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要和四个柱子打好关系,有娘家人撑腰,腰杆就是硬。别的不说,如果今天没有朱大舅兄弟五个来,朱七娘就是哭死了,也要不来二两银子。四个柱子以后就是自己的坚强后盾。
当林琪的目光扫过正低头含笑的四婶张氏时,林琪这才惊觉,今天这场戏,别人不知道,她可清清楚楚,幕后推手可就是这一位啊。
如果不是她告诉林琪去看缸里,林琪不可能知道米饭是杨氏偷的。
正因为林琪把这事掀出来了,才发生了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现在,这件事的最终结局就是杨氏吃了亏,林老太太吃了亏,而林守平一家其实也没得着什么好。最起码,掏了二两银子的杨氏肯定恨死朱七娘一家了,而林老太太被朱七娘娘家人连嘲带讽的奚落了一顿,以后肯定更不待见朱七娘了。
既报了杨氏欺负她的仇,又让朱七娘更不招婆婆待见了,同为儿媳妇的张氏,终于把两个妯娌都拉下了马。
这个女人,好算计,好心机啊。
当然了,林琪还不知道去给朱家送信儿的人就是这张氏派去的,而且她送的信儿是五丫被踢“死”了,不是被踢“晕”了。
这死和晕一字之差,结果可是差太多了。最起码,若送信儿的说五丫被踢晕了,朱老太太不会被惊的犯病,朱家几个舅舅也不会那么火大,没准也不会这么多人来帮七妹讨公道。正是因为这一个“死”字,引来了朱家五兄弟,也引起了朱林两家的战争。
如果林琪知道张氏不仅是幕后推手,还是幕后导演的话,肯定对这张氏更加高看,也更加提防的。
林瑜和林琪的事儿都解决了,朱家兄弟就要告辞了,看热闹的一看没热闹看了,也都跟着出去了。屋里只剩了不能动弹的林琪和苏大夫。
苏大夫看了看左右无人,笑眯眯的对林琪道:“五丫别害怕,你这头没什么事,不会成为傻子,叔叔吓唬他们呢。”他那个得意的样子,就如同一个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小孩一样。
林琪这才知道,苏大夫是看她被欺负了,故意吓杨氏和林老太太他们,给自己出气呢。
看来,上次因为她的原因让他和晚烟见了面,事后她又没有把他们的事泄露出去,苏大夫对她的好感噌噌的,这才在这关键的时候帮了她一把。
“苏叔叔,谢谢你啦。”
苏大夫还要说什么,只听得院内传来林老太太严厉的声音:“老大家的,你给我过来。”
“五丫你好好养着,叔叔走了。”苏大夫背起药箱,在林琪的“再见”声中走了出去。
然后林琪听到外面林老太太虚假的客气声:“苏大夫怎么不多待会儿?刚才事儿多,真是怠慢了。”
“林大娘,咱庄里庄亲的,有啥客气的。五丫的伤,我还有几句话要交待给三哥三嫂,刚才人多,我也没顾得上说。”
“老三家俩口子在后面呢,你和他们说去吧。”

和苏大夫客气了两句后,林老太太和林老爷子进了屋。
瞟了一眼正躺在炕上林琪,老俩口谁也没答理她。
林老爷子上了炕,林老太太倒了茶,老俩口一人一杯,不能没人问问受伤的孙女渴不渴。
杨氏气呼呼的跟了进来,不服气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象是在抗议她的不满似的。
林老太太眼皮都没撩她,只是自顾坐在炕上喝茶。
到底是杨氏年轻沉不住气,率先出口抱怨道:“爹你不公平,我就踢了这小丫崽子一下,你就让我掏二两银子,这也太多了吧!”
林老爷子没理她,林老太太却大喝了一声:“你个混帐东西,还有脸说,五丫还这么小,你就一脚把她踢晕了,你还有脸说!”
“那是她以前就带着伤的事儿,要不哪那么娇气,在缸上磕一下就能晕过去?”杨氏仍在狡辩。
林老太太把茶杯猛的往炕上一放,大概是用的力道大了,怕把茶杯磕坏了,赶紧拿起来查看了一番,见没有破裂,这才继续教训杨氏道:“你脾气暴,天天打孩子骂孩子,小晴大虎二虎小敏,哪一个没被你打过?我和你爹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现在你竟然还打别人家孩子了,被找上门来了吧?活该你个败家东西掏二两银子。”
杨氏见婆婆发怒了,在下面小声嘟囔:“二两银子太多了,我还等着给大虎盖房娶媳妇用呢,现在没有了,大虎盖房娶媳妇你们当爷爷奶奶的不能不管。”
“管管管,我管你娘呀管,你个蠢货,就知道钱钱钱,要不是我和你爹向着你,就你办的这些事,早就被朱家送大牢里去了。要不是你,大丫能白白过继给朱家?怎么着朱家也得掏个四五两。这里里外外,被你个败家玩意差多少钱去了?”一提起过继的事来,林老太太恨杨氏恨的牙根直痒痒。
正说到这里,张氏悄悄的溜了进来。
林老太太大喝一声:“有你什么事?天天偷偷摸摸的,走路都没个声。滚出去,一个比一个招人烦!”
张氏怨毒的看了林老太太一眼,灰溜溜的又出去了。
她刚出去,就遇到林守平从外面进来了。
“娘发火呢,三哥你可小心点,别和我是的被骂出来。”张氏这话听起来象是劝告。
林老太太在屋里听到了,大声的骂道:“天天架桥拨火,你这么爱挑拨事,怎么不托生只黄鼠狼呢,真难为阎王爷给你一张人皮!老三,你给我进来,别理那个心术不正的东西。”
林琪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三个儿媳妇当中,林老太太最讨厌的是四儿媳张氏,原因是张氏人品不好。
自己的娘亲朱七娘,由于娘家太过强悍,也不招林老太太喜欢。
那这三个儿媳中,就只剩了杨氏。
虽然杨氏又蠢又笨,但比起那两个儿媳来,太好掌握和控制,所以在这三个儿媳中,杨氏也算是矬子里面拨将军,勉强入了林老太太的青眼。
林守平赶紧进了屋,迎接他的是老娘的一顿炮轰:“你媳妇儿呢?去哪了?他们老朱家好大的阵仗,这是给五丫出气来了,还是落咱们林家面子来了?”
林守平也不敢还嘴,只是闷闷回道:“七娘去苏大夫那里拿药了。苏大夫说五丫这病还得喝几天药。”
林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似乎对儿子的懦弱很不满意:“你也是个男人,你媳妇的娘家踩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你屁都不敢放一个。啥时候也能硬起腰杆来,给咱老林家争争脸?”
林守平老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要不是大嫂打五丫,她家也不会来这么多人了。”
一听儿子竟然也向着朱家说话,林老太太当时就火了:“滚,你赶紧给我滚,以后你光认朱家别认林家了。赶紧的,抱着你家那个丫头片子滚蛋。”
林守平立即说道:“苏大夫说五丫这脑袋不能动…”
他还没说完呢,林老太太立刻就说道:“怎么着,你还想让五丫在这儿过夜吗?我可没空给你们看孩子。”
林琪也假装撒娇的对林守平说道:“爹爹,我要回家,我不在奶奶家。”
“听见没,孩子不愿在这儿,赶紧抱家去。”林老太太生怕林琪住在她这儿,象轰苍蝇似的往外轰这父女俩。
林守平无奈,只得轻轻的抱起了林琪。
林琪心道,自己就是走了,也不能让林老太太和杨氏好过,自己被踢一脚的事,自己还得报报仇。
临出门前,林琪故作天真的对林守平说道:“爹爹,明天还让大伯母偷咱家的米饭去吧?她把咱家米饭偷了,咱们就能上奶奶家吃饺子来了,奶奶做的白面肉饺子,可好吃了。”
一听林琪提起那锅白面肉饺子,本来就上火的林老太太更是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转过身,满脸雷霆的看向了杨氏。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过来没几天,林琪看清了亲戚们的面孔,从下一章起,就开始琢磨挣钱养家了。


第 21 章

  被林守平抱出了奶奶家,刚出了院门,林琪就看见四个柱子正在街上跑着玩呢。
“二哥,把咱家那盆子米饭端家去,晚上吃米饭。”一大盆米饭,不能便宜了杨氏,该拿回来就得拿回来。
二柱答应着跑进了奶奶家。
林琪转念又一想,朱七娘还不知道林守平带着她回家了呢,万一拿完药再回到林老太太这里,肯定得被心情不爽的林老太太骂一顿。为了让朱七娘躲过这一劫,林琪又对三柱喊道:“三哥,你去苏大夫家叫娘,让她直接回家。”
三柱率领着四六柱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林守平见女儿吩咐的条条是道,不由安慰的笑道:“爹的五丫长大了,知道过日子,知道惦着你娘了。”
还好,他倒没有怀疑五丫换了个人。
林琪吐吐舌头,决定以后还是少说话,特别是大人话,省得惹来非议。
林守平把女儿抱回家,铺好褥子,让女儿躺着休息。
“五丫,你好好躺着别瞎动,要再伤了脑袋,可就成傻子了。你等着,爹给你烧口水喝。”
林琪乖巧的答应了,林守平这才放心的去烧水了。
躺在被窝也无事可干,林琪就开始琢磨今天这事儿。
五丫家的这一窝亲戚,整天的斗来斗去,因为一顿饭就可以打起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
穷的连饭都吃饱,全部的心思和时间都用在塞饱肚子上了,怎么可能去在意卫生问题,教育问题,还有素质问题?
中国自古就讲“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当衣食不周的时候,礼节和荣辱,都没有任何意义。
五丫家太穷了,必须要想办法挣钱,要不然,七八年之后,当林琪十五六岁的时候,就会被嫁入同样穷的人家,或者为了换点银子给儿子们娶妻,把她卖了都不一定。
挣钱,挣钱,一定要挣钱,只要自己手里有钱了,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只是五丫太小了,才六岁的孩子,要怎么去赚钱呀?
如果她表现的太过火,在这个男尊女卑又愚昧落后的国家,没准就会悲剧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本钱。
虽说朱七娘刚得了二两银子,但林琪不用想也知道,急遽缺钱的朱七娘能给她两个铜板就不错了。
年龄太小,没有本钱,又住在乡下,这要如何挣钱呀?
林琪想的头都破了,也是什么办法也没想出来。
知道这事儿不能急在一时,林琪索性放开了手,还是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晚上临睡前,朱七娘和林守平照样说了一会儿子话才睡的。
在这次谈话中,林琪听到这夫妻俩商量,这二两银子先不动,要攒着盖房子,预备二柱娶媳妇儿用。
林琪知道,本钱的事情,是彻底没戏了,她还得另想办法。
接下来几天,林琪就专门在家养伤,哪也没去。
到三月十七这天,朱大舅李氏带着林瑜来了。
林瑜一身粉色锦锻,满头簪钗,胳膊上还带了一对白色的玉镯,一走路叮当作响,香风扑鼻。
朱七娘一看到女儿穿戴的这么富贵,又想起女儿长这么大,自己什么也没给她买过,心里又是酸又是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朱七娘说道:“大哥大嫂大丫,你们咋来了。”
林瑜这次倒没因为朱七娘叫她大丫不高兴,而是喜气洋洋的说道:“不要再叫我大丫了,我从明天起就正式改名叫朱冰瑜了,你们叫我冰瑜就行了。”
朱七娘张了张嘴,冰瑜这两个字还是没有叫出来。
朱大舅径自落座,对朱七娘和林守平说道:“明儿是大丫过继的大日子,我和你大嫂寻思你们也不能白生养大丫一场,这不,就带大丫过来,特意和你们好好道个别,和弟弟妹妹们玩一玩。”
林瑜来到林琪旁边,看了看炕沿,又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皱了皱眉头,就那样站在炕沿下面,从头上摘下一根最小的簪子,扔给林琪道:“五丫,这簪子姐送给你了,你留着戴吧。”
见林瑜竟然送出了一根簪子,大舅母李氏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这表情,背对她的林瑜没看见,可正坐在炕上的林琪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林瑜毫无所觉,仍在对林琪趾高气昂的炫耀:“我现在首饰多的都戴不过来,还有衣服,什么颜色的都有,可贵可漂亮了。”
通过与李氏的几次接触,林琪看得出这位大舅母绝对不是爱心爆棚的好人,从要赖掉过继费就可以看得出,她也不是个大方的人。就这样一个人,会好心的为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和她关系也不好的小姑子家的孩子打算?不仅要过继过去,还要陪十六台嫁妆,这怎么可能!
这里面,如果没问题,林琪绝对不信。
如果不是那男方的家境已经贫困不堪了,就是那男孩有什么缺陷,或者说他家里出了重大丑闻,让李氏舍不得将自家女孩嫁过去受苦。若真是书香门第的长子嫡孙,家境又好又富裕,李氏肯定会巴巴的把自家女儿送去,这等好事儿哪轮得到林瑜啊。
朱大舅朱炳臣和李氏一共育有五个子女。大女儿已经出嫁多年,大儿子和二儿子也已经成亲,三儿子今年十六,已经订了亲。小女儿朱冰婧,才十一岁。
朱七娘的父亲是一个落魄的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书就考了个秀才。幸好朱老太太会经营,朱家虽不是大富之家,却也小富有余。膝下儿女虽说自幼都读过书,但没有一个人走科举之路。现在朱家众兄弟,虽一直宣称自己是读书人,其实在暗地里,都各自经营着商铺,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只不过铺子没有挂在他们兄弟几人名下,所以没有沦落入地位低下的商贾之流。
由此可见,那个世代书香的人家竟然上赶着要和这样朱家结亲,这其中,必有隐情。
推论是推论,可林琪手里没有证据说那家有问题,而且就算她有证据,又有谁会听一个六岁孩子的话呢?林琪相信就算她现在和林瑜说了她的怀疑,急于摆脱贫穷家庭的林瑜,也根本不会听林瑜的话,没准还会反咬林琪一口,说她是嫉妒呢。
林琪识相的保持了沉默。
朱七娘看着花枝招展的女儿伤感,李氏却得意的笑道:“七妹,明儿个是过继瑜儿的正日子,我和你大哥可是专门来请你们参加宴席的。这是高兴事儿,明儿个你和妹夫把孩子们都带去,让孩子们也吃顿好饭,大鱼大肉管够。”
朱七娘从女儿身上收回目光,擦了擦眼角道:“我们就不去了,万一孩子们失口叫错了,再惹大丫不高兴。明儿是她的好日子,就让她风风光光的过一天吧。”
李氏也不再说这件事,显然她也不是真心的让破衣烂衫的小姑子一家去,说这话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
朱大舅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朱七娘道:“七妹,大哥知道你家想起房子还差点钱,这二两银子你拿着,早点把房子盖起来,二柱也不小了,该为孩子打算了。”
李氏一看朱大舅竟然给小姑子二两银子,那脸刷的一下就沉下来了,显然,朱大舅事先并未与她商量此事。
“大哥,这钱我不要,你留着,给大丫添妆吧!”见自家兄长还是惦记自己,朱七娘说话都哽咽了。
朱大舅把银子塞到朱七娘手里,叹气道:“七妹,我是你大哥,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你和大哥客气啥。拿着,不拿大哥就生气了。”
朱七娘抹着泪,把银子收了起来。
李氏不高兴的把脸一扭,不看那兄妹俩了。
又待了没一会儿,一脸不耐烦的李氏就站起来说要走,林瑜欢快的跟在了李氏后面,头也不回的走了。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从始至终,林瑜一句爹也没叫,一声娘也没喊。
似乎眼前这对贫穷的夫妻,她从不认识一样。
林瑜走后,朱七娘和林守平大概心里都不好受,两个人默默的干着活,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点也不象平日里那样连说带笑的。
林琪知道林瑜伤了他们的心,这个女孩太没有良心了。想过好日子,这没有错,错的是,她不应该忘了是谁生了她,是谁养了她。
不忍心看他们难过,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林琪开口道:“娘,这么多钱,够咱家盖新房了吧?”
一提起盖新房,朱七娘提起了点精神:“林守平,钱够了,你说咱们盖新房吗?”
林守平仍是那句话:“我听你的。”
朱七娘想了想道:“马上就种地了,怕不好找帮工的。等夏天再盖吧,那时候闲人多。”
“行,我听你的。”
林琪憧憬的问道:“娘,咱们盖几间房呀?我要自己睡一个屋。”
朱七娘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美好的愿望:“咱们盖三间房,以后二柱和三柱成亲就都有地方住了。你这个小丫头嘛,还得和爹娘住一起。等你大了以后,娘给你盖间厢房,你就可以一个人住去了。”
等她长大了,怕是就要订亲出嫁了,破厢房盖不盖还有啥用啊。
还是想想,怎么赚钱吧,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自己赚钱给自己盖间房,那才现实啊。
作者有话要说:  分~雷~人~一个都不能少~大家帮我冲冲那个月啊榜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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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三月十八,是朱家正式过继林瑜的日子。
如果是过继嗣子,那得大张旗鼓的通知族人,还要把嗣子的名子载入祖谱。
嗣女嘛,由于不记入祖谱,就没有那么正式了。
朱家也不过是自家摆了几桌酒席,让林瑜改口认认亲。
这种场合,做为林瑜的父母,朱七娘和林守平应该是要去参加的。
不过为了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朱七娘很坚决的没有去。
在她看来,因为家里穷而把孩子过继出去,是一件颜面无光的事情,这让她在娘家人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不过她人虽然没去,心可是去了。
一整天在家里魂不守舍的,拿东忘西,前言不搭后语。
看来,她对这个大女儿还是极有感情的,想想也是,哪有当娘的不惦记自己孩子的?好歹也养了十四年,现在女儿去喊别人爹娘去了,这让她心里如何能好受?
可不管她怎么悲伤,林瑜还是过继出去了,日子还得照样过。
朱家人来闹了一场,虽说压住了林老太太的气焰,但在朱家人走后,林老太太就开始想法子往回找失去的面子了。
在朱家人走后第二天,林老太太就对外宣称生了病。
不仅让儿子儿媳去伺汤伺药,还要儿媳妇们天天做好了饭送过去,而且做的饭菜稍不顺心,就骂儿子儿媳不孝顺。
好在林老太太有三个儿媳妇,妯娌三人一人一天轮流伺候,还能稍微减轻一些负担。
大儿媳背了贼名让林家丢了人,她看不上眼。三儿媳带娘家人给她难堪,她看着就生气。四儿媳品行不端,看都懒得看她。
三个儿媳她统统看不上,整天连骂带训的,没有多长时间,就让三个媳妇苦不堪言。
朱七娘受委屈回来后,总要骂林守平出气,林守平知道自己的娘亲这是在找茬,也不敢还嘴,不仅全部承受了妻子的怒火,还天天陪着笑脸陪着小心。
林琪看不惯林老太太欺负朱七娘,只得给朱七娘支招,送饭这差事,交给林守平,然后让林守平说五丫这几天头疼的厉害,朱七娘在家熬药没空送饭。
面对自己儿子送来的饭,林老太太挑剔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这让朱七娘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林老太太的折腾,再加上林瑜过继的事,让朱七娘心力交瘁,没过几天就病倒了。
长年辛苦劳作,有病都是硬挺,再加上连续生了六个孩子,让朱七娘的身体亏空的厉害,这一病就病的很沉重。
偏偏在苏大夫诊脉的时候,又诊出朱七娘怀了第七胎,既要治病,又要安胎,苏大夫怕自己拿捏不好分寸,没敢下方子。
林守平没有办法,只得借车拉了朱七娘去城里医馆,请一位名医给诊了诊脉。
结果诊费和药钱加在一起,不仅新得的四两银子花费一空,就连林守平和朱七娘多年的积蓄也花了个一干二净。
当朱七娘得知她的病已经花掉了盖房子的钱时,她愤恨的用双拳捶打着肚子,哭骂着这个害她花掉了所有积蓄的小生命。
怕她把孩子打掉了,林琪赶紧拉住了她的手。
不管从哪方面说,这个孩子都是无辜的。
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是它能选择的。
要怪,只怪这个落后的世界没有TT这一伟大的发明。
一场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给二柱盖房娶媳妇成了泡影,这让朱七娘心如死灰,整天躺在炕上一动也不动,连话都懒得说了,偏偏孕吐又很严重,吃什么吐出什么,每当把她折腾惨了的时候,朱七娘就会使劲的捶打肚子,恨肚子里的小生命让她吃这么多苦头。
林琪知道,朱七娘这是拿肚子里的孩子泄愤呢。
攒了一辈子的钱,本以为能给儿子盖房娶媳妇呢,可结果,因为要顾忌肚子里的小生命,大夫给开的药都是好药,家里那点银子,能够支付那些药费已经是万幸了。
朱七娘彻底消沉了,林守平只得接下了照顾孩子烧火做饭的担子,天天忙的团团转。
四个柱子只要吃饱就行,在二柱的带领下,仍是在外面疯跑。
只有林琪不敢出去,天天在屋里看着死气沉沉的朱七娘,生怕她发疯了,真把肚子里的小生命捶掉了。
枯坐无聊的时候,林琪又开始琢磨挣钱的路。
家里已经快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不挣钱怎么行啊。
这一天,三柱生日,林守平给三柱煮了两个鸡蛋。
三柱很懂事的一个也没吃,分给了六柱一个,又递了一个给林琪。
林琪心道,家虽然穷,但这些小哥哥真的挺懂事的,从来没有吃过独食,都知道让着弟弟妹妹。
“三哥你吃吧,我还不饿呢。”林琪又把鸡蛋塞给了三柱。
三柱把鸡蛋壳剥掉,送到林琪嘴边道:“五丫,你先咬一口。”
不忍拂了小哥哥的意,林琪小小的咬了一口,连鸡蛋黄都没露出来。
三柱又把鸡蛋送到了四柱嘴边:“四柱,你也咬一口。”
这边兄妹几人正在友爱的分一只鸡蛋,那边已经快把一个鸡蛋吃光的六柱嘟囔道:“真好吃,就是没味,蘸盐吃就更好吃了。”
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竟然让林琪醍醐灌顶,豁然开朗了。
对呀,鸡蛋没味不好吃,她可以卖有味的鸡蛋呀。
茶叶蛋,卤鸡蛋,这些都不用什么本钱,虽然利润也薄一些,但总比一家子坐吃山空好啊。
只是不知道这个社会有没有卤鸡蛋或茶叶蛋,不过即便是有,她还是可以卖的,大不了,她和二柱他们走街串巷卖去。
想到这里,林琪先问了问二柱:“二哥,你吃过茶叶蛋吗?”
“啥是茶叶蛋?”二柱很疑惑的问道。
“卤蛋呢?”
“没吃过。”
问完了之后,林琪就觉得自己问的都多余。
林家这么穷,估计带孩子们进城的机会都少,就算城里有卖茶叶蛋卤蛋的,也不可能花那闲钱给孩子们买。
“二哥,咱们这里离城里几里地呀?”林琪想着,如果离的不远,她就去城里实际考察一下。
大概是以前谁带他去过城里,这个二柱还真知道:“十几里吧。要走半天才能到呢。”
十几里路要走着去,想想都觉得脚疼。
不过为了了解一下市场,林琪觉得她有必要去一趟。
怎么去城里,这还是一个问题。
让林守平带她去,这根本不太可能。一是林守平得照顾生病的妻子,二是没有正经事,林守平肯定不会带她去的。
林琪想了想,把主意打到二柱身上了。
二柱已经十二岁了,是个半大孩子了,应该能带她去一趟城里。
第二天吃罢早饭,林琪就对林守平说,她想姥娘了,让二柱陪她一起去姥娘家看看。
这不过是个借口,因为朱家就在城里住,这样说起来方便。
林守平本不想让林琪去,可女儿在家养病闷了这么长时间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他本想带孩子去,可看了看炕上躺着的妻子,只得嘱咐二柱路上要注意安全,带着妹妹走路边,千万不要被车撞了之类的话,然后看着两个孩子走上了去城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