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其实我已经想开不少了,你再光华耀眼也不属于我,我与你纠缠,伤的的确不会是你,因为你对我无情,而我却对你有意。沈闲的事情……罢了,顺其自然吧。”
陆青越礼貌而疏离地向着何之风一点头,然后错身而过,人消瘦得厉害,可是何之风忍不住回头的时候,却觉得他镜片的边缘,光华闪烁。
在原地站了一阵,何之风忽然就感觉到了那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总是有人在走来,总是有人在离开,陆青越,沈闲,都这样一个个地……不管往昔有多大的恩怨,当他们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从他身边走了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恨不起来了。
何之风看着还在滚动播放宣传片的电视台大屏幕,忽然轻轻道:“夏秦,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挺像是一个好人呢……”
☆、第七十章 巨星很忙
“对于你来说,这是一个新的挑战。”
出门的时候,迟时雨这样对他说。
何之风脑海里这句话还想想着,眼前又是迟时雨那张欠扁的笑脸。
褚青不是高调的人,他办事喜欢低调,本来只想默默地开拍,可是关注这件事的媒体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不得不举行一个简短的发布会。
试镜会在前些天已经解决了,不过看好的人不多,再加上众人摸不清圈内对褚青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因为何之风这次加盟,才对褚青放松。所以这一次的试镜会没有多大的竞争,除了何之风算得上是重量级的艺人外,就只有郑绮加入,别的艺人都不算很有名气,出演剧中太子的人还是个刚刚出道的新人。
诸方媒体都不看好这部剧,尽管现在何之风已经甩脱了票房毒药的名头,可是现在又被人旧事重提,说何之风之前已经说了自己难以达到之前在杜月笙那个角色上的演技,那么现在这个是不是会演砸可就很难说了,重要的是除了何之风之外,演员阵容实在是太糟糕,所有评论的口径竟然都是几乎是一面倒,十分不看好。
不过这样也乐得轻松,除了在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比较尴尬,何之风一直面临很多媒体娱乐记者的炮轰,一个又一个让人很难回答的问题抛出来,还好何之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应付得很艰难,不过好歹也算是过去了。
因为整个新闻发布会上也就何之风、郑绮和褚青有采访价值,其他人直接被晾到一边去。
从新闻发布会上下来,何之风抖了抖自己的衬衣后领,只觉得浑身都出汗了。
褚青很抱歉,“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何之风一笑:“没事,我已经想到了,这样的情况还不算糟糕。”
他看到郑绮一脸淡然地走过来,又转过脸给郑绮打招呼,按圈内的规矩,他该叫她一声“郑绮姐”。
郑绮听他这样喊她,倒是笑了一下。“算了吧,这次是你受累,完全接受了那帮记者的火力,真可怜。”
郑绮这人说话有些刻薄,不过大约是因为上次合作《花开时》的时候,导演徐彻请大家去吃喝,她算是放得开,后来又看到她跟新星肖颖之间冰释前嫌,在何之风的印象中,郑绮也不是刚刚开始那个刻薄的郑绮了,她算是圈子里算得上典雅的女人。
这是一个不出格的女人,大约是出身不错,也不靠绯闻炒作,别人说娱乐圈就喜欢“闹剧加裸|体”,不过这些都跟郑绮不沾边,细细想起来,这还是一个特别洁身自好的艺人。
当下何之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靠着走廊的墙壁,的确是很累了,“郑绮姐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都快给那帮记者干趴下了。”
郑绮听到这句话直接笑开了,后面的演员也跟着笑,这里就属何之风和郑绮最大牌,他俩笑,别人跟着笑也是应该的。
后面还有一个新人,似乎就是出演太子的那个,褚青看他站在一边,忙招手让他过来,“之前太匆忙,还没跟你们仔细地介绍。这就是太子周恒的饰演者,郑玄晏。”
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太大的青年,看上去似乎还是个大学生,何之风在这样年纪的艺人面前也能自称一把前辈了,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咳嗽了一声,问道:“你怎么把人家一个学生仔诓来的?”
郑绮拍了何之风一把,“哎,你这话可不厚道,这孩子跟我都姓郑,五百年前是一家,别欺负他啊——”
何之风看到那郑玄晏,唇红齿白,眼睛里干干净净的,一片透彻,柔软的栗色齐耳短发透出几分乖巧的味道,似乎真的不懂什么世事。
虽然被郑绮训斥了,可何之风还是好奇,“郑绮姐你这还没开始认亲就开始护短了,褚青导演,你可要给我主持公道啊——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把人诓过来的啊?”
褚青无语了半晌,才道:“他是银州大学表演系的,我顺便看到了他在校庆上的表演,觉得气质很符合,就拉他过来试镜了,效果很好。”
看样子又是一个要一步登天的小家伙。
何之风拍了拍郑玄晏的肩膀,却对褚青道:“他年纪还太小。”
郑玄晏眨着大眼睛有些不明白,可是何之风的话,褚青和郑绮明白,他们看了一眼何之风,却都笑着不说话。
不是说郑玄晏的年纪还不能进娱乐圈,只是这部电影的价值他们这些参演的人都知道,这将是少见的佳作,如果某个角色留给观众的印象过于深刻,以后就很难逃出那种固定的框架。
这就像是何之风目前的困境,虽然《花开时》火热大播,让何之风成功地打响了名气,凭借着这一部电视剧竟然也跨入了巨星的门槛,可是事实上,他的作品数量和质量完全不够。最大的困境在于,他很难在心理上摆脱杜月笙这个角色带来的荣耀和阴影,如今会接拍《太傅》,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寻找机会,寻找脱出过去的机会。
而太子一个角色,对于刚刚出道的崭新新人郑玄晏来说,既是幸运,也是不幸,尤其是因为他才刚刚出道。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已经入局,出局的时候,还早呢。
何之风手指一压墙壁,接着反作力站直了,双手往兜中一揣,笑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拍摄吧。今天似乎是定妆照?”
接下来何之风打头,跟那些不是很有名气的演员们一起聊着天坐进了大巴之中,这个时候的何之风一身的平和,这是一次封闭式的拍摄过程,为了拍好这部戏,何之风推掉了最近三个月一切能够推掉的通告,夏秦说他是丧心病狂,可是何之风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在,迟时雨始终支持他,迟时雨说,他也接了一部片子,要往国外走了。
也许,在何之风去影视城的路上,迟时雨现在已经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乘飞机离开了吧?
车上的人都觉得何之风很随和,现在何之风也算是大牌了,可是说话没什么架子,还跟他们谈起剧本,而且了解很深入透彻,下车的时候个个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何之风下车来,却摸出了手机,看到那个号码就直接接通了电话。
“喂?你到哪儿了?”
何之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笑了一声,看着银州影视城外面蓝蓝的晴空,声音温和极了:“我到了影视城了,你呢?”
“已经在机场了,之风,不见面的日子,也要想我。”迟时雨那边也举着电话看天,“风,你看天。”
何之风唇角的弧度是压不下去的,他的声音很慢,可是心里很满:“我在看。”
那边的迟时雨又笑起来,闷笑着,似乎很开心,“三个月不见面,不知肉味,我的生活还真是清苦得很啊……”
“拍吧,拍完了也许就是影帝了。”何之风这样跟他打趣。
不过迟时雨接了一句让他惊讶的话,他说:“我希望回来,能够看到你跟我站在一样的高度上,何之风,我喜欢你。”
他永远能够把这些喜欢啊爱啊之类的话,说得这么坦然而且自然,就像是再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可是,也许迟时雨喜欢他,就是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何之风抬手在自己的眼前遮了一下,这边的风有些大,吹偏了他衬衣的领子,又吹起了衬衣的衣角,还有他原本服帖整齐的头发。
迟时雨又说:“我希望看到你跟我站在同一个高度上,可是,我不希望自己被你追上——这样,之风会不会觉得我很矛盾?”
“不,很可爱。”
何之风轻笑,回头看了一眼,剧组的人已经在影视城外面集合完毕,都在等他,迟时雨大约是要上飞机了吧?连个电话都打不长……
可爱?这是什么见鬼的形容啊……
那边迟时雨自己笑,却很会心,他说:“我到了那边跟你打电话,要登机了。”
“嗯,回头聊。”
何之风慢慢地挂断了电话,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想着剧组众人走去。
这一天,《太傅》《太子》同时开拍,昔日同剧组伙伴何之风与裴然疑似抬杠打擂台;同一天,巨星迟时雨接受国外导演迈克·丹尼的邀请,去拍科幻大片《死亡奇迹》,已经登机;也是这一天,天王商照川宣布推掉一切通告,开始为新片《白衣女鬼》做完全的准备……
整个影视圈,忽然就沉寂了下来,这些重量级的巨星似乎都很忙,媒体炒作了一阵这些消息,紧接着的却是消息的匮乏,登报的都是一些边角余料的小消息,那些吸引眼球的人物忽然就这样远离了所有人的视线——暂时的消失,能够为日后的娱乐圈带来怎样的强震呢?
拍完了定妆照,躺在床上仰着头看新闻的何之风忽然就笑了,睡在另一张床上的郑玄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何之风将报纸丢给他,自己转过背去,“臭小子,早些睡吧,明天就正式开拍了。”
郑玄晏一看报道,才发现今天原来有这么多的事情,他砸了咂嘴,“你们这是约定好的吗?”
何之风已经闭上了眼睛,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可是郑玄晏却撇了撇嘴,他想着何之风还真是累,新闻发布会上面对那么多的记者追问还能游刃有余,来影视城还要拍定妆照,一个人换了几套装束,也撑住了没倒下,现在一闭眼睛就睡着……还真是……
不过,这么多的人,是约定好了的吗?有这样的事情?
何之风模模糊糊地想着,约定好了的,都围着自己心里的梦,为着影帝的奖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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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没蛋也疼的世界,一定要在三十万字之内完结掉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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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美好的开头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何之风仔细洗漱之后就换上了衣服去剧组,这边是银州影视城的内部酒店,这边几乎所有的拍摄都会在这里完成,只有少数的取景回去别的地方,不过只需要摄影师去了,现在电影的后期制作团队什么都能够做,所以何之风他们只需要安安心心在这里拍摄就好了。
并不是所有的艺人都像是何之风这样,对自己这么狠,要闭关拍摄,其实别人的生活还是正常进行,只是何之风已经完全疯魔了,夏秦过来劝他,每天都告诉他谁谁谁又递来了广告策划,想要他拍哪个杂志的模特广告,或者说请他出席某个晚会……
何之风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多的通告呢?
他坐在长椅上,腿上放着剧本,哼了一声:“你别在这里烦我,钱再多也不去,反正我现在饿不死,这些广告商也是,我早先闲着的时候没人递通告,现在倒是突然之间来了,不接不接,全部推掉——”
夏秦嘴角抽搐,狠狠地一扯粉红色的衬衣领子,发狠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不图财的艺人!”
何之风扬眉:“那你现在见识了吧?”
夏秦点头,手指着何之风,“得得得,你能耐,我说不过你。我这就给你推掉这些通告去,不过三个月后你要是拍不完……或者拍完了不红的话……”
“不可能。”何之风直接摇头,没把夏秦气个半死。
夏秦没被他这德性给气得背过气去,当下将文件夹一收,“我不来惹你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地拍吧,我估计三个月后有好戏看,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呢……”
何之风听出了夏秦话里那隐约带着的几分期待,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轻笑道:“你自己明明比任何人都期待,还要做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夏秦,你口是心非啊……”
夏秦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捏了捏自己的领结,笑一声,悠然自得:“你现在没通告,我可是轻松极了,只要推掉推掉推掉……你现在吃住都在影视城,虽然有狗仔队会进来,可是绝对不会太多,在这里也不会发生什么丑闻,至少那个祸精也出国了,啧啧,我夏秦的日子可是好过了……”
真想一脚给这家伙踹过去,何之风哭笑不得。
“之风哥,换装了!”
“哟,都被人喊成‘哥’了,真是个不小的进步,啧啧……”
何之风一脚踹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犯贱的夏秦,想着换装室走去,“一边儿去!”
今天是开拍的第一场,青年时期的太傅张景年,不过是以太子周恒的视角切入的,对褚青的镜头安排能力,向来是不用太担心的。
何之风穿着深蓝色的长袍,这是古装戏,他以前也拍过,不过拍得很糟,看他的戏的时候就像是在看单独一个人的戏,完全与别人融不到一起,也有人曾经讽刺他说——把戏拍到何之风那种地步,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境界了。
暗蓝色的绣纹遍布整件袍子,看得出这戏装是花了大力气的,很像是汉服,不过在细微处又有差别,这身衣服昨天已经穿过,不过昨天是定妆照,还没有今天的感觉强烈,因为今天开始正式拍戏。
何之风的头发本来不算是短,扒拉扒拉竟然也能勉强将发型弄出来,不过为了不出现技术上的失误,化妆师还是给他添了假发,并且说,倒是不用把头发全剃光了,只需要再过两个星期,何之风就可以用自己的真头发拍戏了。
那个时候别的化妆师听到都是一阵发笑,他向来最熟悉的那个化妆师庄一鸣不在,似乎是接了《白衣女鬼》那边的业务,是不会来这边的。
不过这些都是细节了,反正上妆完了,何之风自己还是很满意的,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面目清俊,玉冠竖起,檀木为簪,白色深衣,深蓝鹤氅外袍,换上一双蓝白的靴子,这一身才算是全了。
何之风走出去,一阵掌声响起,他有些无奈:“至于吗?”
一边已经换上华丽的皇后装束的郑绮也在鼓掌,甚至还带头吹了声口哨:“史上最帅最妖娆的太傅吗?哈哈哈……”
她爽朗地笑起来,听得周围的人也开始笑。
何之风被她给气乐了,这个剧组的气氛,大约是他遇到的所有剧组之中最友善的一个吧?因为这里的大家,名气都不是很大,或者说,他们有同样的遭遇,因为剧本和导演的问题,他们接拍这部剧,本身就是一种缘分。
当很多因为同一件事情得不到别人的认同的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会相互之间产生一种认同感,所以有很强的向心力——这种向心力,在大多数的剧组之中是看不到的,因为很少有这样特殊的条件。
也许在这里拍戏的经历,真的会给何之风的生活,带来一些很不一样的感受。
褚青站在摄像机旁边,挥舞着手臂:“好了不要围观了,太子就位,别跟那儿站着了,再站着我可要开骂了——太傅到位,别跟皇后抬杠了,干正事儿!”
这边叫人都是直接喊剧中的人物称呼的,何之风也要开始习惯,他快步走过去,打趣道:“褚青导演你还不够凶啊……”
“action——”
室内场景,太子周恒在书房之内坐着,香炉里冒出袅袅的青烟,一阵一阵,古色古香的雕花窗棂,背后整整齐齐的书卷古籍,无一不透出一种盎然的古意。
只可惜,这学习之地,偏偏有一个不爱学习的太子。
太子周恒,脑袋靠在书桌上,书搭在脑袋上,正睡得香甜。
只不顾凭空一条戒尺敲了过来,正好落在了他的脑袋上,他正酣睡梦中,哪里想到这突然之间下来的一条戒尺,当下一惊,坐起来捂住脑袋就从座位上跳起来,可是才站起来,一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立刻就怂了,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头坐下来,两眼泪汪汪的,别提多可怜了。
但见眼前一双蓝白色锈锦的靴子,看上去华贵至极,再往上是一身深蓝外袍、雪白深衣,衣裾重重叠叠,却整整齐齐,无一处不严谨,透出穿这衣服的人身上一种严谨的态度,那双袖交覆盖在手上上,只露出尖尖的手指和一段被衣袖遮掩了的戒尺,只不过手指的骨节是泛白的,显示出主人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紧接着是那修长的脖颈还有俊秀的面容,嘴唇既薄且线条僵直,是紧抿着的,鼻梁挺直,一双狭长的眼眯起来,透出几分危险的味道。
紧接着,那薄唇的线条微微一挑,就那样翘起来,却显得更加危险和冷凝,那声线挑起来:“太子殿下,别人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你是一心只睡春秋觉啊。”
太子周恒见自家太傅这么可怕,更加不敢顶撞,忙解释道:“那个……太傅说要被三章七十二条,我实在是记不下了……”
“解释就是掩饰,殿下昨日才背下了四章九十八条,今日再背下三章七十二条,一定可以的。”
太傅张景年,本朝最年轻的太傅,也是少年得意的天才,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人,也是太子周恒最怕的人。
周恒一听这话,眼前黑了一片,抱着自己的头一下就趴到了桌案上,那额头磕在桌上,发出“砰”地一声响,只听唇红齿白的太子哀怨的声音:“太傅真是这个天下间最可怕的人了……”
拿着戒尺的太傅张景年哭笑不得,那戒尺在手板心上敲了敲,接着伸出来一戳周恒,“别装死了,快起来背书,当心我告诉圣上去,看他怎么治你。”
周恒的脑袋被张景年戳得左右晃动,却还是不想起来,兀自抱着自己,像是只鸵鸟,一味地叫喊着:“不要不要,不要起来,太傅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本太子一命吧,太傅——”
他忽然抬起头来,硬是挤出了几滴鳄鱼泪,“太傅,你是好人……”
张景年叹一口气,拉过他的手掌,一戒尺拍下去,狠下心来,叹了口气道:“殿下,得罪了。人说,教不严,师之惰。微臣是太傅,负责殿下的教育大事,您是日后要继承大统的人,万万不要再小孩子心性了……”
周恒很委屈,他一下扑进张景年的怀中,哭嚷到:“我才不要当什么太子,也不要当什么皇帝,太傅,你不要打我……好疼的……呜呜呜……”
张景年僵住,过了很久,才慢慢地伸出手,摸了摸太子周恒的头发,温颜道:“太子,阿恒,你是一国储君,这种话以后再也不准说,若是被皇后或者是圣上听到,不仅是你,就是太傅也会出事的,乖,念书吧……等你坐到那个位置上去了,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周恒终于慢慢地放开了张景年,脸上还挂着金豆豆,他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胡乱举起袖子揩了好几把,又低着头,悄悄地打量了张景年的脸色,怯怯问道:“那太傅想坐那个位置吗?”
少年的无知和天真,还有那不带任何试探的眼神,像是梅花鹿一般,让虽然年轻却已经久经世事,被这官场历练出来的张景年的心微微地停了一下,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轻笑:“我不想坐,看着你坐到那个位置上,我就高兴了。”
于是周恒一下抓住了张景年的袖子,笑眯了眼,开心极了,两道眉毛都是弯弯的,“那以后我就当个皇帝,给太傅封很大很大的官。”
这一下,张景年忍不住笑开了,原本一双染着冰霜的脸也忽然之间像是冰消雪融。
年轻的太子拽住张景年的衣袖,有些懵懂地看着他,“太傅,你长得真好看,比院子里那桃花的花瓣还好看。”
张景年听了这话,笑容却又逐渐地淡了,他转身负手,看着院外的宫墙下的桃花,隔着那花纹精致的窗棂,喃喃道:“我张景年,只愿自己是一株万年青……”
年轻的张景年,年少的太子,曾经有过的一段师生情谊,就这样在平静的温馨之中登场了。
喊cut的时候,大家都会心一笑,只是何之风往回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对,张景年的忠,也导致了他的死。
一切一切最动人的悲剧,必定有一个美丽的开头。
有人说:“大概是因为先看过剧本,所以我看到如今演出来的一切美好,笑过之后却觉得更加悲哀,是不是很奇怪。”
然后有人答道:“等拍完了,回头看,这感觉就会更深。”
开了话头的人是郑绮,接话的是褚青,不过在终结对话的却是何之风。
他说:“故事的悲剧,就是我们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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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风平浪静
“我还是觉得这样拍不对。”
何之风摇头,他对面的褚青脸色很难看,当下就笑了一声。
“我是导演还是你是导演?”
“谁是导演有关系吗?我们只是在说剧本而已。”何之风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现在拍摄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原本拍摄相当顺利,虽然因为褚青的严格,大家都吃过很多ng,但是气氛很和谐很美好。
可是一进行到皇后陈氏跟太傅张景年有染这个剧情之后,何之风的演技发挥和褚青的要求之间就出现了分歧。
刚刚拍的一幕戏是在一次错误之后,皇后陈氏和张景年在朝堂上见面的场景,何之风连着吃了十几个ng,几乎一上午的时间都浪费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焦躁了起来。
现在何之风和褚青坐在一起,说话带了几分火药味。
褚青也头疼,“那好,你说说你的理解。”
“导演,你的剧本告诉我,太傅并非对皇后没有任何的感情,可是只是因为身份的差别,必须步步远离,在两个人有染之后,太傅心里不该是很挣扎的吗?就像是你喜欢上一个人,却由于各种原因不能跟她在一起,这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我那样表现有什么不对的?”
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何之风自开拍以来都很随口,很少有跟人红脸的时候,可是今天这幕戏却引发了主演和导演之间的矛盾——其实他们觉得两方都说得有道理,可是要说问题,大家都有,也不知道到底哪边是正确答案。
褚青也知道这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他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我们这样来说吧,太傅本来是一个相当自律的人,他严格地要求自己,心里怎么可能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他对皇后应该是一种愧疚,还有自责,他甚至想以死亡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因为家国在上,他还要报国——我始终觉得你的表演有问题。”
“褚青导演,张景年他不是木头人,如果他对皇后真的没有僭越之心,就算是酒后乱性也不会跟皇后有染的,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情。我心目之中的张景年他是有感情的正常人,他高尚的同时也卑鄙,你写了他在朝堂斗争之中使用的那些手段,这个人是亦正亦邪的,只是这涉及到人性之中最复杂的因素——自我克制。”
褚青沉默地听着何之风说,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太傅还是喜欢皇后的,只是因为身份的阻隔,可望不可即,他又忠心,并且拥有高尚的人格,这个时候两种感情冲突交织,造成了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不,之风,这个问题我想我们推后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