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听着说少爷小姐们出了一身大汗,赶紧叫丫鬟婆子们赶紧带着他们回自己园子,擦了身子再去歇息,免得汗冷了便容易伤风。嘉懋和春华听了都不乐意,扭着身子道:“还没得吉利钱儿呢。”夏华和嘉荣也在丫鬟们身后探出脖子来吵吵嚷嚷的不愿意走,乐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容老爷向容夫人瞅了一眼:“快把荷包给他们,让他们早些回去歇着罢,也这么晚的辰光了,差不多都到点了。”
容夫人朝贴身丫鬟秋菊点了点头,她转身走进去拿出一堆荷包儿来,每人发一个。春华和嘉懋素来是第一个,占强算他们的,早就冲了上去夺了一个荷包嘻嘻哈哈的跑到了一边,而淑华也没甘心落后,挤在春华身后伸出了手,秋菊素日里得了贾姨娘不少好处,自然也就先将荷包给了她。
夏华和嘉荣也跑了过去从秋菊手里拿了一个,秋菊手上那一堆五颜六色的荷包便只剩下一个了,而秋华和高祥两人还站在一旁抬着头盯着她看呢。秋菊脸上变了颜色,转身望向容夫人,声音有些迟疑:“夫人,这荷包儿怎么少了一个?”
凡是遇到钱的事情,容夫人都不愿意让别人沾手,所以每年给孩子们的荷包都是容夫人亲自准备的。容老爷见荷包竟然少了一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望向容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容夫人愣了下,这才明白过来:“我倒忘记了高少爷今年在咱们家里过年,忘记给他包了。”她一脸尴尬,一迭声的说道:“我这就去再包个。”
“祖母,不用劳烦你回主院了,这华瑞堂和主院距离甚远,天气又寒冷,祖母还是坐在这里烤火罢。”秋华见容夫人作势要站起来,可脚下却没有挪动半分,知道祖母吝啬的性子又出来了。她赶紧走上一步,朝着容夫人行了一礼道:“高少爷是客人,这荷包儿便给他罢。能陪着祖父祖母一起团年,这便是一桩吉利事儿,秋华已经是有福气之人,就不用那些吉利钱了。”
听了这番话,容夫人才欢喜了起来,打量着秋华的眼睛里透着些许真正的慈爱来:“秋华真是长大了,能体贴着祖母了。”
秋菊听了这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秋华,见她脸上并无遗憾之色,说出的话情真意切,心里也惊诧了一番,这位四小姐可真是个不错的,年纪小小便知道体贴人,尽管夫人对她们母女不是很好,可她依然不计较。
高祥从秋菊手中接过荷包儿,望了望秋华,将那荷包递给了她:“给你,我只不过是个客人,怎么能把你的吉利钱拿走了呢。”
秋华笑着摇了摇头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你拿了荷包便如我拿了那吉利钱是一样,都是长辈的一份心意,何必分什么彼此呢。”她伸出小手来,将那荷包推了回去,见飞红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她和高祥,不由得脸上一红,蹬蹬蹬的走了出去。
高祥朝容夫人行了一礼,说了句道谢的话儿,便跟着飞红追着秋华跑了出去。“秋华妹妹,你别跑那么快,雪地上很滑。”他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华瑞堂里边的大人们听了不住微微的点头笑。
“他们两人倒真是一对儿。”容大奶奶笑眯眯的对着容二奶奶挤眉弄眼:“高少爷长得聪明伶俐,对长辈也恭敬有礼,是个不错的,我看不如就定个娃娃亲罢。”
女人谈到亲事上边总是会莫名的情绪高涨,容二奶奶被容大奶奶这般一提示,马上回过神来,连连笑着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我瞧着高少爷挺合眼缘,还想将我家夏华许给他呢,没想到大嫂这一着便把他给推给秋华去了。”
见两个媳妇说得开心,容夫人也兴致勃勃的挤了进来说话,两条眉毛都攒到了一处:“我看这样挺好,高家可真是有钱,高老爷上次将这高祥送来我们容府,谢仪银子便是一万两呢,若是能和咱们容家结亲,那聘礼可不知道会有多少!”
容夫人一句话说出口,华瑞堂上团团坐着的几位大爷少奶奶们都惊叹了起来,直嚷着一个四品的左参议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莫非是高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不成。容老爷却很是不快,皱着眉头喝止道:“你母亲只是在说顽笑话儿,你们可千万别当真,根本便没这一回事情!将一个孩子放到容家住两个月,怎么可能有一万两银子的谢仪?”
容三爷瞟了瞟容夫人,见她一脸不忿的神色,心里边觉得母亲该没说假话,倒是父亲的话十分可疑。既然高家这么有钱,容家和高家结亲自然是一件再好也不过的事情,只是……他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怎么着也该落到自家淑华身上,可不能便宜了随云苑那个jian人的孩子。
“你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我看你该早些把家里的账簿子交给老大媳妇管才是。”子时一过,在华瑞堂前燃放了迎春的鞭炮以后,大家各自回了自己园子,容老爷才跨进内室,望着一脸红光的容夫人,恨恨的指着她便骂。
容夫人是容老夫人娘家那边的远房亲戚,容老夫人那时见着大家都夸她节约勤俭,是个持家的好手,于是把她聘进容家来做媳妇。容老太爷和容老夫人在世的时候,容夫人没得权力管账,笼着手在袖子里边做甩手掌柜,倒也显得贤惠。好不容易熬到婆婆终于撒手,她拿到账簿子以后,那悭吝的性子一点点透露出来,让容老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原先温良贤淑的夫人。
“你是想将这一万两银子的事情说出来,逼着我不能退给高家?”容老爷见容夫人骨笃着嘴缩着脖子坐在桌子边上,想着这些年她在母亲手下也吃了不少苦头,心里又有些怜悯,语气缓和了些:“这一万两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平白无故谁会送这么大一注银子?你只需管着内院的事儿便好了,外边的事可不是你要管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容三爷如意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  与编编商议好此文12月7号下午两点入V,6号停更一天,7号三更,入V以后日更,保证日更,一天都不会停!旧文《大虞后宫记事》完结以后此文日更,经常会有双更,谢谢菇凉们的支持!
子时的鞭炮声刚过不久,天空里纷纷扬扬的下起雪来,一片片如鹅毛般,轻飘飘的落在了行人的身上,不多时便是白色的一片。一盏灯笼提在手里,那团烛火不住的闪动着,忽远忽近般,将容家的院子照出了小小的一块光亮来,也将走在后边的人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黑影。
容三爷跌跌撞撞的跟在一个婆子的身后,不住的打着酒嗝,心里想着夏蝉这小娘们为何送了淑华回去便不知道来接他了,害得母亲派了沈妈妈提灯笼来送他回碧芳院,若现在是夏蝉,还可以搂着她的腰,在她身上好好的摸上一回呢。
走到碧芳院门口,见院墙里斜斜的挑出了一枝树杈,上边挂着红色的灯笼,沈妈妈望着那灯笼只是笑:“姨娘端的好心思,还将灯笼挂在了树枝上边。”沈妈妈拿惯了贾安柔的银子,逢人便要夸贾姨娘是个好人,现在对着容三爷,夸奖起来自然更不遗余力。
容三爷听着沈妈妈跨贾安柔,心里很是痛快,咧嘴笑道:“可不是呢,随云苑那个和安柔比,真是提鞋儿都不配!若不是她进门早,怎么着也不能让安柔委屈做个姨娘。”
“慢慢来,说不定老爷想通了,寻个机会将姨娘升做平妻,这样方能对得住她的贤惠呢。”沈妈妈皱着一脸笑,用力的在门上拍打了两下:“快些开门,三爷回来了。”
容三爷跨步走进内室的时候,却见灯火通明,贾安柔搂着淑华坐在那里,两人脸上都有些不开心的神色,不由得一愣:“怎么了?这大过年的,为何一副这模样?”
淑华跟着夏蝉回到碧芳院时,贾安柔正和林妈妈在说话,见女儿回来,贾安柔很是开心,招呼她坐过来说话。淑华献宝似的拿了小荷包给贾安柔看:“母亲,祖母给的吉利钱。”
贾安柔看着那个荷包不大,里边也不是鼓鼓囊囊的,微微一笑,自己这个姨母还真是吝啬,每年的吉利钱都只打了个半两的银锞子,也不嫌寒酸。淑华这时已经将荷包打开,拿出一个打造得很精致的梅花形银锞子来:“娘,你瞧,这花儿是不是好看?”
梅花银在灯下边一闪一闪的,贾安柔伸手接过来,掂量了下分量,瞥了撇嘴:“还是这样轻飘飘的,姨母真是小气,给自己的孙子孙女,也不知道多给些。”
听了这话,淑华一把将那银锞子抢了回来,斜睨着贾安柔道:“娘,祖母总比你大方些,你不是说过要给我买金簪子的,可现在都还没影儿!你和那个高少爷一样,都是顶顶小气到了头的,今晚他竟然只送了两个泥人给我!”
“高少爷送了你东西?”贾安柔脸上一喜,将淑华拉了过来:“快和娘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淑华见母亲感兴趣,骄傲的抬起了一张脸,将高祥送她礼物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恨恨的添了一句:“即便是送朵珠花也比送两个泥人强,我当着他的面把那两泥人扔了,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小看我!”
贾安柔听了这事,坐在那里半天没了声音,淑华见她沉思不语,凑了过来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吵着要买金簪子,贾安柔心里烦躁,在淑华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你还吵,不知道多少金簪子都给你弄没了呢!”
淑华很少见到贾安柔这般严厉的神色,委屈的瘪了瘪嘴,眼泪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贾安柔见着女儿这副神态,心中又有不舍,将她搂在怀里,用帕子给她擦着眼睛:“淑华,以后高少爷给你东西,无论是什么,你都要开开心心的拿着,嘴巴里边还要好好的奉承他,即算不喜欢,也得拿回碧芳院再砸,你可要记住了。”
母女俩正在絮絮叨叨说话的时候,容三爷便闯了进来,见着贾安柔穿着一身杏子红的织锦掐腰小棉袄,下边系着一条浅黄的撒花绫面裙子,被灯光照着,似乎比往日更娇艳了几分。因着生玉华,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和容三爷同过床,现在容三爷醉眼朦胧里看着她,心里那份心思活络了起来,望着她高高耸起的那个地方只是笑。
贾安柔见着他那眼神儿,心里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好一阵厌弃。嫁给表哥本是为了掩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了容家以后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既不能扬眉吐气的站在表哥身边一道去外边见客,便是过年过节也不能和容家的主子们坐到一处用饭。表哥虽然长得还算过得去,可究竟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他,每次和他同床,都只是出于一种身体的本能需求,完事以后她总会不可遏制的想到他。
他是那般英武,站在戏台上边,一个眼风儿扫过去,不少夫人小姐都便被降服,心里热腾腾的只想着他。他的手抚摸过自己的身体的感觉是那般奇妙,能让自己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被他用力的抱着,她觉得格外的舒坦,甚至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分开。“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愿得连冥不复曙,一年都一晓。”这种滋味,只有在他的怀里才能尝到,表哥么,贾安柔斜着眼睛看了容三爷一眼,连他一半的本钱都没有呢!
容三爷见贾安柔斜着一双水汪汪的杏核眼望向他,心中会错了意,急不可耐的吩咐林妈妈和夏蝉快些带着淑华出去,自己好快些和贾安柔滚到床上去。夏蝉咬着牙齿低声答应了,牵了淑华的手便往外冲,林妈妈出得门来,哂笑着对夏蝉道:“你不过是个通房,何苦这么大的心性,容家不许纳妾,未必你还想做到姨娘份上去?你这个通房身份还是小姐给的,现儿却和小姐吃起醋来不成?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
夏蝉脚下不歇,也不回头,只是冷笑着一面朝前走一面回答:“林妈妈,若是你年轻个三十岁,我看你也会想着往高枝上爬呢!只是你也曾年轻过,为何在贾家便没爬得上去?还不是老爷没看上你这张脸?自己没那个本事,倒只会捧着小姐来打压我。大家都是做奴婢的,何苦来哉!”
见着夏蝉将淑华送进屋子,重重的关上了门,林妈妈只气得鼻子都歪了几分,看着那扇关得严严实实的门,跺了跺脚便走回了自己屋子。
贾安柔的内室里春se无边,容三爷和贾安柔两人滚在一处,好久没有和贾安柔有过床笫之事,容三爷显得格外兴奋,急不可耐的将那下边的物事挤了进去,可或许隔得久了,没有像以前那般顺手,才捣鼓了几十下,喉间低吼了一声,一泄如注。
“安柔,我有件要紧事儿要和你说。”容三爷躺在床上调匀了气息,这才想起了自己方才在华瑞堂听到的j□j来:“那个住在我们家里的高少爷,家里可真真有钱!”
贾安柔刚刚让秋芝送了热汤进来擦了身子,一条腿才搭上床,听着容三爷这话,心中一喜,赶紧钻进了被窝子,伸手拢住了容三爷的胳膊,脸孔亲亲热热的贴了过去:“怎么个有钱法?”
“那个高参议将他儿子托在我们家放几个月,竟然给了一万两银子做谢仪呢!”容三爷满意的看着贾安柔张得大大的嘴,点了点她的鼻子:“你也觉得这可是一大笔钱,是吧?”
当然是一大笔钱,她来容家的时候,母亲统共才给了她两万两银子压箱底,这钱可是要在容家过一辈子的开销呢。高祥到这里住几个月,便送了一万两银子,这高家,究竟是何等气派?贾安柔一边想着,眼神一边迷惘起来,若是淑华能嫁进高家,那也便享福不尽了,吃得穿的,定然都是大周最精致的。
见贾安柔只顾出神的想着事情,容三爷有些兴味索然,伸出手将她抱过来些,低声在贾安柔的耳边说:“你难道便不为咱们淑华打算下?”
贾安柔惊诧的抬起眼睛望了容三爷一眼,他什么时候竟然关心起淑华来了?过了这么些年,她看得很是清楚,容三爷真正关心的只有他自己,虽然他有时会给淑华买些东西回来,可究竟在他心里只有他最最重要。
“今晚大嫂提议说要容家和高家结亲,我便想着若是把淑华嫁了给高祥,那可是掉进了金窝窝里边,每次回娘家来定然能带不少好东西,你看咱们大嫂和二嫂,哪年回去不是满满登登的装上一马车东西?”容三爷一边说着,眼睛里边不住的闪着光儿:“大嫂竟然提议要将秋华许给高祥,随云苑那对母女心里肯定恨着我,若是她嫁去了高家,那我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
贾安柔听着容三爷碎碎叨叨的在自言自语,冷冷的哼了一句:“和高家结亲,怎么着也该是嫡出的小姐才是,淑华现在还是庶女呢,你觉得她嫁去高家,可能吗?”
容三爷皱了皱眉头,有些苦恼的模样,想了好半天,他翻过身子来望向贾安柔,眼睛里有闪烁不定的光:“那,咱们想法子把她变成嫡女?”


☆、碧芳院步步为营

  大年初一按着惯例是要去团拜,一大早容家的少爷小姐便由容大爷领着去了附近的亲戚和街坊邻里去拜年,客气的人家都准备了小荷包儿打发上门的少爷小姐,所以一趟转了下来,每人手里都攥了好几个荷包。
高祥只是容家的客人,所以没得机会跟着去团拜,便留在随云苑里陪着季书娘。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季书娘发现高祥聪明伶俐又非常懂礼,心中很是喜欢,有时看着他和秋华两人在一张桌子旁边画画时,心中还不免生了感慨,若是这两人以后是一对儿该多好。
她给高祥准备了个荷包,里边的银锞子打成了一支毛笔的形状,上边刻着“妙笔生花”的字样,高祥得了这个荷包十分开心,将它挂在腰间,还不时的拿出那个银锞子出来看:“婶娘,我真喜欢这支笔。”
正在和季书娘说着话,就听外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没进来,便听着清亮的声音,似乎要将树枝上的鸟给惊走:“婶娘,拜年啦,恭喜发财!”
这都不用问是谁了,肯定是春华和嘉懋他们团拜回来了。高祥正愁没有玩伴,听着声音便跳了起来,兴冲冲的迎了出去:“你们回来了?”
嘉懋领头,身后跟了几个孩子,手里都攥着一把五颜六色的丝线,荷包吊在丝线的那端,打着秋千般不住的晃来晃去。嘉懋一见高祥,便将两只手伸了出去给他看:“高祥,可惜你不能跟着去,瞧我们得了多少荷包儿!”
银花走在嘉懋身边,笑着拍了下他的手道:“大少爷,你这副模样就跟没见过钱一般,亏你还跟着奶奶在铺子里边算账呢,多少银子都见过,拿了这几个荷包却是这般开心!”
嘉懋横了她一眼,也不答话,领着春华夏华和嘉荣便往里边冲,秋华和飞红落在最后,见高祥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长廊下边等着她过来,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丝线带子绕了几个出来:“高祥,我分你一半,咱们有福同享。”
高祥接过那几个不断在晃动的荷包,喜滋滋的揣在怀里,拉着秋华的手便往里边走:“我才不眼热嘉懋他们得了荷包呢,我知道你会给我留的,是不是?”
秋华笑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进内室里边,季书娘此时已化身了散财童子,拿着一把荷包往每人手里塞了一个。夏华接过荷包,手指摸了摸荷包面子,啧啧称赞着:“婶娘这荷包上的花绣得很真的一样,若是我以后也能绣成这样便好了。”
季书娘温柔的看了吵吵嚷嚷的一群,将最后两个荷包递给秋华和高祥,一边笑着摸了摸夏华的头:“婶娘教你怎么绣,你多多练习,定然也能绣得出来的。”
高祥接过季书娘递来的第二个荷包,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心里突然醒悟到婶娘是看他没有出去跟着团拜,这荷包是补给他的呢。他手里攥着荷包,看着上边的精致花纹,眼圈子都有些发红。在高府,可没有谁会这样体贴入微的照顾他,倒是在容府做客,秋华和她母亲对自己的好真不是一句话能说出来的。他转过脸去,抬起衣袖擦了下眼睛,却不其然遇着了秋华黑盈盈的一双眼睛,他怔怔的看着她笑得如鲜花般灿烂,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嘉懋和春华要跟着容大爷和容大奶奶回广陵,而嘉荣春华去了华阳,只有季书娘因为娘家已经没有人了,已经在过年前托人送了年礼去了山阳一些亲戚家中,所以秋华和高祥两人呆在随云苑里。
阳光晴好,照在雪地上,莹莹的反射着白色的光芒,屋檐下如同挂了一幅水帘子般,那水珠儿滴得又急又快。“这可不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秋华指着那绵绵延延的一线,笑着对高祥道:“《琵琶行》里那句话用在这里也是极合适的。”
高祥摇了摇头,老气横秋道:“我倒是觉得不妥当,那是说的琵琶声的美妙,这个水滴儿可没有韵律节奏,怎么样也不能用珠玉形容。”
坐在旁边晒太阳的季书娘听着他们和大人一般谈诗论词,望着他们微微的笑,拈了一颗梅子放在嘴里,那酸味儿直冲进喉咙里边,心里更是舒服。李妈妈坐在小杌子上边说着闲话儿:“奶奶这么喜欢吃酸的,该是个小少爷在肚子里边。”
飞红在旁边歪了歪头:“妈妈怎么知道?”
“酸男辣女,都是这样说,很灵的。”李妈妈笑得牙齿颗颗露了出来:“不相信你便等着看,到时候生了小少爷,我可得多要点喜钱!”
主仆正说得开心,就听外边响起了叩门声,飞红站了起来走去开门,嘴里奇怪的嘀咕着:“这会子功夫,还有谁会来随云苑?”
打开门,就见外边站着夏蝉和淑华,飞红微微一愣:“三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淑华摸着门板侧着身子挤了进来,眼睛望向高祥和秋华,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夏蝉捉住她的手往季书娘身边带:“三少奶奶,三小姐向你来请安了。”
淑华很少来随云苑,即便是来也就是和春华夏华她们胡闹一阵便走,见了季书娘也不称呼她,只是喊“你”,而今日真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眼见着淑华朝季书娘行了一礼,口里细声细气道:“母亲安好。”
院子里的人都没了声响,大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淑华,简直不敢相信站在季书娘面前的是往日那个骄横的三小姐。季书娘最先反应过来,朝淑华笑了笑:“你今日来随云苑有什么事情没有?”
淑华偷偷的看了高祥一眼,这才低声回答:“碧芳院里边太安静了,淑华想来和秋华妹妹一起玩。”
季书娘听了这句话也是默然,想到了嘉悦,那个到现在都还不能走路的孩子,心里隐隐有些同情,她朝秋华和高祥看了看,见他们两人正拿着一幅画册在看,于是对飞红道:“带着三小姐过去和姑娘他们玩去。”
夏蝉见淑华与秋华高祥玩到了一处,朝季书娘行了个礼儿便回了碧芳院。贾安柔正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在慢慢的喝着,见了夏蝉回来,放下碗来,劈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刮子,大声叱喝道:“你怎么便回来了?不去守着你家姑娘,却急急忙忙的回了碧芳院,有什么东西勾了你的魂儿不是?”
夏蝉没提防便挨了一巴掌,捧着脸只觉热辣辣的痛,眼睛从指缝里见着旁边林妈妈一脸得意的笑,心里知道是她去向姨娘告了密,心里愤愤然。可毕竟贾安柔是她主子,也不好和她顶撞,只能低声道:“姨娘,你不是说了要姑娘去和随云苑亲近,我站在那里他们总会有疑心。现儿姑娘身边都没有人,这样才能显得姑娘的诚心呢。”
贾安柔摸了摸自己的手掌坐了下来,冷冷的望了一眼夏蝉,鼻子里边哼了一声:“即便是这样,你也该在随云苑围墙外边呆着,怎么便跑回碧芳院来了?还不快些出去!”
夏蝉低声应了一声,转身便跨了出去,一边踢着脚下有些松动的积雪,心里一边不住的咒骂,林妈妈真是个惯会使坏的,自己刚一转身就到姨娘那边说自己的坏话了。她将手笼在衣袖里边,在园子里走了两圈,只觉得寒风呼啸,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只觉得凄苦,不就是个姨娘罢了,凭什么就这样趾高气扬的,银花那日说得可对,喊姨娘是尊你一声,其实还不是只比我们这些做丫鬟的好那么一星半点而已。
既然不喜欢三爷时时刻刻腻着她,把自己给三爷做了通房,现儿又却要做出一副霸着他不放手的模样,她这都是在做什么打算呢?自己今年也快二十了,还不知道前路在哪里呢?像春燕那样,得了病便被轰了出去,真是太无情无义了。在湖边漫无目的的走着,望着那冻结的湖面,夏蝉觉得自己的心也如被冻住了一般,好半日也没有一点热乎气儿。
淑华在随云苑玩了好半日,由夏蝉接着回了碧芳院,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和高祥约着明天再一起去园子外边玩。望着那扇不住的在摇晃的院子门,李妈妈疑惑的皱了下眉头:“碧芳院这是怎么了?”
秋华站在季书娘旁边替她捏着胳膊,低着头想着心事,淑华来随云苑这边绝不是无缘无故的,只是母亲素来心软,从来不会对人有戒备的心理,自己可得盯紧了淑华,不让她在这随云苑里做什么坏事儿。
碧芳院里气氛却轻快了许多,贾安柔搂着淑华轻声问了下在随云苑玩耍的事,见女儿玩得开心,贾安柔心里有几分得意,对着淑华叮嘱道:“淑华,你一定要想法子讨好三少奶奶,要让她觉得你很乖才会放松戒备。”
淑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娘,我知道了。只是喊她母亲真是拗口得很。”
贾安柔摸了摸淑华的头发,眼睛落在暖炉里红红的炭火星子上边,此时她的心里也犹如旺旺的燃着一把火一般,炽热而兴奋,她搂紧了淑华,低声说道:“你便喊着罢,总有一天你便不用喊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巧秋华学打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入V,明日停更一天,入V当天三更,以后日更到完结,一天也不会断更,求格外菇凉支持!
容家的园子里一片宁静,因着容大爷和容二爷两家去了外地,孩子们的欢笑声少了,各院子里的丫鬟们之间的走动也少了些,所以现在的容家似乎到处都是寂静无声,只有走近那些院墙,才能听到隐隐的说话声。
听说容大爷初三便回了江陵,秋华和高祥跑去流朱阁找嘉懋春华玩,守门的银枝笑着告诉她容大奶奶打算要初十才回来呢,“三小姐,高少爷,你们便再等几天罢。”瞧着高祥和秋华手拉手的走远了些,银枝不住的点头:“这不就是年画儿上边的金童玉女么?”
没得别处可去,秋华和高祥只能窝在随云苑里,有时候季书娘教他们画画,有时候教他们诗词。今日天色还早,季书娘还没起来,秋华便去厨房看李妈妈帮季书娘熬粥,身边跟着尾巴似的高祥。
高祥见着厨房的案板上放了好几样东西,便不住的问李妈妈,薏米是有何疗效,那枸杞和莲子又是做什么用的。飞红在旁边只是笑,指着高祥对秋华道:“姑娘,你看高少爷,可像不像那药堂里的大夫?熬个粥还要弄清楚有什么用处!”
高祥一本正经的抬起脸来望向了飞红:“这可真是有讲究,要是用的料不好,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我心疼婶娘才问的。”
他可不是在说顽笑话,因为他的母亲在生了他以后还有过孩子,听着他的奶妈说是吃了什么东西以后便没了的,奶奶抱着他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少爷,你可得当心,不能随便吃东西,一个不小心说不定性命便没了。”
高家可不是一个好呆的地方,母亲去了庙里持斋以后,父亲对他看得紧了些,没有让他再住在内院里,而是挪到了外边,由母亲贴身的几个仆妇服侍着,还不是怕那个姨娘害了他去?高祥心里愤愤的咒骂了一声,虽然大家都尊着她喊夫人,可在她心里,现在参议府里的高夫人就是一个姨娘,而且还是一个不要脸的姨娘。
“哟哟哟,嘴巴撅得能挂小茶壶了。”飞红讨好的替高祥掸了掸衣裳:“我们知道了,高少爷,我一定拿着这粥的方子去问过药堂里的大夫再告诉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