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自然不好给容夫人甩脸子,容老爷摸了摸胡须,和颜悦色道:“夏华,祖母年纪大了些,自然记不那么清楚了,秋华你便说说看,想要什么生辰礼?”
秋华站到容老爷面前行了一礼,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里透出了几分坚强来:“祖父,做儿女的不言父母过,更何况是祖母无心的小错,请祖父不用放到心里。秋华也不想要什么,只希望祖父能劝劝父亲多来随云苑走动便足矣。”
容老爷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女,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五岁小儿之口,这孙女怎么会如此早慧,说出的话和大人说的都没有两样了,首先是替祖母开脱,免得她记恨了自己,然后又表示了自己并不在意,只是希望父亲能多来看看母亲。他连连点头道:“好,好,祖父自然会答应。”他望了望三个孙女,心中颇有感慨:“夏华,听闻你开蒙了?”
“是,祖父,三婶娘每日都会教我们识字念书。”夏华抬起了她的小圆脸,一脸微微的笑:“我现儿都已经将《三字经》给学完了呢。”
“如此甚好,明年开春,你便跟着春华去族学念书罢。”说到这里,容老爷转脸对着站在旁边的秋桂道:“你去碧芳院将三爷给我喊到大堂来。”
容三爷朦着一双眼睛跟着秋桂从碧芳院里出来,心中只觉烦恼。贾安柔有了喜脉,不让他沾身子,而偏偏夏蝉又来了月事,伺候他不成。昨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希望能抱个人来尽兴,熬到大半夜才沉沉睡了去,没想到一早便被容老爷派人从床上喊了起来,真真是一肚子不高兴。
“三爷,小心着。”身边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容三爷不由得心中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一看,原来是父亲派来喊他的丫鬟,她正努力的替他撑着伞,一双眼睛波光荡漾般的看向了他。容三爷伸出手来将伞接了过去,顺便摸了一把秋桂白嫩的手:“我来撑罢。”
两人打着一把伞走到主院,容三爷还没从美人的笑靥里回味过来,就被容老爷兜头兜脑的骂了一番,无外乎是他竟然将正妻和姨娘的位置颠倒过来了,岂有如此宠爱一个姨娘的道理,从今天开始,必须多去随云苑陪陪季书娘母女,否则便不要怪他不客气。
容老爷拍着桌子说了半日,见容三爷还是那样一副不清醒的模样,心中火大,吩咐长随去取家法过来,容夫人吓得脸色发白,急急忙忙朝容三爷使眼色,让他好歹也答应一句。容三爷此时也清醒过来,赶紧弯腰行礼连声答应下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去下随云苑也没什么损失,不就是多看了一眼那个贱妇?
从主院出来,容三爷便直奔随云苑而去,心里旺旺的烧着一把火,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敢去父亲面前告自己的状,看看自己该如何收拾她。想到这里,他便来了精神,大步往前边跑了过去,溅得衣裳下摆上边点点雨水印记。
随云苑里边静悄悄的,容三爷推了下门,那门是虚掩着的,手上一用力,门便被推开了,他便轻车熟路的一直往里边闯了进去。
从主院回来,春华便喊了夏华和秋华去了流朱阁玩耍,季书娘想着还有几件针线活要赶,便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因为烟墨有了身孕,李妈妈带着松砚去看她了,所以这随云苑里便没了旁人。
正在认真内室门外边就着光线做女红,听到外边传来脚步声,季书娘以为是李妈妈她们回来了,也没有抬头,依然在低头飞针走线,只是惊讶的问了一声:“怎么就回来了?烟墨住的不是挺远?”
容三爷站在进院子门口,见着季书娘露出的一段雪白的脖子,不由得喉咙里边发堵。昨夜一个晚上睡不着,方才又受了那秋桂的撩拨,心里正憋着一股子气,现在看着季书娘坐在那里,不免觉得她异常诱人,素日里对她的愤恨早已消失,只想抱着她好好欢爱一场。
季书娘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回答,抬起头来往门边看了一眼,见到容三爷站在那里不由得愣住了,针不经意的扎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她抬起手吮吸了下手指,那滴血珠子便被她吸在口里,染得嘴唇有些淡淡的红。
这个动作让容三爷有了反应,他猛的扑了过来,抓住季书娘的手便往屋子里边拖了过去,直将季书娘的笸箩打翻在地,针线滚落了一地,那件衣裳也被踩了一个乌黑的脚印。他此时心里欲火高涨,完全没有顾及到地上的那些东西,将她拖进屋子,反手将门关了,然后抱着季书娘便往床上去。
季书娘虽然拼命挣扎,究竟力气比不过容三爷,被他拖着按在了床上,屈辱的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秋华为她好,求了容老爷让父亲多来随云苑,可他来了却是只为了做这样的事情,那自己和青楼里的女子又有什么两样!
容三爷可没管季书娘的眼泪,他现在一心想着便是如何发泄。他腾出一只手来三下两下将季书娘的衣裳褪了个干干净净,露出雪白的一段身子来,看得他眼中冒火,也不管季书娘如何挣扎,脱掉衣裳便扑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无心插柳柳成荫

  作者有话要说:  
踏入随云苑,秋华便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院子门竟然是打开的,前院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她拉住飞红的手停在了门口,疑惑的打量了下院子里边,这时她听到了后边院子传来了母亲的尖叫声。
“飞红,我们去看看。”秋华心里突然懊悔了起来,今日李妈妈和松砚去看烟墨了,随云苑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罢?真不该放母亲独自回来的,秋华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青石路面上溅起了点点水花。
飞红紧跟在后边不敢放松,她也听到了三奶奶的惊叫声,心中虽然紧张,可看着小姐不顾一切往里边闯了过去,也还是跟着走进了内院。
内室的门口季书娘做针线的笸箩滚在了椅子旁边,一件即将成形的衣裳上边有个乌黑的脚印,内室的门紧紧的关着,里边传来季书娘的怒骂声和一个男子的粗言粗语:“你这chang妇,以为我还想弄你不成?不过是安柔有了身子,夏蝉来了月事,否则你便是脱光了送给我弄,我都不稀罕。”
秋华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内室门口用力拍着门板道:“母亲,秋华在这里,母亲!”
季书娘听到门外女儿带着哭音的喊叫声,顿时闭上了嘴,她没想到女儿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她睁开眼睛望着在自己身上不住抽动的容三爷,咬着牙低声道:“你还不快些走。”
容三爷此时兴致正浓,根本没有顾及到外边还有女儿在喊叫,他用力的挺进了她的身子,又猛的抽了出来,在季书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准备走了的时候,他又重重的压了下来,那根长长的物事没入了她的身体:“chang妇,你舒服了罢?可喜欢三爷我这样弄你?看你一脸的淫荡,就知道你享受得很,可平素偏偏做出那副玉洁冰清的模样,我呸!”
飞红已经十三岁了,也到了知事的年纪,听到屋子里边的响动和容三爷说的话,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情,赶紧将秋华拉住往前边院子去了:“姑娘,那是三爷和奶奶在里边呢,你便不用操心了。”
秋华挣扎着不肯走,用手攀着门道:“不是,不是,母亲在哭喊,这里边的人绝不会是父亲,母亲是盼着父亲来的,怎么反倒会哭出声音来?”
飞红用力将秋华抱了起来往前边走了去,一张脸因为生气和羞耻涨得通红,三爷这是在白日宣淫罢?况且他说的那些话真真是难听,竟然把奶奶当差了青楼里边的那些淫娃荡妇,奶奶肯定心中很难受。
秋华被飞红抱到了前院,坐在廊下呆呆的看着庭前的木槿花树下一地的花瓣,脑海里还在回想着刚才听到的话语,那确实是父亲的声音,可他为何说得那般恶狠狠的,母亲又为何要哭泣怒骂?秋华心中焦虑,一直都不能安定下来,在飞红怀里扭来扭去,若不是被她搂的紧紧的,真想冲进后院去看个究竟。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后边门响,秋华转头一看,就看见父亲歪着身子从里边走了出来,一根腰带系得松松垮垮,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表情,一边望外边走着,一边还睡意朦胧的打着呵欠。
“父亲。”秋华小声了喊了容三爷一句,他停住了脚步往秋华那方向看了过来,见女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放,便想到了方才她在外边拍着门板儿喊叫的事情。他嫌恶的皱起了眉头道:“看着你人不大,叫起来的声音倒是响亮,和你那个yin贱的娘一样。”说罢不再看秋华,拿起伞便走出了随云苑,就听着木屐的声音踢踢踏踏的远去了,就如踏在秋华的心上一般,踩出了一个个小小的洞来,生疼生疼。
秋华从飞红怀里钻了出来,一路小跑到了后院,见母亲内室的门开着,里边传来母亲的哭泣声,心里这才安定了几分。她走进了屋子,只觉得里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气息,母亲正躺在床上,她身上盖着一块薄薄的蚕丝被子,肩膀露在外边,雪白的肌肤上有两个青紫的指印。
“母亲,你怎么了?”秋华有些惊慌,准备爬上床去看母亲,季书娘大惊,伸出手来指着秋华对跟进来的飞红道:“快将小姐抱出去,我就起来换件衣裳。”
飞红自然知道原因,也不管秋华拳打脚踢,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带到外边。不多时季书娘出来了,衣裳整齐,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尴尬不已,眼角的泪痕似乎还未拭净,被外头的天光一照,眼睫毛上闪闪发亮。
“母亲。”见季书娘走了出来,秋华猛的扑了上去,抱住她的腿哭了起来:“母亲,方才到底是怎么了?父亲他为何欺负你?”
季书娘伸手摸了摸秋华的头,沉声道:“秋华,母亲已经不再指望你父亲了,我们都把他忘了罢,以后你也不要向祖父说起你父亲的事情,随云苑不需要他进来。”
秋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不知道为何母亲会如此决绝,但母亲是自从她出生以后便相依为命的人,所以她决定听母亲的话。她抱着母亲的腿,用力的将自己的脸贴着在她的裙衫上蹭了蹭:“秋华知道了。”
过了两个月,一切平静如昔,容三爷没有再踏入随云苑,那日的事情仿佛只是一场梦,似乎没有发生过。季书娘打算忘掉那个上午,秋华也努力的想让自己将那日所听到的话语抛到脑后,她们不再提起容三爷,这个人似乎在她们生活里边一点点消失。
这天早上起来,季书娘便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扶着床站了起来,却又猛的跌回了床上,唬得松砚在旁边变了脸色:“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季书娘开口想要说话,却不其然的一阵恶心,口里吐出了一滩秽物,松砚见了赶紧喊了李妈妈过来扶着季书娘在床上坐好:“奶奶,今日便别去向夫人请安了,我现儿就出去请回春堂的钟大夫来看看。”
靠在床头,季书娘虚弱的点了点头,松砚赶紧拿了件外出的衣裳穿上,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在外边遇到了秋华和她说了下这事情,秋华心中也是紧张,迈开小腿便往母亲屋子里边来了。见着母亲一张素白的脸儿,微闭着眼睛靠在床上,额头上边还浮着点点光影,秋华心中很是紧张,拉住母亲的手一迭声的问道:“母亲,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季书娘睁开眼睛朝她笑了笑:“秋华,不打紧,可能是昨晚盖的被子薄了些。”
秋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季书娘,一边吩咐着飞红:“你快去拿床厚实点的被子过来。”李妈妈见她那忧心忡忡的样子,在旁边劝着道:“姑娘,没什么事,你只管放心罢,这冬天里边被子没盖好便容易伤风,吃了几副药便好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回春堂的钟大夫过来了,替季书娘诊了一把脉便直截了当的说:“三少奶奶,你这是喜脉。”
主院那边很快便得知了季书娘有了身子的事情,容夫人由丫鬟扶着亲自来了随云苑,望着躺在床上的季书娘,直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书娘,这可真真是好了,老天庇佑,老三这边香火不断。”
贾安柔早两日生了个女儿,虽然口里不说,容夫人心里毕竟还是有些芥蒂。贾安柔生的嘉瑞虽然是个儿子,可却得了怪病,到三岁还不会走路说话,成天将头偏到一边,见人便吐着舌头扭着脖子乱动,容家的奴仆们都在低声议论,说贾姨娘生的这个少爷,真的像是吊死鬼转世呢。
老大和老二都有了儿子,可偏偏自己最喜欢的老三有儿子和没儿子一般模样,那是个能中用的吗?容夫人盼着老三家的孙子眼睛都给望穿了,可没想到贾安柔这次生的却是女儿,又让她失望了几分,现在听说季书娘有了身子,她这才欢喜了起来,一门心思转到了她的身上。
“书娘,有什么缺了的物事只管派人和我来说。”容夫人笑容可掬的拉着季书娘都恶手,眼里有无限慈爱:“你这院子里边还少了人手,我等会便挑个得力的妈妈和丫鬟给你送过来。”
季书娘躺在床上,心中堵着一团东西,似乎只想吐,见着容夫人那笑容,更是难受,虚弱的点了点头道:“婆婆,书娘太让你操心了。”
彼此间客气话儿说完了,容夫人回了主院便指了秋云和月妈妈去随云苑服侍,两人听说去三少奶奶那边,都有些不乐意,谁都知道三爷不喜欢三少奶奶,而三少奶奶娘家式微,根本没有带陪嫁的银子过来,去随云苑那边自然赚不到丰足的打赏。两人得了这个差使,愁得直皱眉,走在路上脸色都是黑黑的。
快走到随云苑,就见有个丫鬟从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来,见着她们两人便笑着打招呼:“这位妈妈,你们这是去哪里呢?”
月妈妈见着那丫鬟依稀有些眼熟,却不记得是哪个院子里的,但也还是回答了一句:“三少奶奶有了身子,夫人指着我们来随云苑帮忙呢。”
那丫鬟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便不打扰妈妈和姐姐的事了,你们快去罢。”一边说着一边远远的过去了,深蓝色的棉袄和萧瑟的冬景融成了一处,再也分不清她走到了哪里。


☆、阴雨至乌云压顶

  作者有话要说:  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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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我道这随云苑为何大早上的便鸡飞狗跳了呢。”贾安柔听着春红的回禀,躺在床上咬了咬牙:“那季书娘竟然有了身孕?三爷何时和她成了好事的?”
林妈妈见着贾安柔脸色不通顺,赶紧在旁边笑着劝道:“小姐,猫哪有不偷腥的,这男人偶尔有点别的心思也正常,更何况三少奶奶是他的……”瞅了瞅贾安柔,她识趣的闭上了嘴,口中只是嘟囔:“三爷不是夜夜都歇在碧芳院的,这也够了。”
贾安柔转脸望了望被奶妈抱在怀里的嘉瑞,他正不住的扭着头,似乎脖子那里没有骨头支撑一般,口水滴出了很长的一线,一直滴到了奶妈的衣襟面子上边,心中不由有些烦躁,朝奶妈挥了挥手:“快带四少爷到外边去走走。”
内室的门关上了,林妈妈凑到贾安柔的床前小声的问:“小姐,你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
“那是当然,季书娘有了孩子,这可真是一件好事儿,我自然得好好利用起来。”她朝林妈妈看了一眼道:“你快些去铺子将三爷给我找回来。”
容三爷经手了无数间商铺,唯有胭脂水粉铺子还没有贴本钱,容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逢人便赞自己的老三本领大,胭脂水粉铺子里边每年收益真是不少。容大奶奶听了只是撇嘴笑:“一间铺子一年里头缴了五十两银子到公中账面上边,可他这一年花掉的钱却至少有三千两,婆婆也真是容易满足。”
可究竟有一项不亏空的买卖了,今年过了中秋,容夫人索性的将家里另外四间胭脂水粉铺子全部给了他,容三爷倒也似乎比原来劲头足些了,一大早便出去,像模像样的在各间店子里边转了又转。不知道的个个夸三爷有心,知道的人冷冷一笑:“还不是眼馋着去铺子里边看有没有美貌女子来买胭脂。”
容三爷正在城东的铺子里边和买东西的女子搭讪,皱着一张核桃脸皮的林妈妈闯了进来,扯着他的手便往容府走,容三爷见自己面前方才还是笑靥如花,可转瞬间便换成了一张麻皮脸,心中不喜,甩开林妈妈的手道:“妈妈,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可不是老婆子着急,那是姨娘有急事找你!”林妈妈甩着袖子在前边走得风快,一边忧心忡忡的说:“姨娘今日早上起来便气不顺,一直在流眼泪呢。”
容三爷听着原来是贾安柔派林妈妈过来的,心里头的气才歇了下来,也不说多话,坐上停在铺子旁边的马车回了碧芳院。一进内室的门,便觉得屋子里边阴沉沉的,雕花窗户都没有打开,屋子里有一种奇怪的气味,贾安柔躺在床上,眼泪就像下雨似的,不住的沿着眼角淌到了床褥上边。
见着这情形,容三爷有些着急,大步走到贾安柔床边坐了下来,拉住贾安柔的手道:“你怎么了?为何在这里一个人流泪,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不成?”
贾安柔抬起眼来看了容三爷一下,又将脸偏到了一旁,闭着嘴不说话,看得容三爷心中甚是焦躁,一把将她的脸扳了过来朝着自己,急切的问道:“可是丫鬟婆子不合意?还是谁给你气受了?”
朝容三爷嘟了下嘴,贾安柔气哼哼的说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被我气的?”容三爷笑着歪下身子在贾安柔脸上啄了一口:“我小心服侍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敢气你,究竟怎么了,快些和我说说,免得我牵肠挂肚的难受。”
贾安柔瞟了他一眼,抬手抹了抹眼睛:“随云苑那位,又有了,你什么时候和她做下的这事情,怎么我都不知道?”
容三爷愣了下,脸上一亮:“竟然有了?真是运气,就那么一次就让她怀上了。”他今年二十五了,虽然孩子有了四个,可究竟还是有遗憾,听到说季书娘有了身子,心里倒也是欢喜,指不定是个男孩呢。
贾安柔看着容三爷那神色,心头涌上一股怒气来,转身侧着朝床里边,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看,容三爷见她那气呼呼的模样,赶紧抱住她道:“随云苑生的我都不会放在心上,你看我可给秋华买过东西吗?有什么好东西都尽着淑华的欢喜来,你且放心,我心里头只有碧芳院的人。”
“你若是真将我放在心上,那便不会面露喜色了。”贾安柔抽抽搭搭的说:“你该利用这次机会将我扶了正才是。”
容三爷坐直了身子望向床上那床洒金织锦被子,一丛乱蓬蓬的头发在被子外边拉七杂八的如枯草一般,就见那被子不住的抖动着,显见得被子里的人哭得特别厉害:“我知道你心疼她,究竟你们是结发夫妻!若是真心疼我,此时自然会去向姨父姨母说,她肚子里边的孩子不是你的——说不定真不是你的,哪能一次就有了身子的?若是她不守妇道,自然会被赶出容家,我也就能扶正了,可是你瞧瞧你,听说她有了身子,笑得那般欢实,可替我想了一星半点没有?”
贾安柔的话似乎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在容三爷的心里边,才和那季书娘有一次云雨之欢,她便有了孩子?或许这孩子真不是他的!想到此处,他的心似乎凉了半截,狠狠的捏了一个拳头猛的砸在了床上:“贱人,竟然想让我戴绿帽子,真是岂有此理!”
拳头砸了下去,站在一旁的林妈妈唬了一大跳,赶紧赶了过来:“三爷,哪里值得你糟践了自己的身子!我们家小姐也只是为三爷抱屈而已,怕你被随云苑那个骗了去,三爷先消消气,这事情过些日子再说罢。”
这话犹如火上加油,听着似乎是在劝,可实则却是在挑拨,容三爷从床上跳了起来,板着脸道:“这贱妇,我怎么能让他逍遥快活,怀着别人的野种让我来当爹!安柔,你且等着,我先去随云苑将那淫贱东西砸得稀巴烂,再去和父亲母亲说将你扶成正室。”
贾安柔听到这话止住了哭声,转过脸来,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容三爷道:“三爷,算了罢,姨父对我似乎一直有成见,还是不要去找他了,只要三爷心里装着碧芳院,安柔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还是别去找了。”
“安柔,你总是这样心慈手软,这事不用你管了,你且在碧芳院好好养着身子!”容三爷被贾安柔主仆煽动了一番,就连自己上次在随云苑作恶的那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仿佛季书娘真是和旁人通奸才有了身孕这事情是他亲眼所见般。心中怒火中烧,他撩起儒衫下摆,大步跨出了内室。
“小姐,虽然现儿没有备下奸夫的合适人选,可只要三爷一口咬定他没有和随云苑那个同床共枕过,这随云苑的主儿便没得了清白,容家三少奶奶的名分自然便落到你头上了。”林妈妈一张老脸凑了过来,望着那个背影,笑得皱纹都凑到了一团。只可惜现在是冬季,若是夏季,从她脸边飞过的蚊子恐怕都会被皱纹夹死。
随云苑里边此时一片欢声笑语,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正陪着季书娘在说话,月妈妈从外边端了个暖炉进来,屋子里边立刻便温暖了几分,炭火在炉子里边毕毕剥剥的响着,镂空的盖子里边透出了一丝丝红色,似乎有些喜庆。
“这下可好了,秋华多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这随云苑里边也会热闹了。”容二奶奶将夏华拉在身边,望着床上坐着的季书娘只是笑,露出一排细白的牙齿:“还是秋华和公公提得好,教训了三弟一通,他也知道多来随云苑陪着你了。”
季书娘心中苦笑,只是不敢表露出来,脸上淡淡的笑着,朝容二奶奶点了点头:“可不是吗,秋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个人陪也好。”
容大奶奶穿了一件大红的织锦棉袄,外边还披着一件镶毛坎肩,嘴上红艳艳的一点,显得格外精神。她瞄了瞄沉默的站在一旁的秋华,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伸手将秋华拉了过来:“怎么,你不喜欢你母亲给你添弟弟妹妹吗?”
秋华咬着嘴唇站在那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伯娘们都不知道原因,父亲根本没有来随云苑陪母亲,只是两个多月前的一日来欺负了母亲。看着两个伯娘都在为母亲感到欢喜,她很想大喊一句:“这样的父亲我不要!”可现在大家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自己怎么能让她们扫兴呢?于是她温顺的朝容大奶奶笑了笑:“秋华可没有不喜欢弟弟妹妹,只是想着自己要做姐姐了,便欢喜傻了。”
突然一阵冷风旋转着刮了进来,带着几片枯叶,在屋子里飞在半空中又落了下来,众人惊讶的回头一看,门帘被人掀起,容三爷横眉怒目的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冒着凶狠的光盯着季书娘不放。
秋华心中一惊,马上走到母亲前边伸出手来挡住了她:“父亲,你不能再欺负母亲,你若是觉得有气,你便打秋华罢,求求你不要再来伤害母亲了。”
听这这话里有话,容大奶奶蹙到了一处,眼睛瞥了过去,容二奶奶也是疑惑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容三爷,跟在容三爷后边的秋云似乎嗅到了一些别样的气息,悄悄的退了出去,飞着一双脚朝主院跑了过去。


☆、随云苑恩断义绝

  寒风冷冽,路面上的萧萧落木不断的被风吹起又重重的跌落了下来,容家园子里边除了香樟、松柏还是郁郁青青,其余都已经是光秃秃的枯枝,向天空延伸着,似乎要戳破这片灰色的天空。
青石小径上有一群人形色匆匆,谁也没有说话,脚步可不敢放慢,在秋云的引导下望随云苑那边走了过去。才来到大门口,就听里边哭哭闹闹的一片,走在前边的容老爷和容夫人都是面色一变,推开院子门便往里边冲了进去。
“你个chang妇,背着我偷了汉子,怀着这贱种!”容三爷正指着季书娘大声的吼叫着:“你的姘头是谁,还不给我老实交代!”
季书娘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提得上来,嘴唇颤抖着道:“你讨厌我也罢了,为何要来污了我的名节?你倒是说说看我偷了谁?容家这内院到了亥时便落锁,外男不得出入,更何况我这随云苑就在园子中间,有个男子出入谁还看不到?”季书娘想到那日被他如此侮辱才有了肚子里头这个孩子,而今日他却反咬一口,根本不承认自己肚子里边这块肉是他的,眼前金星乱冒,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就听“啪”的一声,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屋子里边的人都愣住了,就见容大奶奶竖着两条眉毛,杏眼圆睁,一只手从容三爷的脸边收了回来。她恶狠狠的盯住容三爷,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我本不屑于亲自动手打你这糊涂东西,可看着你这般红口白牙的污蔑书娘,我不能不动手。俗话说长嫂如母,若是我见着你满口胡言乱语还不教训你,我这长嫂便是不负责任。”
“打得好!”容老爷的声音在内室门口响起,容夫人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抱住容三爷,抬起脸仔细的打量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孔,见着上边有几个红红的指印,心痛不已,朝容大奶奶怒目而视:“你算哪门子长嫂如母,我这母亲还在呢,哪里轮得上你去打我的儿!”
秋华站在屋子里边看了看祖父和祖母,心里知道现在是极重要的时刻了,父亲污蔑母亲的话虽然她听得半懂半不懂,可却明白父亲是在作践母亲,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真让他得逞了,那母亲自然便没法再呆在容府了。想到此处,秋华伸手拦住了母亲放声大哭了起来:“父亲,我生辰后的那日,你跑来随云苑欺负了母亲,今日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