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汉子的解释,赵九愣了一愣,又问:“但是但是,前阵子武林不是在讨伐女魔头赵九的吗?!”
怎么说换人!就换人!
一点毅力都没有!
汉子看着赵九求知若渴的样子,憨厚地笑了:“赵九年初时候是挺嚣张的,但是这大半年来未闻她有犯下新的恶行,估计是被哪位不求回报的英雄斩杀了罢~~再说了,就算她没死,风头也是大不如前,谁还去理她呢!现在的江湖,可是谢千忧的天下!”
听着汉子滔滔不绝地细数了一番新一代女魔头谢千忧的恶行,赵九心里又郁闷又难过,竟然没注意到秋月是什么时候挤到她身边的。
“姑姑姑娘…”秋月被人群挤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您在这儿干干干,干什么呀…?该去吃午午,午饭啦…”
赵九看到秋月就像看到亲人一般,恨不得马上抱着她大哭一场!
但无奈着英雄令前的人实在太多,手脚没法舒展,赵九还是叹了一口气,扯了秋月的手,上天!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秋月的尖叫余音袅袅,连绵不绝——
“姑娘!说好的不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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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欲绝的赵九考虑到秋月的情绪,没有再坚持飞回家,而是等着掌旗叫来了府里的马车,慢悠悠地坐回去。
才下了车,一脸凝重的李管事就匆匆赶来,带着赵九来到了府里最深的一处阁楼前。
元宵正站在阁楼前若有所思。
各屋各院的奴仆在阁楼里穿来穿去,搬出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
觉得很是新奇的赵九这才把心中的悲痛放到一边,盯着那些来来去去的人,走到元宵身边:“元宵,这么热闹,是怎么回事。”
元宵注视着那阁楼,说到:“这阁楼里进了偷儿。”
听闻元宵如此说来,赵九很是诧异:“哈?你这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像个铁桶似的,也能进来小偷?!”
不能够吧?!元宵你可是一个王爷啊!!
元宵眉毛跳了一跳:“守卫再多也中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上次还不是让人杀到了你的院子里…”元宵说着脸色也凝重起来,“更何况,这一次来的偷儿,是谢千忧。”
“哈?!谢千忧?!”
听到这个名字,赵九心中又是一阵郁结。
元宵这才看了一眼赵九:“你知道这个人?”
“我今天出门看到了英雄令…”赵九说着,拿脚尖在地上画圈圈,“江湖人士都不追杀我改去追杀那个谢千忧了…”
元宵了然,伸手在赵九的头顶上揉了揉:“没事,改天叫掌旗陪你去做几件坏事,重振一下女魔头赵九的威名。”
听元宵这样一说,赵九脸上才恢复了几分喜色。
看着李管事清点事物,赵九又问:“咦~~元宵,你怎么知道这小偷是谢千忧呀?”
元宵将藏于袖中的白绢子拿出来,亮给赵九看:“这是今日李管事进藏宝阁时第一眼看到的,正巧,我要他去取的那本账簿,便不见了。”
只见白绢之上,张牙舞爪地写着几个朱色大字——
“谢千忧到此一游”。
“这谢千忧真是嚣张!”
赵九很愤怒——
我做女魔头的时候!都没这么嚣张!现在的后辈都是怎么了!
将那绢子再次收起,元宵牵起赵九的手:“别的不提,先进屋罢。外面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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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元宵和赵九在藏宝阁的偏厅坐着喝茶吃点心的时候,李管事来报,事物均已点清。
除开十几本账簿并若干信件,赵九那把被元宵没收的宝剑,也一并在失窃事物之列。
赵九闻声大怒,拍桌而起:“这谢千忧实在太可恶!偷什么不好!干嘛就把八师兄送我的那把宝剑偷走了!”
难道我以后真的要用鸡毛掸子和别人打架吗?!
以鸡毛掸子为兵器的女魔头什么的!说出来一点都不神气啊!
元宵没管赵九,只把李管事呈上来的目录细细看了一遍,心中计较了一番,便将李管事叫至身旁,低声嘱咐了一些事。
赵九正在气头上,也没细听主仆俩说些什么,一口气把桌上的点心全吃完了!
谢千忧!我和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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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藏宝阁失窃一事,当天下午,元宵带着赵九,搬了住处。
依元宵所言,他二人原来所住的那府邸已经是十分之不安全,还是换个隐人耳目的住处为好。
赵九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因为新换的是一处两进的小院子,元宵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她以后就不用跑大老远去找元宵啦~
在新家里吃完晚饭,赵九正咕嘟咕嘟牛饮一碗茶,掌旗又拿了一个狭长的盒子进了屋。
赵九好奇地看着掌旗把盒子呈到她面前,问元宵:“呀~~元宵,这又是什么~~”
“你且打开看看。”
琢磨这现在这场景很是眼熟,赵九接过那锦盒,打开,惊呼一声——
“哇!是一柄剑!”
继而兴奋地拿起剑来舞了一舞。
元宵给她解释:“你原来那把剑,到底说来,还是在我府上丢的。所以我叫人给你寻了一把来,说是上古名剑,你且耍上一耍,看看趁不趁手。”
得元宵此言,赵九便迫不及待地冲到院中,耍了一套剑法,看得春花秋月喝彩连连。
耍完剑,赵九这才高兴地跑回屋里,对着元宵抱拳一拜:“多谢大侠送我宝剑!”
“古来宝剑都有名字,现在它是你的了,你便给它取个名罢。”
“哈?”赵九有些迷茫,“剑还要取名字的吗?”
元宵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那你如何称呼你,你八师兄赠你的剑?”
“就叫‘我的剑’啊!”
赵九说得理所当然。
元宵嘴角一扬:“那这一把,也叫我的剑罢。”
“什么你的剑,明明是我的剑!”
赵九较了真,随手挽了个剑花,不高兴地看着元宵。
“是是是,是小九的剑。”
元宵连忙安抚即将炸毛的赵九。
赵九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元宵看着时辰不早,便不再烦扰赵九,径自回了屋,处理公务。
赵九抱着那她的剑,一会儿笑一会儿呆一会儿又严肃,竟然也折腾到大半夜才睡下。
看着站在床边给她掖被角的春花,赵九这才发现了一件事——
“咦,春花,今天一整天都没看到你呢…你到哪里去了…”
春花掖被角的小手抖了一抖:“姑姑姑娘,你就别问了!往事不堪回首!风雨中!”
说完,春花带着一阵诗意,跑掉了!
赵九纳闷地看向房顶——
春花秋月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口吃了吗?
我叫赵九不叫赵姑姑嘛~!
第19章 振威计划
晚上,赵九是抱着那把宝剑睡的。
但是,睡不着!
翻过来,翻过去,再翻过来之后,赵九怒了!
一下子从床上蹦哒起来,穿上外衣,拿起宝剑,赵九决定去做坏事!
今天晚上守夜的是秋月,但是一向睡得赛珍珠,唔不,赛母猪的秋月,没听出赵九起来的声音。
赵九推了开门,提了裙子脚下一蹬,兔起鹘落,稍纵即到半空。
却不想有人比她还快,赵九还没踏上院墙,一条细长东西破空而来,直直打在她腿弯处,一瞬将她从半空中击落!
头朝下摔下来的赵九刚要伸手撑地借势再度跃起,一道白影一晃而过,将她一把截住。
转了两圈,两人才停下。
被元宵抱在怀里的赵九眨了眨眼睛,心虚地问到:“元…宵,你怎么还没睡呀?”
元宵也不把赵九放下,只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这时,守在外院的掌旗闻声而来,才进门就看到元宵打横抱着赵九,心中微诧,但也没说话,只默默退下。
赵九看到掌旗,小脸红了一红,挣扎着就要下地。
谁知元宵双手紧扣住她,让她半点也动弹不了。
赵九左顾右盼,看到地上躺着一支毛笔,赶紧把话题扯过去:“呀!元宵你刚刚是拿这只毛笔来打我的吗?”
元宵“嗯”了一声,却没如往常那般顺着赵九的意思放过这话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是又问了一遍。
“我…”赵九咽了一口口水,“我是要出去做坏事啦!”
看着元宵眉头冰山有融化迹象,赵九赶紧又补充:“月黑风高,最适合杀人放火了嘛~!”
元宵又看了一会儿赵九,确定她没说谎后,才抱着赵九回了屋。
路过睡得“呼呼”响的秋月身边时,元宵好像又皱了皱眉头,看得赵九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忧愁。
把赵九在床上放下,又替她除了外衣,把她塞到被子里掖好被角,元宵这才淡淡开口:“天寒地冻,杀人放火都不利索。还是等开春了再和掌旗一块去。”
赵九急急地从被子里探出个小脑袋,本想再为自己的权益争辩几句,可看到元宵眉毛又一扬,便乖乖闭了嘴。
“好好睡觉。”
在赵九头上随手摸了一摸,元宵去了门去。
听到元宵合上门的声音,赵九愤愤地咬着被子——
赵九!你个蠢货!你怎么可以忘记了元宵就住在隔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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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屋里,元宵又将掌旗唤来。
灯影朦胧中,元宵翻着那厚厚的账簿,看似随口地问到——
“那沈仲除了今天下午,在其他时候可有去到府中寻姑娘?”
掌旗一愣,抬头迅速看了一眼元宵,复又低下了头:“未曾听闻府内传讯之人有提。”
“府内是否有人将我们换了住处的事情告知与他?”
“得您吩咐,无人敢说。”
“如此便好。”元宵说着把账簿合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角,“天色不早,你且下去休息罢。”
“是。”
“回头多派两人,盯着点沈仲。”
“是。”
掌旗退下,正要从外面合上屋门时,元宵又叫住了他——
“回头找些不成器但名头大的武林人士消息来,筛一筛,你再陪姑娘去耍一耍。”
三番两次的惊讶让掌旗已然麻木,又答了一声“是”,便把屋门关好。
站在内院萧索的冬青灌木旁,掌旗觉得心里真是百味陈杂。
王爷这是…悄悄地醋了…?
此念头一起,掌旗就伸手又快又准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王爷的事,瞎捉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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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偷偷出门被元宵抓包,赵九心里便有了计较——
做坏事什么的!要从长计议!
好在这阵子元宵突然忙了起来,赵九得了许多自由,就开始慢慢地策划起自己的重振女魔头赵九威名的大计来。
因为“重振女魔头赵九威名”这几个字着实太长,所以赵九起了一个名称——“振威计划”——用以作为此次行动的行动代号。
振威计划一经启动,赵九每日都带上秋月掌旗,在街头巷尾茶馆酒楼,打听江湖近事。
连日多番打听,赵九把晦气之主的范围缩小再缩小,最后圈定了一个人。
这个即将要倒大霉的人,正是最近在武林里大红大火的,连挑三大魔教,擒住数名魔教弟子的西唐门二公子——唐不惊。
此番也怨不得天尤不得人,谁让这唐不惊今年偏不肯老老实实在四川老家娶妻生子,跑到庐州来出风头?
——是的,唐不惊在庐州。
将振威计划从头到晚事无巨细地想好,赵九挑了个元宵出远门的日子,带着掌旗和秋月上街去了!
傍晚时分,赵九很恶俗地借口解手,在茅厕门口将秋月点住,留下字条,然后就提着宝剑溜之大吉~!
夜幕降临时分,赵九在各家各户的屋顶之上穿梭如电,像才放出笼子的鸟儿一般自由开怀。
赵九轻功很好,不消片刻,便落在了唐不惊盘下的那间三进院子的外院墙上。
看着天色还早,赵九想了一想,还是决定折回头,先吃上一碗阳春面,再来寻唐不惊的晦气。
——做坏事什么的,饿着肚子没气力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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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小巷子里,一对看似夫妻的大叔大婶刚刚把手推车停下,一样一样地把桌子小凳拿下来。
助人为乐的好少女赵九赶紧跑过去帮忙。
忙手忙脚地帮着店家把摊子摆好,赵九又开始帮着店家生火烧炉子。
抢了半天抢不过赵九的大婶站在旁边看着,连声夸赞赵九炉子生得好。
那可不是!给元宵熬的那两三月的药可不是白熬的!
赵九洋洋自得地想着,吹炉子吹得更起劲了。
把事情都做好,赵九这才喜气洋洋地在桌边坐下,点了一碗阳春面。
就在赵九看着老两口忙着寻思着自己还能干点什么时,一个穿着白色洋缎袄子大红百蝶穿花绉裙,脖子上带着一支璎珞项圈的姑娘在另外一个桌子边上坐下:“哎呀,王大叔,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出摊啦?不是说好了等我来帮你们手么?”
听到这位姑娘这样说话,赵九忍不住转过头,在她与王大叔寒暄之际,细细打量她。
这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削肩细腰,俊眼修眉,谈笑之间,自流露出一股潇洒风流。
见她和王大叔聊得亲切,赵九心生好感,正欲上前搭话,王大婶就把阳春面端上来了。
赵九吃遍天下,说到最喜爱的食物,却是这只撒了些许细葱的阳春面。
阳春面才在桌上放好,饥肠辘辘的赵九便忙不迭吃了起来。
等赵九一头大汗地吃完这一碗热腾腾的面,抬起头时,才发现那漂亮的姑娘已经不见了。
看着赵九盯着姑娘坐过的地方发愣,王大叔笑着给赵九解释:“小喜姑娘每日都会过来帮我们出摊,没想到我们今日出得早了有姑娘你帮衬早早就摆好了…所以小喜姑娘不是来吃面的。”
正说着话,又来了几位客人。
赵九看着大叔大婶忙乎不便打扰,就在桌上留了三枚铜钱,折回去找那唐不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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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赵九悄无声息地潜入唐不惊的院子,寻了两圈,确定了唐不惊的屋子。
再趁着仆人推开门拿宵夜进屋的空隙,飞快地闪身入屋,攀上了屋里的横梁。
那仆人丝毫都未觉察到,只呆呆地把宵夜在唐不惊屋子里的桌上放下,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好身手。”
赵九才在横梁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耳边就传来一声低低的少女声音。
赵九心中一震,扭过头,就看到不远处另外一条横梁上有一名红裙人靠着房柱而坐。
定睛一看,却是晚上在面摊上遇到的那位小喜姑娘。
赵九又惊又喜,刚刚要和她打招呼,只见小喜举起食指在樱唇之前微微一点,示意赵九噤声。
这时候,屋门响动,一名身着天青箭袖的青年人便进了屋。
赵九正懊恼着自己趴在梁上的姿势不甚好看,于是轻手轻脚地,学了小喜,坐了起来。
衣服窸窣,引起了唐不惊的注意。
喝了一声“谁人在此!”,唐不惊就抬头往赵九这边看过来。
赵九忙不迭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紧地靠住房柱。
唐不惊疑惑着,正要过来查看,又听到屋子另外一处响起细微的“吱吱”叫声和啃咬木头的声响。
唐不惊这才放下心,走到屏风后,解了外袍,换上一件轻便衣裳,才坐回桌边,吃方才那仆人送来的宵夜。
避过一难的赵九从房柱后探出头,对着小喜抛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小喜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别客气。
要不是碍着下面有个唐不惊,赵九早就扑过去,和小喜大说知遇之喜悦了。
仆人给唐不惊送来的是两碗粥,唐不惊吃完了一碗,便放下了筷子。
赵九在心底把这浪费粮食的唐不惊骂了个狗血淋头,看着唐不惊拿起另外一碗粥走到床边,摸了一下床头的柱子…
看着那结实的红木床“轰轰轰”三声响,床板缩退,露出一条地道,赵九目瞪口呆。
要不是拿手掩着嘴,赵九早就叫出声来。
未等地道中尘土消退,那唐不惊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撩起了袍子,踏入地道之中。
唐不惊身影一但完全隐入地道,木板又“轰轰轰”地带着被子床单,恢复原状。
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待赵九反应过来时,小喜已经牵着她的手站在了那床前。
小喜凝神静听了好一会儿,才学着唐不惊的样子,打开机关。
望着黑洞洞的地道,赵九咽了一口口水。
小喜目光如炬,看着赵九——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到下边瞧瞧?”
第20章 暴力女侠小喜
听到小喜这样问,赵九把头点得像饿鸡啄米。
这何止是要,这是非常要!十分要!一定要!确定要!
得到赵九肯定的回答,小喜抿嘴一笑,拉着赵九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地道。
在窄窄的仅能供一人行走的地道里走了两步,赵九回头看看那头顶上的地道入口,低声问小喜:“我们不把那门关上吗?”
小喜摇摇头:“我是来做坏事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脖子上的璎珞项圈随着她摇头一晃一晃,叮叮当当碰在一起,发出好听的声音。
赵九闻言眼睛一亮:“好巧!我也是来做坏事的!”
小喜弯着眼睛一笑,露出编贝一般的牙齿:“那我们快走,别把唐不惊跟丢了。”
赵九点点头,握着小喜的手更使劲了。
——————
小喜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
两人在长长的地道里走了约莫半刻钟,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小喜停住脚步,听了一会儿,又羞又气地跺跺脚:“我当那唐不惊在这地底下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呢!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下面做这档事!”
赵九不明所以地听了一会儿,懵懵懂懂地看向小喜:“小喜,下面的女人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叫得这样凄惨?还有,那个唐不惊是吃多了卡到喉咙了?怎么…好像,在吐?”
小喜这时候气完了,冷冷哼了一声:“想要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赵九迷茫地点点头。
——————
两人在地道里又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地道的尽头,是一道两扇开的门。
那唐不惊似乎是来得太急,门都没关好,留出了一道三指宽的缝。
早被好奇心折磨得半死的赵九连忙凑上去,从门缝往屋里看。
只见里面是一间约莫两丈宽三丈长的房间,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只在地上胡乱铺着许多张大大宽宽的毯子,毯子上丢着枕头,被子…
赵九从近往远看去。
外衣,中衣,亵裤…
没穿亵衣的裸着上半身的…女人?!
身无寸缕的…女人?!
赵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最后,看到了将一名女子压在墙角拼命撞着的,唐不惊。
在那女人凄厉的叫声和唐不惊粗重的低吼声中,赵九默默地退回两步,扭头,问小喜:“小喜,唐不惊好像在里面欺负女人诶…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打他?!”
“打他?!”小喜冷冷一笑,“真是便宜了他!待会你就旁边看着!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话音才落,小喜一脚踹开大门,怒吼一声——
“禽兽!”
突然遭此变故的唐不惊才转过头,小喜的剑已经来到了他脖子上,顺着他的肩膀一剑划下,卸下了他左边的臂膀!
鲜血飞溅,唐不惊一声惨叫,扶着自己没了手的左肩,跌坐在地。
那原先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没了支撑力,口吐白沫,软绵绵地滑落在地。
跟在小喜后面冲进来的赵九目睹了全过程,“哎呀”叫了一声,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小喜!你不要一开始就那么血腥嘛!”
好歹先和我说一声,让我好好准备一下嘛!
小喜抿着嘴,冷冷地四下打量了一圈,长剑一伸,架在唐不惊的脖子上:“哼!什么江湖上惩恶扬善第一人唐门唐不惊!放你娘的狗屁!”,小喜说着在唐不惊面上啐了一口:“以行正义之名做奸%淫之事!你们武林正派人士都他妈一个样!我呸!”
小喜又往唐不惊脸上吐了一大口唾沫。
赵九看着,觉得小喜好奔放!
…要是说脏话被元宵抓到了,那得抄多少遍书啊!!
想着,赵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唐不惊好像是缓过了痛,这时才气若游丝地问小喜:“你…你是谁!?”
“我是谁?!”小喜笑得张狂肆意,“我当然就是你们这些武林渣滓闻风丧胆的,谢,千,忧!”
赵九小心肝又是一震。
“谢…谢千忧…你别得意…”唐不惊断断续续地说着,“等我连掌门…抓住你…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先管管你自己的命根子吧!”
小喜面色一狠,一剑切下!
唐不惊又是一声惨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唐不惊那一声叫得撕心裂肺,听得赵九背后一阵发凉。
过了一会儿,小喜才像是拿着烫手的铁钳一样把自己的剑扔到一边:“妈的!脏了老娘的剑!”
然后又看着那杯她抛弃的佩剑,痛心疾首地跺脚:“冲动是魔鬼啊!冲动是魔鬼啊!!”
赵九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枕头被子毯子女子,走到小喜身边:“小喜你那一剑是割在了哪里啊,为什么这个唐不惊叫得那么凄凉啊…?咦,这里怎么有一条腊肠?”
赵九惊奇着,刚要弯腰把那腊肠捡起来,就被小喜一把拉到旁边。
嫌弃地提提脚下的被子,把那腊肠盖住,小喜才牵着赵九的手说:“这唐不惊是个大坏蛋!你看看这些女人的胸口…”
赵九很是听话地看向那口吐白沫的女子胸口,回答:“嗯,很白。”
就像吴大娘蒸的大馒头一样白。
“唔…”小喜噎了一噎,“不是问你白不白啦!你看她们胸口,都刺着一串小小的桂花…这胸前刺桂花刺青的,都是广寒宫的弟子。”
“广寒宫?”赵九想着把脑中的信息迅速地过了一遍,“你是说武林上第一个纯女子门派广寒宫?那个被唐不惊夜袭得手的魔教广寒宫?”
“是。”小喜点了点头,“广寒宫之所以被称为魔教,是因为里面的弟子习的是一套采阳滋阴的心法,很为那些狗屁武林正派人士所不齿。但广寒宫现任宫主白芊芊教令严明,命弟子不得使用这阴毒法子获取功力修为,所以已经算不上魔教。”
小喜说到这儿,顿了一顿:“可是狗屁正派人士哪里肯放过这扬名立万的机会?!倒是十天有八天要去寻广寒宫的晦气!”
赵九没有去纠结“采阳滋阴”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魔教”两个字,听在耳里是大大地亲切,于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小喜:“那这些女孩子,我们要怎么救啊?!”
“哼!”小喜冷笑,“要是他们不私自逃出宫门,怎么会可能被唐不惊抓住?!咎由自取!”
赵九还想再争取一下,小喜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
“你不是出来做坏事的吗?!怎么,还要救人出去啊!?”
小喜这样一说,赵九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于是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不是!那个,小喜,折腾了大半响,你饿不饿,我们去叫王大叔给下一碗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