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
夏秦有些反应不过来,回四国干什么?
“我听说,罗信这个双栖新星,过两天要跟沈闲参加同一台节目,节目组出了一些歪点子,比如让两个人唱一首歌。”何之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那坏水就不住地往外面冒,他现在还记得在洗手间外面的时候,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何之风从没说过自己是善类。
夏秦沉默,却还是依了他。
四国这边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前面围了许许多多的人,何之风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于是问道:“这些人是?”
“你的粉丝,那个广告也红了。”
香水广告。
现代广场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的广告里,就有何之风拍的酷炫效果的ik香水广告。
何之风感受了一下楼下的热度,还是道:“从后面的通道走吧。”
特殊通道,每个娱乐公司都给成名的艺人准备了安全同道,一般来说是成名的艺人才能使用,不成名的艺人也不需要这些了。
在何之风的车进去之后,罗信的车也到了这里,经纪人许文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公司前面那些疯狂的粉丝,举着有何之风名字的大牌子,大声地呼喊着何之风的名字,他皱眉:“这都是这周第几次了?”
罗信满不在乎,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面那尖锐的耳钉传达出了这个年轻男子的尖锐思想,他看上去还是少年的模样,抹不去的棱角和尖锐,看一眼似乎就要将人扎上,媒体喜欢说“罗信本身就像是玫瑰上的刺,有一种尖锐的、带血的致命吸引力”。
“他的粉丝,跟我们有什么干系?”
许文苦笑,“算了,走特殊通道吧。”
罗信这边看着从特殊通道进去了,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却不想才一推开门,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衬衣,休息室里开着空调,沙发的另一边搭着何之风的外套,他正在低头看自己手上的a4纸。
罗信忽然退了一步,回头去看门上的名牌,上面的的确确写着“罗信”两个字,他皱眉:“我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何之风抬起头来,对着他温和地一笑:“不好意思,你没有走错,是我有事想跟罗先生谈谈,所以冒昧直接进来了。在外面等似乎不是很好。”
许文落在后面,作为经纪人总是有打不完的电话,他看到罗信站在门口,还有些奇怪,心说他怎么不进去,“阿信,怎么不——”
“进去”两个字哽在喉咙口,忽然再也说不出来,看着何之风那点漆一般的眸子,许文忽然觉得浑身发冷,他忍不住上前拉了罗信一把,站在了前面,“何先生,来找阿信有什么事情吗?”
罗信忽然觉得有些无法理解,因为许文拽开他的那手,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从他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眼角那隐约的抽搐。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许文是在忌惮何之风。
何之风合上两页a4纸,眼神温雅而平静,“许文先生如临大敌的模样,总是让之风觉得受宠若惊,我此行并无恶意,能否闭门谈话?”
许文认识何之风,也知道沈闲,他在跳槽四国之前过手过几个艺人,正好跟何之风有那么点嫌隙,偏偏最纠结的地方是——许文和陆青越也有交情。圈子里有点手腕的人交际圈都很广,这也就注定了他们社交关系的复杂,许文是金牌经纪人,人脉上的复杂关系是可想而知的。
因为知道得比别人多,所以才觉得何之风值得忌惮。
也不是说何之风的手段多可怕,娱乐圈使用更加肮脏的手段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何之风一个,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只是何之风当初的那种阴沉,还有施加了手段之后那种无动于衷的表情。
陆青越这么精明的人能在何之风身上栽个大跟头爬不起来,现在还依靠沈闲疗伤,便可知这看似温雅的年轻人心底是如何冷血了。
许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罗信却直接回身关上门,坐到了何之风的对面,“我很想知道,你想说什么。”
那一瞬间,许文很无语,忽然觉得罗信这家伙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敢跟何之风这样说话,他也无言了,最终却是犹豫再三,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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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被饥饿的老衲吞下去了,别掐脖子让俺吐出来。蹬腿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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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ps:以后写肉都在不老歌了……烦躁


☆、第五十一章 心机

许文一退出去就看到夏秦也坐在外边的长椅上,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他走过去坐下,拍了拍夏秦的肩膀:“你似乎遇到麻烦了。”
夏秦笑了一声,竟然伸手从许文的西服内包里搜出一包烟来,一看盒子上的标签就笑了,还是这老味道,“你这几年都不换换口味吗?”
白沙的“和天下”,银灰色的盒身,一半带着暗纹,另一半却是盘旋的亮银色光纹,很大气典雅,几个颇为写意的“和天下”三个字落在左下角,不算小,可是很和谐,这算是奢侈品香烟的一种,不过他们这些人抽起来也不觉得有多贵。
夏秦一点也不客气,从盒子里抽了一根,“借个火。”
“我以为你不抽了。”许文一笑,却还是摸了个打火机递给他,看着夏秦那娴熟的动作,还有那怀念的表情,“你迟早还是要抽的。”
夏秦轻笑:“你又知道了?我只是心烦。”
他看了一眼挂着罗信名牌的那休息室的门。“你怎么不进去听着?”
“你这个经纪人都出来了,我干什么要在里面?”许文摇着头,也抽了一根和天下出来,叼在嘴里点着了,吞云吐雾起来,“我俩多久没坐在一起抽过烟了?”
“哼,谁想跟你这个祸精坐在一起抽烟啊?”夏秦不屑,却是强压下了心头的几分担心,“你是祸精,你手下的艺人也都是祸精。”
“你这嘴炮是收不回去了。”许文不想跟夏秦理论,“你手下那何之风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现在都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接手他这种人,我当初以为你是因为云天之死,打击太大,所以自暴自弃,可是现在我真没看出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
“你再想也是想不透的,连我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也许是因为……第一眼看到何之风的时候,就想起了死时的云天,可是他现在觉得那眼神是不一样的。
云天的眼神是死寂的,绝望的,看不到光,他那么用力地去爱一个人,最后那个人却冷血如斯,徒留给他遍体鳞伤,所以他伤怀。
初见何之风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抱着一件大衣,似乎睡着了,可是在他走近的时候,竟然睁开了那一双眼,那激灵灵的黑,到现在夏秦还记得,那看不到光的黑,那个时候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思想,他想起了云天,可是在签字的时候,他才恍惚想起,云天的眼神跟何之风是不一样的。
云天始终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说好听了叫感情丰富,说难听了却是优柔寡断,何之风眼睛里头看不见光,那是因为他冷血。
脑子里的这些记忆浮上来,夏秦却自嘲一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每当人开始回忆过去,他就已经开始迈向苍老,自己什么时候老了?
其实单论心性,何之风的冷血跟商照川真的有一拼,他难以理解的是,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可以拥有超凡的演技?当初云天说,内心没有真感情的人拍戏的时候会很假。
对拍戏,夏秦是个外行,所以看不出什么来。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最近似乎很忙?”
“阿信的通告很多。”许文解释了一句,接着又看向了门,眼底藏着焦虑,“何之风应该没有一些别的变态的癖好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夏秦甩了他白眼。
许文讪笑,转眼又有些感叹:“说起来你还是我前辈呢,不过如今——”
“如今你是金牌导演,我却还守着一个要红不红的何之风,大约很讽刺吧?”
可是夏秦一直相信何之风会红,经纪人总是有一种奇怪的念头,那类似于一种使命感,却没有那么神圣,总希望自己手下的艺人能够争气,也不知算不算是职业病。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文想解释,可是又觉得没那个必要,看着夏秦看他的眼神,他忽然狠狠抽了一口烟,吐出一朵云来,坦然认了:“其实我就是那个意思。”
尽管听到这句话很不舒服,可是不得不说这样的许文才对了夏秦的胃口,当年他是他的前辈。“不管怎么说,我相信何之风会红的。他其实比云天更适合这个娱乐圈,因为他跟商照川一样冷血,而且跟迟时雨一样会玩儿。”
“我真不知你这句话是在抬举商照川和迟时雨,还是在抬举何之风。”许文嗤笑。
夏秦懒得跟他再解释,只是眯着眼抽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何之风又带着他那两页a4纸慢慢地踱出来了,意态闲散,许文见到何之风,想起方才自己对他如临大敌的情景,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当下一摸自己的鼻子,“这是谈完了?”
何之风压了压自己的下颌,又走过去拉起夏秦,“谈完了,夏秦,别抽,走了。”
他劈手从夏秦手中把烟抽过来,掐灭在了垃圾桶旁的烟灰缸里,站在长椅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夏秦苦笑,揉了揉自己保养得很好的脸,“走吧。”
何之风臂弯里挂着长风衣,转身看了一眼还坐在里面表情莫测的罗信,忽然一弯唇角,长腿迈出去,那身材比走t的模特还标准。
许文走进了休息室,有些迟疑地看着罗信,正想要问什么,却见罗信忽然笑出来,他有些不明白,“怎么了?”
罗信却摇头:“我现在突然觉得沈闲就是个蠢货。”
沈闲和罗信不和,这也不是什么新人,罗信双栖,在歌坛的劲头也相当猛,沈闲已经在歌坛有了相当雄厚的基础,罗信要在一周之后的节目上压过他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许文看罗信现在的表情,对沈闲一下就看轻了……
罗信知道许文不放心,只是按了按他的肩膀:“别担心了,他不过是闲话几句。”
许文无奈,罗信还真是……罢了,何之风那些事又怎么可能四处去宣扬呢?
夏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跟上了何之风的脚步,往前走,在站在电梯前面的时候,何之风扭过头,正想跟夏秦说话,电梯门这个时候却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打扮得很入时的男人,不过看得出来已经有二十七八,在娱乐圈,这个年纪不算是小了。
这是目前四国表面上的一哥乔航辉,不过现在似乎也就跟何之风、罗信二人平分秋色。
见到何之风,乔航辉的眼神里掠过了几分轻视,却没有打招呼。
等到何之风先喊了一声“乔哥”,他才哼哼了一声:“之风啊,这是要回去了?”
“是。”何之风不是很热络,只是淡漠而有礼。
表面上,乔航辉还是四国的一哥而已。
乔航辉从电梯里出来,何之风退开一步让开了路,看乔航辉花孔雀一般走了,眼神一闪,却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进了电梯之后看门合上了,才扯起唇角轻笑:“老板的口味还真是……”
夏秦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勾当,他脸色沉了沉,却有些担心,但更多的话又不好说出口,“圈子里的潜规则多了去了,你不必挂心。”
说是不挂心,可是何之风想起了白天时候缺席请假的裴然,想起了给郑绮道歉的肖颖,那么多那么多的不解难题,他又何必想这些奇怪的问题呢?
刚刚出了公司,夏秦手机上就多了一条消息,他看了之后叹口气:“开年大戏《仁者无敌》的主角已经内定为乔航辉了。”
何之风摸着自己的眉心,点头,“意料之中。”
开车路过现代广场,何之风忽然听到了熟悉的音乐声。
自己拍的香水广告,著名的品牌ik,是一款男士香水,带着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他拍完之后自己的抽屉里也放了几款。巨大的屏幕上,迷幻的场景闪过,无数乱窜的光线从屏幕里那个何之风的手中迸发出去,飘远了,进入虚幻的数字空间,勾勒了古雅的意境,却被何之风细长有力的手指点着虚幻的屏幕轻轻一拉,顿时所有的光线汇聚到他的掌心之中来,一簇灰色的火焰就那样短促地燃起。
何之风闭着眼,原本张开的五指缓缓收拢,然后缓缓地放开,银色的丝线从他手中钻出,在他的凝望之中盘绣成了漂亮的“ik”两个英文字母,ik那造型大气之中不乏优雅的漂亮香水瓶像是枝上的果子一样挂在那变形“k”字盘曲的钩上,意趣盎然。
“ik,佛手柑的想念。”
其实是很古怪的味道,可是何之风很喜欢。
不过这个时候,他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因为在对面的舞台上,书正在举行什么商演,开头的曲子——那声音绝对是沈闲。
他在唱:“是谁看到风呼海啸,乘着彼岸的帆,我驾着小船,听风吹雨燕……”
典型的陆青越的词。
何之风摇上了车窗,手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却笑得讽刺:“也不知道陆青越是怎么想的,给沈闲写的词竟然都是这一个风格的,不知是不是江郎才尽。”
夏秦听了这话,很想说陆青越不是江郎才尽,可是从后视镜里看到何之风那表情,又将这话吞了回去,转而问道:“今天措手不及节目组的事情你怎么办?”
“暂时别急,这东西急不来,虽然我知道它就像是悬在我头顶上的剑,可我只能慢慢查。商照川已经把人员名单抄给了我。当时箱子里的问题都是向现场观众收集来的,负责这个工作是一个叫做邓传建的人。”何之风看着上面这个墨迹略深了一些的名字,商照川还真是“善解人意”,他大约是知道自己要查到这个人的身上吧?人情啊……
“收集来的问题大都是要经过检验的,假定没有检验,那只能算我们倒霉,查到写这个问题的人的可能性很低,因为人太杂;如果是按照规定程序走,有检验的话,那这样的问题能够出现在箱子里,这个邓传建一定有问题。”
何之风的分析很到位,所以这个邓传建是必须查的。
夏秦送他到楼下,“今晚我会查查这个人,你安心休息吧。”
他想得没错,何之风还是很适合这个娱乐圈的。
何之风跟他摆了摆手,在夏秦离开之后却摸出了自己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那一条短信。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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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半夜的还是撸了第三更……虽然已经是第二天了……ojl留言数量锐减这是要闹那样啊!!!
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自己的死忠,默默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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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温暖

他上楼去,刚刚拿出房卡准备开门,就注意到了那边低着头站在墙根下的迟时雨。
何之风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却没有转过头,他只是在晃了一眼之后就打开门进去了。
迟时雨却没有过去,他心疼得厉害,都快麻木了。
长夜冷彻,他穿得却不多,便像条影子一样站在那里没动静。
何之风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那条短信许久,手指几次点在“删除”的选项上,都没能按下去。
他到底在犹豫什么?明明那个人都已经跟自己低头了。不管怎么说,那只是一个双方面的误会,这个误会不同于他跟陆青越之前的误会,他会任由陆青越的那个误会发展,只因为他并不喜欢陆青越,所以最后分开也没关系,然而迟时雨——何之风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容让一步呢?
他终于还是重新走到了门后,拉开了门,站到迟时雨的面前去,用那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他,却不说话。
迟时雨胸前的银链子在黑暗里有些反光,他凝视着何之风,良久没动静,然而何之风刚刚想伸出手摸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拥进了怀里。
鼻梁撞在他的肩头,有些微疼,何之风有些发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迟时雨吻住了,他湿滑的舌头着他的嘴唇,一阵阵地麻痒,何之风没有拒绝,微张开嘴唇,接受他。
他的眼里倒映着迟时雨的面孔,在这样的冷夜里变得煽情起来,嘴唇是滚烫火热的,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也是滚烫火热的,包括两颗跳动的心脏……
迟时雨抱着他,双臂箍紧了,犹闲不够,掠夺着他的呼吸,看着他两颊染上酡红……
何之风被他吻得晕晕乎乎,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迟时雨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蹭着他,还是不说话。
寂静的走廊,相拥的躯体。
“你站了多久?”
“没多久。”迟时雨嗓子哑着,竟然让何之风错以为他是哭过的。
何之风伸出手去摸他的脸,却让他低笑了一声。
“你干什么摸我的脸?”
何之风反倒有些尴尬起来,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他将那照片取出来,递给他,“你不是想看么?”
迟时雨笑:“这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看得清?”
于是何之风那眼神就直直地扎了过来,略一歪头:“那你想到哪里去看?”
他话音一落,迟时雨就直接拉着他的手,将他带进了公寓里,回身关上门,何之风以为他肯定要干些什么,可是迟时雨只是按开了灯,低头看手中的照片。
那一瞬间,何之风觉得迟时雨很平静,可是浑身都是阴郁,他说:“也许你真不该给我看。”
何之风嗤笑:“你自己要找虐,找不痛快,我懒得管你。”
“不,谁说我不痛快了?我现在痛快得很。”迟时雨随手将那照片一扔,又凑过去抱他,“至少我亲你、抱你的时候,你没冷笑。”
好家伙,他倒是一眼看到了让自己开心的重点了。
何之风忽然觉得这家伙可爱极了,也不想再说什么,只是苦笑:“我以为你心存芥蒂。”
“我吃醋。”迟时雨坦然,他坐到了何之风的沙发上,揽着他,随手打开电视,“说起来,咱们那部剧要开播了。”
“嗯,要过年了。”
何之风算了算时间,已经是腊月中,拍摄进度马上就要放下来,艺人们有戏的赶着拍戏,有通告的还要走年会,他们的春节,总是过得跟被人不一样。
这话一出口,何之风忽然之间凝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迟时雨的沉默就像是蔓延开的风絮,一下被他感知到。
这是一种逼仄的沉默,有些让他喘不开气。
他忽然想起迟时雨的出身来。
迟时雨从后面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背后,脸贴着他的背,一片温热。“你去哪儿过年?”
“国内。”何之风说得很简短,忽然就生出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荒谬感觉来。
“嗯?”与国内相对的就是国外了,迟时雨有些奇怪,
何之风却淡淡道:“我父亲在国外,不过与我没有什么关系,现在也就是个名头。”
过了十八岁,就已经完全了,虽然何之风的父亲是个中国人,不过受美国文化的影响很大,父子感情不是很深,更何况因为母亲去得早,亲情羁绊就更微不足道了。
很早开始,何之风就孑然一身了。
这一点上,倒跟迟时雨差不多。
“你说,我们两个这样出身的人,来混娱乐圈,是不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这个世道总还有一些给普通人生存的空间的,没背景也不是走不下去,如果凡事都要靠背景,哪里来那么多白手起家的传奇?”迟时雨笑。
“跟你一样吗?”何之风问道。
迟时雨摇头:“我不算,你以为我是孤儿,却不知我有一大笔钱,花不完怎么办?我倒觉得你像。”
可何之风也摇头:“我也不是,在歌坛那是借了陆青越的势,他是金主,也是我靠山。到娱乐圈这边是夏秦在帮衬着。”
“陆青越肯帮你,是因为你总有才华,夏秦帮你,也是看中你潜力,如何不是咱们的本事?”迟时雨这个时候话多了起来。
他这番理论,说有理也有理,说没理那也的确能算是胡扯。
何之风想得深了就觉得头疼,最后道:“的确是该有给没背景的人走的路的。”
他看向电视,屏幕上竟然又有商照川,“阴魂不散。”
“我也觉得。”迟时雨哈哈一笑,随即却有些发愣,“博客?”
“什么?”
“商照川竟然接受了德克网的邀请开了博客。”迟时雨皱眉,不过又觉得正常,“网络时代了。”
“说得跟老头子一样。”
“之风,陪我过年好不好?”
他声音懒洋洋的,像是没力气,却听得何之风半边身子都酥了,这男人,别用这种慵懒性感的声音说这个温情伤感的话好么?他快败了。
“好不好?”
迟时雨又扭着他问。
何之风终究还是答应了:“好。”
不好又能怎样?看他可怜兮兮的……
就当自己是同情心泛滥吧。
何之风违心地想着。
“开年拍完《花开时》,我接了《未来幻想》这部电影,商业片,还没听你说来年有什么打算呢,你不说说?”
“夏秦在帮我物色剧本,有几部电影和电视剧,接了几个配角的角色,都是很快就可以拍完的那种。《花开时》播完之后,大概会去参加《太子》的试镜。”
“你盯上那个剧本了?”迟时雨皱眉,“我听说商照川对那个剧本也有意思,不过——他接了一部文艺片,叫《白衣幽灵》,可能没时间接《太子》,你试镜成功的几率应该很高。”
前提是没潜规则。
不过何之风这些人,背后都有公司支撑,只要公司想捧,何愁没有出镜的机会?迟时雨知道的内情是——何之风是四国的三个重点培养对象之一。
“我还有很多通告,很多通告。”何之风笑了一声。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通告,你猜猜?”迟时雨卖神秘,他似乎知道一些何之风不知道的消息。
“翻过春节,就是金环电影节吧?你是想说最佳配角的提名?”
何之风一下就猜到了。
“凭借你在《伤怀十里洋场》之中的表演,已经足够了。”迟时雨似乎快睡着了,说完这一句就没了声音。
何之风等了很久,忽然觉得自己背上一沉,扭头看的时候,迟时雨竟然已经睡着了。他闭着眼,眉目舒展开,却将自己的疲惫一点也不掩饰地袒露在何之风的面前才,长长的眼睫毛覆盖在下眼睑上,浓密而带着煽情意味。
他忽然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个黑夜里如此清晰。
在面对醒着的迟时雨的时候还可以逃避,然而一旦面对自己最真实的内心的时候,一切就变得困难了。
他无法逃避。
愣愣地看着已经黑上的电视机屏幕,他坐了许久,回头看迟时雨还在睡,在沙发上靠着睡始终不是个办法,他终究还是狠心地摇了摇他:“别在这里睡,换个地儿吧。”
迟时雨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眼皮子半拉起来,却没睁开又放下去了。
不得已,何之风只能拉起他来,半拖半扶着将他丢到了自己的床上,还给脱了鞋和外套了,他一边讲这人的的头摆回到枕头的中央,一边嘀咕:“能被我这么服侍,你算是头一个了……”
他给他掖好了被子,自己去洗了个澡,回来灭了客厅的灯,回到卧房,又灭了大灯,却走到了花架前,按开一盏小夜灯,灯光很微弱,却足以照亮整盆水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