似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捂住嘴唇,苦恼道:“夫君不让我说的,我怎就这么嘴快?”

  听到这,隐约猜得出来这案子可能与那顾世子有关,郑娘子心头紧绷着,但还是佯装好奇地轻晃了晃苏蕴的手臂:“世子娘子,你都勾起了我这好奇欲了,你赶紧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与你发誓绝不与旁人说。”

  苏蕴为难地看了眼郑娘子,又看了眼那盒子里边的冰丝,看似在心中拉锯了半晌。

  半晌后,看向了郑娘子:“那你与我保证,不与旁人说。”

  郑娘子忙点头。

  苏蕴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前两日金都来了信,说是夫君在陵川,那便顺道把许通判的案子一同翻查了。”

  “我夫君在大理寺可是最年轻的少卿,这可不是因为他是忠毅侯府的世子才升上去的,这都是凭着他真才实力升上去的。且在前年,夫君还给几宗冤案翻了案,若是这许通判的案子真的有什么端倪,我夫君肯定能查出来。”

  说到这,苏蕴的眉眼与言语之间皆是对自己丈夫满满的崇拜与喜欢,毫无收敛,看上去也看不出半点的破绽。

  说起去年顾时行给冤案翻了案,苏蕴还好奇地问过他,为何那时这么拼。他望着她看了许久,才与她说了实话——那时想放过你,不让自己去寻你,也就让自己忙得没空多想旁的。

  想起这话,苏蕴的脸上虚假的笑脸也多了几分真。

  苏蕴抬眸看向有些发愣的郑娘子,笑意未变,唤了声“郑娘子”。

  郑娘子恍然回过神来,忙维持面上的表情,笑道:“顾世子本就是青年才俊。人虽在金都,可名声却是在陵川传开了,就是旁人问起顾世子是哪的人,我们都很是自豪的说顾世子是咱们这陵川人。”

  苏蕴似那自己的丈夫被夸了的小娇妻一般,别开脸,捻帕掩唇羞赧一笑,软声道:“所以我说这案子到了我夫君的手上,只要有问题,定然能查出个所以然来。我夫君不仅有能力,待我也事极好的,平日里我要是想要什么,他都会想着法子给我找来。”

  苏蕴这做派极为符合她现在十七年纪的小娇妻,丝毫看不出在金都时那种温柔婉约。

  许是来到陵川,娘子的戏就多了起来,所以一旁的初意与夏珂早已经习惯了。

  郑娘子心底慌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她炫耀。

  多寒暄了几句,也坐不住了,便起身告辞了,说是还要回娘家看母亲。

  苏蕴也就送她到门口,在门外看到了顾时行。

  郑娘子一怔,手心微微一收,强迫自己镇定,对着顾时行敛衽行礼:“官妇吴氏见过顾世子。”

  顾时行面色平淡的略一颔首。

  苏蕴盈盈一笑,对着他就是清脆且欢喜的一声“夫君”。

  笑容与嗓音从所未有的娇俏。

  顾时行眸色微敛,后腰上的手,拇指指腹不自觉地摩挲了几下食指侧。

  苏蕴收回目光,然后与郑娘子说道:“送到这我便不送了,待下回再去寻郑娘子。”

  郑娘子点头,略一欠身便转身离去了。

  待人没了影,苏蕴那娇艳的笑意才敛去,呼了一口气后,面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转眼看向顾时行,却见他望着自己,黑眸中带着些审视。

  顾时行在回味方才她的笑颜,还有那一声清脆婉转的“夫君。”

  苏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忽然生出了抓弄他的意思。下一瞬挽上他的手,露出盈盈笑意,再用着方才的语调唤了一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