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还有些蜜留在元宵手指之上,赵九又探头过来,吮了一下,才把那些蜜汁吮吸干净。
元宵稍稍一恍惚,才把左手收回,在膝盖上搁了一会儿,便又抬起将蜜饯盒子盖好,递回给掌旗。
赵九眼巴巴地看着掌旗拿着蜜饯退到一旁,眼光几乎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出去逛街。”
元宵说。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赵九的魂拉了回来:“真的?!”
“真的。”
“哇!”赵九欢呼一声,倾过身来,用手圈住元宵的脖子,“元宵你最好啦!”
元宵微微一笑:“你可要安安稳稳地呆在屋子里,把病养好。”
“嗯!”
安抚好了躁动如小豹子一般的赵九,元宵这才施施然离去。
赵九高兴地在床上翻了两个跟头,看得新来的侍女秋月咋咋呼呼,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元宵余威仍在,赵九没敢太放肆,在床上玩了一会儿,就无聊地睡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九为了一偿出门愿望,十分配合地吃药休养,又加上她本身身子底子好,病状倒是越来越轻了。
倒是春花的病一日重过一日,真真是应验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第16章 壕元宵
因为元宵的命令,赵九只得乖乖地躺在床上养病,只有在元宵来看她的时候下床一起吃东西。
赵九不是没有试过在元宵不在的时候下床,可每每她的脚还没有够到自己的绣鞋,一直守在旁边的秋月就直瞪瞪跪在赵九床前,使劲儿地抽自己的耳光子——
“是我没用!是我没看好姑娘!是我害得姑娘下了床!”
噼噼啪啪,清脆作响。
吓得赵九忙不迭把脚缩回去,连声叫秋月快住手。
因为躺在床上无聊,又因为元宵给她拿来的都是看不懂的古书,赵九干脆叫会针线的秋月教她做绣工。
绣坏了几十张布又绣坏了几百把针,赵九的腿伤和风寒都好了。
这天,元宵应诺而来,说要带着赵九出门上街玩儿去。
憋坏了的赵九一听,迫不及待地飞身蹿出了院门。
春花秋月两人看着,大呼小叫着,追上去,可才出院门,蓝天如洗白云悠悠,哪里还看得到赵九的身影?!
元宵无奈摇头,要春花秋月两人稍安勿躁,先上了马车到前门候着,便撩了衣袍往赵九消失的方向掠去。
元宵家这个院子实在太大,大到赵九连翻三面围墙,都还是看到小桥流水,假山秃树。
赵九这一下子着实跑得急了,停下来这一会儿顿时觉得有些气息不稳。
便扶着自己的老腰,慢悠悠地走到流水边上的凉亭里坐下,休息休息。
椅子还没做热,元宵就不急不缓地赶到了。
正在拿捏自己肚子上的肥肉的赵九看到元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你害的!搞得我现在不仅功夫退步了!还长了好多肉!”
“是是是,都是我害的。”元宵这个错认得十分爽快,“为了表现我认错的诚意,下午去莲香楼片吃片皮鸭的事便做罢了罢。”
听闻到嘴边的鸭子就要这样子飞走的赵九立刻就急了:“啊!别!那个!我!我——我我我——”
“我”了半天的赵九苦思冥想才想出个下文来——
“那个,我其实也没有长很多肉啦~~”
万事开头难,顺溜地说完这句瞎话,赵九自然而然地说起了下一句瞎话:“吶,在床上休养多日,我觉得对我这个功力的增长,是大大地有利的!刚刚是因为早上肚子饿,所以跑得有点头晕…”
说到这儿,赵九眼睛一亮:“元宵!我饿了!你饿不饿!”
走到赵九身边的元宵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笑:“我也饿了。”
赵九双手一拍,笑得眉眼弯弯:“那么那个片皮鸭我们就不要等到下午再去吃了嘛~~~我们等等就去吃~~好不好~~”
元宵牵起她的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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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赵九在正襟危坐,细细思考着这片皮鸭该从何处吃起,又该以何处结束。
想得太认真,都无暇去看窗外的风景。
元宵只看着自己手中的账簿,偶尔抬头看一眼一脸严肃的赵九,笑上一笑,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马车在大路上慢悠悠地行了快一刻钟,终于来到了那莲香楼。
没等马车停稳,赵九便迫不及待地翻窗蹿了出去。
元宵无奈看了一眼被赵九碰到晃个不停的窗帘,摇了摇头,这才扶着掌旗的手下了车。
站在莲香楼的门口,赵九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香!是荷叶鸡!是麻婆豆腐!还有炸茄盒!”
说完又深深吸一口气——
“哇!还有松鼠鱼!糖醋小排!桂花糯米糍!东坡肉!酱骨架!”
就这样,赵九合着双眼,如痴如醉地把自己闻到的菜品一一道了出来,竟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了半柱香时间。
好不容易等赵九把莲香楼的菜单说完,元宵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小九,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赵九把鼻子翘上了天:“那是当然!八师兄说了!要是有朝一日我穷得活不下去了,还可以到衙门去当只刑侦犬,凭着我这鼻子月破数案!然后就发啦!”
元宵闻言,忍不住把手拢在嘴边,笑出了声:“小九,你没看出你八师兄这是在拐着弯儿骂你是小狗吗?”
“听出来啦~~”赵九很无所谓,“还有,八师兄才不是骂我呢~~他教育过我的!‘打是情,骂是爱,不打不骂要变坏!’,所以八师兄这是为我好!”
元宵没有和赵九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结下去:“是是是,八师兄所言甚是。”
赵九“哼”了一声:“那是当然!八师兄可是全天下最高端大气上档次酷炫狂拽X炸天的人啦!!”
说完赵九又“咦”了一声:“元宵元宵,这个X炸天是什么意思?”
元宵清咳一声,问:“你不是说饿了吗?”
赵九一拍自己的脑袋:“对哦!你不说我都忘记啦~~走!我们去吃片皮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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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本来定的是一个雅间,可是赵九想坐在二楼的大堂里看街景看行人,再“顺便看看别人吃些什么好吃的”,于是两人还是坐在了大堂里。
看着店小二把她领到一个只能坐两人的位置上,赵九很生气:“小二!我们这么多人!这位置怎么坐得下!”
春花秋月赶紧忙不迭地摆手:“姑娘我们站着就好!站着!就好!”
“不行!”赵九关切有加地在春花秋月两人的肩膀上一搭,一手一个人把她俩勾到身边:“大家都是年轻人!放轻松一点嘛~!!不就吃个饭而已嘛~~~”
春花秋月大骇,两股战战,看向元宵。
元宵眼中盈盈笑意,吩咐小二:“有劳店家给我们寻一张靠窗的可供六人坐下的桌子。”
然后又看着春花秋月:“一会儿你俩也坐下,人多也能多点上几个菜。”
一向不喜浪费的赵九闻言,大大地高兴起来:“知我者,元宵也~~~呀!待会儿一定要点上一碗酒酿汤圆~~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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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赵九春花秋月并掌旗五人一起落了座,赵九就一把抢过小二手里的菜单,苦恼地翻着:“来一份香酥鸡…啊不!要荷叶j□j…诶诶诶等等,还是白切鸡…好像雕花鸡也不错的样子…哎,好难取舍呀…”
看到如此纠结的赵九,元宵伸手扯走她手里的菜单,递回给小二:“就先照着菜单上面的菜式来一遍吧。”
赵九震惊了!
春花震惊了!
秋月也震惊了!
只有掌旗一脸淡定地喝茶。
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小二对此很是无感,应了元宵一声,就拿着菜单走了。
赵九简直想抱着元宵的大腿流泪满面——
和土豪做朋友!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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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香楼很有效率,不一会儿菜就搬满了一桌。
但是菜还在源源不断地上楼来,店小二很是为难地看着元宵,问他要不要再加两张桌子,以便放菜。
坐在赵九身边正帮着吃得不亦乐乎的赵九剥蟹的元宵摇摇头,吩咐小二把现在桌上几样菜先撤了,再上新的菜。
这些撤下的菜,都是赵九吃了一口便不再动筷了的。
绕是如此,吃得满脸油汪汪的赵九还是很捉急地叫小二住手:“哎呀!你们是要拿去喂猪了吗?!太浪费了!!放下!我都吃得完的!!”
春花震惊了!
秋月也震惊了!
正在喝茶的掌旗没忍住,一口茶呛到,咳得惊天动地。
元宵拿了一张角儿绣了几支青竹的帕子,一边给赵九擦脸上的油,一边安慰她:“没事,我们不浪费。我这是叫他打包好,待会儿我们带回家。”
“如此便好。”
赵九搁下这句话,瞅准了一只蹄髈,再战五百回合!
就在赵九吃得不亦乐乎之时,莲香楼的楼梯间走上来一名锦衣玉袍,贵气十足的小少年。
小少年扬着他高傲的头颅,全然无视小二的献媚,目不斜视地走向二楼里边的雅间。
路过赵九一行人身边时,这位周身散发着一股“老子最有钱!”的小少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然后,一个白鹤晾翅,扑向赵九!
眨眼瞬间,元宵一拍桌子,震起一盘赵九不喜欢吃的五香牛肉,掌风一出,将数块大小若铜钱的牛肉拍向小少年!
小少年一个避闪不及,被牛肉全数扫中,狼狈地摔倒在地。
倏尔掌旗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干掉一条鸭腿的赵九吮了吮自己几个手指头,决定中场休息一下。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赵九这才发现现场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
疑惑地扭过头,赵九看到了那躺在地上愁肠百结地看着她的小少年——
“咦?!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来莲香楼吃片皮鸭的吗?”
第17章 他乡遇肿肿
那愁肠百结一身贵气的小少年,便是赵九多日未见的故人——
沈肿肿!
好吧,其实是沈仲。
没有元宵的命令,掌旗的剑还是稳稳地架在沈仲脖子上。
沈仲看着赵九,欲言又止,眼中的神色从惊喜到兴奋到迷茫再到羞愧,刹那之间千变万化,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元宵身上。
“噢~~”赵九也跟着惊喜兴奋迷茫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醒悟,扯扯元宵的衣袖,“元宵元宵,他不是坏人啦,你叫掌旗先放开他。”
元宵双唇紧抿,对掌旗点了点头。
掌旗这才“咻”一下撤走沈仲脖子上的剑。
沈仲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看着赵九,双臂张开——
“小九九九九~~~”
赵九亦是眼含泪光,情深意切地扑过去——
“沈肿肿肿肿~~~~”
说时迟那时快!元宵拿起小二还没端上桌的一大块羊排,往空中一扔!
赵九顿时“嗷~~”了一声,在半空中硬生生调转了方向,向羊排扑去!
沈仲看得目瞪口呆。
春花秋月双手捂脸,痛苦地把头扭向一边!
掌旗端着新满上的茶水,咕噜噜地喝得很是泰然自若。
待赵九啃完羊排,现场的气氛已经比较正常了。
打了一个小饱嗝,赵九冲在地上目瞪口呆中的沈仲:“肿肿!来坐!这家的菜都还不错!”
沈仲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地上,小脸一红,连忙爬起来,分析了一下桌位,觉得自己插不进赵九和元宵两人当中,于是很是自觉地在元宵旁边坐下了。
元宵眉毛一挑,瞧了一眼掌旗。
掌旗心领神会,“啪”一下很干脆地把茶杯搁下——
“小二!买单!”
正伸长了手忙着给沈仲布菜的赵九愣了一愣,看向元宵:“咦,买单是要走了么?”
“嗯。”元宵把玩着赵九手上的玉镯子,“油腻的东西吃多了,是该到山枝荔吃甜品了。”
听到“甜品”二字,赵九眼睛一亮,很是欢喜地看着元宵:“真的吗?!那么我们快走吧!”
说完,赵九转身对咬着半个鸭蛋的沈仲笑:“肿肿!我们一起…”
“去吧”两个字还在赵九舌尖打转,元宵附在她耳边说的一番话让她立刻把这两个字活生生咽了下去。
元宵说的是——
“山枝荔的荔枝蜜是限量的。我好不容易才订了两份,要是你让他去了…”
清咳了两声,赵九故作严肃地对沈仲说:“肿肿!我突然想起家里面的衣服还没收,我就先回家收衣服去了!回头你再去我住的地方找我玩吧!再见!”
含了满口鸭蛋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沈仲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左手捏着喉咙,右手前伸,企图拦住飘飘然离去的赵九。
却连一片衣角没捞着。
好不容易把鸭蛋咽了下去,沈仲冲着赵九离去的楼梯口大喊——
“诶!小九九!你还没告诉我你住哪儿呢!”
赵九刚想跑上去告诉,元宵又迅速地补了一句——
“限量的荔枝蜜去晚了就没了。”
赵九心里好着急,对春花打了个手势,拉着元宵就往莲香楼大门跑。
身不由己的元宵刚要嘱咐掌旗些什么话,春花洪亮的嗓门像敲钟一样响起:“公子!我们家姑娘住在德顺大街甲胡同天罡号!”
掌旗心里一跳,往元宵面上看去,只见元宵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
于是在心里,对默默为春花祈祷——
春花姑娘,这事我也救不了你了…只能…祝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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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枝荔把两份荔枝蜜都吃完,再吃了若干的桂花糕马蹄爽蜜汁藕…甜品,元宵终于把饕餮小兽赵九喂饱了。
这人啊,一但吃饱,就会犯困。
吃掉最后一粒蜜枣,赵九的上眼皮几乎要和下眼皮贴到一块儿去了。
元宵拿了湿毛巾,给赵九把嘴边的蜜汁擦干净,然后顺手把她的头揽到自己肩头靠好。
揉揉赵九的头顶,元宵说:“困了就睡吧,待会儿我们就回家。”
迷迷糊糊的赵九猫儿一般轻轻地“嗯”了一声,立刻就投入到周公的怀抱中去了。
等赵九睡熟,元宵这才一把将她抱起,下楼,上马车,准备回家。
在掌旗关上马车车门之前,元宵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回到家,就让春花自己到李管事那儿领罚罢。”
掌旗心里一松,却也不敢多言,只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
马车颠簸,元宵便一路半抱着赵九,一边扶着她的头不使之摇晃难受,一边翻着搁在赵九膝上的账簿继续看。
回到家时,日已西斜。
将赵九在床上安顿好,元宵才走出里间,掌旗就迎了上来——
“主子,您看那计划中的事…”
元宵垂了眼睫,说:“再…从长计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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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这一觉睡得很是舒畅。
在梦里把今日吃过的各色菜品再回味了一番,赵九这才悠悠醒来。
屋里只点了一只烛,昏暗的烛影投射在墙上,一派夜深景象。
赵九躺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清楚了,便伸了个懒腰,起身找水喝。
绕过屏风,赵九看到睡在屏风之外的小榻上的秋月正“呼呼”打着可爱的鼾。
喝完水,赵九再无睡意,便想了想,伸手在秋月睡穴上摸了一把,再披上大氅,慢悠悠地踱出院子。
此时已近严冬,冷风佛面,寒气逼人。
天上的云很是厚重,只把那躲在云后的月儿遮了个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
还好府内处处有灯笼,不至于让人看不清道路。
赵九就在院里随意走动,不一会儿身上便出了些细细的汗。
正想着该回去了,赵九依稀听到了元宵的声音。
咦?元宵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赵九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间房里还亮着灯,两道长长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皮影戏一般好看好玩。
赵九眼睛滴溜溜一转,掩着嘴笑了一笑,脚下轻轻一点,飘无声息地落在了房顶上。
无声无息地倾身趴好,赵九这才小心翼翼地取下两三片屋顶上的瓦片,屏息凝神,倾耳细听。
正好,一道低沉的男声正在说话:“…两江官员愿投诚于你,如此好事,你为何拒绝?”
继而,元宵的声音响起,恰如山间淙淙流水,润雅清扬:“如斯硕鼠,如何能用!我宁愿将他等一网打尽,再换些清明之人上来。”
“你这样必会多费许多功夫,又…”那人说到这儿,顿了一顿,莫名转了个话题:“而且,我认为你孤身一人留在大同村,很是不妥。”
听到“大同村”三字,赵九心里中一颤,耳朵又往下贴近了几分。
“…一来那大同村是个贼窝,二来诸多仇敌要夺你性命,你纵然武功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你还受了重伤,更何况他们还有恁么多人。”
元宵报以缄默。
“难不成,你还真是为了那名叫赵九的小丫头留下的?”那人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古来为情误事之人枚不胜举,望你以大局为重!”
“这事,我自有分寸。”
元宵淡淡回了一句。
“夜已深,我明日还需早早上路,先行一步!”
那人似是不愿再与元宵纠结这件事情,道了离别。
“恕不多送。”
元宵说到。
接下来,赵九只听见门声响动,便知晓那人离开了。
赵九正想着接下来该干什么,元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大晚上的好端端的觉不睡,趴在我屋顶上是要做什么。”
行迹败露的赵九清咳一声,对着那被她揭出来的洞洞扬声说到:“在你屋顶上看月亮呢,八师兄说了,坐得高,看得远。”
元宵闷声一笑,说:“又睁眼说瞎话,快下来,上面风凉。”
应了一声,赵九笑嘻嘻地从房顶上下去,推门进了元宵的屋子。
“好暖和!”赵九说着,就往元宵搁在桌子上的汤婆子扑过去。
扑倒一半,就被元宵截了下来。
把赵九的两只手都握在手里,元宵皱了皱眉:“手怎么这样凉。”顿一顿,把赵九看向汤婆子的视线挡住,“那汤婆子太烫,忽冷忽热的,手上容易起冻疮。”
赵九眨着眼睛,歪头看元宵:“元宵元宵,你真的是因为我才留在大同村的吗?”
元宵温柔一笑:“傻姑娘,胡乱听到的话居然也当了真…我留在大同村,是为了引住某些人的注意,好让淮南王世子便于查访。”
“淮南王——世子?”
赵九重复了一遍元宵的话。
“就是刚刚和我说话的那个人。”
元宵好心给她解释。
赵九“嗯”了一声,说到:“他的声音好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元宵默默地把话题岔开:“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睡不着~”
说着,赵九心里猛然转过一个念头。
看着赵九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元宵就知道她又在打些鬼主意了,于是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有事儿就说出来罢。”
得元宵此言,赵九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元宵元宵,今天都光顾着吃了~我们明天还出去,好好玩儿好不好~~?”
“明天我还有事…”
元宵才说完这句话,赵九的脸就垮了,可怜兮兮地看着元宵:“但是我都一个月没出过门了!整个人都发霉啦~!”
元宵好笑地看着赵九,略一沉吟,才点了头——
“那好,明日你就带上秋月掌旗,在街上好好地玩上一玩罢。”
第18章 没毅力的武林人士
得了元宵的首肯,赵九努力了大半个时辰没睡着,干脆就起来,在院子里练了一宿的鸡毛掸子。
秋月倒是在屋里面睡得呼噜呼噜香甜。
第二天早上鸡鸣才过两遍,天还没亮,赵九就把秋月拽了起来。
掌旗倒像是了解赵九的心事一般,很是急赵九之所急地,早早就来到了赵九院外候着。
秋月起来不急洗漱,便要去厨房给赵九吩咐早餐。
知其行径的赵九一把将秋月拉住——
“都要出门了!干嘛还在家里吃!这自然是要出去吃豆浆油条的嘛~~~”
豆浆油条,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赵九说完,拉着秋月“咻”一下就掠上了天。
掌旗见状,赶紧拔腿跟上。
被赵九拽一会儿上院墙屋顶,一会儿过假山小池的秋月只见眼前景色风一般往后掠,待赵九拉着她出了大门在地上站稳了,才脚软地走到大门边的柳树下,扶着树大吐特吐起来。
赵九很是懊恼地给秋月拍后背:“啊呀呀秋月,你会晕就早点和我说嘛,我就不会跑那么快了嘛~~”
尚未进食的秋月只觉得肚中酸水一阵阵上涌,刚要说话,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干呕。
赵九忙不迭抚着她的背:“啊啊啊我不问你问题了!你认真吐!你认真吐!”
秋月忙着吐没嘴说话,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姑娘!你也没说你要飞啊!
好不容易等秋月吐完,掌旗正好坐着马车来到。
赵九看了马车,再看了看秋月,决定为了秋月的胃着想,坐车出门好了。
于是乎,赵九一边感动着自己的舍己为人,一边施施然提着裙角上了车。
——————
吃完了豆浆油条,赵九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劲儿,于是推己及人,觉得同样吃了豆浆油条的秋月也全身都是劲儿,便叫马车夫把马车送回家去,她要和秋月牵着小手儿逛街!
秋月闻言两眼一黑,缓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姑姑娘…我们能不能只走路…”
不飞啊?
赵九很是不解地看着秋月:“当然啦~!在大街上!不走路干什么嘛!”
秋月才松了一口气,手就一把被赵九拉起,“咻”一下两人又上了天——
“但是到大街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赶紧飞过去吧!!”
——————
赵九这次出门,主要目的在于逛街的逛。
于是就这个店子瞧瞧,那个摊儿望望,大半个时辰下来,也买了好些东西。
买到最后,拿了一手东西的掌旗不得不每次付账的时候,都先把东西一一在地上放好,掏出荷包给钱,再一一把地上的东西拿起来。
真心酸。
赵九好不容易逛得有些累了,刚要招呼掌旗和秋月找家茶楼坐着喝喝茶,就看到街角拐弯处围了一大群人。
赵九好奇心大起,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在人群中穿来挤去,竟然也让她挤到了最前面。
——原来人们围着的是一块告示牌。
赵九望着大大贴在告示牌上面的绿榜,念出了上面的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英、雄、令。”
再看看这标题下面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小楷,赵九有些头痛。
干脆就扯了站在她右边的汉子问:“大哥,这英雄令写的是什么。”
那汉子正要骂这不懂规矩乱拉人家衣袖的人,一扭头,只看到一个长得水灵灵的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顿时就心软了,好声好气地解释起来——
“英雄令,就是神剑门发出的诏令,呼吁广大武林正派人士,一同匡扶正义,歼灭邪门歪道之人!呐,这令上写的就是女魔头谢千忧这大半年来犯下的罪行…呐,这最下面写的就是大家一起来讨伐这谢千忧,生擒者赏黄金千两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