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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屋中,才见自己唯一的女儿正趴在床边上与妻子说话。

  母女二人脸上都带着笑。

  窗户微敞,柔和的余辉落在妻子的身上,显得她笑更加的温柔似水,便是与女儿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

  李嵇原本正欲跨进屋中,但看到这一幕,便慢慢地把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伫立在门前,静静的看着屋中温馨的画面。

  他记得,初初成亲的两三年,他们夫妻二人相处时皆是无声胜有声。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他若是心有郁结,便是不说,她也像是了解他一样,从旁劝慰。

  直到后来,侧妃进府后,她虽还是一样的温柔,但已然没了往日待他的光彩与专注。

  这两年来,他但凡在西苑,就很少有能平静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好似越发的浮躁了。

  在西苑时,开心的时候也有,但很多时候都很浮躁。

  而浮躁之际又忍不住来寻这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妻子。

  方才在西苑时,心底尽是烦躁,时下看到这母女二人,倒是平静了不少。

  有时李嵇不禁怀疑,自己喜欢的真的是那个性格鲜明的侧妃,还是因一眼惊艳,后求之不得生出来的执着?

  这时端药回来的婢女看见了门口的李嵇,忙唤了一声“殿下。”

  李嵇回头,看了眼托盘中的汤药,微微蹙眉,心道皇妃怎还在喝药?

  屋子里头的母女二人听到了声音,都往门口望去。

  小姑娘一看到许久不见的爹爹,整张小脸顿时都是惊喜,爬下床就颠颠的跑了过去,欢快的唤了一声“爹爹”。

  李嵇敛去脸上的烦躁之色,露出了一贯的温润,蹲下身子,把女儿揽入了怀中。

  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谁不喜爱,更别说是他时下唯一的一个孩子。

  一入怀的小姑娘想起母亲交代的,便委屈巴巴的控诉:“若儿好想爹爹,可爹爹只疼爱侧妃,去陪着侧妃,却不疼若儿了。”

  听到这话,李嵇脸色略一尴尬,随而哄道:“爹爹也想若儿,所以现在不就来看若儿了么?”

  床榻上坐着的谢意冉听到这话,心底冷然一笑。

  李嵇把女儿抱入了屋中,届时婢女也端了药进房,李嵇问妻子:“身子怎还没好?”

  谢意冉藏起了不悦,脸色微白,淡淡的笑道:“或多喝几服药就能好了。”

  李嵇正欲说什么,外边忽然传来西苑婢女急急的呼喊声:“殿下,侧妃晕过去了!”

  谢意冉的笑意渐渐敛去,看向李嵇,语带揶揄:“殿下几乎每回到妾身的屋中,侧妃总能那么凑巧的晕了过去,可真是巧呀,殿下还是去吧。”

  说罢,对着女儿哄道:“若儿快下来,西苑侧妃生病了,你爹爹要去瞧一瞧。”

  小姑娘立刻瘪了嘴巴,眼眶红了,逐渐挂上了金豆子,委屈的道:“侧妃又和我抢爹爹了,爹爹每次陪若儿,她都要装病抢爹爹。”

  瞧,连孩子都看得出来是装的。

  李嵇也是不胜其烦侧妃装病的行径,再者方才女儿的控诉,让他生出了些心疼,哄道:“爹爹哪也不去,就陪着若儿。”

  到底只有一个孩子,李嵇对女儿还是很宠爱的。

  李嵇转而吩咐婢女:“你与那婢女说,晕了就请大夫,我又非大夫,过去了还能治病不成?”

  想了想,又道:“若是再在东苑大声喧哗,扰了皇妃休养,便拖出去发卖了。”

  婢女略一怔忪,有一瞬没反应过来大皇子的转变,但还是应声退了出去。

  ——西苑。

  陈侧妃在脸上抹了脂粉,显得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然后也躺在了床上,就等李嵇过来的时候,“刚好”清醒过来。

  可待听到传话的婢女带回来的话,疯了似的砸着屋内的物什。

  这是李嵇第一回没有过来。

  “这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的!”她边砸边骂道。

  *

  苏蕴从大皇子府回来后,心情便一直很好。

  想起前些天与嫡兄说回去看嫂嫂的事情,也就差了下人去苏芩和苏语嫣的府上,邀她们明日一同回府回去探望嫂子和祖母。

  派去的人都回了话。

  两位姑娘都说回去,还道夫婿也会一同回去。

  听到他们说夫婿也一同回去,苏蕴便在晚间用膳的时候与顾时行说了。

  顾时行道:“明日我去大理寺中处理一些杂物,在午膳之际到苏府。”

  苏蕴点头,又想起旁的,道:“再过三日日便是我娘的生辰了,那日我想回去陪一陪我娘,晚间再回来,这事我已经与母亲说过了,”

  顾时行颔首,思索一下后,道:“我调一下休沐日子,那日与你一同去给岳母过生辰。”

  顾时行能主动提起一同回去看母亲,苏蕴脸上的笑意也就更浓,甚是体贴的给他夹了几筷子的菜。

  晚间二人在房中各忙各的,顾夫人身旁的婆子第二回 送来了炖汤。

  放下炖汤后,婆子迟迟未走。

  她把汤盅打开,盛了一碗出来,端到了世子的面前,委婉劝道:“炖汤要趁热喝了才见效才显著。”

  顾时行从书卷中抬起目光,看了眼婆子递过来的炖汤,复而抬眸与望过来的苏蕴相视了一眼。

  约莫是婆母怀疑顾时行没有喝了,所以让婆子盯着人喝了才成。

  苏蕴不动声色的转回头,低头,装模作样地看她那胭脂铺子的账本。

  胭脂铺子名声逐渐传开,她已经有开第二个铺子的打算了。

  顾时行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还是放下了书卷。接过了炖汤,只沉默了一息就抬起喝了一口。

  才一口,一股熟悉且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腥膻味与羊肉的腥膻味交缠在一块,有些难以下咽。

  这一碗汤该有多补,顾时行深有体会。

  每每食用,都补得他气血旺盛,心燥体热,几乎大半宿不能寐。

  婆子见他喝了汤,便也就收走了糖盅和碗。

  待婆子走了,苏蕴才倒了茶水,端着从桌旁站起。

  走到了软榻处,与他对桌而坐,把茶水递给了他,面露担忧:“应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顾时行接过茶水,饮了几口,茶水的清香倒是把那股子腥膻味冲淡了许多。

  才放下杯盏,又是一方淡雅的帕子递了过来,他抬眸看了眼她:“方才怎不见你担心我?”

  说着接过了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的汁渍。

  苏蕴心虚:“我现在是不知补汤是那等补汤的,我若是帮你解围了,那岂不是让母亲怀疑了?”

  顾时行微一挑眉:“就不怕我喝出个好歹?”

  苏蕴小声道:“以前也喝了好些个月,也没见喝出个好歹来,夫君你说是不是?”话到最后,她再而小声道:“总归再过两三日,癸水就该干净了,夫君顶多再喝一两回。”

  苏蕴不敢瞧他,转过头,眼神撇着前方,纳闷道:“不过上辈子,婆母向太医讨要方子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这一回是不是又用了相似的说辞,可这说辞又是什么?”

  说着,便狐疑的看回了比自个聪明的顾时行人,让他分析分析。

  顾时行也从未想过母亲寻太医要这等壮阳方子的说辞,苏蕴不提起,他还真的不会去想。

  苏蕴面露思索之色。顾时行假意自己只爱男郎不爱女郎一事,婆母就算怀疑了,可却也捂得很严实。

  毕竟公爹若是也误会了,那么这事就不能那么容易善了了。可公爹如今一切都正常,便表示谁都不知道的。

  苏蕴揣测道:“夫君年纪轻轻,若是不中用的话传了出去,也就成了笑话。而母亲又素来紧着夫君,应该不会说是夫君用的。可不说是夫君用的,婆母会说是谁……”话语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与对面的顾时行对上了目光。

  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应该不可能吧?”苏蕴略为尴尬,不是非常确定的道。

  顾时行却是一脸淡定:“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说到这,脸上露出丝丝轻松,但却轻叹了一口气:“倒是委屈父亲了。”

  苏蕴嘴角轻抽,她却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他在心疼自己的父亲。

  她以前不知,但现在逐渐明白,顾时行看着是个不苟言笑,端方自持的君子,可有时候也有很多坏心思。

  就拿把婆母绕进了圈里的事情来说,至今婆母还在圈子里边转着,还没转出来呢。

  就是嫡兄也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被他拿来当了盾牌使。

  现在又因婆母的误会,进宫找方子,让公爹背了那样的误会。

  婆母与公爹若是知道生了这么个糟心的儿子,估摸都要指着他的鼻子骂王八羔子了。

  顾时行做了一件事,确实让好几个人遭殃了。

  有点可怕呀。

  想到这,不免想起了他祸水东引的事情。

  她问:“对了,定淮王那边怎么没动静?”

  见她话题变了,顾时行面色浅淡了下来,成竹在胸的道:“这几日有人暗中查我与大皇子的陈年旧事,虽然陈侧妃的事情没几个人知晓,但我让人透露到了那些人的耳中,等再过一些天……”

  话语微微一顿,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也该闹起来了。”

  苏蕴颔首,思索了一下,接口道:“大皇妃为了护住腹中的孩子,也该会把一些盖着阴暗腌臜事的遮羞布给戳穿来,不然也保不了她的孩子,便是连她自己都可能保不了。”

  经过这次太医诊脉,隐瞒怀孕与加害她腹中孩子的事情,恐怕大皇妃也隐约猜测到了婆母想要娘家姑娘替代自己的想法了,所以才不想让她生下嫡子。

  如傅太医所言,这次要是再次小产,那么有孕的机会就真的很渺茫了。

  “这二者倒不至于削去了大皇子的身份和地位,但经此,也该封藩离开金都了,而所去之地定不会是什么富庶肥沃之地。”顾时行淡淡道。

  苏蕴轻轻抚摸着腕上的佛串,不知从何时起,她也与顾时行有了一样的习惯。

  她轻笑:“我倒是看得开,毕竟总比什么报应都没有来得好。而且就权势在手的人来说,哪怕身份依旧尊贵,可究竟是封藩,还是被放弃,他自己心里清楚。”

  话到最后,又是浅浅一笑:“让一个人遭报应,不是非得要见血的。”

  李嵇没有了夺位的机会,而心头宝也成了心头刺,这于他而言就是一种意志上的折磨,她很是乐见其成。

  哪怕有一日,李嵇幡然醒悟,知道了大皇妃的好,哪又如何?

  大皇妃早已经因他的所作所为而寒了心,又怎可能再对他注入半分感情?

  他若能有此报应,苏蕴也觉得痛快。

第77章 苏府日常。【补更】……

  顾时行喝了那大补的炖汤,苏蕴真担心他会大半宿睡不着,便在就寝之前,让初意悄悄去熬了消火凉茶。

  冰镇过后,就寝之际让顾时行喝了。

  可到深夜,苏蕴睡得正沉之际,是被热醒的。

  秋夜凉爽,本不该热的,可却好似被火炉包裹着。

  幽幽转醒,靠着屋中小灯的昏暗光亮,隐约可见横抱在她胸口前的手臂,她逐渐清醒了些许,呢喃不清的问了声身后呼吸颇重的人:“怎么了?”

  身后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怎觉得这补汤比上辈子的火气更盛了?”

  说着,轻轻蹭着身前的人。

  苏蕴原本只是五分清醒,现在却是被他蹭得顿时又清醒了几分,顿时让她觉得无比的羞臊。

  他这个人像火,而某处更是像是火源,灼得她呼吸都浓了些:“不是说一样的方子吗?再者也、也……你别动!”她低喝一声。

  身后的人稍稍安分了些,苏蕴才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问:“再者也喝了消火的凉茶,怎还会如此?”

  顾时行略一沉思,而后道:“约莫是与心境有关。”

  “嗯?”苏蕴不解。

  什么心境,竟然还能影响那大补汤的功效?

  疑问才浮现在心中,下一刻顾时行就为她解答了。

  “长期食素,不知肉糜为何种滋味,自然不想。可若是一旦知肉糜滋味,食髓知味,一饿了,自然是想的。”

  嗯,非常通俗易懂的解答。

  苏蕴沉默了一会,才硬着头皮往床里边挪了些:“你便忍忍吧。”

  带着薄茧的手掌悄然的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那柔软丝滑的手缓缓移动。

  待到掌心有滚烫的热度,连着苏蕴的脸色都烫到了极致。

  早间,苏蕴起得有些晚了,急急忙忙的梳妆,好在没有耽误去婆母那处请安的时辰。

  迎上婆母探究的眼神,苏蕴虽有压力,但还是表现得如常,没有什么变化。

  不一会后,她感觉到婆母的眼神由满心期待再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待其他人都散去,顾夫人留下儿媳,也没说旁的,只问了她昨日的事情。

  “你去了大皇子府,那大皇妃如何了?”

  苏蕴应:“脸色看不出来,但大皇妃说近来好了些,也一直在榻上养着。”

  顾夫人轻叹了一声,皱着眉头道:“我最生厌的便是这等害孩子性命的下作手段,这种人不配为人父母。”

  苏蕴想到昨日大皇妃与小县主相处时的画面,知晓大皇妃是个很喜爱孩子的,若是这次再小产,莫说对身子的危害,就是心里边也承受不住了。

  “昨日从大皇妃的院子离开后,儿媳遇上了那陈侧妃。”

  听到这陈侧妃,顾夫人皱眉道:“我倒是见过几回那陈侧妃,也不知她哪来的脸,平日大皇妃不出席的席面,她倒是端着正妃的架子去赴宴,她这脸就和那脸盆子一样大,不知规矩,厚颜无耻。”

  骂人的话语停下,再望向儿媳:“她可有说什么不中听的话?”

  苏蕴轻蹙颦眉,把昨日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却敛去了些许细节,例如她说的“是我”二字,被她所敛去了。

  顾夫人闻言,脸色不大好,沉声道:“一个妾室,正当自己是正妃了不成?哪怕她是皇子妾室,她也没有资格对你不敬!”

  苏蕴道:“儿媳已然警告过她了,她下回应是不敢了。”

  顾夫人轻叹摇头:“妻不妻,妾不妾的,太没规矩了。”

  又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天色,而后与苏蕴道:“你还要回娘家呢,就先回去吧。”

  苏蕴颔首,退出了厅子。

  回了清澜苑,回到房中正欲简单收拾,可看到大床,不免回想,随后红了脸。

  复而又嫌弃的洗了几遍手,苏蕴才回了苏府。

  回到府中也还是苏芩夫妻先到的,而苏语嫣依旧是姗姗来迟。

  苏芩小声与苏蕴打趣道:“你说是不是四姐夫缠着四姐姐,所以这两回都这么晚回来?”

  苏蕴笑着轻推了一下她:“五姐姐你就别埋汰四姐姐了。”

  苏芩摊手:“我这可不是埋汰她,谁让她上回那么说的?”话到这里,又低声轻语:“话说我一直觉得四姐姐比较不讲理,脑子也不大好使,可竟不成想在这种事情上边竟还会被四姐夫哄骗了。”

  苏蕴笑道:“那也说明四姐夫和四姐姐感情浓,便是哄骗,都让人甜得齁鼻。”

  “这倒也是,不过六妹妹你倒也不差,我瞧着你桃颊粉嫩,看来也很是滋润。”比起一个月前,在苏蕴回门的时候,苏芩竟会开浑腔来打趣人了。

  苏蕴好说都已经为人妇那么多年了,自然比苏芩厚脸皮些,她打趣回去:“四姐姐浓情蜜意,那五姐姐与五姐夫在夜里是不是也如此弄清,如胶似漆?”

  苏芩脸皮子一红,抬起扇子就轻敲了一下她的肩膀:“我是你姐姐,你还打趣我,没大没小。”

  “五姐姐还不是一样打趣四姐姐……”

  话语才落,外头传来苏语嫣的声音:“打趣我什么?”

  小偏厅里边的姊妹二人忙停止了嬉闹,站起身子往门口望去,只见打扮得越发精致,且比以往少了许多艳丽的苏语嫣走了进来。

  苏语嫣在她们二人的脸上扫了两圈,轻哼了一声:“定然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两人都抿唇一笑。

  苏语嫣复而在左右看了眼,最后目光落在苏蕴的面前:“你没喊苏雯?”

  没有外人,苏语嫣连一声二姐都不想喊。

  “我与二姐姐不对付,便没有喊。”苏蕴没有遮掩。

  而三姐之所以没喊,是因正在坐胎,不宜来回奔波,苏蕴便也没有喊。

  苏语嫣哼笑了一声:“看来还真没有一个人是欢迎她的。”但随即又想到自己与苏蕴也不对付,但她也让人喊了自己,这算是什么?

  应是给她面子?

  那她是不是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还有丈夫随行太子的事情,也是她丈夫所帮,她是不是也该说一声谢?

  可是她惯来与她不对付,忽然与她亲近,会不会太奇怪了?

  苏语嫣眉头又皱又舒展的,表情甚是生动,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她在想些矛盾的事情。

  苏蕴也没有费心思去想苏语嫣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在婢女的搀扶下,沈氏挺着个肚子缓步走进了小厅。

  看到他们三姊妹,沈氏眉眼含笑,甚是喜悦:“你们三个陆陆续续嫁出去后,府里真真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苏蕴因大皇妃的事情,知晓怀孩子并不容易,所以瞧着嫂嫂那似快要生了的肚子,紧张得上前扶住了另一边的手臂。

  沈氏瞧着身旁的六妹妹,笑道:“莫要太紧张,我没那般娇弱。”

  苏蕴还是扶着嫂嫂坐下。

  几人在厅中,话语围着沈氏聊了好一会话后,才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一行人在道上恰好与也是去老太太院子的苏长清,还有两个姑爷遇上了。

  苏长清轻搂妻子,随后看向苏蕴,问:“时行怎么没来?”

  苏蕴回:“他今日要上值,约莫等午膳的时候就会过来。”

  苏芩与苏语嫣着了丈夫,便走到了丈夫的身旁。

  苏芩夫妻相互敬重,在外也是很稳重,并没有打情骂俏的行径,可到了苏语嫣这里倒有些不一样了。

  苏蕴余光瞧到,苏语嫣暗暗地在他丈夫的腰上掐了一记,压低了声音也不知说了什么,齐君谨却是温润一笑,然后握住了她作乱的手,轻声说了声“在外边,莫闹。”

  苏语嫣轻哼了声,然后嘀咕道:“假正经。”

  这声“假正经”的声音大了些,苏蕴离得近,听得清楚。

  忽然觉得自己好似被塞了一颗糖的苏蕴,只觉得又甜又酸。

  脚下的步子快了些,好离他们夫妻远些,免得再被塞一颗糖。

  这几人都是与自己丈夫在一块的,只有苏蕴是一个人。

  苏蕴虽然昨夜还与顾时行“浓情蜜意”,可如今这成双成对的,就她一个落单了,怎就忽然有种形单影只,很是凄凉的感觉?

  在午膳之前,顾时行来了,苏蕴这种感觉才消了许多。

  顾时行把苏蕴拉到了一旁,故作神秘地说:“来前,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消息。”

  苏蕴轻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墨台那小蛔虫,怎知你在想什么?”

  顾时行听到她的比喻,哑然失笑,也没有再故作神秘,径直道:“我来时听探子说定淮王进宫了,没过多久,大皇子也被喊进了宫中。”

  苏蕴杏眸一睁,露出了惊讶之色:“昨日才提起这事,今日就进宫了?”

  随即轻嗤低语道:“狗咬狗,倒是精彩。”

  顾时行听到她的比喻,无奈一哂,随即拉上她的手,缓声道:“总该要闹腾一整日的,等明日再细细打听吧,我们回去用膳。”

  苏蕴心里倒是对大皇妃生出了几分担心,但转念一想,如今德贵妃全副身心都扑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应该没有那心思再应对大皇妃,大皇妃反倒安全了。

  想到这里,苏蕴又宽心了些,陪着顾时行一同回去用膳了。

  席面分了两桌,男女各一桌。

  齐君谨因顾时行的举荐,再有他自己的能力所在,很是顺利的成了太子年后南巡的随行官员。

  因此,在席上朝顾时行敬了几杯酒,再表以谢意。

  一顿午膳下来,彼此聊得很是畅快。

  男人们都喝了好些酒,边说边喝酒,竟然也喝了一个时辰之久。

  各个都喝得面红耳赤,可到底都是酒品好的,醉酒后都没有大声喧哗且胡闹,但就是都有些呆滞了。

  看样子没有个把时辰是清醒不过来的。柳大娘子思索了一会,也就苏蕴她们几个各自的丈夫扶回未出嫁的小院休息。

  还道若是醒酒晚了,便留宿一晚,差个人回去告诉一声便可。

  苏蕴还没表示,纵使已经七八分醉的顾时行还是吩咐了墨台,让其回侯府告知一声,说他与娘子今日在苏府留宿。

  原本柳大娘子安排这夫妻二人住在苏蕴出嫁前那几个月住的小院。可顾时行暗示了苏蕴,苏蕴也只好委婉地拒绝,道是夫君喜静,她原想住的小院便可以了。

  但苏蕴清楚,顾时行是想到海棠院故地重游。

  他便是醉了,竟也没忘幽会,苏蕴也不知该如何说他。

  柳大娘子还欲说什么,尚有几分清明的顾时行道:“我确实喜静,且我也想瞧瞧阿蕴一直生活的地方。”

  顾时行都这么说了,柳大娘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先让人赶紧去收拾了,随后才让他们回去。

第78章 早些成事,让母亲放心

  苏蕴扶着顾时行回到院中,让他躺到了她未出嫁时睡的床上。

  给他简单的擦洗后,他竟也把她拉入了怀中,让她陪他一同休息。

  苏蕴拿醉酒的顾时行没办法,也就依了他。

  而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待前院有人来唤去用晚膳才醒的。

  晚膳之后,也就各回了各的院子。

  夫妻二人行至小院外,顾时行让下人不用跟着了,然后执着灯笼,牵了苏蕴的手往巷子中走去。

  拐了弯,身旁没了旁人,苏蕴问:“就这般想旧地重游?”

  顾时行浅浅一哂:“想。”

  二人走过巷子,到了海棠小院前。

  海棠小院外的海棠树花期已过了数月,如今也结了果,地上更是散落了零星红果,有淡淡的酸甜果香飘散在小巷中,清香袅袅。

  入了小院,走过鹅卵石小径,行至石桌前,顾时行把灯笼放到了桌面上,转回头看向苏蕴。

  “去年最后一回来这寻你,我也以为再也不会来这里了。”语气颇有感叹。

  “我也没想过还会与夫君一同来这里,来得还是如此的正大光明。”

  苏蕴回想了去年与他私下见面的事情。那时她是真的很果决地拒绝了他,可谁能想到造化弄人,最终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原点。

  顾时行把她纳入了怀中,轻嗅着她的发香,低声道:“最后一回在这见面,你数落出我的缺点,那时我一宿没睡。”

  苏蕴心想,应不是她数落了他的缺点,才让他一宿没睡,估摸是因她那句“活不好”,才让他辗转难眠吧?

  自然,苏蕴不敢说出这话。毕竟自从二人在那事上逐渐放开后,他也太过用功了,每每情到浓潮之际,他都似发狠了一般,要问她一遍——“这回可舒爽了?”

  她若是摇头,他便会更加的“努力。”

  苏蕴是真的怕了,又怎么敢实话实说?

  夫妻二人在院中没有待太久,只待了一会便回去了。

  苏蕴与顾时行在苏府住了一宿,因第二日顾时行与齐君谨第二日要上值,所以这两对夫妻早早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天色才蒙蒙亮,苏蕴有些困,但还是忍住没有打哈欠,依旧端庄。但与之相反的苏语嫣则不一样了,一直揉着眼睛,时不时靠在丈夫的身侧,不满地道:“怎就这么早就回去?”

  齐君谨耐着性子道:“上了马车再继续睡。”

  随后把她扶上了马车,才转回身朝着顾时行拱手:“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顾时行颔首,待他们先行,才扶着苏蕴上了马车。

  待两对夫妻离开后,柳大娘子与儿子感叹了一声:“好在当初你点醒了我,语嫣确实不大适合嫁入高门大户,如今没有那么多束缚,任性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还有这么个女婿宠着她,把她往好的方向带,这几回回来,脾性也小了许多。”

  说到这,又说起苏蕴:“六丫头性子稳重,倒也适合做高门主母。”

  苏长清望着离去的马车,点头表示认同。

  *

  苏蕴与顾时行回到侯府,墨台便把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告知了世子。

  道是大皇子昨日晌午前进的宫,如今都还没出宫呢,像是在大元殿的偏殿中待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