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元帝盛怒,将所有人赶出屋子,将自己一人关在屋内。
屋外,越青城领着一群受伤不能上战场的将士长跪在地,恳求皇上以天下百姓为念,莫伤自身,以使天下大乱!
半个时辰过后,守元帝才红着眼出了屋。
又两日,守元帝退还关内幽州。
燕城久攻不下。
第四日,乌云将军与三十万大军,抵达燕城!
两军对望扎营,战旗猎猎,一派萧杀景象。
第五日,两军开战,向雨前掠阵,斩敌军二将。
大吴军队士气大振!
捷报传来,幽州城内上下鼓舞。
帝只阴沉不悦,一天之内,便打了十个太监。
第六日晚上,契丹夜袭我军军营!
次日,契丹便放出话来,说是夜袭得手,越四小姐已被斩杀于睡梦之中!
然我军并未如上次诈敌时一般举起哀旗,越四小姐生死未卜,大吴军营愁云惨淡。
传报之人才将军报说完,守元帝一把打翻手边茶杯,却仍如未察,只站起身来急忙吩咐:“掌旗!备马!朕要亲自前往一看!”
守元帝还未走到门口,越青城又如上次一番,跪倒拦住今上:“皇上三思!青山善用疑计,此时未放风声,怕是另有思虑…请皇上好整以暇,敬候佳音。”
“然上次未死传死讯,此番却一言未传…朕如何放心得下!”
去他令堂的疑计!
越青城不避不让,张开手拦住守元帝:“请皇上以国事为重!”
守元帝气急,指着地上越青城,骂道:“越青城!你别以为你是她亲兄朕就会对你网开一面!你再拦着朕!朕就诛你九族!”
越青城一脸视死如归:“皇上便下旨罢!无论如何,臣都不会让您踏出这幽州府!”
守元帝到底还是没去成燕城。
只是苦了他身边的太监宫女,又论个挨了一遍板子。
又两日,两军对阵。
越四小姐未出阵。
乌云将军靡下大将满都拉图出言相讽,嘲笑大吴军队不济,除了个越青山,再无拿得出手的将领,大吴男人真真是在女人□讨活的乌龟,不中看也不中用!
满都拉图这番嘲笑仍未说完,大吴军中一名白衣男子越过百兵,直取其项上人头!
一呼一吸之间,向雨前已提着满都拉图的人头站在大吴军队之前。
一脚将满都拉图的头踩在脚下,向雨前冷笑:“四小姐乃天人!岂容你等胡说!”
大吴兵卒怒气冲天,此次又将契丹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乌云折了两万人马,连忙带着残兵败将退守燕城。
在城内,契丹的将军们分析了一番局势,都觉得,这越四小姐,应该是真的死了。
于是乌云做出决定,派出五千契丹精锐骑兵,再度夜袭大吴军营。
这一次袭营却没上一次那么利索了。
迎接这五千契丹精兵的,是一座空荡荡的大吴军营。
待为首的将领反应过来时,千万只箭羽飞来,将这些契丹精英之人,一一射成了刺猬。
乌云听闻传报,吹胡子瞪眼,气得要晕过去。
谁知就在契丹内部一团糟时,那传报兵出手如电,以一柄匕首,一招了结了这驰名沙场多年的老将。
契丹众人追击那杀手,却无奈他武功太高,均是追击不上,让他逃了去。
群龙无首,没了乌云将军的契丹军队就是一盘散沙。
三日后,大吴军队歼敌十万。
驻守燕城的契丹将士见大势已去,连夜逃回契丹。
燕城得回。
大吴大获全胜,除留守燕城将士外,此次战役中一般将领,均奉命回幽州,面圣述职。
大吴军队归来这日,守元帝早早的,就守在幽州城外相迎。
军队浩浩荡荡,愈走愈近…
守元帝忍不住,站在马车前方远眺。
看着军队最前的那一只沉木棺材在视野之中渐渐清晰,守元帝喉头一甜,一个头晕目眩,便一头从马车上载了下去…
第61章 下一章 高能
守元帝落马,群官乱成一团,闹哄哄地叫着“护驾”“皇上”,赶紧儿涌上前来表忠心,深怕落在人后。
守元帝强忍着胸口蓬勃涌上的血气,直盯盯地看着前方。
人影交叠之中,他看到一身着白银盔甲的人从那大棺材之后闪出,打马前来。
面上的薄银面具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光彩。
守元帝心中空荡荡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众人是何时将他扶起来,是何时将他扶上步撵,那白银盔甲之人又是何时来到他面前…他通通都不记得了。
当他回复意识时,他已经紧紧地捉住了赵九的手腕,用力之大,将赵九的骨头捏得“咯咯”直响。
“你没死?”
守元帝问得咬牙切齿。
赵九叹了一口气:“我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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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元帝这一摔,摔得很结实,摔得很够本。
——不仅摔得脚踝脱臼,还摔断了脚骨。
太医给守元帝诊治时很是心惊胆战,深怕一个不小心,龙脚毁于他手,那可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诸位文臣武臣守在外屋,等得焦急烦躁。
只有越家兄妹淡定喝茶。
在那一片热锅蚂蚁一般的京官之中,有一人,一直盯着来不及脱下盔甲的赵九。
目光热烈而坦荡。
因为太过热烈坦荡,越青城终于看不下去了。
扯扯自家妹子的衣袖,越青城往那京官方向使了个眼神:“青山,那人你认识吗?怎么老看着你?”
赵九往京官那边扫了一眼,问到:“二哥说的是那个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一样的人?”
“女孩子说话文明一点!再说了,他明明就是小白脸…唔…”
越青城看到那面红耳赤的京官,噎了一噎。
刚刚我看他的时候明明还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美郎君啊…
莫非,是刚刚青山那一眼,把他看脸红了?
啧啧,这京里的少年郎,面皮真是薄。
赵九完全没把这少年郎放在心上,只一手敲着桌子,看着里屋门帘。
不一会儿,太医就掀起帘子出来了。
京官们赶紧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皇上的情况。
“皇上龙体安好,剩下只需静养。诸位大人放心…”
太医正一一回答京官们的问题时,大太监李菊福从里屋走出,来到赵九和越青城面前,一揖:“越将军,四小姐,皇上有请两位入内一叙。”
赵九与越青城相视一眼,起身入内。
屋里点着淡淡的熏香,明黄帐子里,守元帝半依在床榻上。
赵九与越青山行完礼,守元帝才叫两人起身,赐座。
春花秋月奉上茶水。
摒退下人,守元帝这才开口,说到:“太医说朕这腿伤要养上个十天半月。朕身边少个贴心的人,越卿,即日你就搬到朕这外屋来,照顾朕的起居罢。”
赵九和越青山没听明白,都愣在当场。
守元帝勾了勾帐子上垂下的流苏,又说:“朕摔下马车,大抵还是因为越卿缘故。将功折罪,朕叫你这威震契丹的女将军来做这些事,也不算过分吧。”
守元帝这一说,赵九和越青城这次是听明白了。
赵九还未来得及开口,越青城就站起,撩袍跪下:“皇上!现下与契丹战情吃紧,青山此番回关,是未部署后勤事宜并亲点新兵。照顾您一事…怕青山是有心无力…”
拒绝完守元帝,越青城话头一转,又说:“若皇上不嫌弃,这照顾皇上起居之事,让微臣代劳如何?”
守元帝冷冷一笑:“越将军这话说得好没羞没臊。领兵上阵本是你分内之事,如今竟让令妹一介弱女子代劳,朕不责你失职便罢,你此时还在此抢起这女儿家活计起来,看来,你这将军,是该换人当当了!”
守元帝语气不善,显然是怒了。
发觉越青城作死失败,赵九连忙起身跪在兄长身旁,解释道:“请皇上宽恕兄长。当时兄长遭人暗算,军中无主,人心涣散,而敌军又在军外虎视眈眈。臣女不得已,只能挺身而出,代兄长号令诸军…女子掌权,的确罪该万死。但此确实为应急之策,除此再无其他可解幽州之困。若圣上要责罚,便责罚臣女罢!”
说完,赵九一拜伏地。
守元帝冷着脸,看了地上越家兄妹良久,才冷哼了一声。
“我看越将军这伤是好得不少了。不仅敢顶撞朕,连朕的行动也要管制…看来越将军是太久没上沙场闲得慌了。朕即刻拟旨,将这兵权交回你手,接下来的战役,便由越将军带兵罢!”
“皇上万万不可!”赵九抬起头,急切说到,“兄长…”
“你闭嘴!”
守元帝摔了茶碗。
瓷器碎片四处砸开,有一片险险飞过赵九脸颊,割下她耳边一簇秀发来。
砸完茶碗,守元帝唤了一声“掌旗”。
掌旗推门而入。
“你拟一道圣旨,就说兵权交还越青城,此后越青山不得再披挂上阵。”
掌旗听完,好奇地看了赵九一眼,应了一声“是”。
赵九此时连礼仪都顾不得了,连忙站起身转身对掌旗喝道:“你先下去!”
没得过赵九这样态度的掌旗愣了一愣,看向守元帝。
守元帝只一脸冰山。
赵九又说了一遍:“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和皇上私下说。”
说完,赵九扶起越青城,“哥哥,你也先避开一下,我这里,要和皇上说一些…一些事情。”
听到赵九这话,掌旗看向守元帝。
守元帝思忖片刻,才黑着脸对着掌旗略一颔首。
掌旗知趣退下。
越青城也没看皇帝意思,只在赵九扶着他的手背上拍了拍,也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守元帝垂睫,说:“你有什么话,就说罢。”
赵九站着想了一下,才走到守元帝床榻三步之外,再次跪下:“皇上,兄长是被人一箭射中背心。大夫说他伤到了心肺,这一世不可太过颠簸…戎马征战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此番,还请皇上饶过兄长,让他安好度过下半辈子吧。”
看了赵九良久,守元帝开口,却是在问赵九:“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哪两件吗?”
赵九愣了一愣,摇摇头。
守元帝轻轻一笑,继续往下说:“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头一件事情,就是当初将你留在庐州。”
赵九心中一酸,却没说话。
“而第二件,便是让你上了沙场,与乌云对阵。”
赵九默然。
“头一件是因为我太过自负,以为事无遗算…才让你以身涉险。”
“而第二件,我明明可以阻止,却还是放手让你去了…”
“你不知道我只身在幽州城的这数十长夜我是如何度过的,真真是,度日如年。”
赵九伏身,说到:“臣女不配。”
守元帝苦笑一声,说:“你起来。”
赵九怔了一怔,才站起身。
“过来。”
守元帝拍拍自己身边的床榻。
赵九听话地走过去坐下。
守元帝解下腰间一只荷包,递与赵九:“上次太激动,忘记把这个给你看。本想着第二天还有机会,结果你就远赴征战…幸好你平安归来…”
赵九看着守元帝掌心上那只绣着栩栩如生红梅喜鹊的荷包,眼眶一红。
看着赵九没有接手的意思,守元帝替她拉开那荷包上面的绳结,拿出里面的事物。
——是一簇红绳捆住的长发,还有,半截断掉的玉镯子。
“在太阴山,掌旗就只找回了这么个东西。”守元帝拨了拨掌心上的半截玉镯子,“当时我真的是…恨不得一刀了结了他…若不是他没拦住你,你又怎么会…”
守元帝说到这儿,顿了一顿,又提起别的事情:“那桌上有一个匣子,你拿过来打开看看。”
赵九过去,打开那匣子…
里面装着一柄剑。
一柄赵九很熟悉的剑。
“这是原先拿的剑,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赵九仍是无话。
守元帝叹了一口气:“小九,你我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是不愿意和我开诚布公地谈吗?这些日你对我多有隐瞒,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你有什么顾虑,有什么难处,难道就不能和我说吗?”
听到守元帝这番话,背对着守元帝的赵九突然面如死灰。
几次张嘴,赵九都觉得喉咙干哑嘴巴苦涩,肚子纵然有再多的话,也是无从说起。
就在市里气氛压抑时,紧急的敲门声响起:“四小姐四小姐!不好了!”
听出是蓝可的声音,赵九的神经猛然崩起:“什么事?!”
“将军府外来了个金链汉子在乱吼…说您不出去他就…他就自尽在门口啊!”
赵九,守元帝:“………”
蓝可恍然未觉室内的平静,将门垂得像擂鼓一样响——
“别人自尽是没问题啊!但是他是,他是负责我塞北全军上下冬衣的商贾啊!!他死了,我们全军就要在战场上裸|奔了啊~!!”
第62章 高能
将军府外面,早早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前来围观的百姓。
那包围圈之中,站着一个披着一条虎皮披风的汉子。
脖间一条男人拇指粗细的金链子在冬日下,闪闪发光。
赵九一不留神,就被那金链子晃了眼。
赵九心中感叹万千——
他令堂的…好大一只土豪!
赵九往大门口上的台阶上一战,原本闹哄哄的街道就安静了下来。
——大伙都认出了她脸上的薄银面具。
金链汉子看到赵九,很是紧张。
手哆哆嗦嗦的,半天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笺纸。
赵九不动声色,只待等着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金链汉子将那一纸信笺抖平,又清了清嗓子,就着信笺上的字,声情并茂地念了起来——
“致越四小姐——我心中的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金链汉子才念到这儿,掌旗就带着一干身强力壮的侍卫走出将军府,一条绳子,将那金链汉子捆了!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啊啊啊你们干嘛要捆我!我还没念完诗!哎哟喂四小姐救我!四小姐~~~救~~~~我~~~~~”
凄凉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十里长街。
令诸多围观的百姓闻声变色。
赵九皱了皱眉头,走下台阶,先掌旗一步,捡起那枚信笺。
上面,是好看的小楷写着的一首格律很奇怪的词。
赵九将那词不像词,诗不像诗的东西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心中多有所感。
最后,还是将那信笺细细叠好,收入怀中。
掌旗看着赵九收起那商贾的情信,很是捉急,但是也没有办法。
只能干瞪眼。
赵九这边才转身走上台阶,越青城身边的小厮就跑了过来,传话说越将军请她往书房一去。
赵九顿了一顿,脚上不停,淡淡垂睫:“知道了。”
——————
赵九一进门,越青城就喝了一声:“越青山!”
赵九抬首,看到那摆在面前桌上的父亲牌位,心下了然,默默撩袍跪下。
越青城踱到她面前,低头打量了她一会儿,才说:“你且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觉得,你可对得起越家?对得起这越家守护着的大吴江山?”
赵九淡淡回答:“青山于心无愧。”
越青城盯着她耳边露出的一抹红,说:“那你与圣上…你又该作何解释?你可别欺你二哥此时伤痛在身。我虽然伤着,眼睛可还是好的。”
赵九沉默片刻,才回答:“我与圣上…原本是旧识。”
简单一语,道尽所有缠绵。
越青城脸色变了又变,又说:“我不管你俩以前如何…这大吴江山,都不能乱在你我手里…”
赵九又是一阵沉默,才回答:“青山省得。”
越青城叹了一口气,说到:“你我为人臣子,当忠君之事…若你肯受委屈我也无话可说,无奈你和娘亲一样,是个刚烈的性子…小妹,当断则断,莫要等到以后反受其乱。”
听到越青城这一声殷殷情深的小妹,赵九顿时就红了眼圈。
赵九恭恭敬敬地对着父亲的牌位磕了三个头,才哽咽着对越青城说——
“二哥,我在此向你保证,有我在一天,大吴,就不会乱。”
——————
这一天折腾下来,夜色已沉。
赵九草草洗漱一番,换□上铠甲,穿了一套简单的深衣,再套上一件狐狸皮袄,便赴宴去了。
春花拿着一件孔雀绒大氅,追了好几里地都没追上。
晚宴之上,帝面色阴郁,问赵九:“那随军归来的的棺材,是怎么回事?!”
赵九甚是恭敬地回答:“回禀皇上,此役我军伤亡甚重,运送伤员的马车不足…而燕城的棺材远近驰名,此番用来运送伤员,是极好的。”
随着守元帝同来的京官们,嘴角都抽了一抽。
只有一人,目光炽热如火,胶着在赵九身上。
守元帝很是淡然处之,又问:“那最大的棺材,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
赵九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三四席后的部下蓝可。
蓝可憨厚一笑,站起来对帝一行礼:“臣看那棺材是用的上好的黄杨木,雕了很多花,又大又结实的,便买来了送给越将军,也祝他以后仕途顺利,天天都升官发财!”
京官们的嘴,已经抽出了许多花样。
从麻花到花卷再到春卷,不一而足。
只有那一双桃花眼中的火光俞烧俞旺。
守元帝静了一静,又问:“往日都是一日派上一名传报兵传前线战报。这三日,为何一个回传之人都没有?”
赵九愣了一愣,又看向蓝可。
蓝可也是满头雾水:“属下每天都安排人送战报啊!”
越青城放下手中茶杯,问蓝可道:“这几日传报之人,你安排的是谁?”
“张三,李四,还有王五。”
蓝可一一报出他们的名字。
越青城叹气:“没人告诉你,那张三和李四是路痴?”
京官们已经不行了。
面面相窥着,京官们各自扶额长叹——
国家安危交到他们手里,真的没问题吗?
“唔…”蓝可噎了一噎,“我倒是忘记张三是路痴了…可是李四不应该是吧?上次他还孤军杀入契丹军营,斩下了敌将首级!这认路的本领,怎么能是路痴?!”
这下子,赵九看蓝可的眼神也有些同情了:“李四和我说过,他是因为迷路,才误打误撞地闯入了契丹军营…”
京官们已经开始念佛了。
——大吴到现在还没亡,一定是因为佛脚抱得好!佛祖庇佑!
“那个那个,就算张三李四是路痴,但是不是还有一个王五吗?!”
蓝可垂死挣扎。
王五总不能也是路痴吧?!
这下子连赵九也越青城也说不通了。
兄妹俩对望着,心中都在纳闷那王五哪里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
场上正僵持着,一名传报兵高声呼着“报——”,旋风般闯进筵席来。
正是王五。
王五还没跪下,就看到了站在一旁冷眼瞪着他的赵九和蓝可。
王五大大吃了一惊:“唔…四小姐和蓝将军你们怎么回来得这样快?!”
越青城好心解释了一句:“不是他们回来得快,而是你回来得太慢。”
摇着头,赵九问:“这燕城到幽州打马不过一日路程,你怎么行了两日时间?”
“啊?已经两天过去了吗?!”
王五大惊。
赵九点点头:“是。”
京官们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他们觉得,接下来的剧情,他们已经无法再承受了!
王五想了一想,迟疑地说到:“难道…我真的遇见了仙女?”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有仙女啊?!!
京官们在心中狂呼,几欲癫狂。
看到赵九和越青城的脸色都不太对,王五哆嗦了一下,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守元帝一皱眉,命令到:“说下去。”
天命不可违,接下来,王五给在场官员,说了一个凄美动人、朴素迷离的艳遇故事。
简言之,就是——王五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美女,两人共度春宵,这才造成了他传报延误。
说完这个奇异的故事,王五感叹:“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古人诚不欺吾!”
京官们捂脸,忍住泪奔冲动——
你才迟了一日!按着你这换算!你是有多快啊王五兄!
蓝可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王五,你编个睡觉啊半路遇到马贼啊什么的就好了嘛!编个神话故事…你觉得自己很英俊吗?!
和你共度春宵…那得多瞎一个女鬼啊!!
听完王五胡言,守元帝轻笑一声,却看向赵九:“越卿,耽误战机,按军法,当如何处置?”
赵九恭恭敬敬一行礼:“当棍仗一百,罚俸五月。”
守元帝微一颔首,没再说话。
蓝可会意,大手一挥:“来人!将这王五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那王五也是条汉子,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不用人来押,自觉地就走去了法场。
待王五退下,蓝可亦在帝面前跪下:“臣择人不当!请皇上责罚!”
守元帝只饮杯中酒,不看他:“军中以越卿为决断,怎么罚,还是越卿说了算。”
蓝可又转身,跪向赵九:“请四小姐责罚!”
赵九目光一凛,沉声说到:“蓝可怠误军机,罚俸三月,贬为千兵长!”
“属下!谢四小姐责罚!”
须臾之间,已经决罚两人。
京官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样看来…好像,这塞北军,也还有得救?
而看着越四小姐的那一双眼睛,已然是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问我为什么金链汉子会知道

大概…大概他是穿越过来的吧…
远目。
第63章 丧权辱国诚意十足
接风宴后,守元帝方才洗漱完毕,掌旗就来传报,说契丹使者前来幽州,已经被越青城接进了城中驿馆住下。
守元帝微微一怔,继而冷笑:“好个越家,这么大件事,就这样给朕压下来了。”
掌旗听出守元帝话中微怒,便问:“是否需要属下悄悄将那使者请来?”
守元帝摆手:“不必,静观其变。你去告诉李菊福,要他给朕将越青山宣来。”
掌旗才答了个“是”,守元帝略一思忖,又将他拦住:“也罢…还是你随我悄悄前往一探罢。”
如此三番两次传召,孤男寡女,于她名声,倒是有些不好。
掌旗未有疑问,道了个“是”,便随帝便。
主仆二人轻装简便,出了门,去往越四小姐的住处。
可才到院门外,一白衣男子就将两人去路拦住。
那白衣男子额头一粒红朱砂,眉目如画,不是向雨前,还能是谁?
“此时夜深,男女有别,皇上请回。”
向雨前一尊门神也似,站在赵九院门口,拦人拦得忠心耿耿。
守元帝冷哼一声,说:“向雨前,此次朕就饶你见朕不行跪礼之罪。你让开。”
向雨前不避不让,说:“青山已经歇下,怕是不能见客。更深露重,皇上请回。”
听到向雨前那一句亲昵的“青山”,守元帝眉毛跳了一跳,低喝一声:“大胆!”
天子震怒,掌旗心中一颤,连忙屈膝跪下。
向雨前不为所动,苍松劲竹一般,站得笔直。
——还是没让开路。
守元帝眯着眼睛,看着向雨前:“向雨前,你以为自己功高,朕便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