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夏青不由得浑身发抖,这不是母亲和她说过,千忌不要做的事情吗?她望着赫连鋆一步步的走近,一颗心似乎沉到了结冰的雪地上,可赫连鋆没有因为她的畏惧便放过了她,他伸出手来捻住了她衣裳的一角,斜眼望向了她:“绵福,你是打算自己脱衣裳,还是要我帮你脱呢?”
呼延夏青颤着声音回答:“殿下,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还请殿下去别处安歇。”
赫连鋆听着这话,心中不喜,也不言语,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按到了床头,凶狠的盯着她道:“你别和我说这些话,不管你舒服不舒服,你都得将我伺候好了,母后还等着听咱们的好消息呢。”
呼延夏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任由赫连鋆将她身上的衣裳挑开,露出了里边的中衣。内室外边小梅和小桃站在门口,两人眼中都是眼泪,咬着嘴唇不敢说话,最终小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小姐真命苦,宫里还不如家里头呢。”
☆、第117章皇孙
呼延夏青进宫后的第一次月信终于来了,她望着沾了些血迹的亵裤,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她的月信一向准,可是这个月该有的时候却不见踪影,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挨了两日还不见来,她都几乎要绝望了,一双眉毛蹙在一处,望着小梅和小桃只是在发呆:“是母亲那避子汤不管用吗?”
小梅和小桃对此也惶惶不安,可她们终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主仆三人唉声叹气,呼延夏青更是每日在院子里跳个不停,希望这样便能将自己迟迟未至的月信给跳了出来。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日早上起来,她便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痛,心中带着些期待去如厕,果然发现亵裤上边有着淡淡的血迹,立时开心得几乎要昏了过去,主仆三人抱成一团,眼泪珠子都掉了下来。
“绵福,夫人给的药还是有用。”小桃和小梅抓住呼延夏青的手,心中唏嘘,虽然那药味儿难闻,毕竟还是保住了小姐的性命呢。
这日晚上赫连鋆回到揽月宫,喝了点酒,一张脸涨得发红,大步往呼延夏青的屋子里边走了过来,一进门眼睛便盯着呼延夏青道:“快过来给我宽衣,服侍我上床歇息。”
呼延夏青见他那副模样,知道今晚定免不了一番受罪,不由得鼓起勇气道:“殿下,妾身今日来了月信,不能服侍殿下了。”
赫连鋆一愣,这个月信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从呼延夏青的神态来看,似乎今晚是不能与他欢好了。可他此时心里边燃着一团火般,只想找个人来好好发泄一番,眼睛往旁边一瞅,便见着立在呼延夏青身边的小梅,他伸出手来指了指她:“那便由你来服侍我好了。”
小梅惊叫了一声,颤抖着身子跪了下来,朝赫连鋆连连磕头:“殿下,奴婢不配服侍殿下,还请殿下另外挑人罢。”
赫连鋆弯□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道:“叫你跟我走你还用推三阻四?多少人都盼不来这机会呢,快些来我内室。”
小梅转头看了看呼延夏青,她发现小姐也是一脸惊惧的看着赫连鋆,知道小姐说的话赫连鋆也不会听,现在没有人能保不住自己了。她绝望的跪在了那里,手紧紧的抠住了地面,抬头望向赫连鋆离开的身影,这时赫连鋆身后的内侍拿着一副不满意的眼神看着她道:“你还不快快跟了过来?几时修来的福气,要惜福!”
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着脚步声慢慢的远去,小梅这才站了起来,低头站在呼延夏青身边,心中十分绝望。呼延夏青望了望她道:“你去罢,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小梅打了个寒颤,低声道:“小桃,麻烦你也给小梅熬一碗避子汤罢。”
小桃眼中泪花闪闪,抓住她的手道:“你去罢,明日早上我自然会帮你熬好的。”
拖着两条腿,小梅无奈的往外边走了过去,她一步步的挨近了赫连鋆的内室,心中十分害怕,似乎那里有一个吃人的怪物,张大了嘴在等着她一般。摸到赫连鋆的内室门口,他的贴身内侍庆丰公公早已等候在那里,见小梅慢吞吞的挪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怎么来得这么慢,殿下在里边都等急了。”
小梅呆呆的望着庆丰公公那张带着阴柔笑容的脸,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庆丰公公将她猛的一推,她便踉踉跄跄的跌进了屋子,抬起头来便见着赫连鋆正站在她面前,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
“还不过来伺候着。”赫连鋆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了床边:“脱衣。”
羞辱的泪水悄悄的充满了眼睛,小梅抬起手来,开始解自己的衣裳,宫女的服装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皎洁如玉的曼妙身材展现在赫连鋆面前,他眼馋的看着面前这具诱人的身子,猛的将她推倒在床上:“帮我玩脱衣。”
夜色深深,四周一片宁静,而赫连鋆的内室的响动却特别大,喘气声与女子痛苦的shen吟声交织在一起,好半天都没有能够平息,在外边伺候的庆丰公公带着几个宫女听着那里边的声响,不住的叹气:“真是一代胜过一代,在女色这方面,大皇子殿下可比他曾祖更厉害了。”
第二日清晨,小梅悄悄的起来,不敢惊动赫连鋆穿好了衣裳,飞快的跑回去了呼延夏青的小院,还没到院子,就见着呼延夏青和小桃站在门口不住的往这边张望,心中一暖,忍住了眼中的泪水,上前给呼延夏青行了一礼:“小姐,奴婢回来了。”
“可苦了你。”呼延夏青伸出手去,摸过小梅凌乱的头发,嘴唇都有些发抖:“避子汤已经熬好了,再凉会便能喝了。”
小梅默默的点了点头,陪着呼延夏青在院子里边转了几圈,小桃走到小厨房里,端出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快些喝了罢。”
碗还没交到小梅手中,身后一声怒喝让主仆三人都吃了一惊:“这碗里是什么!”
回过头去,就见赫连鋆站在门口,一双眼睛里似乎带着怒火,盯着那个药碗。小桃心中胆怯,手一松,那只碗便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药汁流得到处都是,脚下一块地面上浸透了药汁,染上了一块褐色的印记。
“没想到呼延家的小姐竟然如此毒辣,我只不过宠幸了你的丫鬟一夜,你便要用药毒杀了她!”赫连鋆指着地上那只破了的药碗,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殿下,这不是毒药。”呼延夏青扶着一棵大树站着,有点头晕目眩,这大皇子殿下怎么会想到这是毒药的?自己又怎么会去毒杀贴身丫鬟呢?
“不是毒药,那又是什么药汁?”赫连鋆大步走了过来,用脚踢了下那残破的碗,嘴边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莫非你这么好心,连夜给你的丫鬟熬了补药不成?”他的眼睛恶狠狠的睃了过来:“快说,究竟是什么药?”
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小桃见了这阵仗,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步跨到呼延夏青面前,将她挡在了身后:“殿下,这是避子汤。”
“避子汤?”赫连鋆一愣,脸色缓和了几分:“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避,是避免的避。”小桃低声道:“这是……”
没等她解释完,赫连鋆心中已经明白,他望了望那个破了半边的药碗,眼神阴鸷的扫了过来,声音抬高了几分:“你们都这般不愿意给我生孩子?母后还一心盼着我能给她添给孙子呢!”
说到此处,他飞起一脚,将那个碗踢出去老远,撞到青石的院墙上,只听“啪”的一声,那只碗便摔了个粉碎,瓷片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不住的反射着惨白的光。
“今日起,你们主仆三人都别进厨房一步,吃的东西自然有宫女给你们送过来!”赫连鋆指向呼延夏青:“庆丰公公,带人将她们三人锁到内室里边,要等她们三人有了身孕才能放出来走动!”
呼延夏青听了这话,身子摇了摇,几乎就要摔倒,小梅和小桃赶紧伸手扶住了她,三个人望向赫连鋆的眼神都是异常凄苦。呼延夏青大着胆子向赫连鋆说道:“殿下,我可是你的绵福,你怎么能将我在屋子里边。”
“谁叫你竟然不心甘情愿替我生孩子!”赫连鋆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来:“我看你是欠管教,所以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你。”
庆丰公公带了几个人过来,将呼延夏青和她的两个贴身宫女推进了内室,笑得一脸柔和:“娘娘,殿下也是心疼你呢,还请娘娘为了殿下的一片心意,也别让咱家难做,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边罢。”
身后的门重重的被关上,呼延夏青愣愣的看着已闭拢的大门,朝使劲拍门的小桃摆了摆手道:“小桃,算了,这许是天意罢,生孩子便生孩子好了,这都是我的命。”
小梅听了呼延夏青的话,一时没能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呼延夏青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哭什么呢,咱们这不好好的吗?”一边安慰着她,自己的眼泪也一滴滴的往下掉,看得站在旁边的小桃好一阵心酸。
不出几个月,揽月宫里的呼延绵福和她的侍女便都有了身孕,这事儿很快传到了慕媛的耳朵里边,她听到这事也是欣喜,拍着手掌道:“这倒是个大喜事,咱们大虞马上就要添两位皇孙了。”
赶紧吩咐了下去,将揽月宫里的小梅也升做了绵福,拨了几位老到的姑姑宫女们过去伺候着,那蓝慧此时总算是出了头,成了揽月宫的掌事姑姑。她虽然并不聪明,可做到这个位置上,全凭着小心谨慎,到了揽月宫,自然是事事安排妥当,不敢有半点疏忽,一切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
第二年的六月,揽月宫里先是梅绵福得了个儿子,呼延绵福过了几日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大虞后宫一片欢腾,举国上下也为皇长孙和皇长孙女的出生而庆祝——皇上子嗣不丰,这位大皇子殿下可比皇上要厉害,同时便得了两个,听说还有一位宫女也有了好几个月身孕了呢,这下大虞可不用担心皇家子息问题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揽月宫里一片热闹,还只走到大门口,便能听着里边有婴儿的啼哭之声。慕媛扶着春杏的手站在门口,听着里边一阵阵的哭声,不由得点了点头道:“这声音可真是响亮,比鋆儿小时候的哭声要亮多了。”
“可不是吗?”蓝灵站在一旁笑盈盈的说道:“那时候大皇子殿下就跟不会哭差不多,长乐宫里边很少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呢,哪比得上这时候,听听,那声音多响。”
春杏在一旁着急的催促着:“娘娘,咱们快进去看看。”
梅绵福和呼延绵福住在一个院子里边,这可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儿,看多了后宫里彼此倾轧,突然出来两个相亲相爱的绵福,还真让人颇为惊奇。慕媛走了进去,这个院子只有两进房子,在头一进的最左边住着梅绵福,挨着她的房间便是呼延绵福的屋子,两边都传来了孩子的啼哭之声,此起彼伏,倒也热闹。
慕媛先去了呼延绵福那里看了孙女,见那小婴儿长得玉雪可爱,心中也是欢喜,赐了一块美玉给她,呼延绵福坐在床上只是掉眼泪珠子。再挪去了左边看梅绵福,走到房间里边却是一惊,躺在床上的梅绵福已经是瘦得不成形状,嘴唇干裂,一双大眼珠子没了神采,望着屋顶上边一动也不动。
她的孩子躺在她不远的小床上不住的哭泣,奶妈和姑姑们正低头在拍着那婴儿,想哄着他不要再哭,可那孩子依然哭得很凶,似乎不能停下来一般。慕媛走了过去,伸手将那小婴儿从小床上抱了起来,贴着自己的胸口放着,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来也怪,慕媛刚刚抱他起来,那小婴儿便不哭了,半眯着眼睛,一只眼睛黑色的瞳仁转了转,似乎在打量着慕媛一般。
姑姑们都讨好的惊叫了起来:“竟然识得人呐,皇后娘娘抱着,便不哭了。”
慕媛低头望了望那个孩子,一点得不像赫连鋆,脸型圆圆,有点像赫连睿的面格子,一双眼睛看起来不会很小,嘴巴一瘪一瘪的,似乎受了委屈一般。她抱着孩子走到床前,梅绵福被两个宫女搀扶着坐直了身子,声音沙哑道:“皇后娘娘,我身子不便,未能向你行礼,请不要见怪。”
她虽然嘴里说着客气话儿,可神色却是木然,看得慕媛一惊,站在她身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梅绵福,你这是怎么了?可有什么心事?瞧你这脸色,恁般不好。”
梅绵福低首不语,好半天才抬起头来道:“皇后娘娘,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慕媛见她说得郑重,朝她点点头道:“你先说说看,若是我能答应的,我自然会准。”
“娘娘,奴婢想求你将我生的孩子立为皇太孙。”梅绵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在床上给慕媛磕头,怎奈身子沉重,如何也扭转过来,宫女们赶紧按住了她:“绵福,别乱动,现在可还得好好休养着呢。”
屋子里边的人听到梅绵福这么一说,不由得都没了声音,这梅绵福也真是大胆,竟然向皇后娘娘提出这要求来!别说现儿赫连鋆还未立做太子,大虞可从来没有出过皇太孙呢,即便是赫连睿那时得了赫连焘的欢喜,也没有将他立为皇太孙,这梅绵福可是脑子坏了不成,张嘴便说出这样的话来。
梅绵福凄苦的望了望慕媛,声音哽咽道:“娘娘,奴婢不是想要挣荣华富贵,只是为我们家小姐着想,奴婢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若是现儿立了我的孩子为皇太孙,奴婢绝对会心甘情愿赴死。”
“你家小姐?”慕媛疑惑的看了看她:“你家小姐又是谁?”
站在一侧的蓝慧姑姑走了过来,垂手回答道:“回娘娘的话,是呼延绵福。”
“哦,竟是这样。”慕媛深深的看了梅绵福一眼,这也是一个忠仆,就如自己身边站着的春杏一般。她不由得生了几分怜悯,望向梅绵福道:“你也不用这般着急,我会好好的想个法子,两全其美。”
“娘娘,奴婢深知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可违背,娘娘不用为奴婢操心了,只要是将我的孩子立为皇太孙,奴婢愿意一死。”梅绵福听着慕媛的话,似乎有些希望,眼中放出了光来:“娘娘,只要娘娘答应了奴婢的要求,奴婢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记得娘娘的大恩大德。”
慕媛将小皇孙交到奶妈手里,温和的将梅绵福搀扶着躺了下来:“你别想太多,我说过会想法子的,你只管好生将养着身子便是了。”
走出揽月宫,慕媛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脑子里边一直想着梅绵福那绝决的眼神,心中很是沉重。望了望走在自己身边的春杏,慕媛突然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她和梅绵福一样,都是出身低下的人,可为了自己的主子,却甘愿奉献自己的一切,这让她心中有了一种深深的敬意。
“梅绵福出身低下,家中有没有什么势力,无需用大虞的祖制来裁决她罢。”慕媛心中想了又想,总觉得赫连睿祖上留下来的这条规矩着实有些残酷,可祖制又不能违背,怎么样才能两全其美?
“媛儿,你在想什么?”赫连睿回到长乐宫的时候,见着慕媛一脸愁容坐在那里,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赶着过来问她:“今日你去看了鋆儿的孩子没有?”
“当然去了,我这个做祖母的怎么能不去看自己的孙子呢。”慕媛眼前晃过一张小脸蛋,圆圆的脸盘,和面前的赫连睿极其相似,笑着对他说道:“说来奇怪,孙子长得不像鋆儿,倒像足了你。”
“是吗?”赫连睿哈哈一笑,伸手揽过她来:“这可不是你愁眉苦脸的原因罢?”
慕媛回眸看了他一眼,掩嘴笑道:“皇上现在愈发会说笑话了。”说完这话,她眼前晃过了梅绵福的影子,心里想了想,便将今日在梅绵福那里发生的事情向赫连睿说了下:“皇上,这个梅绵福着实是个忠仆,我听了她的请求也觉得为难。”
赫连睿听了这事也觉得惊奇,不禁点头道:“好一个知情重义的奴婢!媛儿,你的意思又如何呢?”
慕媛的心情有些复杂,如果自己生了孩子,那她会不会想让自己的孩子被立为太子呢?自己会不会为了他去甘愿赴死?这样做对于赫连鋆会不会有些不公平?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她笑着望了望赫连睿道:“皇上怎么问起媛儿来了?这事不该是皇上做决定吗?”
赫连睿抱紧了慕媛几分,低声在她耳边道:“即算是媛儿生了孩子,我也不会将他立为太子的,我要和媛儿快快活活的守在一起一辈子,才不想因为儿子便和媛儿分开呢。那个梅绵福是个忠心的,我便成全了她,明日我便拟旨立鋆儿为太子,梅绵福生的孩子为皇太孙。媛儿,你看这样可好?”
慕媛心中微微有几分失落,可她知道赫连睿是为她好,希望能和她一起白头到老,不再惆怅,伸手环住了他的身子道:“皇上,你说什么都好。”
赫连睿笑嘻嘻的抓住她的手腕道:“媛儿的嘴越来越甜了。”说话间,一双手已经不老实的动了起来,九华帐也慢慢的散落了下来,将两人笼在一团柔色的云雾里一般,只见隐约的身影滚动,听着轻声细语。
第二日清晨,赫连睿神清气爽的去上朝,慕媛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终于得了个主意,她无论如何都得将梅绵福保下来才行。
她是皇后,这宫里自然是她说了算,虽然说祖宗留下的规矩不能动,但她可以做做手脚。慕媛心中打定了主意,马上行动了起来,打发了蓝灵出宫去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过了一日,圣旨下,赫连鋆被立为太子,他的孩子赫连煌被立为皇太孙。这可是大虞第一位皇太孙,而且是父子俩同时被立为储君,这便表明了皇上的态度,朝中大臣们放下心来,本来还想进谏劝皇上早日立储的人,一个个都回府将奏折给撕掉了。
“珲右相,大喜呀。”宗正走出朝堂,老脸上的褶皱聚到了一处:“你的外曾孙成了太子,珲家日后可是稳稳当当的荣华富贵,不可估量呀。”
珲巴达朝宗正瞥了一眼,淡淡一笑,拱手回答:“再多的荣华富贵,也及不上皇家贵胄不是?宗正大人真是谦虚了。”
宗正得意的笑了笑,连连点头:“珲右相这话说得也没错。”
珲巴达望了他一眼,心中暗自思量,若不是现儿皇上正得民心,自己还真想调动天下兵马将自己送上皇位呢。可眼下这样做却是不妥当,大虞政局还算稳定,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自然没有反对赫连睿的理由,自己还是暂时在这右相的位置上坐着罢,就不用自寻烦恼了。可一旦有什么好机会,他珲巴达自然不是吃素的,外曾孙贵为太子,年纪又轻,随随便便就可以将他拿捏住,到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好好的扶植了自己的势力。等到羽翼丰满的时候再发动政变,废掉幼帝,自立为王——或许那时候自己已经老了,也享受不了几日风光了,可自己称帝不称帝都不打紧,可怎么样也得将儿子扶上去。
现在当下要紧的便是让赫连鋆和自己多亲近,伺机找到他的弱点,能够很好的控制住他,让他听从自己的话,为自己所用。想到此处,珲巴达微微点头,赫连鋆被立为太子,皇上让他和张延之共同扶助他熟悉政令,这倒是个好机会。
☆、第118章放生
梅绵福平静的望着前来宣旨的薛清公公,身后跟了蓝灵姑姑和几个内侍宫女。她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自从知道了皇上将煌儿立为皇太孙,她便等着这个时刻的到来,只是皇后娘娘好心,说是等小皇孙满月再执行规矩。
早一日和晚一日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是要沉入一片未知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梅绵福眷恋的看了一眼抱在奶妈怀里的孩子,挣扎着由宫女们扶了起来:“我能不能去看一眼我们家小姐?”
梅绵福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大褂,上边还印着一块块的汗渍,头发也没有梳理,乱糟糟的披在了肩膀上边,显得那张脸更瘦更小了。薛清和蓝灵见了她那模样,心中也是怜悯,对着宫女们道:“快些替梅绵福梳洗打扮下,总不能就这样去了。”
几个宫女应了一句,含着眼泪替她将头发梳成了一个如意髻,插了一支夺宝滴泪簪子,换了一件松花绿的宫装,替她选了一副翡翠挂链,一双羊脂玉手镯。梅绵福看了看摆在那里的首饰,笑了笑道:“用不着了,我都要走了,还要这些做什么。”
蓝灵心中不忍,低声在一旁劝道:“即便是要去了,也得打扮得整整齐齐的,梅绵福,你便戴上罢。”
梅绵福也不再反对,只是任凭宫女们帮自己梳理好,由她们扶着去了隔壁屋子看望呼延绵福。
因着呼延绵福还未满一个月,所以她还在床上坐月子,桃绵福挺着大肚子陪在她身边陪着说话儿,见梅绵福打扮一新走了进来,两人俱是一惊。自从赫连煌被立为了皇太孙那日开始,她们便提心吊胆的,害怕着懿旨到,梅绵福便要和她们永别了。可这么多日过去,却始终没见皇后娘娘下旨赐死梅绵福,呼延夏青心中便有几分侥幸,暗自揣测是不是皇后娘娘看着梅绵福出身微寒,觉得不用循这旧例了。
现在看着梅绵福穿戴成这样,自然知道她是来向自己告别的,呼延绵福和桃绵福的眼睛红了一圈,默默的看着梅绵福。梅绵福走上前来,跪在了呼延绵福的脚边:“奴婢和小姐在此别过了。”说完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这才站了起来,拉着桃绵福的手道:“我走了以后,你可得要好好照顾着小姐……”
说到此处,主仆三人泣不成声,梅绵福抹了下眼睛,再朝呼延绵福行了一礼,这才由宫女扶着款款的走了出去。呼延绵福望着她消瘦的背影,哭得瘫在了床上:“你们两人陪着我一道进宫,现儿她竟然要先走一步了!”桃绵福在旁边抹着眼泪,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有喘过气来,按着胸口喘个不歇。
梅绵福回到自己房间,探头看了看赫连煌,伸手拍了拍他,留恋的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拿起放在托盘上的毒酒,一饮而尽。不多时便见她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蓝灵走了过去,试探了下她的鼻息:“没气了。”
薛清只是远远的瞟了一眼道:“皇后娘娘说了,梅绵福虽然身份不够入皇陵,可她毕竟是皇太孙的母亲,需运去盛乐皇陵安葬,小喜公公,你便负责这事儿罢。”
身后一个内侍应了一句,带着几个人走了上来,抬着梅绵福的尸身便往外边去,蓝灵喊住了他们几个,快步跟了过去对着那几个内侍说道:“我代着皇后娘娘陪同去盛乐皇陵,这件事儿得我亲自过了手才行。”
薛清也没有在意,只是笑道:“这事情还真得难为你亲自去做呢,总得给梅绵福选块好的坟地才是。不管她的出身,毕竟怎么说她也是皇太孙的生母,到时候是要被封为生母皇太后的,皇太孙继位以后,自然要重新厚葬的。”
蓝灵点头道:“可不是吗。”一边说着,一边跟着那抬尸体的内侍们走了出去。
过了两日蓝灵才回到长乐宫,慕媛见她进来,朝她微微一笑:“事情都办妥当了?”
“那是自然。”蓝灵走到慕媛面前,低声说道:“奴婢在那棺椁里将梅绵福穿的衣裳放在里边便叫他们下葬了。”
“跟你去办事的人可妥当?我叫你放下的字条也随葬了罢?”慕媛沉吟一声:“以后皇太孙若是要移墓,见着里边只有衣裳没得尸首,总得要有个交代。”
蓝灵抿嘴一笑道:“娘娘,你想得便是太仔细了,古时候都不由尸解升仙的说法吗?若是皇太孙要替生母另外选墓葬,见不到尸首,自然有那些拍马屁的大臣会进言,说生母皇太后乃仙女下凡,所以皇上是真命天子,这可不应验了?”
慕媛听着只是笑,眼睛望了望门外边,又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梅绵福以后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娘娘,你便放心罢,她醒转以后我给了她五百两银子,她身上还有金簪子那些首饰,也能值得些钱,开个小铺子,再寻个老实人嫁了,下辈子也就不愁了。”
“但愿如此罢。”慕媛站起身来,扶了春杏的手走了出去,看着长乐宫里暮色如烟,绿树隐隐,宫深似海,不由得叹息道:“其实这宫里的日子还不如外头呢,若是抛下了这些朝堂烦恼,后宫争斗,到外边去做一对最寻常的夫妻,真真是最好不过了。”
她微笑着望向一个越走越近的身影,那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现在是她的夫君,伴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他是不是大虞的皇上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喜欢她,愿意和她天长地久的在一起。
因为梅绵福被赐死了,所以慕媛将赫连煌接到了长乐宫来亲自抚养,就如同自己多了一个孩子般,有时看得赫连睿都有些吃味,总觉得慕媛对于自己的孙子更加重视些,所以当慕媛“含饴弄孙”的时候,总不住的在旁边干扰着她,弄得慕媛又好气又好笑。
赫连煌在长乐宫,这给了赫连鋆充足的理由经常来长乐宫看望慕媛,每次见到慕媛在哄着他的孩子时,他便幻想着,若这是自己和她的孩子该有多好。她眉眼弯弯,神色柔和,声音轻柔,这一切在他眼中是一种吸引,有时候他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将她抱在自己怀中,用力闻着她身上的芳香。
小时候他被她抱在怀里,轻轻的在他耳边说着故事,他依恋着她柔和的声音和身上好闻的气息,现在他长大了,却永远失去了这种亲昵的机会,他真是不甘心——若是没有父亲,他能不能娶阿娘?胡族以前有这种风俗,做儿子的可以娶父亲的庶母,只是随着汉族文化不断的深入到了老百姓的观念里,这事情就发生得日渐稀少了。可他真是不甘心,凭什么父亲可以拥有阿娘,而他便不能够?每次面对慕媛时,他既想与她亲近,又忍不住躲避她探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