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见秋云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沈妈妈觉得似乎获得了一种满足感,洋洋得意的看了她一眼,便施施然的走开了。秋云拖着身子慢慢的往回走了过去,有些忧愁,这事情本是姑娘让她向沈妈妈问清楚的,她借了三少奶奶的口吻,却没想这样被羞辱了一番。
今日一早,她端了洗脸水准备去伺候三少奶奶起床,刚走到门边就听着里面几声惨叫,慌慌忙忙的推开门进去,便见三少奶奶坐在床上,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一张脸白得像纸一般:“你快去将姑娘喊过来!”
秋华早已起床,正站在前院和高祥话别,听着秋云说母亲被梦魇惊了,慌乱跑进了季书娘的屋子,只见母亲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前边,那模样实在是骇人。秋华一阵心慌,失去弟弟的痛苦仿佛还在眼前,她不愿看见母亲的痛苦,她飞快的跑了过去拉住了季书娘的手轻声呼喊:“母亲,你怎么了?”
“秋华,我梦见你弟弟了,他对我说他一个人在那边好孤单,没有人陪他。”季书娘见着秋华才稍微缓过神来,将她搂在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嘉琪眼巴巴的望着我,一会儿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吵着说有人喂了不能吃得东西给他,所以他的肚子才会痛得厉害,我看着嘉琪那一对眉毛都打了结,显见得很是不舒服,真是心疼!”
秋华听了肠子都结在一处般,只觉心里十分难受,她抱着季书娘的腰,不住的将她安慰了下来。见着母亲已经逐渐的恢复了常态,她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莫非真是弟弟托梦给母亲了?要不是他怎么会突然好端端的就得病走了?虽然大夫们诊断说是绞肠痧之症,可她心里却有些怀疑,这病总该有个源头。
那些日子里边照顾嘉琪的是秋云和那个秦二娘,秋云是不用怀疑的,她来随云苑这么久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现在只能问问那个秦二娘,看看是不是能找出原因来。这个秦二娘,满脸阿谀的神色,看着就不像一个良善之辈,不知道沈妈妈怎么就把她给找来了。想到此处,秋华叮嘱了秋云一句,务必去问清楚秦二娘家里住在哪里,自己得去好好盘问下秦二娘才行。


☆、第48章 好盘算胸怀大志

  随云苑的前院靠墙摆着的一张桌子上边收拾得整整齐齐,牙白色的笔洗搭配着烟灰色的砚台,笔架上挂着数支狼毫的毛笔。意者桌子还摆放着一个立地的瓷瓶,里边插着几支秋芙蓉,绿色的叶子足有巴掌大小,红艳艳的花朵依然开得正盛,可是昨日那执笔绘画的人此时却不在了,也许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秋华站在桌子旁边,看着那上边的半幅画,红红绿绿的一片甚是鲜明,秋芙蓉在绿叶映衬下格外鲜活。她心里有些感概,高祥今日已经由他父亲接走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这一道看书作画的日子是不会再来了。
“姑娘。”秋云从里边走了出来,见着秋华正在桌子旁边看着那张宣纸,轻轻的喊了一声。秋华转过身来望向秋云,眼里有一丝希望:“沈妈妈告诉你没有?”
秋云咬了咬嘴唇,怎么也不能将沈妈妈那话说给姑娘听,免得她堵心,于是只能摇头道:“沈妈妈说她也不知道秦二娘住在哪里。”
秋华有几分沮丧,没想到沈妈妈也不知道秦二娘的住处,自己还是不够老练,怎么就能让秦二娘这样轻易的便离开随云苑呢,都说母子连心,指不定母亲做的那个梦便是真的,嘉琪的死可能另有隐情。望着秋云,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秋云,你到咱们容家,是怎么进来的?也是沈妈妈找来的?”
秋云点了点头:“是沈妈妈去牙行找的。”
牙行是为买卖双方说和、介绍交易的一个处所,江陵城有几所比较大一些的牙行,容家挑下人一般都会去那些牙行里边。秋华心里想着,自己该去牙行里找找看,总该能找到秦二娘的来历。
“飞红,你跟我走,去流朱阁找大伯娘去。”秋华心里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她都会要将整个事情弄清楚,若是真有人在暗处里做手脚,她怎么也不会放过那些人!
容大奶奶听了秋华的请求,蹙眉不语,心中也是暗暗吃惊,难道嘉琪真是被人害了的不成?想来想去,这容家还有谁想要害书娘的孩子呢?不就是那碧芳院的吗?可凡事都讲求证据,总不可能因为书娘做了这个梦,便冲到碧芳院将那贾姨娘抓起来兴师问罪罢?
“走,大伯娘带你去牙行打探下情况。”想到此处,容大奶奶站了起来,牵起秋华的手道:“江陵城只有这么大,咱们花一个时辰就能把那几所牙行问遍了。”
容大奶奶和秋华跑了江陵的五家牙行,牙子们见着容大奶奶穿着光鲜的走进来,开始以为她是要来招下人的,后来听着说是要打听一个奶妈的住处,都有些不上心,直到容大奶奶让金枝拿出些碎银子出来,牙子们这才改了脸色,殷勤的帮容大奶奶去翻记载的册子去了。
“没有钱可真是寸步难行啊。”秋华有些感叹的看着那牙子伏案查询的背影,不住的摇头:“为什么一定要有了银子才去做事呢?举手之劳去帮人家的忙难道不行吗?”
金枝笑嘻嘻的凑到秋华耳边道:“四小姐,这便是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秋华听到这话,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前这个牙子身材枯瘦,长了一张和庙里墙上那些鬼卒差不多的面孔,金枝这个比喻真是再贴切也不过了。她心里默默想着,自己该好好筹划下珍珑坊的事情才行,无论如何也得要把这个铺子做大些,只有手里有了闲钱才能生活得更舒适些。
望了望身边的大少奶奶,秋华心里充满了敬佩,虽然说祖母不喜欢大伯娘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容家没有人不知道这事儿,可是大伯娘手里有好几间铺子,又有不少的嫁妆,祖母对她说话也还算客气。可她对母亲却完全是另一张脸孔了,心里欢喜的时候倒也会夸奖几句,若是心中不痛快,说出来的话便格外难听,而母亲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听着,不敢有半句顶撞的话,所以说自己该像大伯娘一样,手里要牢牢的攥着银子,不能被别人小看。
珍珑坊里主要卖的是母亲的字画和刺绣,这一年来母亲因为生孩子,所以很少动手画画或是刺绣,铺子里的东西日渐稀少,可却没有充足的货源补充。现儿还可以用物以稀为贵来解释铺子里边为何没摆什么东西,等到卖得只剩一件两件,难道还能说这是铺子里的镇店之宝?所以秋华去年便吩咐了烟墨和松砚开始绣插屏和小件的物事摆在珍珑坊卖,因为她们俩的刺绣都是母亲一把手教出来的,刺绣的风格都是一模一样的。
上个月珍珑坊卖掉的东西里边就有不少是烟墨和松砚绣的,这是不是意味着珍珑坊能吸收绣娘来维持铺子的生意?母亲现在身体很不好,自己也不想让她劳心劳力,是该雇一批绣娘来做工,由烟墨和松砚负责培训她们,绣出的东西按件低价收购,高价卖出,中间赚差价也就够了。
秋华正在低头默默的想着,就听容大奶奶在身边疑惑的问:“那个叫秦二娘的奶妈也不是你们牙行举荐到容家的?”
“是,我刚才查看了下我们牙行的记载,确实没有一个叫秦二娘的人在我们这里寻过事做。”那牙子点头哈腰,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容大奶奶嫌恶的望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你确定?”
“真没有。”那牙子将手里那个册子弄得哗啦啦的响:“这位夫人,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查查看。”
“不用了。”容大奶奶淡淡的说了一句,牵了秋华的手便往外走:“秋华,这可真是奇怪了,江陵城几家大牙行里都没有秦二娘的记载,容家该不会去小牙行里边找奶妈的,这事情还真有些蹊跷。”
秋华的心里有几分发冷,她现在越来越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伸进了随云苑里,似乎一不留神便要将她和母亲宁静的生活搅乱。母亲素来体弱多病,而且她的性格也是温吞软弱,现在随云苑只能靠自己了。秋华试图想将一口闷气吐了出去,却不由得将手捏紧了几分,这让容大奶奶敏锐的感觉到了,她低下头看了看秋华,就见她一脸倔强,眼睛似乎有着某种坚定的神色,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打算。
“秋华,你在想什么?”容大奶奶摇了摇秋华的手,以探询的目光看着她。
“大伯娘,这事我想要继续查下去,若是嘉琪是被人害死的,我不会放过那个害他的人。”秋华一双眼睛里亮闪闪的看着容大奶奶:“大伯娘,你能不能派人再去别的小牙行里问问看?若是再没得消息,我便想去官府找管理户籍的小吏查查看,总能将那秦二娘找出来。”
容大奶奶将秋华抱上马车,赞许的看了看她,又摇了摇头:“秋华,我可以帮你去别的小牙行问问,可去官府查户籍却很不妥当。”
“为何?”秋华有些惊诧,不知道为何大伯娘不赞成自己的提议。
“容家丢不起这个人。”容大奶奶靠在马车的车厢壁上,将秋华的手握紧了几分:“即算嘉琪是被人谋害了的,这件事也只会烂在容府里边,不会弄到外边去丢脸。你都不用和你祖父去提这事我都会知道他的答复,咱们可是江陵容家,丢不起这个人!”
“那……”秋华一时语塞,胸口那闷气更是沉重,压着她似乎挺不直背来:“那就任凭害了嘉琪的人继续逍遥自在?”
容大奶奶见着秋华眼中亮闪闪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差点点就要掉了下来,知道她心里难受,赶紧安慰她:“哪能呢?咱们暗地里查访着,明面上装做风过无痕,不要让那些有心人警惕。若嘉琪真是被人害了的,这事总会落下什么蛛丝马迹来,抽丝剥茧,不管时间有多长,只要能将那人揪出来的。”
秋华默默的点了点头,吸了下鼻子,用浓重的鼻音对容大奶奶道:“大伯娘,珍珑坊我也有事情要请教你。”
容大奶奶听了秋华的打算,心里也是惊奇,没想到秋华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子,竟然考虑得这么细致周到。起先她提议开这珍珑坊也是不想季书娘的才情白白糟蹋了,可现儿书娘这身子如此弱,如何还能承担得起这珍珑坊的供货?本来她还正打算和秋华来商量商量,可没想秋华自己早就有了打算。
“可你如何便能保证绣娘们学了你母亲的绣技以后跳去别的绣坊呢?”容大奶奶听着秋华说到要雇请十来个绣娘由烟墨和松砚亲自指点绣技,不由得摇了摇头:“烟墨和松砚是你母亲的心腹,自然会忠心于珍珑坊,可那些雇来的绣娘们就不一定了,很多唯利是图的人,哪边东家给的钱多就去哪边。”
“大伯娘,我有两个法子。雇人的时候先和她们签了协议,三十年里边不能去别的绣坊,也不能自己再开绣坊和珍珑坊来抢生意。若是毁约,便要求十倍工钱赔付,在珍珑坊做满三十年以后,每年都给她们一些红利,用这个来套牢她们。”秋华一脸兴奋的看着容大奶奶,极为郑重的说:“我母亲常常说眼神儿没以前好了,过了三十年,这绣娘便是想去别的地方,也没有人要了。”
“你这个机灵鬼。”容大奶奶伸出手来刮了下秋华的鼻子:“你倒是想得挺远的,这法子对付老实人还是有用处,可对付那些狡诈的人便没得用了,她们学了你母亲的绣技想自己去开铺子你也没办法是不是?即使是十倍工钱赔付,那也无济于事,如何才能将这绣技保守,尽量少流传出去,这才是你要考虑的重点。”
秋华本来还很是兴奋,被容大奶奶这么一说,脑袋也冷了下来,她毕竟年纪还小,见的世面也不多,所以还做不到面面俱到,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才好呢?
“你也别着急,暂时让烟墨和松砚绣着,咱们再一起琢磨个完善的法子。”容大奶奶掀起帘子一角看了看外边繁华的街道,当看到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心中微微一动,突然便有了一个主意,笑吟吟的看了看那皱眉不语的秋华,伸手将她拖到马车侧面的窗子边上,用手指了指那块招牌,眼睛盯住了她:“你可想出好法子来了?”
秋华望了望那块招牌,上边写着三个烫金大字:金玉坊,不由得惊奇的“咦”了一声:“那不是咱们容家的金玉坊吗?大伯娘,你的意思是……”她望着容大奶奶,只觉得自己一身都热了起来,脸颊上飞起了一团红晕:“我能将这珍珑坊开到别的地方去?”
“难道不能?”容大奶奶坐直了身子望了望秋华:“金玉坊也是靠着工匠们的技术活儿才能挣钱的,大周有无数的金银铺子,为何咱们容家的金玉坊开了这么多年又开了这么多家,而且年年盈利?你可以好好问问你大伯父,他能告诉你不少呢。”
“大伯娘,我先自己去琢磨琢磨,等我有了具体的想法再向大伯父请教。”秋华心里热乎乎的一片,仿佛看到了珍珑坊这块招牌出现在大周别的地方,闪闪儿的发着光,她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珍珑坊做得规模大些,让祖父祖母对随云苑高看一眼,让父亲后悔将她们母女丢在脑后。


☆、第49章 冬梅急智出容府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有些伤心啊,求点留言,泪眼汪汪看着菇凉们,求留言啊!            
碧芳院里边的石榴树的枝子已经被压弯,枝头沉甸甸的垂下一个个硕大的石榴,有些果实红色的皮儿已经裂开,露出了一颗颗晶莹的石榴籽儿,让人看着就觉得舌头尖上边有一丝丝淡淡的酸甜味道。
秋芝和冬梅坐在树下,两人手上都是石榴汁子,嘴巴上还有一丝丝殷红的汁子。秋芝拿出手帕子擦了擦嘴角,望着树上的石榴,很是羡慕的叹了一口气:“咱们姨娘可真是能生,今年又有了身子,这兴许是碧芳院的这石榴兆头好,多子多福。”
冬梅坐在一旁正在擦着手指,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可很快又平静下来,脸上没有露出半分不寻常的神色来:“可不是吗?现儿姨娘每日里神思不济,都不怎么到外边来晃了。”她想到早几日里被送出去的夏蝉,有了身子的该是夏蝉罢?姨娘现在该是按着那计划一步步的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该朝她下手了。
去揭穿姨娘的假孕?可她定是买通了大夫的,现在也才两个多月,肚子也不显怀,等到该显怀的时候,自己也可能会被姨娘给收拾了。冬梅心里着急,可偏偏还不能露出神色来,一张脸憋得通红,旁边的秋芝看了不由得凑过来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冬梅?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冬梅听到这句话,突然心里有了主意,点了点头道:“我有些内急,就不陪你说闲话儿了。”秋芝瞅了瞅冬梅急急忙忙走开的背影,不由得叹气摇头:“都还没说到正题上边来,她偏偏就走了。”
今日姨娘将她叫了过去,本以为是会说三小姐的事儿,因为自从夏蝉得了大病被送出去以后,便由她来负责照顾三小姐了。谁知进了姨娘的内室才知道天大的福气降到了自己头上,姨娘竟然要提拔自己做通房,这次三爷回来便由她服侍歇息。瞄了一眼姨娘平坦的腹部,秋芝心里得意的想着,姨娘现在有了身子,又不想三爷去随云苑,夏蝉不在容府,自然只能将她提拔了。一想着夏蝉雪白的手腕上那个亮晃晃的赤金手镯子,秋芝的心便有些兴奋,过不了多久自己也该有这个物事了罢?
朝姨娘行礼退出内室,她便拉了冬梅来石榴树下吃石榴说闲话儿,都还没得及向冬梅炫耀,她竟然便内急要去茅厕,秋芝心里懊悔不已,自己该早些将这喜事儿抖出来的,在心里闷了这么久,可实在有些难受。
在树下坐了好半晌也不见冬梅回来,淑华这时撅着嘴走了出来,见到秋芝坐在树下,没好声好气道:“你就知道偷懒,还不快些陪我到园子里边转转,真真是闷死了。”
秋芝只得怏怏的站了起来,牵了淑华的手便出了碧芳院,低头望了淑华一眼,心里恨恨的想着,分明知道那些兄弟姐妹们不喜欢她,可又总是自己要凑上去找没趣,言语间被伤损了就会哭丧着脸回来,姨娘少不得又会骂自己照顾不周,真是天生就会折磨人。
淑华这次去了锦绣园找夏华和嘉荣玩,夏华性子比春华要软些,只是偶尔冷不丁会说出一两句刺人的话来,所以淑华和夏华在一起还是能呆得久些。两人一起逗弄四岁的嘉瑞玩了一阵,倒也风平浪静。秋芝在旁边看着没有出什么纰漏,一颗提起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和宝云在一旁说着闲话,心里头极想将自己分位不多时便要升了的事儿告诉她,可想来想去都不好拿什么话儿开头,还没等她想好由头,淑华这边嚷着要回碧芳院去了,秋芝叹了口气,看起来还只能回去和冬梅炫耀了。
回到碧芳院,服侍着淑华吃过饭,得了空出来找冬梅,粗使婆子刘妈妈却说五小姐突然不舒服,一直在哭,姨娘打发冬梅去请大夫了。秋芝一口气憋在心里,直后悔自己没有早些将那消息说出来,弄得现在自己都找不到人说了。刘妈妈见秋芝似乎有着急的事情要找冬梅,笑着安慰她道:“冬梅都出去快大半个时辰了,眨眨眼就该回来了,你去门口等着她便是。”
秋芝听了也是这个理儿,拔腿便往前院跑,谁知道这一等便不知熬了多长时间,冬梅却再也没有进过碧芳院的大门,仿佛她从来没有在碧芳院当差过一样。
贾安柔得了冬梅不见了的信儿,心里突突直跳,将林妈妈喊进内室,声音都有些颤抖:“妈妈,这可怎生得了?那冬梅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怎么便这样没声没息的走了?”
林妈妈拧着眉头想了又想,连连摇头:“该不会是这样,我方才问过了那几个和她素日里往来得比较多的人,皆说这几日里她没有别的异常情况,是不是在去请大夫的路上被拐子拐了去?”
“怎么可能!”贾安柔有些暴躁的打断了林妈妈的话:“她又不是头一次出府请大夫,怎么独独这次便被拐子拐了去?妈妈你赶紧派人去将冬梅捉住,可别让她走漏了咱们的计划。”
林妈妈沉默不语的看着贾安柔,江陵城这么大,该去哪里捉冬梅?要是泄露计划,这时候早该说出去了,再用后手补救也于事无补。主仆两人正苦着一张脸互相对视的时候,就听着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了刘妈妈的声音:“姨娘,我有事情禀报。”
这刘妈妈和冬梅两人一直在厨房那边做粗使活儿,贾安柔心里想着她要说的事儿该是和冬梅有关,赶紧吩咐林妈妈开门让她进来。刘妈妈一脚踏入内室,两只手在衣裳前襟上搓了搓,这才结结巴巴的向贾安柔道:“姨娘,我想可能冬梅是因为怕做三爷的通房才逃走的。”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贾安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冬梅在瞎想些什么呢,自己什么时候想要指了她做三爷的通房呢?
刘妈妈见贾安柔似乎对她说的话感兴趣,于是便将今日下午的事儿说了一遍。她正在厨房和冬梅闲话儿,就听着冬梅唉声叹气,问了她原因方才知道这丫头在担心着姨娘要指了她给三爷做通房:“姨娘有了身子,夏蝉得了病出府去了,姨娘少不得要指个丫头给三爷做通房!”冬梅摸着自己的脸,似乎都要哭出声来:“我爹娘早就给我定下亲事了,若是伺候了三爷,又如何有脸去嫁人!”
“我那会极力安慰着她,让她不要着急,指不定姨娘不是这么想得,可那丫头总是说素日里三爷的眼睛老往她身上瞄,她觉得心里不踏实,在厨房里哭哭啼啼的说了好半晌,我费了不少口水才劝住她。”刘妈妈小心翼翼的瞄了贾安柔一眼,见她似乎没有生气的神色,这才大着胆子添了一句:“她以为自己生得美,三爷看上她了,真真有些可笑不是?”
贾安柔和林妈妈对望了一眼,两人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原来冬梅竟是为了这事才逃跑了的。林妈妈轻蔑的笑了笑:“她也真是多心,摆着姨娘这么美貌在碧芳院里边坐着,三爷还能瞧上她?”
“可不是呢。”刘妈妈连连点头:“冬梅就是连姨娘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呢,世上偏偏还有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这样的人还不少呢!”贾安柔笑了起来,细长的眉眼在灯下看上去也很是动人,看得刘妈妈呆了呆,姨娘生得委实美貌,这冬梅也真是太多心了,逃出容府到哪里还能找这样安稳的事儿好做?真是不会享福。
贾安柔和林妈妈相视而笑:“真是丑人多作怪。”
这轻轻的一笑将春梅私逃这事就揭过了,贾安柔也没有将这事捅到容夫人那里去,因为冬梅是她的陪嫁丫头,卖身契在她手上,和容府没有半点关系,她写了一封信去了杭州,请母亲去牙行查下冬梅的家在哪里,派人去看她究竟回家了没有。
容三爷这次回来的时候发现贾安柔又给他安排了个通房,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活,还是表妹知情知趣,自己有了身子不能服侍他了,便又指了个丫鬟给他做通房。自己这辈子算是够本了,虽然没两位兄长得父亲的青眼,可究竟有一桩事情让他们望尘莫及,这房中之事自己可比他们要占了不少强。
当夜秋芝便如愿以偿的做了通房,容三爷在女色上边倒是温柔体贴,秋芝被搓弄了一晚上,全身都舒舒服服,心里想着原来这床笫之事是如此甘美,难怪夏蝉会因为三爷去了姨娘屋子里边生闷气。可人要知道自己的身份,通房还能越过姨娘去不成!她一边想着一边喜滋滋的看着躺在一旁的容三爷,见他双眼紧闭,似乎已经睡得很熟,侧面的轮廓实在让她心动,一边看着,一边不由得撇嘴微微笑了起来。
“冬梅,再来好好服侍爷一番。”突然容三爷说话了,一把将秋芝揽进了怀里,双手又在她身上摸了起来,秋芝听到那句称呼,身子僵住了,委屈的说道:“三爷,奴婢是秋芝,不是冬梅。”
容三爷睁开眼睛看了看秋芝的脸,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一只手摸过她的腰身:“我方才做梦见着冬梅,这才喊了她的名字,秋芝小乖乖你可别生气,爷再来好好疼你。”一边说着,手指便慢慢的从她的腰身往下滑了去,秋芝全身忍不住颤抖了起来,细声道:“三爷,求你轻些儿。”
这话简直就是一句挑逗,容三爷被这句话说得如同全身着了火一般,猛的翻身覆住了秋芝的身子:“你想要爷轻些弄你?做梦!”
这边屋子里翻云覆雨,贾安柔在内室里不住的走动着,心里十分的烦躁,秋芝是自己指给三爷的,可现在她却很不是滋味。以前春燕和夏蝉做通房时她都没这感觉,偏偏这回却如此难受,莫非自己真心喜欢上了三爷不成?
“不对,不对,我喜欢的可不是三爷。”贾安柔跌坐了下来,愣愣的望着那盏灯火飘忽不定,她怎么会喜欢上三爷,她喜欢的分明是他,是那个站在台上惊艳四座的他。心底里忽然有一丝丝难受起来,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母亲写来的信里只在两年前晦涩的提过几句,说他依旧风采翩翩,很受太太小姐们的追捧,后来便再没了消息。
“为什么。”贾安柔坐在桌子边上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你现在又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女儿已经六岁了,她长得很像你,十分俊俏。”


☆、第50章 随云苑大展宏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周末,双更祝菇凉们周末快乐!预告:明日贾姨娘就要开始受气了,想要爽一把的菇凉注意收看!            
这些天秋华一直没有睡好,躺在床上脑子里边转来转去都是想着珍珑坊的事情,这边才有了点思路,忽然似乎又看到嘉琪泪眼汪汪的看着她,摸着小肚子奶声奶气的对她说:“姐姐,嘉琪肚子疼。”
这两件事情搅得秋华一直不能安心歇息,这样熬了几日,终于还是病倒了,巴掌大的脸瘦了一圈,一双黑亮的眼珠子显得更大了。大夫过来给她诊了脉以后连连摇头道:“这位小姐乃是忧思郁积,需得安心静养才是。”
季书娘紧张的望着秋华,嘴巴皮儿不住的打着颤:“秋华,你怎么了?”
“母亲,我没什么,只是伤风了而已,吃几副药便会好了。”秋华躺在床上朝季书娘笑了笑:“你便别担心我了。”
季书娘含着泪敦敦叮嘱大夫:“钟大夫,你可得用心些开药。”嘉琪走了,她只有秋华了,秋华怎么样也不能出事情,若是秋华不在了,她也不用活了。
钟大夫看了看躺在那里的秋华,心里低叹一声,大家都说生在富贵人家是好命,可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这些年他一直在给季书娘看诊,随云苑的大致情况他也很是清楚,秋华心里忧思郁积,多半也是在替母亲担忧。他低头写了一张方子交给了站在一旁的飞红道:“你跟我去抓药罢。”
飞红应了一声拿着方子便往外走,迎面却遇着了容大奶奶和春华走了进来:“听说你家姑娘生病了?”
“是,钟大夫说是忧思郁积,要她少想点事情。”飞红声音有些焦急,她见着秋华这模样便想到了五少爷,心里难受得很。
“这傻孩子!”容大奶奶立刻明白过来秋华是为什么事情生病了,牵了春华的手便走了进去,见着季书娘正坐在床边默默的擦眼泪,赶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书娘,你别着急,我和秋华说几句话,保准她的病马上就好。”
季书娘回头望见是容大奶奶,赶紧站了起来请她坐下:“大嫂,怎么就惊动了你。”
“我也是方才偶然听说的。”容大奶奶见春华已经扑到床边和秋华说起闲话来,也暂时没去管秋华,只是望着季书娘叹气:“书娘,你都瘦成这样了,怎么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呢!再怎么样,也该为秋华想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