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春杏悲伤地看着身边的花丛,虽然是团花簇锦,一片春光明媚,可在她看起来始终是与寒冬无异。实在受不了这种思念的折磨,春杏终于开口向那颜提出了要求:“夫君,听说你在宫里很有势力,能不能带我去宫里见见小姐?”
“你还在想着她?”那颜的脸色一沉:“她早已不是你的主子,她现在只是宫里一个普通的宫女,尽管昨日皇上已经下旨升了她春衣的职位,可她仍然只是一个宫女!你在我这里莫非还过不痛快,心里还在想着她?”
春杏见那颜神色不快,赶紧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颈上:“夫君,小姐毕竟是我从小服侍着的,自然不可能那么快忘记她,我只是想去看看她过得可好,夫君,你便答应了春杏罢。”
她的气息芬芳而甜蜜,呼出的热气熨在那颜的皮肤上,分外舒服,那颜伸出手将她抱到面前,一双手贴上了她的丰盈:“既然你这么想要见她,倒也不是不可以,今晚你便好生伺候着夫君,若是我满意了,明日便带你过去。”
一晚上红绡帐里被翻红浪,屋子里不住的有嘤咛吃痛的声音响起,丝丝缕缕的延伸到了外边去,就如戏子的喉咙里牵出咿咿呀呀不绝的细声细语,透过那大幅水袖钻到了观众们的耳朵里一般。
那颜倒也说话算话,今日一早便叫人来传话,让她收拾好跟着他进宫去。春杏忍住心里的欢喜,端端正正梳好发髻,选了件最朴素的衣裳穿上便匆匆走了出来。门口那颜穿着深绿色常服站在马车边上,见着春杏走了出来,亲手撩起马车帘子让她坐进去,看得门房小厮都脸上变了颜色,没想到这个送进府里做奴婢的女子竟有如此造化,就这般得了那大人青眼,连出去都亲手给她打帘子。
春杏见着那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徵宫门口,这才转过身子跪了下来,眼泪珠子簌簌而下,这几个月的耻辱羞愧在这一刻里随着泪水尽情抛洒了出来:“奴婢本来无颜再见小姐,可一直挂念着她,所以今日才觍颜求见,请昭仪娘娘恩准!”
慕昭仪见着春杏泪流成河的模样儿,心里也知道她在那颜府上定是吃了不少苦,不由得分外怜惜,让保仪姑姑上去搀了她起来,招了招手让她站到前边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叹气道:“你今日进宫,是存了死志的罢?”
春杏猛的一惊,看向慕昭仪的眼睛有了一丝紧张,泪水挂着眼里打着圈儿却不再落了下来,她疑惑的开口问道:“娘娘如何得知?”
“我见你眼中似有诀别之意。”慕昭仪伸出手来拉过春杏的手看了看:“看你的手相,倒是有后福的,为何现在反而有这分心思?你是不是准备今日见了媛儿以后便准备自尽了?”
春杏的眼泪终于簌簌而下,滴在慕昭仪的手背上,有些温温的湿意:“回娘娘话,奴婢准备见过小姐以后,便设法杀了那颜为老爷夫人报仇,大仇得报便自尽,追随老爷夫人于九泉之下。”
“唉,倒是个忠心的丫鬟,只是……”慕昭仪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就那么有把握能杀得了那颜?你便没有想要见着你家小姐长大成人,你便不想你家小姐的孩子以后喊你姑姑?”见着春杏眼里似乎有意动,慕昭仪踏上前一步,站着春杏的面前,长长的凤目闪过一丝凌厉:“你,难道就不想看到你家小姐母仪天下,那颜狗贼跪在她面前战战兢兢,随她处置吗?”
“母仪天下?”春杏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慕昭仪,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可是小姐现在只是一个宫女……”
“宫女难道就不能变成皇后?你家小姐冰雪聪明,又生得美貌,好生教养着,焉知她便不能母仪天下?”慕昭仪唇边浮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这总比你拿了性命去拼,却不一定能杀得了那颜狗贼的好。”
春杏默默的低下头去,心中不断的想着慕昭仪所说的话,好一阵犹豫不决又有些欣然向往,小姐真的有那个福分吗?自己真的能看到她母仪天下,还能到她身边继续照顾她吗?
“春杏,要看到这一天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可是你只要有耐心,必然能够看到。”慕昭仪语重心长的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只要配合我,迟早梦想会变成现实。”
“昭仪娘娘,奴婢愿意去做你吩咐的事情,奴婢有耐心,奴婢能等下去。”春杏跪倒在慕昭仪面前:“有什么事情请娘娘吩咐奴婢去做便是!”
屋子外边的阳光非常明媚,那一束温暖的光柱照了进来,照在大殿里边的几个人身上,那光束里有着细小的尘埃在不住的翻腾,浮游在空中,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升起又会落在何处。慕昭仪看着低头跪在那里,一脸坚定的春杏,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你先去见见你家小姐罢,我要你做什么,我自然会告诉你。”
慕媛正在书房里温习着功课,就听外边大殿里有一阵阵声响,她没有在意,继续握着毛笔认认真真的写着大字。突然就听身后有人掀起了门帘,一个熟悉的声音哽咽着呼喊她:“小姐!”
回头一看,她见到了一个分别几个月的人,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慕媛放下手里的笔扑进了那人的怀抱:“春杏!”两只手搂着她的腰,闻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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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争吵
蓝心的屋子不大,里头有一种奇怪的气味,可能是她刚刚喝过药汁,又或者是因为她刚刚呕吐过的酸水。蓝采站起身子来去将那糊着茜纱窗纸的窗户打开,又将那棉布门帘撩起,一阵微风便鼓着新鲜的气流冲了进来,将屋子里的气味冲淡了些。
蓝心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的闭着,一张脸儿尖尖,下巴颏绷得紧紧,似乎能看到皮肤下边的骨头。她的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如浮沫一般粘在上边,蓝采用帕子将汗珠拭去,可很快又堆上了一层。可很快又堆上了一层。。。。。
何太医伸出手给她搭了一把脉,沉吟着道:“这位姑娘的身子太弱,最好修养个半年比较好,若是每日里劳累着,恐怕以后会郁积成大病。”
蓝采的脸色一变,一双眼睛望向何太医,似乎要哭出来一般,李嫣也低下头去,咬着牙齿,眼睛里也要滴出水来。蓝心看着她们两人的神色,扯着嘴想笑一下来安慰她们,可是那嘴唇皮儿实在太干燥,才一扯动便流出了血珠子,一抹殷红的颜色在她苍白的唇上闪现,看了让人十分难受。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蓝心吃力的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只是这些天我着凉了,本来就身子虚,脾胃不太好,这下便越发带动了。在宫里头谁又有这个福分好好将养半年?少不得去求了皇孙殿下早些放我出宫去罢。”
蓝采握住蓝心的手,眼里的泪珠子簌簌的掉了下来:“我和你一起在东宫当差也有好几年了,就如亲生姐妹一般,说一声你竟然就要走了,真真让我难过。”
阳光从窗子外边斜斜的照了进来,打在蓝心苍白的脸上,因为瘦了许多,她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了。轻轻捏了捏蓝采的手,蓝心微微点着头道:“蓝采,其实我一直便不想到宫里头呆得太久呢,我可比不得你。你心里还有些想头,还想着去争上一争,而我只是想做够了年限,攒着钱出宫去。现在看起来我也做不到那个时候了,还不如早些出宫去罢。”
听着蓝心的话,蓝采哭得更凶了,眼泪珠子不住的滴落在衣襟上边。李嫣在旁边递了块帕子给她:“蓝心姐姐,你好好养着病。蓝采姐姐,你便好好陪着她,我送何太医回太医所去了。”
御花园的小路曲曲折折,蜿蜒着消失在一片烟柳的尽头。没有一丝风,枝头的树叶一动也不动,连聒噪的鸣蝉此时也没了声响。池子里的荷花如出水的箭般,挑出了几朵粉白的花朵,如碗盏般大小,婷婷盛放。何太医突然站定了身子转向李嫣,一脸深究的神情:“你和你母亲很像。”
本来是一路沉默不语,突然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打破,李嫣不由一愣:“何太医,你见过我母亲?”
“岂止是见过,太熟悉了。”何太医的脸上有一种迷惘,望向李嫣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她是我母亲的记名弟子。你用茭白做糕点给太后娘娘吃,是不是从小听你母亲说过这些食物的药性?”
李嫣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下,突然觉得额上有冷汗涔涔而出,几缕头发粘在上边,似乎伸手便能拧出水来。她没有看何太医的眼睛,只是低着头道:“是,家母自幼便教了些粗浅的土方儿。”
“你长得和你母亲有几分相似,而且也和她一样聪明。”何太医点了点头:“若是你还想多知道些药理,你可以到我那里去取几本医书来看看,这样也能更好的侍奉太后娘娘。若是你入了她的眼,指不定就能将你一路提升上去。”
“谢谢何太医指点。”李嫣深施一礼,顺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一身轻松了许多:“既然如此,嫣儿现在便跟何太医去取医书。”
取了医书回到长宁宫,日头已经逐渐的往西边斜去,不再是那般火辣辣的烤着路上的行人。推开雕花宫门,守门的内侍看见她,笑着点头道:“李嫣,你总算回来了,太后娘娘刚刚还在念叨着你呢,说你怎么送何太医竟去了这么长时间。”
李嫣朝他笑了笑道:“我跟着何太医去太医所取了几本医书,以后自己多看看,你们有些什么小毛小病的我便能给你们瞧瞧了。”
那内侍听了这话直摇头,扯着嘴只顾笑:“若是吃了你开得药,那病说不定倒从三分变成七分了!”抬头看了看大殿那边,他推了推李嫣:“快过去罢,太后娘娘正在大殿里等着你去回禀呢!”
踏入大殿,李嫣就感觉到一道慈爱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抬起头来便见太后娘娘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嫣儿,怎么便去了那么久?”
李嫣向保太后行了个礼走过去,将两本医书递到她手里道:“我方才跟着何太医去了太医所,问他要了两本医书。我准备自己好好琢磨着,以后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保太后的目光落到那两本书上,那是两本很古旧的书,页面都有些发黄,页脚有些微微的卷起,可上边却没有乱涂乱画的痕迹,显见得书的主人很珍惜它们,保存得非常好。她想到了方才梁公公向她回禀的,何太医夸奖李嫣用茭白做得糕点对她的身子极好,不由得也眉头舒展开来:“嫣儿,你好好学着,何太医都夸奖了你,说不定你在这方面真有慧根,还能学出点名堂出来。”
李嫣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是”,然后接过那两本书,转身放去自己房间里。保太后见着那纤细的身子消失在门帘后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嫣儿飞快就得九岁光景了,这时间可过得真快,一眨眼儿似的,瞧着她又长高了一大截儿。”
候在一旁的梁公公也是满面堆笑:“可不是呢,看着李嫣姑娘风吹夜长似的,来长宁宫才半年,就高了快一个头了!谁见着都会说有十来岁了,可不像个还没满九岁的小丫头!说实在话,那些十多岁的,谁又及得上她心思缜密?”
保太后点了点头道:“这话可不假!”望了望那幅尚在摇晃的门帘,她沉吟着道:“梁公公,你方才听得的那消息可是真的?不会是流言罢?”
梁公公弯了弯腰,迟疑着说:“这个……该不会有假罢?李嫣也该知道的,似乎她还带了何太医去过东宫那边了。”
“嗯,那我问问她便知了。”保太后对梁公公微微颌首道:“你且先去安排下晚膳,这里有芳晴和李嫣陪着我说说话便是了。”
李嫣从内室出来的时候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屋子外边的日光已经没有照到大殿上来了,雕花门窗都紧闭着,一丝风儿都没有透进来,整个大殿有一种很奇妙的气氛。这个时候还没有点上宫灯,黄昏的余晖只是在窗户外边闪现,大殿里有着一种晦涩不明的微光。保太后正端坐在她最喜欢的靠椅上,背后塞了个大大的丝绵软绸枕头,芳晴姑姑正在用手轻轻给她按摩着肩膀,太后娘娘发髻上垂下的流苏不时的在空中飘荡着,好像在跳着一支说不出名字的舞蹈,那金玉相撞的声音极其细微,却又分外的清楚。
“嫣儿,你过来。”保太后没有睁开眼睛,但她从那轻轻的脚步声就能听出李嫣已经走出了内室,正站在不远的地方。
李嫣垂着手走过去,看着保太后那张写满沧桑的脸孔,屋顶上的明当瓦透出了一丝丝光线在她的嘴唇边漏下了一撇金黄,就像猫嘴边的胡须,竖在两旁,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嫣儿,你有没有听说东宫的蓝心准备辞行回乡?”保太后的声音很轻很柔和,这个问题问得异常平缓,可听在李嫣耳朵里,似乎有了一种不同的意味,她的心迅速的跳动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回太后娘娘话,嫣儿今日下午领了何太医去东宫给蓝心姐姐瞧病了,何太医说蓝心姐姐身子弱,该好好将养半年方能有所好转,后来蓝心姐姐便说她要提早返乡,也不知道和太子妃说了没有。”李嫣觑着保太后的神色,小心斟酌着回答,心里暗自揣测保太后为何要打听这个消息。
“那便是了。”保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芳晴姑姑停下来,她坐直了身子,将背后那个软绸靠枕给挪了个位置,眼睛斜瞟着李嫣道:“嫣儿,若是哀家将你送去东宫服侍皇孙殿下,你可愿意?”
李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双眼圈红红的,可怜巴巴儿的看着保太后道:“太后娘娘,嫣儿不去东宫,嫣儿要留在长宁宫照料您一辈子。”
保太后见着李嫣发急,一张脸笑开了花似的,指着李嫣道:“你瞧这实诚孩子……芳晴,快去将她拉起来,为着这事还要跪下来,可不亏了自己!”她向李嫣招了招手道:“嫣儿,来这里,哀家和你说几句话儿。”
李嫣犹犹豫豫的走了过去,保太后叫芳晴姑姑将她按到身边坐了下来,低头瞅了瞅她,又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嫣儿,哀家自然也舍不得将你送走,可哀家却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我们大虞后宫可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是合了皇上的眼缘儿,自然便能做到中式、椒房,甚至是贵人的分位。现在东宫挪出了一个宫女的分位来,这是个极好接近太子的机会,哀家将你送过去,你也能在太子心里多留些印象,再过几年,你刚好是花一般的年纪,心思缜密人又机灵,不愁太子看不上你!”
听着保太后这般推心置腹的话,李嫣的脸蛋红艳艳的一片,羞得抬不起头来,只是低头不语,保太后见了微微一笑:“嫣儿,你就别再推脱了,明日我便去东宫和太子妃说,让她去向内府所要人,将你调去东宫。”
李嫣低声忸怩道:“我不去,我要服侍太后娘娘一辈子。”
屋子里的光线更暗了,明当瓦上已经漏不出半丝光影来,屋子里几个人的面目都看得不是太清楚,只能看见芳晴姑姑垂手立在保太后一侧,李嫣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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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夺权
雪终于住了,天空放晴了,阳光从云层后边露出了脸,万丈金光洒向地面,让人看了心里一阵温暖。
结冰的湖边站着几个人,慕昭仪牵着慕媛的手站在那里,看着湖边光秃秃的柳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媛儿,你现在不再是刺史府的小姐了,所以这徵宫里边就叫你阿媛,你可要听得习惯。”
慕媛抬起头来睁着眼睛点了点头:“姑姑,我省得。”
“你念过书?方才听皇孙说你要教他背《劝学》?难道你竟然就学到荀子了?”慕昭仪想到了方才赫连睿说的话,不由得出声询问,低头看着慕媛,心里掂量着,这个侄女看上去聪明伶俐,该是一个可造之材,自己必须好好管束着她,让她成为一个头脑机敏心思缜密的女子,这样才能在后宫里有一席之地。
“姑姑,我是偷着学的,那位先生教哥哥的时候我便在旁边听着,慢慢的我也就学了不少东西,哥哥背书都比不上我……”慕媛说到慕熙,心里有一丝牵挂,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以前在刺史府里她最爱和哥哥斗嘴,现在这么久不见,甚是想念。
“媛儿,明日起你便跟着姑姑学些东西,姑姑亲自来教你。”慕昭仪听着慕媛的回答,感到很是满意,笑着摸了下慕媛柔软的头发,点了下她的鼻子:“姑姑要把你教成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
“姑姑,才华横溢的女子能做什么呢?能给慕家洗清罪名吗?”慕媛见到慕昭仪笑得开心,不由得对那个“才华横溢”心向往之,不知道那样的女子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做到。
听到她提起这事,慕昭仪心上那块石头又重了几分,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若是你成了才华横溢的女子,自然能想到主意替你父亲伸冤。但是,”慕昭仪稍稍停顿了下,将手握紧了几分:“媛儿,你要记住,想要在后宫生存,心软是最要不得的。”
慕媛感觉到手上传来的一种微微的疼痛,她望着慕昭仪那有些狠辣的神情,不由得一愣:“姑姑,莫非你觉得媛儿说的那个处置李嫣的法子温和了些?”
“是。”慕昭仪低声道:“皇孙殿下在的时候我没和你说,现儿姑姑要告诉你,在皇宫最要不得的便是心软,你对旁人心软,可旁人却不会对你心软。李嫣顶了你的名来徵宫,她可有半分想过你?若不是有那个阿纤帮忙,你现儿便还在宫奴所受苦,更别说穿得这般暖和的跟着姑姑在湖边散步。你今日将李嫣放了,明日说不定她不会放过你!媛儿,所以你得记住,在后宫要很好的生存下去,你便要将一颗心练得百毒不侵,眼泪哀求都不能打动你。”
慕媛默默的听着慕昭仪的话,有些迷茫,她知道慕昭仪是为了她好,这才掏心窝子教她这些事儿,可要她硬起心肠来,似乎现儿她还不能做到,她的心仍然是软的,见到别人的眼泪她也会伤心,或许只有在后宫生活得久了,她这才能麻木下来,将一切都看淡些,也不会轻易为别人流眼泪。
“昭仪娘娘,中常侍大人那颜求见。”雪地里边走来了一位宫女,朝慕昭仪行了个礼儿:“那大人说他有要紧事儿想和娘娘说。”
慕媛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中常侍那颜,这个名字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就是他带着军士们闯进了刺史府,将她原本平静温馨的日子毁得干干净净,爱她至深的父亲母亲在那一天里离她而去,耳边是军士们狰狞的笑声,眼前是一片血腥的红色,她捧着父亲的头颅,他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媛儿,媛儿?”觉察出了慕媛的异常,慕昭仪担心的唤了她两声,见她仍然是眼光呆滞的看着前边,不由得担心起来,吩咐保仪姑姑将她抱起,跟着自己进了大殿。
刚刚坐好,那颜便带着一个小内侍走了进来,朝慕昭仪行了个礼,瞥了一眼保仪姑姑怀里的慕媛,脸上堆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笑容,用那尖细的声音道:“咱家恭喜昭仪娘娘姑侄团聚了。”
慕昭仪脸上神色不惊,含笑对那颜点头道:“也多亏了那公公照顾,没有将我这侄女送去那些权贵家里做奴婢,否则我还真是难找呢。保仪姑姑,你且将媛儿放下来,到内室的盒子里边将皇上新近赏赐的那对九龙白玉环取来。”
保仪姑姑应了一声,叫慕媛交到身边的春花手上,匆匆走进了内室。那颜听到慕昭仪那话,知道这是慕昭仪要给他好处,一双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眼角浮现出几丝细细的皱纹:“慕昭仪何必如此客气!”
“那公公一路对我的侄女照拂有加,这不过是表示点心意罢了。”慕昭仪的手紧紧的抠着座椅的下边阑干,强忍着心里不住翻腾的厌恶,脸上笑得如春风般温和:“只要那公公不嫌弃便好,谁不知道那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乃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皇上可是片刻儿都离不了的,不比我们,都得好几日才能见着皇上一面呢。”
那颜被慕昭仪几句话捧得舒舒服服,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欢喜得张开了,见了保仪姑姑取出来的九龙白玉环,更是眉眼都堆到了一处,这个白玉环他是知道的,乃是西域龟兹国进献来的,传说是天然羊脂白玉,最难得的是一丝儿杂质都没有,全是那种通透的玉白颜色,对着日头一照,依稀能看到有几条光影游动,就如龙舞九天一般,故此才有了这九龙白玉环之名。
皇上大抵是心中有愧,觉得对那慕朗下手重了些,这才将九龙白玉环赐给昭仪娘娘的,那颜心里暗自撇嘴,皇上这事儿做得也是有些不磊落,若是忌惮着大燕后人的身份,为何不在大燕下降表的时候便将慕家灭门便是,何必这样断断续续的拖上这么多年?现在慕家算是彻底绝后了,剩下的这个小女娃子也翻不起什么浪来。那颜的眼睛往慕媛身上瞟了一眼,就见她仍然是用那日那种眼神看着她,不禁心里一凛,这慕朗的女儿真是硬气,她的姑姑慕昭仪都在向自己说软话,她还偏偏这般神情的看着自己。
慕昭仪循着那颜的目光望了过去,就见慕媛那双眼睛里神色凛冽,心里不由叫了一声苦,自己倒是疏忽了,没有让保仪姑姑将她抱到屋子里边去。见那颜眼里似乎有一丝不虞的神色,慕昭仪款款走了过去,从保仪姑姑手里取了那双九龙白玉环,笑眯眯的递到那颜手中道:“那公公,我这侄女初来乍到,还不懂宫里的礼节,故此有些无礼,我自会派保仪姑姑好好教会她宫里头的礼仪的。”
那颜接了一双白玉环在手里,眉头也舒展开了些,心里想着慕家灭门之事才过去不足半月,慕媛又怎么会轻而易举便改变了态度,自己也不必太计较于她。慕昭仪方才说的话确也没错,她还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理儿,有慕昭仪好好教导着她该如何在宫里做人,以后自然会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思及至此,那颜将那双九龙白玉环收进袖袋,向慕昭仪欠了欠身道:“咱家此番来本是想问问宫奴所里边那几个奴才的处置,听侍刑所主理审讯的公公说要定为仗毙,咱家觉得有些不妥当,想请昭仪娘娘网开一面,放过那个赫敏公公,其余那两人便随娘娘处置了。”
慕昭仪忍住心中的气朝那颜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要劳烦那公公亲自来我这徵宫呢,原来只是这样一桩小事,你便是派了小周公公过来说上一声也就是了,这天寒地冻的,那公公何必辛苦了自己。”
那颜看着慕昭仪如花朵的笑脸,不由得好一阵失神,心里也着实感叹这昭仪娘娘就是生得美貌,难怪皇上如此宠爱她,不由得遗憾自己后院里虽然弄了一院子美人,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慕昭仪的风情。那些美人,一个个木呆呆的脸孔没有半分愉悦的神情,唯有最近弄进来的那个春杏美人儿倒还知冷知热的,素日见了他脸上能露出些笑容来,一想到春杏,那颜心里便瘙痒难当,向慕昭仪说了两句客套话儿便辞别出去了。
“媛儿,你过来。”慕昭仪朝春花点了点头,示意她将慕媛抱了过来:“方才你为何一直这样盯着那颜看?”
“姑姑,他便是我的杀父杀母的大仇人,媛儿见了他只想一刀子将他杀死才解恨!”慕媛恨恨的看着徵宫的院墙,恨不能追出去给那颜送上一刀子才罢休。
“媛儿,休得任性。”慕昭仪将慕媛抱着放在自己膝盖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姑姑焉能不知那中常侍大人便是我慕家的仇人?可现在他权势很大,不仅在后宫横行,还将手伸到了朝堂上边,听说皇上还有意拟旨封他为大司马,这人我们现在又如何能得罪得起?不如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一举将他灭掉,这方才是正理儿。”
慕媛听得这番话,有些似懂非懂,朝政大事对她来说,实在还太遥远。慕昭仪见了她那表情,心知自己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说这些也太早了些,于是换了种说法:“媛儿,鸡蛋去碰石头会是个什么后果,你可知道?”“鸡蛋会碎了。”慕媛若有所思的回头望着慕昭仪道:“姑姑,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是那鸡蛋,很脆很薄,经不得碰对不对?媛儿懂了,媛儿会要快快长大,变成一个大锤子,可以将那石头砸得粉碎!”
慕昭仪欣慰的搂住了慕媛,眼睛里全是笑意:“哥哥,你生了个好伶俐的女儿!”她点了点慕媛的小鼻尖道:“媛儿,今日下午起你便跟着姑姑学习弹琴,以后上午皇孙来的时候你就和他一起读书,可不能偷懒。”你生了个好伶俐的女儿!”她点了点慕媛的小鼻尖道:“媛儿,今日下午起你便跟着姑姑学习弹琴,以后上午皇孙来的时候你就和他一起皇孙来的时候你就和他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买V的菇凉们请下午来看更新,谢谢支持!
☆、70妙计
蓝心的屋子不大,里头有一种奇怪的气味,可能是她刚刚喝过药汁,又或者是因为她刚刚呕吐过的酸水。蓝采站起身子来去将那糊着茜纱窗纸的窗户打开,又将那棉布门帘撩起,一阵微风便鼓着新鲜的气流冲了进来,将屋子里的气味冲淡了些。
蓝心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的闭着,一张脸儿尖尖,下巴颏绷得紧紧,似乎能看到皮肤下边的骨头。她的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如浮沫一般粘在上边,蓝采用帕子将汗珠拭去,可很快又堆上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