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着急,同着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快步跨进了随云苑,飞红听着脚步声迎了出来,见到秋华她们,这才放下心来,低声说道:“李娘子过来了,正在和奶奶说话呢。”
秋华一愣,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也是一愣,快步走进了卧室,就见一位穿着淡黄色衫子的女子坐在床边,握着季书娘枯枝似的手正在说话。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一看皆是心里夸赞了一声,名满大周的李娘子果然好气质,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但眉宇间却有一种刚毅与顽强,似乎不会轻易妥协。
“李娘子。”秋华进去便向李娘子行了一礼,这才走到母亲面前,朝她微微一笑:“母亲,没事了,李娘子已经替我回过祖母了,明日我继续跟着她念书。”
李娘子环视了下这间屋子,摆设很简单,墙壁上挂着几幅字画,还嵌着一个多宝格,上边堆放着一些书籍,墙角立着一个大瓶子,里边插着画轴,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人动过了。瞧着情景,又望望床上的季书娘,李娘子心里有些难受,她朝秋华笑了笑:“秋华,我方才和你母亲商量过了,就在随云苑替你们授课,这样你就会安心一些。”
见着李娘子的笑脸,秋华心里有一丝丝温暖,她这样做也是怕自己心有旁骛,所以索性将上课的地方挪到了随云苑。春华夏华听了李娘子的话也是大喜,春华拍着手道:“李娘子,以前我们便都是在这随云苑里念书的呢,这可太好了。”
夏华细声细气的问道:“李娘子,那可不是要劳烦你每日往这边走了?”
李娘子望了一眼那对欢呼雀跃的姐妹,故意板起脸道:“容大小姐,你便是再欢喜,也不该如此拍手大喊,不合规矩。”
春华笑嘻嘻的望了母亲一眼道:“我母亲也经常这般拍手的,可也没有人说她不合规矩。”
容大奶奶丝毫没有羞愧的神色,只是大大咧咧道:“欢喜便要闷在心里,勿要喜形于色,本该是这个理儿,只是我母亲从小便教我不必掩藏真性情,人家看得久了,自然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春华你也该听听李娘子的,到时候你嫁到镇国公府,还不知道有多少规矩呢。”
李娘子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开玩笑的,人不可失天真之心,见了长辈自然要庄重些,可私底下也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那可不会吓退人?”
容大奶奶笑着拧了拧春华的脸:“李娘子说的可是正理儿,听清楚没有?你们还不快些出去逗嘉徵玩,他肯定想见姐姐们呢!”
春华聪明,自然知道母亲打发她和夏华出去便是秋华来流朱阁求的那件事情,笑嘻嘻的应承了句,拉着夏华的手便走了出去,桂妈妈和金枝她们也赶着追了出去。容大奶奶这才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季书娘道:“书娘,你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
李娘子本来也想走,听着容大奶奶说的这句话,走到门边又折了回来,脸上有些愤怒的神色:“可不是呢,我方才也劝了书娘,不如和离出府罢。与其在这容府坐以待毙,让那些小人拍手称快,不如自己到外边去寻找一方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处。”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皆挑眉看了下李娘子,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难道她还没成亲?
李娘子见容家两位少奶奶看自己,也知道她们的想法,笑了笑道:“家里本来已经给我定亲,后来我听说那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唯有学问上边是七窍通了六窍,所以自己去退了亲,结果,”李娘子淡淡一笑:“后来便没有人再敢娶我了。”
容二奶奶有些惋惜:“倒是可惜了。”
李娘子坐了下来,望了望睁着眼睛听她们说话的季书娘,鼓励的一笑:“没有人娶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还能过得下去,若是以后遇着了情投意合的,我再嫁人也不迟。书娘,你真要好好考虑下和离这事情,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你,可闻名已久,你的才情我是非常佩服的,只希望你能活得顺心些。”
季书娘颤着嘴皮子道:“我何尝不想?可是和离出府,秋华势必不会跟着我,留她在容府,我如何能放下心来?一想到那碧芳院的扶了正,秋华要在她手下讨日子过,我心里边便难受,生怕她会吃亏。不行,我总归要到这里看着秋华长大成人才是。”
“书娘,不是做嫂子的说你。”容大奶奶握住了季书娘的手,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自己看看,秋华可需要你来保护?我看她可比你强了千百倍,珍珑坊的生意越做越好,对付她父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况且还有我们这两个做伯娘的在呢,还会让那贾安柔欺负了她去?你想得也忒多了些!”
“是呢,书娘。”容二奶奶也急急忙忙的接着安慰她:“秋华现在最担心的是你,你瞧今日她为了你,都差点不去念书了,你留在随云苑,那也不是增加了她的负担?你若是和离出府了,秋华心里头的担子便放下来了。”
李娘子坐在一旁,见容家两位少奶奶都在劝季书娘和离,想来可见那容三爷是多么的不堪了,不由得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若是她也认命嫁了过去,还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母亲,”秋华在一旁再也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床前,热泪滚滚:“秋华知道母亲是因为秋华才留下来的,可秋华恳请母亲以自己的身子为重,秋华可以照顾好自己,秋华惟愿母亲长命百岁,不要再受折磨。”
季书娘望着女儿趴在床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傻秋华,娘知道你想说什么,娘再好好想想,只是无论如何现在也不行,太好娘娘就要回江陵省亲,若是这时候娘走了,那岂不是正好给那碧芳院的淑华腾出了个露面的机会?代表咱们三房去见她的只能是我的秋华,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去。”
容大奶奶听了也在一旁点头:“书娘这话倒是没有说错。”
“我忍那容钟毓已经很久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季书娘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公公和我父亲是故交,若是我提出和离,恐怕他面子上会挂不住,我还真是不好开口呢。”
“母亲,我相信祖父也不会为难你。”秋华抬头望着季书娘,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这事情最主要的还是你得打定主意才是。”
“我知道。”季书娘疲倦的点了点头。


☆、凤兮凤兮归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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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月,容家的园子总算是修缮好了,丹枫园是专门为太后娘娘准备的,里边的楼阁亭台建得甚是精美,容家还花了重金从别处移栽来一些名贵的花卉,走在园子里看到各种奇花异草,让人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怎么样也看不完这园中美景一般。
四月刚至,江南正是莺飞草长的时节,春风拂面,软得如有鸟羽飘过般,处处都是桃李竞艳,殷殷的一片桃红柳绿。美景如斯,江陵的码头却是一片肃穆,码头由兵士们清场,手执刀枪把守着,被屏退在几丈外的百姓不住的猜测:“今日是怎么了?”
消息灵通些的一脸得意:“太后娘娘要回江陵省亲,你们这都不知道么?只是现儿已是下午,怎么还未到?”
正说着话 ,就见江面缓缓驶来三条大船,依次泊在江陵码头,船只上下来的首先是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接着听到马蹄声的的,几个士兵牵着马从船上下来,走在马后的是几位将军,还有一位年轻公子。众人抬头才看了一眼,忽然觉得眼前一片耀耀光华,这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生得甚是风流倜傥,站在那里如芝兰玉树般,让人见了移不开眼睛。
就在众人心里猜测这人究竟是谁时,几排宫娥采女从船上鱼贯而出,将码头占了一半的地方,最后是才看到一台步辇从船上由八个内侍抬了下来,步辇四壁都是上等的蜀锦,将那步辇包了个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边太后的模样。步辇旁边走着两位上了些年纪的姑姑,两人端着一张脸,目不斜视。
江陵府一干官员被这气势吓得只能跪拜在路边,低头看着自己前边的地面,附带还能看到抬着步辇的内侍们的皂靴,就听脚步声杂沓慢慢的远去,再抬头看时,那步辇已经在长宁侯的引导下慢慢往容家去了。
容太后坐在步辇里边,心情也分外激动,她十七岁离开了江陵,到现在已经三十八年没有回来过了,一想到能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不由得也有些渴望。去年至今她过了担惊害怕的大半年,现儿总算是风平浪静了,她这才能放心离开京城。
步辇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两位姑姑掀起帘子,将容太后从里边搀扶了出来。刚刚站定了身子,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少年公子便走到了容太后面前行了一礼:“太后娘娘,我能跟着进去还是要住驿站?”
容太后定睛一看,原来是镇国将军的长孙许允袆,去年应给镇国将军的要求给许允袆指了婚,后来听说这小子似乎有些不乐意,一直在和镇国将军闹别扭。这次自己回江陵来他也一直吵着要跟过来,口里说大周的习俗,要男方相看了才能定亲,为何自己便没了这权力?镇国将军无奈,只能进宫与容太后商量此事,容太后撇嘴一笑:“江陵容家的女儿还能有不好的?便让这傻小子跟着我去罢!”
镇国将军回府便将许允袆叫来让他收拾东西,恶狠狠的盯着他道:“你这个臭小子,太后娘娘给你指婚你还不乐意,小心人家还瞧不上你!”
许允袆扑了过去趴在祖父的身上哈哈大笑了几声:“我玉树临风、貌比潘安,她竟然还瞧不上我?怎么可能!”
镇国将军将他从自己身上掸开,正色道:“允袆,你都快十五了,不要总做些小孩子事情,此次跟着太后娘娘去江陵,务必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而且还要保护好太后娘娘,不能让她有半点闪失,知道了吗?”一边说着,心里有一种酸涩的感觉,他想到了多年以前在江边遇到的那个少女,一切都成了往事,儿孙们的亲事也成了他们两人此生关注的重点,就如他们依旧在一起一般。
许允袆见祖父不再是像往常一样和自己大闹,也收起了那幅嬉皮笑脸,抱拳应了一声便回院子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今日到了江陵,只觉得山清水秀,有京城所没有的景色,心里不由赞叹好山好水养好人,难怪太后娘娘能做到今日这个地步,果然还是有一定原因的。转念便想到了指婚给自己的容春华,心里痒痒的,只想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模样,可别千万像自己的表妹,一副娇滴滴的模样,随便挨着碰着就会哭哭啼啼,害得自己总是被父亲母亲教训。
“允袆,你不是想见见你的未婚妻,住驿站又如何能见?”容太后微微一笑:“你且跟着我住到丹枫园罢。”
紫韵和紫蔓两位姑姑扶了容太后的手慢慢的走进了容府的大门,门边上早就黑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许允袆的眼珠子不停的转着,想看看可有年轻的姑娘在里边,可是放眼望去都是青灰黑色的衣裳,找不到一件颜色鲜艳些的,不由得有些惆怅,看起来这都是容家的男子,女子都在内院没有出来。
容太后见他那幅模样,不由叹气道:“允袆,你又为何如此性急?女子自然不能抛头露面的来接哀家凤驾,待到明日哀家传她们来问安,你不自然便见着了?”
许允袆一想也对,于是闭嘴不语,跟着容太后进了华瑞堂,太后娘娘接见了容氏族人,整个大堂被塞得满满的,挤得水泄不通。容二太爷见着这场面委实杂乱,便叫族人们各自回家,只留了族里的老人们和容老爷家里三房男丁陪着容太后闲话。
容太后先是打赏了几位侄孙,嘉懋、嘉荣和嘉瑞都得了一块羊脂玉的如意,就连抱在奶妈怀里的嘉徵也得了一块。许允袆在一旁听着容老爷介绍自己几个孙子,知道嘉懋是自己未来媳妇的兄长,不免多看了几眼,见他年纪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心里暗自高兴,打定主意在江陵的这几日便让他带着到处去玩。
嘉懋他们接过礼物行礼从华瑞堂里退了出来,容太后便望向了几位侄子,听容老爷介绍容大爷管着家里的金玉坊,不由得兴致勃勃问容老爷:“是不是咱爹那时候办的首饰铺子?”
容老爷笑着答道:“正是呢,只不过现在已经有不少分号了,连京城里边都有。”
容太后听得高兴,不由得称赞了容大爷几句:“钟琮,你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回宫以后定要报请皇上封你个皇商。”
容老爷听了心里只是叫苦,容家现儿实在也足够风光了,真不用姐姐再锦上添花。皇商这名字听起来好,可实际上得恩惠的少,前朝不少的例子,那些做皇商的,基本上都会被卷入朝堂争斗里边去,很多家都落了个凄凄惨惨的下场。正准备委婉进言想要容太后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容大爷已经拱手推辞了:“太后娘娘,容家的金玉坊已经很是赚钱,实在不需要皇商这个名头来添名声,还请太后娘娘不必费心。”
容太后见大侄子已经秉承了弟弟的谨小慎微,心里头还是有几分高兴,也没有再提这皇商的事儿,唤了容二爷过来,询问他科考准备得如何,容二爷拣着重要的说了几句,容他后听得满脸带笑,望着容二爷不住点头:“真是我容家的英才!钟愍,你可有什么想要求哀家答应你的?”
容二爷想了好半日,方才说道:“太后娘娘,钟愍确实是有一事相求,若是我科考得中放了外任,请准许钟愍携妻儿赴任。”容二爷知道自己妻子与母亲不对盘,生怕到时候母亲非得将她硬留在江陵,打发他一个通房跟着去上任,预先做点准备会比较好些,有了太后娘娘的金口玉言,想必母亲也不会反对。
容太后听了也是一愣,后来咂摸出容二爷话里的意思,不禁感概二侄子对妻子情深意重,心里更是欢喜,轻轻攥紧了手中握着的帕子,只是含笑点头,望了望站在容二爷身后的容三爷,只觉得弟弟三个儿子里边,就数这个生得最俊。
“钟毓拜见太后娘娘!”由紫蔓姑姑引着,容三爷行了一礼,容太后问了些情况,得知他也替家里打理着铺子,没有科考的想法便觉有些惋惜,总想提拔些容家的子弟,看着这容钟毓是个俊秀聪明的,怎么便没有向学的心思呢。
老大钟琮到时候要袭爵,老二钟愍考学出去,只有这老三便没得官身,到时候说出去也不好听,容太后心里想着,有些职位是不需要科考便能上去的,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安插他。
“钟毓,那你可有什么要求?”容太后望着容三爷只是眯眯的笑,家里老幺虽然受宠,可得实惠的少,她还颇有些同情他。
容三爷眼睛转了转,突然就想到了贾安柔来,自己起先答应过她要将她扶做平妻,可到现在还是束手无策,这不是个好机会?想到此处他赶紧出言相求:“太后娘娘,钟毓还真有一件事情想求太后娘娘恩准。钟毓有一妻一妾,这妾室乃是钟毓的表妹,贤惠温良,为钟毓生了两儿两女,实在对容家有功,钟毓请求太后娘娘将她提为平妻。”
容太后有些愕然,望了望旁边的容老爷道:“容家……不是不能纳妾?”
容老爷气得满脸通红,只是不好伸脚去踢容三爷,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容三爷,满脸羞愧:“都是这个孽子造孽……”容二太爷也在旁边吹胡子瞪眼:“容家本来连姨娘都不能有,你竟然还想把她升做平妻!到时候族谱上怎么记?”
容三爷鼓起勇气道:“叔祖父,父亲,你们只知道用那大帽子来压我,也不想想我的感受,我不喜欢那季书娘,我喜欢的是表妹,为何你们便不肯答应我?每日里我看见那季书娘的脸就不舒服,你们何苦还要将我们绑在一起?”
容太后见着侄子一脸的气愤,心里也不免有些同情他,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和瑞王之间的往事,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心。自己当年一片真情,却因形势变化,这真情也只能湮没在心间。现在看侄子说得凄苦,真想立刻就答应了他,也成全两个有情人。可转念一想到容家的规矩又有些为难,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容三爷见容太后不言不语,有些着急,似乎见着银子从自己身边飞走了一般,眼睛都红了:“即算是不能做平妻,那也能做填房罢?季书娘身子不好,眼见着半截身子都进了棺材,等她过世我将表妹扶正,那也总可以?”
容二太爷在一旁摇头晃脑道:“不行不行,哪有将姨娘扶正的理儿?”虽说容家没有姨娘,可他究竟也算是见多识广,哪有将一个姨娘扶正的说法?即算是正室因病没了,也只能另聘填房,这姨娘,如何能上得了台面?
看容二太爷在一边出言反对,容三爷心里头有几分狂躁,冲口便说:“叔祖父,这是钟毓的私事,可不用族里答应,表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委委屈屈的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做填房的资格都没有?”
容老爷见儿子出言顶撞,生气的瞪了他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容太后却开了口:“这样罢,就依钟毓所言,万一有所不幸,便将那姨娘扶正罢。”望着站在那里满脸焦急的三侄子,看起来侄子和那个姨娘着实是两情相悦,容太后十分开心,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容三爷听了心中十分欢喜,深深拜了下去:“多谢太后娘娘。”


☆、贾姨娘为女谋利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继续三更,此章为第二更!
树叶不住的轻轻颤动,洒落了一树清香,和春日里花朵的香味混合在一处,格外的清新,树下边站着翠花嫂子和金婆子,正在眉飞色舞的说着今日的见闻。
“哎呀呀真是了不得!”金婆子惊奇得嘴都合不拢:“赏赐给少爷们的胭脂玉如意,一丝杂色都没有,远远看上去似乎还是热和的呢!不知明日姑娘们觐见会赏些什么好东西,定然也是了不得的!”
“宫里头的东西可不比外头的物事,样样精致!”翠花嫂子眼睛里满是羡艳:“你们跟在夫人身边的还能在华瑞堂看热闹,而我却只能守着这扇门!还有什么稀罕事情,多说几件罢,别让我心里馋!”
金婆子瞅了一眼正准备说话,见小径那边款款走来两个人,赶紧停住了话头,翠花嫂子堆起一脸的笑:“贾姨娘,来见夫人?”
贾姨娘亲亲热热的朝翠花嫂子笑了笑,身边的林妈妈早就走上前一步,塞了几文钱在翠花嫂子手里边:“嫂子守门辛苦了,拿去打一角酒喝罢!”说话间,贾姨娘已经从从容容的从门口进去,林妈妈也迈步追了过去。
翠花嫂子摊开手,见掌心里躺着五文钱,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就不相信她打赏给沈妈妈的也是五个大钱!”
旁边的金婆子笑得直打跌:“总是五文钱,有比没有要强!”
翠花嫂子将那大钱抛到半空,又伸手接住,不屑的望了下金婆子:“她这做派,分分明明就是势利,不比三少奶奶,见了谁都是一样儿的笑!”
那婆子伸手将翠花嫂子拖到一旁低声道:“你别将话说满了!以后三少奶奶指不定就是这位贾姨娘呢!”
翠花嫂子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这话怎么说?”
金婆子于是把今日容三爷求太后娘娘升贾姨娘做填房的事儿说了一遍,眼里也是愤愤不平:“人都还没落气呢,就惦记上了填房这个坑!两个黑心肝的都凑到了一处,可怜三少奶奶这么多年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叹息,三少奶奶可真是好人,见了下人都是和和气气,要打赏的时候也没见她少过谁的份儿,尤其是四小姐,更是出手大方,整个容家园子里谁不说她们母女摊上三爷真是可怜?可究竟自己只是个下人,不能帮到她们什么忙,只能在身后说些贾姨娘的空话儿罢了。
贾安柔走进主院的大堂,心里痛快得很,想到容三爷回来和她说过的话就不住的欢喜,没想到这表哥还是有用了一回,还真替她挣了名分回来,当即便塞了一百两银子给容三爷:“好三爷,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安柔,等我真做了三少奶奶,自然会让我爹娘好好谢你!”
容三爷见了白花花的银两眼睛眯到了一处,还是表妹大方,哪里像随云苑那个,拿她一支簪子都心痛成那样,好像把她的命抢走了一般。拿着银子转身便走了出去,直往牡丹阁那边去了,找到飞絮,两人喝酒吃菜然后滚去了牙床上边,一夜香艳不提。
容夫人笑眯眯的看着侄女带着贴身婆子走了进来,朝她点了点头:“安柔,你总算快要熬出头来了。”
贾安柔朝容夫人行了一礼,甜蜜蜜的说道:“还不是姨母关心我!”转头朝林妈妈呶呶嘴:“还不快些把礼物呈上去!”
林妈妈走到容夫人前边,将一个小小的锦囊送了上去,容夫人捏了捏,觉得里边该是一个手镯子,不由得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自家人这般客气又是做什么!”
“姨母,安柔有一事相求,听说太后娘娘明日接见容家的夫人小姐们,不知姨母是否能带上淑华一起过去?”贾安柔的眼里闪过一丝向往:“太后娘娘给大小姐指了这么一门合意的亲事,若是见到我家淑华生得美貌,说不定也能给她指一门亲事呢。”
容夫人哈哈一笑,指着贾安柔便佯怒:“怪不得送东西给我,原来是早有计划的,真和你娘是一个样儿,算盘打得精刮响!”笑声歇了,她又皱起眉来摇了摇头:“恐怕淑华不能跟过去,见太后娘娘的都是嫡女,淑华现儿还不够格呢。”
“姨母,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贾安柔听了这话也有些心慌,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容夫人:“譬如说,若是秋华突然不能去觐见太后娘娘了,我们三房总要去一位小姐罢,那淑华自然便能顶替上去了。”
“突然不能去觐见?可秋华这不好好的吗?”容夫人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到怎么能让秋华突然不能去见太后娘娘:“你也别着急,以后淑华指不定还能在园子里边见着太后娘娘的。”
贾安柔有些着急,姨母怎么就是不开窍呢?让秋华突然不能去见太后娘娘的法子不是多得很吗?比如说明日喊孙女们一起来用早膳,在她的粥里放点什么东西,喝了就会腹泻,那自然便不能去了。见容夫人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贾安柔叹了一口气,只能自己将那法子说了出来。
听了这话儿,容夫人张大了嘴巴愣愣的望着贾安柔:“这样……不妥当罢?”
“姨母,你自己想想看,秋华若是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可会分些好处给你?若是淑华去了,那可不同了,她是最孝敬祖母的。”贾安柔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容夫人,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姨母,随云苑那娘儿俩开的珍珑坊赚了大钱,可分了一千两千的给你?”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事情,容夫人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多次旁敲侧击,可那秋华便似没听到似的,总是在装迷糊,自己想参股进去都没得机会。她这般不孝敬自己,总归要给她点颜色瞧瞧才是。
“好,就这样,明日我喊她们先来陪我用早饭,给她的粥里放些东西。”容夫人最终点了点头,让贾安柔心中格外开心,眼前一片明亮,似乎淑华已经踏上了锦绣前程般。
两人细细的商量着明日早上要做的事情,月光从外边窗棂透了进来,窗户上头有一点淡淡的黑影,可是姑侄两人却没有发现,依旧在继续说着话,林妈妈也在旁边热心的出着主意。那黑影摇晃了几下,又慢慢的沉了下去,再也没有出现。
第二日早晨起来,天空明净如洗,淡淡的流云依稀划过碧空,只余下一点烟灰色的影子,衬着旁边的朝霞越发的红了。随云苑里边已经有人起来,站在外边便能听到里边有人欢快的在说话。
“姑娘穿这水碧色的春衫真是美。”李妈妈打量着秋华,老脸堆满了笑容:“若是奶奶身子好,再绣些花到上边,保准让人见了都移不开眼睛!”
秋华站在院子里边,一件水碧色的对襟衫子,下边是十二幅的湘水月华裙,走起路来莲步姗姗,堆出细浪般的縠皱波纹。她脖子上挂了那个带紫玉的璎珞,明晃晃的圈子衬得她肤如凝脂般格外温润。
季书娘被秋云扶着站在那里,眼中也全是赞叹:“秋华,眨眨眼你便是大姑娘了!”
秋华朝季书娘笑了笑“还不是母亲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了?”
正说着话,就听外边有人喊门,打开门一看,却是主院的秋风和小喜,两人站在门槛上边嘻嘻的笑:“四小姐,夫人叫你现在过去,陪她用了早膳便一起去见太后娘娘。”
秋华一愣,望了望秋风:“素日里我们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用早膳的,今日怎么却喊了我们一起过去?大小姐二小姐会去吗?”
秋风点了点头:“夫人吩咐都要过去的。”
季书娘咳嗽了一声,这才缓缓说道:“秋华,该是你祖母怕你们去得晚了太后娘娘不高兴,她一片好意,你也别辜负了,快些去主院罢。”她心里颇有些难受,本想撑着身子去见太后娘娘,谁知昨晚来人告知,说她身子不爽利便不用去见太后娘娘了,免得过了病气。后来又依稀听着丫鬟们说似乎容三爷在太后娘娘面前提起她卧病在床之类的话,季书娘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容钟毓是打定主意不让自己好过了,真真像妯娌们劝的那样,如此薄情寡义之人,自己还跟着他熬下去,有何意义!
秋华犹自有疑惑,祖母素日小气得不行,谁要拿了她一点东西她都会心痛半日,今天怎么这样大方了起来?若是三房人家都去主院用早膳,恐怕祖母会心疼得好几日都睡不好觉呢。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似乎还是从东边出来的。
站在秋风身边的小喜见秋华一脸疑惑,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添了一句:“三小姐也要过去用早膳呢,但是好像听说她不用去见太后娘娘,只不过夫人觉得漏了她一个也不好,所以叫我们也将她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