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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下冬节过完,明日她便可以去陪一陪小娘了,所以便准备了好些保暖的衣物和吃食,届时带给小娘。

  苏蕴正要思索着还要带些什么去给小娘的时候,小婢女浅草从院子进来了,不知与初意说了什么,初意端着姜汤便敲了姑娘的门,得了应声后才把门推开。

  刚开门的时候,冷风灌入,冷得苏蕴缩了缩脖子。

  小院偏僻,没有地龙,也就只能烧炉子。

  关上了房门,苏蕴把手放在炉子上边烤着,转头看向好似憋着什么消息的初意,问她:“什么事?”

  初意虽然只在苏蕴身边服侍,可在这苏府里边就没她不知道的事情。苏蕴看她这模样,八成是又听到什么闲话了。

  初意忙点头,说:“浅草说方才主母让人去了四姑娘的院子,把四姑娘的首饰裘衣都收走了,还让下人往后只送一些粗茶淡饭过去,还不允四姑娘出门。”

  苏蕴闻言,倒也没有什么意外。今日她就是没有在场,也知道苏语嫣闯祸了。

  苏语嫣闯祸也是迟早的事情,还好这次能兜下来。她希望这回主母是真的狠得下心来管教苏语嫣了,也真的能改好。

  不求十分好,五分也行。

  虽说苏府里边有与她极为不亲近的人,但也有待她好的嫡兄,与她亲近的五姐姐,所以她自是希望苏府能长久好下去的。

  叹了一口气,随而道:“明日去庄子看小娘,要在庄子住上两三日,我估摸着这天也快要下雪了,你多准备些厚实的衣服。”

  初意应了声,然后踌躇了一下,小声问:“姑娘今日去侯府,那顾世子可有为难姑娘?”

  听初意提起顾时行,苏蕴想起在厢房里边看见顾时行的事情。

  她回来琢磨了一下,总觉得那不是在做梦。

  可若不是在做梦,那顾时行摸入了屋中,总该不会就是只为了给她掖被衾,擦脸的吧?

  收回心思,苏蕴笑了笑,道:“他与我没说话,又怎么能为难我?你别关心这个了,倒是还有个把月就要年底了,你去买些棉布和棉花回来发给洛家兄妹,还有那两个小丫头,让他们自己寻些空闲自己给自己做衣裳和被子。”

  初意笑道:“姑娘这般记挂他们,难怪一个两个都铆足了劲帮着姑娘赚银子呢。”

  苏蕴也笑了笑,这些不过是杂事罢了,比起打理整个侯府来说,已然是极为轻松的了。

  想起侯府,便又想起今日去赴宴的姑娘,也不知哪个姑娘最后会成为侯府的世子娘子。

  想到这,心头有一丝丝的闷。

  且不说猫猫狗狗相处了四年,都会有些许的不舍,更莫说四年夫妻,无关情爱,多少都有些情分在的。

  但愿,顾时行会对他下一个妻子好些,莫要再像上辈子那般了。

  想起今日的那个梦境,苏蕴都隐隐觉得身子有些发疼,不禁跟着打了个寒颤。

  *

  冬节过后,顾时行去了普安寺。

  顾时行幼年时期身子不大好,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最后倒是有个算命的说把人送到寺庙里边养着,那里福瑞养人,总该比起金都城好些。

  顾夫人也是犹豫了许久才肯把儿子送去寺庙的。

  好在身子弱的儿子,在寺庙养了几年身子也逐渐好了,所以这一待就待了有十年。

  而这普安寺也不远,出了金都城再去一个半时辰就是了。

  顾时行每年都会挑个时候去普安寺小住几日,而冬节朝中大臣几乎都有五日假期,所以在这个时候去最合适不过。

  太子如今还在普安寺,顾时行除却去看望老主持这个目的外,还要去认一认人。

  先前托太子帮忙,在去普安寺之际从禁军挑选护卫,再而暗中观察有无与画像上相似的人,若有相似,便一同带去普安寺。而发现了有相似的人,就派人去查他们之中是否有人在上个月离开过金都城,只要一对上,便立刻抓拿。

  顾时行去见了老方丈,再去寻了太子。

  太子见他来了,倒也直接:“表兄说的事情,本宫与父皇说过了,父皇让本宫与表兄来处理。而禁军里有七个是与画像上是比较相似的,本宫派人回城去调查了,只要确定其中有哪两人出过城的,可在这处直接把人抓了,省得节外生枝。”

  顾时行点头,问:“那几人在何处?”

  太子:“分散了来当值,免得有人起疑心,可要现在去确认?”

  “那现在就去走走。”

  “若是抓到了人,表兄可是要立刻回京?”太子问。

  顾时行摇头:“带人回去容易打草惊蛇,臣在这山脚下有宅子,倒是方便先把人提到那处审问。”

  因以前顾时行在寺庙待得久,顾夫人也就在山下买了处宅子,平日来看儿子也方便。

  太子沉吟了一下,随而道:“既然如此,我便在这普安寺多待三日,给你做掩护。”

  “多谢殿下。”

  太子要更衣,顾时行也就先行出禅房外等着了。

  等着太子的时候,顾时行问墨台:“普安寺离周家庄有多远?”

  墨台以前也是跟着世子在寺庙待过好些年的,所以想了想,回:“大概有五十里路左右,架马车而去的话需得三刻左右。”

  墨台心说世子怎么就问起周家庄了?可纳闷的下一瞬才猛然想起苏六姑娘的小娘可不就在周家庄么!

  而且这几天也是苏六姑娘去周家庄的日子。

  面上一喜:“世子可是想通了?”想通不折腾自己了?不再避着苏六姑娘了?

  顾时行面色淡淡的轻“嗯”了一声。

  若抓到了人,他也能有由头去寻她。

  回想起来昨日冬节,她迷糊不清喊的那一声“夫君”,不过才过了一日,他便想念了起来。

  也不知她下一回再喊夫君,还要等多久。

第43章 半夜出门 她像是个藏汉子的(修前半段……

  顾时行与太子在寺中走了一圈,看了那几个较为相似的人后。有一男人方正脸,唇厚,嘴角不笑而勾,与苏蕴画像的人最为相似。

  顾时行在凭栏处,微抬手,虚空以掌遮住了那男人的双目,只一眼,便与太子道:“殿下可否让那护卫过来一趟?”

  太子朝着身旁的内侍点了点,内侍颔首前去把人喊来了。

  那人走了过来,朝着太子行礼:“卑职赵勇见过太子,顾世子。”

  听到这声音,顾时行轻点凭栏。

  声音比旁人的是要粗沉些,样貌也最为相像,他应就是苏蕴所见的两人中的一人了。

  顾时行朝着太子微一点头,表示确定。

  太子道:“世子前来,你去厨房那些斋膳过来。”

  名叫赵勇的人应了声,然后转头离去。

  顾时行看了眼他的颈项,因护卫衣衫皆是立领,倒是什么都看不到。

  确认了一人,而另外一人却是没有那么的好辨认了。

  如今已确定了里边有一个苏蕴所说的人,想要知道另一人是谁也不难了,也就全把那些个有嫌疑给抓住,让苏蕴前来认人。

  苏蕴虽来认人,但到底没看全脸,还是需要进宫去翻阅这些人当日的当值情况。

  所以顾时行向太子要了令牌,立即派人回去查阅。

  等这几样都对上了,那最后也就错不了了。

  夜半,顾时行从侯府带来的人,便悄无声息地把那几人给绑到了宅子那处。

  少了几个人总会让旁人起疑,太子也就派了十数人外出来遮掩。可到底派了多少个人出去,旁人也不知道个准数。

  安排妥当后,第二日,顾时行便写了信,让墨台快马送去周家庄,想法子送给苏六姑娘。

  墨台因自家主子想开了,在这大冷的天再做小信差,却是一点抱怨都没有,反而像是去捡金子似的。

  可不是捡金子么,世子以前黑脸归黑脸,可却没有这段时日来那般渗人,渗人到平日他都不敢多说一个字。

  再说世子差些和苏六姑娘吹了那些天,早出晚归的去办公,他心疼世子,也心疼自个。

  阴沉了这么久的天,可算是要见晴了!

  *

  苏蕴到庄子的第二日,天气就冷了许多,约莫是要下雪了,不是今晚下就是明早下。

  庄子没有地龙,又临山,入了夜会比金都寒冷许多,苏蕴才待一个晚上,便有些冻得受不住了。

  本来还有些担心小娘的,可每一次来,小娘的脸色就会比上一回要红润许多,她也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小娘的身子能养好,摆脱了苏府那个囚笼是其一,其二则是嫡兄寻来的那个大夫。

  苏蕴问过嫡兄那个大夫的事情。

  嫡兄解释是父亲亏欠了刘二小娘,他这个做儿子便费心些,花费了好些银钱和人脉,才寻得一个女科圣手,便让他来给小娘治病了。

  嫡兄的品性如何,苏蕴是清楚的,他确实是会这样做。

  嫡兄是嫡兄,父亲是父亲,苏蕴分得很清楚。父亲在她这里,也就是父亲而已,并没有什么感情。

  说句不中听的,父女感情还不如她与初意的主仆情深。

  苏蕴昨日来的,今日在屋中陪着小娘说话,然后与她说了在府中的事情,还有铺子的事情。

  苏蕴并没有隐瞒什么,毕竟隐瞒也只会让小娘胡思乱想。

  “从那事之后,父亲已经数月都不曾去过大刘氏的院子了,听说主母把她们院子的用度都削减了,她也就敢怒不敢言,我院子的用度都恢复如常,送到我院子里边的物件也是好的。”

  说道这,苏蕴看了眼小娘平平静静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小娘你如今还怨吗?”

  小刘氏摇了摇头:“我如今日子过得舒心,你在府里过得也好,我作甚想那些来为难自己?再说了,大夫也让我心绪不要太多,这样才好让我”

  小刘氏握住女儿有些凉的手,温柔地道:“小娘知道的,我若是过得不好,你也会寝食难安,我要是真的想你过得好,没有顾虑,那便是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不拖累你。”

  苏蕴闻言,依偎进了小娘的怀中:“那小娘你可要答应我了,好好养身子,活到长命百岁。”

  小刘氏温柔抚摸着她的头,柔声地应了一声“好”。

  苏蕴在小娘的屋子待了许久,见小娘乏了才出来的。

  正准备吩咐人早早把鸡汤给熬了,初意便怔怔愣愣地站在门口,有些发呆地看着自家姑娘。

  苏蕴看她这傻样,就知道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与她道:“你随我进屋。”

  进了屋中,初意才缓过来些。关上房门后,初意发愣地问自家主子:“姑娘,你知道奴婢方才在后院遇上谁了吗?”

  苏蕴忙坐到了炉子边烤手,抬眸看,半真半假地问:“可看见猛兽了?”

  初意摇头:“不,比猛兽更让人躲避不及。”

  听到这话,苏蕴脸色蓦地一变,不假思索的道:“忠毅侯府的?”

  初意忙不迭地点头:“忒大胆了,这青天白日的,竟然翻墙头进来。”

  “是那小厮?”

  初意再次点头,小声地道:“蒙着个脸,要不是捂住了奴婢的嘴,奴婢早就喊出声来了。”

  苏蕴觉得刚刚被冷风吹了头,现在有些头疼。

  都说女子善变,她怎觉得顾时行才是最善变的那一个?

  上回他那意思分明就是再无关系了,怎又寻来了?

  心里想太多都没用,苏蕴问:“来作甚?”

  初意把一封信给了姑娘。

  苏蕴接过信,把信拆开后,确是顾时行的字。

  没有太多废话,只有一句——人已寻到,子时来接你认人。

  许是怕这信若被人看到了,她解释不清,所以没有任何的署名。

  苏蕴沉默了一下,随后把信和信封扔进了碳炉中,看着烧成灰烬后,才看向初意。

  “把我那件墨绿色披风拿出来,再在子时前准备好汤婆子。”

  初意一愣,压低声音问:“姑娘,你难道还打算去?”

  苏蕴嘘了一声,提醒:“莫要多问。”

  旁的她可不理会,可就在害了她和顾时行上一辈子的人,她放不下。

  她没能力对付,那也要认出这个人来让顾时行去对付。

  皇城有宵禁,顾时行既然说子时来接她,那便说明他并不在城内,应是离这庄子不远处。

  子时走,怎么都会在天亮之前送她回来。

  陪着小娘用完晚膳后,苏蕴便回房小睡了一会。

  醒来等到夜半,苏蕴坐在碳炉旁昏昏欲睡之际,后边的窗户忽然传来了细微的敲响声。

  苏蕴料想是墨台。

  庄子人不多,也没有苏府那般的森严,只有个别守夜的,所以会些功夫的人想不被人发现潜进来也是容易的。

  但好在这离皇城近,

  对于墨台是如何知晓她在哪间房。苏蕴倒也没有太惊讶,这点本事没有,又如何能给顾时行当差。

  苏蕴站到了窗后,为保险起见,还是压低声音问了声:“谁?”

  还以为来人是墨台的苏蕴,在下一瞬便听到了熟悉的嗓音:“是我。”

  苏蕴一愣,想了想还是把窗户打开了。

  看到一身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人从窗户外跃了进来,进来之际还挟带着几片雪花。

  苏蕴望外看了一眼,果然是下雪了。许是刚下,地面上也没有什么雪花。

  风一进来,冷得很。

  忙关上了窗户,看向取下宽大的兜帽顾时行。

  无论是白色,月白色,还是这黑色穿着他身上,确实是好看。白衣君子之姿,黑袍冷冽伟岸。

  但这样英俊伟岸的男子,苏蕴无福消受。

  “怎是世子来了,墨台呢?”她问。

  顾时行看向已经穿戴整齐,随时可准备出发的苏蕴,淡淡地道:“你未出阁,他来,不合适。”

  听到这话,苏蕴在心底笑了笑,反问:“那世子来就合适了?”

  苏蕴这话有些噎人,可到底没有以前那般冷漠了。上回嫡兄大婚,他醉酒时说的话,她是听进去了。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什么错,何至于弄得好似有什么大怨似的。而且婚后几年,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所以也不至于把错都归在他的身上。

  顾时行沉默了几息,才道:“我来接你,总归合适些。”

  人都已经进来了,苏蕴也没有说什么,道:“喝杯热茶暖了身子再走吧。”

  说着,寻来了杯子,把不久前放到炉子上烧的茶水取了下来,倒入杯中。

  顾时行看向苏蕴的背影,眼中多了几分思索。

  苏蕴待他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苏蕴倒了茶水,端给了她。

  顾时行接了茶,饮了一口。

  苏蕴轻声声问:“人在何处?可在早上赶回来?”

  顾时行饮了水后,与她说道:“人在普安寺山脚下的宅子里边,坐马车而却约莫要半个时辰左右,不会逗留太久。”

  一来一回一个多时辰,便是中间在留小半个时辰,时间也是充裕的。

  苏蕴沉思了一下后,才点头:“好,你饮完茶,我们就走。”

  顾时行垂眸看了眼热气氤氲的热茶,若是可以,倒是想留久一些。

  “嗯。”最后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还未等苏蕴反应顾来,顾时行已经端着茶水躲到了雕花月门的帘子后。

  动作利落稳当,杯子的茶水愣是一点都没有溅出来。

  苏蕴看着他躲得自然,愣了愣。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了一种——她在藏汉子的错觉?

  暗暗地晃了晃头,把这种荒唐的想法从脑海中晃了出去。随后走到了门那边,只听到初意小声地说:“姑娘,是初意。”

  听到是初意,苏蕴还是没有立刻开门,她转头看了眼顾时行,只见他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略一思索,苏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地方,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

  苏蕴没有开门,只小声道:“你且去休息,不用你去。我约莫一个半时辰就能回来,若是回不来,你便帮挡着些。”

  苏蕴还是做好安排,虽说来去一个多时辰,可谁知道这风雪会不会忽然变大挡了路。

  外头的初意踌躇了一下,可到底是知道姑娘说一不二的性子的,也就道:“奴婢给姑娘准备了汤婆子,还有姜汤。”

  听到这,苏蕴打开了门,接过东西,便让初意去休息了。

  关上房门的时候,苏蕴看向顾时行,问:“可以走了?”

  毕竟早点走也可以早点回来。

  不等顾时行应声,更不等他饮完一杯茶,苏蕴开了门就探头望出去。见四下没人,便朝后边招了招手:“没人,可以走了。”

  苏蕴先行出去,顾时行也随之出去。

  下了雪,冷得不行,苏蕴拿着东西,不好把兜帽戴上,只冷得咬着牙缩着脖子。

  正站在墙角下,想看看后门那边有没有人的时候,兜帽就被人戴到了头上。

  苏蕴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的人,顾时行少了些冷淡,道:“下雪了,戴着。”

  苏蕴知晓要夜出,所以身上的斗篷是墨绿色的,不打眼。

  她心思有几分愕然,这还是顾时行么?

  怎就忽然关心起她来了?

  时下正紧绷着要偷摸着出院子,所以杂七杂八的想法也只是浮现了一瞬而已。随而正要走出去,顾时行拉住了她的手臂。

  苏蕴转回头,声音极小:“可是有人?”

  顾时行松开了手,摇头:“没人,但你知晓要往哪个方向走?”

  闻言,苏蕴才发现自己带头走了,想了想,她走到了顾时行的身后,似乎没有留心方才顾时行又一次的“动手动脚”。

  从庄子出来,顾时行寻到了放在外边的灯笼。

  灯笼在他进去的时候熄灭了。而灯笼是暗色的,便是点上,也只是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苏蕴怕黑,可有个人在身旁,况且还是那沉稳的顾时行,倒也不怕。

  见没旁人,苏蕴问:“就世子一个人来了,墨台呢?”

  “他回去了,我一人便可。”说着,又道:“马蹄声响,没有驶入庄子,拴在了庄子外头,要走半刻。”

  人都出来了,苏蕴也不在意那半刻。

  因苏蕴想知道那二人的事情,倒也不至于无话可说。

  “人是怎么寻到的?”苏蕴抱着汤婆子,还抱着水囊,看着路问他。

  顾时行伸了手:“我给你拿着水囊。”

  水囊里边装的是初意煮的姜汤,还热着,热意透出水囊。这下了雪冷得很,有物什暖手也是好的,苏蕴也就给了他:“还是暖的,可焐手。”

  顾时行接过,确实还是暖的,像是里边的水热,又像是她在她怀中焐暖的。

  把水囊放在了怀中,隔着黑色斗篷,苏蕴却是看不到他用那带着薄茧的指腹细细摩挲着水囊。

  走了些路,顾时行低头看了她一眼。

  她确实有些不一样了,没有以往那般尖锐了。

  看回路后,顾时行把事情全与她说了,包括寻了太子的事情。在她惊慌前,又解释:“我只与太子说了有人算计我,但到底算计了什么,我没明说。”

  听到这,苏蕴才暗暗地呼了一口气。

  她与顾时行之事,是决然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上辈子那种抬不起头,被人用异样眼神盯着看的感受,她不想再重新来第二遍了。

第44章 她明白了 他的情,她可不敢要

  二人走了半刻,到了拴着马车的小林子。

  顾时行与她说:“来得匆忙,并未多做准备,略有简陋。”

  苏蕴应了声:“不打紧。”

  可在苏蕴掀开帘子正欲上马车之际,动作顿住了,带着几分错愕之色的看了眼宽敞的马车。

  马车上铺有被褥,有软枕,更有一块极大地貂皮。

  便是没有上手,只是循着淡淡的烛光望去,也知皮子是何等的松软,暖和,更知价值不菲。

  而在马车里边还有一个食盒和小炉子。

  苏蕴没有进去,而是踩着脚杌子,转身看向虚扶她上马车的顾时行,略一挑眉:“顾世子,这就是你说的并未多做准备,略有简陋?”

  顾时行平静的抬眸看着她:“与你先前在侯府所用,确实简陋。”

  苏蕴无奈:“前尘已去,世子莫要再提了。”

  顾时行也没有说旁的话:“走吧。”

  苏蕴进了马车。

  顾时行点了马车两边的灯笼,才驱赶马车离去。

  苏蕴没有太矫情不用马车的物件。把炉子点上了,放在了帷帘后边,也就是顾时行的身后。

  顾时行也感觉到了背后的暖意,嘴角不自觉地倾泻一丝笑意。

  寒风凛冽,倒也不觉得冷。

  因天黑又下了雪,路不好走,所以马车有些缓慢。

  苏蕴在用完晚膳后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再者四周又是风声,狼嚎声,马车再平缓也是睡不了。

  苏蕴看了眼盖在自己腿上的貂皮,眼中多了几分疑惑。

  她倒是越发地看不明白顾时行了。

  对她有所照顾,可以理解是对连累了她,误会了她的亏欠,可体贴到这般倒也没必要吧?

  她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

  苏蕴靠着车厢,忽然就开了口:“顾世子,人真的寻到了?”

  顾时行“嗯”了一声,与她道:“有个人,颈项后有伤疤,形似蜈蚣。”

  许是天气太冷了,来回赶了几乎一个时辰的马车,顾时行的嗓音有两分沙哑。

  听到那人颈项后有伤疤,苏蕴略一愣怔,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成想,真的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了个颈项有疤的人。

  感觉到了车厢里的人的沉默,顾时行又道:“虽有八成把握确定就是你口中所说的人,但背后的人还没找到,便是找到了,或许对那人来说也暂时没有太大的影响。”

  车厢里边的苏蕴回过了神来,淡淡的笑了笑,很是明白的道:“便是现在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我也想知道,而且那人也是与你对立的,始终都会有正面的对上的那天,不是么?”

  “是”

  始终都是要站到对立面的,她这话并没错。

  “如此又有什么区别呢。”始终要应对上的,顾时行也不是软柿子,她只管等着他的好消息。

  一会后,外边传来顾时行的声音:“去到宅子,你把马车的帷帽戴上,莫要露脸。”

  苏蕴看了眼车厢,确实有一个帷帽。

  二人一路上再也没有几句话,到了宅子那处,马车直接进了宅子。

  苏蕴从马车下来之前就已经戴上了帷帽。

  宅子中的暗卫瞧见自家主子带回来了一个姑娘,都暗暗的瞪大了眼,更别说那姑娘下马车的时候,还在一旁看着,好似怕那姑娘下马车的时候摔了似的。

  有些个暗卫觉得不可思议,都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飘下来的雪花,心底纳闷的道——这下的确实是雪呀,但他们怎么就觉得下的是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