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二夫人一直吃斋念佛,平时也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对府内下人都很宽和,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赵六儿连遭剧变,整个人都傻了,呆呆的跪在地上,张了张嘴,“奴、奴婢、”
“若是二夫人在此,你可敢当面指认!”于老沉喝一声。
赵六儿惶恐摇了摇头,讷声不语。
苏九上前逼近一步,“你知道二夫人的秘密,你以为她会容你?你若说出来,纪府保证你的生命安危。”
赵六儿听了此话心头一动,现在二夫人已经派人来杀她了,说不说,她都是死路一条。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了选择了。
只怪当初她实在不该贪图二夫人那一百两银子
,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如今哥哥死了,她的命也即将不保,都是报应。
赵六儿跪伏在地上,泣声道,“奴婢对不起少夫人,愿意指证二夫人,不敢求少夫人宽恕,只求少夫人让奴婢回去再看奴婢的母亲一眼,便死也瞑目了!”
苏九淡声道,“只要你肯指证是二夫人指使你下毒,我保你不死!”
赵六儿连连磕头,“谢少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于老已经招了下人来,吩咐道,“去后院请二夫人来!”
“是!”下人应声而去。
此时景岚苑里,二夫人正坐立不安,到不是因为赵六儿,而是纪余弦。
她昨日去主院里,叮嘱了奶娘一番,要她赶紧动手。
她那一番话,带着威胁和诱哄之意,想必奶娘应该明白,可是到了现在主院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一大早,纪余弦便平安无事的出门了,而奶娘和锦宓也没有任何消息,难道锦顾氏已经不听自己的话了?
奶娘一家人是夜里走的,二夫人没得到消息,更不会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
二夫人胡乱的揣测,正要派个下人去主院将锦奶娘叫来,就见鸢儿进来道,“回二夫人,前院里来了下人,说是于管家请二夫人过去?”
二夫人眉头微微一皱,府里无事,于管家找她做什么?
“有没有说什么事?”二夫人问道。
“奴婢问了,传话的下人也不知!”
二夫人点了点头,也不再乱猜,起身出了门往前院走。
那下人一直将二夫人领到暖阁里,开门进去,只见不只于老在,还另外有几位府内地位颇重的管事,另外还有苏九!
二夫人眸子一转,开口刚要笑问发生了何事,一低头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赵六儿,脑子里嗡的一响。
到底是经过世面的人,二夫人只微微一惊,面上便恢复了常色,笑道,“这是怎么了?地上怎么还跪着一个丫鬟,是犯了什么错了吗?”
赵六儿回过头来,又惧又怕的看了二夫人一眼,讷声道,“二夫人,是,是奴婢!”
二夫人佯装惊讶,恍然道,“你是莲波苑的下人,六儿!”
随即声音变冷,“你之前不是因为给少夫人下毒被赶出府去了吗?为何会在此?”
苏九看着女人演戏,精致的面孔波澜不惊,挑眉道,“这丫鬟说下毒的事是二夫人指使的,二夫人有何话说?”
二夫人面露惊愕,随即转为愤怒,“你这丫头,迫害主子,做下伤天害理的事,如今见谢盈死了无人跟你对峙,又来冤枉本夫人,你安的什么心?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要将我们纪府搞的大乱!”
这话一出口便将事情推给了谢盈,好像真的是谢盈做的,因为她死了,赵六儿才敢胡乱的推诿。
仔细一听,又似是旁人要给谢盈报仇,所以想报复纪府。
只是在房间里的几位管事都是人精,方才还有几分不确定,此时听了二夫人的话反而更加相信了,唇角勾着冷笑看着二夫人。
赵六儿哭道,“奴婢没有撒谎,二夫人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让奴婢趁少夫人的奶娘去厨房里炖汤的时候把石花散撒在汤里。说万一事情被发现,就让奴婢说是为了给二少夫人报仇才毒害少夫人,还说,最多打奴婢几板子,不会要了奴婢性命!”
“奴婢家里娘亲病了,哥哥又欠了赌债,奴婢一时贪心才做下错事,求少夫人和各位管事饶恕!”
当时二夫人找上她,拿出一百两银子,她的确心动了,她每个月在纪府的月银才三钱,干几十年才能挣到一百两。
如今后悔不已!
“你,你胡说!”二夫人怒不可遏,咬牙道,“到底是谁让你冤枉我?你这等下贱胚子,当初肯给少夫人下毒,现在就会陷害本夫人,丧了良心的东西,谁也不会相信你的话!”
“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谎言,如有冤枉,奴婢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赵六儿跪在地上,哭着赌咒发誓。
二夫人脸色青白,此时也不由的露出一丝慌张,转头看向于老,“于老,我是被冤枉的,我为什么要害少夫人?我根本没有理由这样做!这丫头肯定是被人收买,要搅的咱们纪府鸡犬不宁,你万万不可听信一个低贱下人的话!”
于老面色微沉,“老奴觉得,空穴不会来风!”
二夫人猛然怔住,冷声问道,“难道在各位的眼里,我说的话还不如一个丫鬟说的可信?”
苏九开口道,“二夫人若是不承认,我还有一人让二夫人见见!”
说罢对着门外喊道,“带进来!”
门被打开,两个侍卫压着一黑衣人走进来,用力的在黑衣人腿上一踢,那人顿时跪在地上。
似是受了刑,身上看不出有什么伤痕,但是面色惨白,额上冷汗直流。
二夫人脸色顿时一变。
赵六儿看到黑衣人也是脸色一变,惊怕的往后一靠。
“告诉大家,你是什么人?”苏九道。
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道,“小的没什么事,平时帮人打架混口饭吃,二夫人找到小人,要小人杀、杀了一个姑娘,给了下人二百两银子。”
“前几日赵六儿为了她哥哥的事来求二夫人,并且话中拿石花散的事威胁之意,二夫人大概是怕了,才雇凶杀人。”苏九冷声道了一句,看向赵六儿,“我说的可对?”
赵六儿忙不迭点头,“今日奴婢出去抓药,就是这人要杀奴婢,说是二夫人指使的!”
于老和几位管事同时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脸色难看,紧紧咬着牙,半晌,突的一笑,“真是精彩,先找个丫鬟来指证本夫人,现在又不知从哪弄来个人冒充刺客,配合赵六儿指证,无非是要置本夫人于死地!怎么,这纪府是容不得我了吗?若是如此,我带着泽儿离开就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苏九目光冷寒的看着二夫人无辜带着气愤的嘴脸,果真是死鸭子嘴硬,到了现在还不承认!
老奸巨猾的老东西!
于老沉声道,“这两人同时指证二夫人,难道都是说谎不成?”
“只有背后有人指使,别人两人,就算一群人说谎,又有何难?”二夫人目光镇定的在于老和几个管事身上扫过。
似在指控房间里人串通一气,故意陷害她。
苏九冷声一笑,“好,既然二夫人不肯承认,那就报官好了,让府尹大人问个明白!”
二夫人站的笔直,凛然不惧,“就算到了大堂上,本夫人是冤枉的就是冤枉的,宁死也不会向歹人屈服!”
“二夫人有骨气,实在让人佩服!只是不知道,到了大堂上,用了刑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大义凛然!”苏九挑眉一笑,靠近二夫人,低低道,“衙门里那些逼供的手段可是很残忍的,二夫人万一没顶住,招了,那事情就不仅仅是咱们内宅里的事了。二夫人若是犯罪,恐怕会连累纪泽,哎!纪泽大好的前程,恐怕就要毁在二夫人手里了!”
二夫人此时脸色方一变,露出慌张,“泽儿、关泽儿什么事?”
“怎么没关系?当今圣上是很看重官员的出身的,纪泽好不容易高中,听说还在皇上身边侍奉,你说林府尹若是将此时上奏,皇上知道纪泽有一个这般恶毒的母亲,会如何看待纪泽?”苏九眸子闪着诡谲的光芒,勾唇笑道。
二夫人咬牙盯着苏九,那目光里恨不得飞出来刀子,“苏月玖!”
苏九挑眉,“二夫人要害我,难道还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这世上可不止你一个人狠毒!”
二夫人闭了闭眼睛,面上一片决绝,淡声道,“好,我承认,是我做的,是我指使赵六儿给少夫人下毒,也是我指使刺客去杀赵六儿灭口!”
于老满面沉色,“二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有的事我都承认,你们也不必问我为什么,问了我也不会说,想要如何处置随便就是!”二夫人冷笑一声,到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势。
于老只得看向苏九,“少夫人,二夫人已经承认,该如何处置,由您来决定!”
苏九瞥她一眼,“二夫人毕竟是长辈,事关重大,等纪余弦回来,商量后再做处置,先把二夫人送回去吧,没有我允许,不许她私自离府!”
“是!”于老点头应声,目中对苏九也多了几分敬佩。
二夫人用石花散害人,用心险恶狠毒,他本以为少夫人毕竟年轻,抓到仇人,定狠狠打击报复,此时见她顾全大局,言语大度,着实像主母之风。
其他管事不过是来做见证的,自然也不可能做什么决定,见苏九说了话,纷纷点头。
只是看向二夫人的目光掩饰不去的鄙夷,没想到这妇人藏的竟这般深,他们以前都被骗了,这以为她是什么慈眉善目的善人。
二夫人对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冷声一声,转身便走。
好似下毒害人,杀人灭口都是什么骄傲的事一样!

第133章 情初起


二夫人被送回景岚苑,其他管事也都散了,那刺客被关进柴房,赵六儿也被送回家里去。
于老走在苏九身后,低声道,“少夫人,这个赵六儿被放回去,会不会再有危险?”
依二夫人做事狠决的作风,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出来!
苏九摇头,“二夫人之前派人杀她是因为有把柄在赵六儿手中,现在秘密已经都说出来了,她没有必要再下杀手,杀人毕竟还是要偿命的!赵六儿还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在家里,不可能一直住在纪府上。”
“是,少夫人想的周全!”于老道,声音一顿,多了几分内疚,“少夫人进纪府不到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差点被下毒暗害,是老奴照顾不周。”
于老是纪府的大管事,平时多在前院,后院里也只照顾主院里,很多事便顾及不到。
苏九飒然轻笑,“不关于管家的事,于管家照料整个纪府大小琐事,已经很忙了。再说,这些女人的心思也不是于老能知道的!”
于老皱了皱眉,“少夫人有所不知,老奴并非现在才知二夫人心思狠毒,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再者老爷和夫人都已去世,二夫人是纪府里唯一的长辈,平时吃斋念佛,对人又宽厚温和,下人无不说好。老奴只一心想护好长公子,却仍旧没做好,实在有愧。”
苏九知道于老说的是纪余弦中毒的事,淡声安抚道,“纪余弦这么多年幸亏于老管家照料,不必自责。”
于老向老肃严的面孔谦虚一笑,“以后有少夫人,老奴放心多了!”
或者,直到此时,于老对苏九这个少夫人、纪家主母,真正的认可!
“嗯,我会护好他的!”苏九郑重道。
于老深深一揖,“老奴替老爷夫人,多谢少夫人!”
“于老客气!”
二夫人回到景岚苑,自是发了一通脾气,鸢儿将下人都斥退出去,小心劝解。
“好你个苏月玖,本夫人果真大意了,原本以为是个病猫,没想到爪子这般尖利,都挠到本夫人头上来了!”二夫人气的咬牙切齿,脸色青白。
之前她鼓动纪余弦娶苏九不过就是看她柔弱,在盛京又没什么根基,容易被她揉捏。
如今看来实在是失算。
鸢儿道,“夫人别气了,咱们看走了眼,没想到苏月玖竟是个心狠手辣的!”
“本夫人现在怀疑成亲前,苏月玖的病弱都是装出来的,故意蒙蔽本夫人,好深的心机!”二夫人狠狠一拍桌案,恨声道。
否则一个人不到一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仗着长公子给她撑腰罢了!”鸢儿不屑道。
“不、苏月玖能找到赵六儿,还能抓到那刺客,不可能是一般普通女子能办到的,苏月玖必定藏着什么,是本夫人一直大意了!我要马上派人去查查苏月玖,每日出门到底是去做什么勾当!”二夫人紧眯的眼睛里都是狠毒的寒光。
如今想来,谢盈和任芷儿前后死去,连之前一向嚣张的锦宓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她不相信,都是纪余弦做的。
是她太疏忽了,放任苏月玖做大,才今日栽了大跟头。
她应该一早就除掉她!
“夫人别担心,就算别人知道夫人做的又如何,夫人这纪府唯一的长辈,就算长公子也不能将夫人怎样!”鸢儿继续宽慰道。
二夫人听了这话,铁青的脸色并没有缓和。
是不能将她怎样,但是今日于老和府里的几位管事都在,这事传出去,她费力维持的慈母形象便彻底没了。
以后她还如何除掉纪余弦,让纪泽掌管纪府,恐怕她再稍稍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引得府里人怀疑。
另外她更担心给纪泽造成什么不好影响,万一下人议论,被他听到,该如何看自己这个母亲?
和朱和城承诺的杀了纪余弦的事,恐怕也要搁置了!
二夫人重重一叹,颓唐坐在矮榻上。
纪余弦过了晌午方回来,苏九在睡午觉。
于老跟着纪余弦进了书房,将今日里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纪余弦面上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慵懒的靠在木椅上,手臂支额,一双波澜不惊的凤眸里透着微微寒意,淡声道,“夫人怎么说?”
于老道,“少夫人说等长公子回来再议此事!”
“那于老觉得该如何处置?”纪余弦问道。
于老也颇为为难,若是报官处置,最多也就打几板子,对他们纪府影响非常不好,而且二夫人是纪泽的亲生母亲,她行事恶毒,纪泽却无过错,对纪余弦一直恭敬有加,再如何说,纪泽也是纪家的儿子。
所以,报官对纪府来说并无半分好处。
二夫人虽然行事为人不齿,但毕竟是纪余弦的长辈,是他父亲的妾侍,纪余弦也无权将二夫人休回家去。
此事,实在有些难做!
纪余弦道,“朱氏心思歹毒,欲害主母,从今日起关在景岚苑,只留一个丫鬟一个婆子伺候,每月的开销全部减半,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门一步!”
于老听往,垂头应声,“是,老奴马上去办!”
虽然纪余弦的处置看上去宽松,但于老知道,这绝对别打二夫人的脸还要让她羞辱。
这等于被关禁了,也告诉府里所有的人,二夫人在纪府已经没有任何地位。
果然,于老去景岚苑传话,二夫人登时大怒,急着去找纪余弦理论,那意思,她是纪余弦父亲的妾侍,纪余弦根本没权处置她。
若是将她关在这院子里,她立刻撞墙而死!
于老脸色沉淡,不急不缓的道,“老奴劝二夫人还是不要去找了,你毒害纪府主母,长公子的夫人,长公子的处置已经算是从轻了,老爷若是活着,说不定已经将二夫人送回朱府了。那样二夫人岂不是更无颜面!”
“况且二夫人再闹下去,对二少爷也是没什么好处的!”
二夫人额上皱眉愈深,早晨化好的妆容也早已被汗水浸湿,在脸上泥泞的一片,她呼呼喘气,双目憎恨,犹显得狰狞

再无平时的温和端庄。
于老低着头,并不看她,转身往外走。
景岚苑的下人除了鸢儿和徐嬷嬷,其他人全部被带走,铁门重重关上,于老又吩咐人上了一把锁。
听到门上锁的声音,二夫人大哭一声跌坐在地,捶腿顿哭。
鸢儿忙在一旁相劝,心中焦急,只希望纪泽回来以后能帮着二夫人求情。
此时府里关于二夫人给苏九下石花散的事已经传开,顿时向水滴进热油了炸了锅。
似所有人都觉得震惊,没想到一向心慈和善的二夫人竟会做这样恶毒的事,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但是景岚苑锁紧的大门,又证明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原来之前下毒害少夫人的是二夫人,真是没想到!”
“还故意找了莲波苑的下人,分明是想栽赃二少夫人,这心思也是太狠毒了!”
“是啊,咱们在纪府这么多年,竟然没看出二夫人是这样的人,你说长公子对二夫人也够敬重了,她这是作什么妖啊!”
“恶事做多了,自然有报应!”

府里下人议论纷纷,纪泽下朝回来自然也听到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下毒害人,忙去主院里找纪余弦。
一进主院先碰到了于老,急忙问道,“于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老皱了皱眉,“此事和二少爷无关,二少爷还是回去吧!”
“不,我母亲不可能害人,我去找大哥说清楚!”
于老将他拦下,“二少爷也不必去找长公子了,您若觉得这些年他对您不错,就不要为难长公子了!对于下毒害少夫人的事,有人证明,二夫人也全部都招人了!”
纪泽听了脸色大变,面上青白交替,满目痛楚,“怎么会这样?母亲她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下毒,只有二夫人自己知道了!”于老道。
“那我能去见见我母亲吗?”纪泽问道。
“这个、暂时不能!”于老为难的道,“二少夫人请放心,长公子不会太为难二夫人的!”
“是!”
纪泽一脸的失魂落魄,又羞又愧,不敢再去见纪余弦,转身往外走。
纪余弦站在书房里,看着纪泽沉重的背影,俊美的眉目间覆着一层幽色。
天色渐晚,夕阳斜照,似血红的一抹画在青白的天色上,不见艳丽,只觉萧瑟。
纪余弦回卧房,苏九醒了,正倚在榻上看账本,见男人进来,背光淡淡一笑,容颜清绝。
纪余弦走过去,将她手里的账册抽出来放在一边,欺身压上去,在她唇瓣和下巴之间轻吻。
男人挺拔修长的身体将她覆在身下,薄唇殷红,狭长的凤眸弯弯如月,敛着月华,勾魂摄魄。
苏九仰身靠在苏绣的软枕上,眸子里闪着霞光,问道,“二夫人你准备怎么解决?”
纪余弦稍稍停了一下,目光凝在她水色粉润的唇瓣上,轻轻细啄,将如何处置的事说了一遍。
苏九点头,不能杀了二夫人,也不可能把她送回朱家,也唯有这样了!
恐怕骄傲的二夫人此时在院子里已经发疯了!
“我知道,夫人是为了我!”纪余弦眸光深邃,含着浓稠的情意幽幽的看着她。
虽然苏九揭露的是二夫人下毒害她,但是纪余弦知道,苏九这样做是心疼他了,要给他出口气。
他心里十分欢喜!
这证明,在这丫头心里,他已经有了独属于他的位置。
苏九抿唇一笑,“我这人一向睚眦必报,总要出口气,才能心里舒服!”
纪余弦莞尔勾唇,低声道,“睚眦必报的人不只夫人,二夫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定然会恨你,说不定开始怀疑和调查你。我会派人帮夫人挡着,夫人行事也要小心!”
这也是他将二夫人关在院子里的原因,至少这样,二夫人想做什么事不会像之前那么容易。
苏九双臂勾上纪余弦的脖颈,清颜含笑,“放心吧,她最多查到我是苏九爷,关于伏龙帮的事,她什么也不会查到!”
纪余弦点了点头,“那便好!”
两日后,锦枫出现在纪府。
一进书房,锦枫单膝跪下,垂头道,“母亲做下错事,害长公子月月受噬心之痛,锦枫代母来请罪!”
纪余弦淡声道,“以前的事和你无关,起来吧!”
锦枫身形不动,沉声道,“属下仍旧是公子的侍卫,护公子安全,决不离弃,除非长公子已经不信任属下!”
纪余弦墨眸不声不响的看着他,“如果我父亲真的杀了你的父亲,你确定还要跟着我?”
锦枫挺直的脊背微微一颤,却郑重道,“上一代的恩怨和公子、和属下无关,属下只知道跟随公子,保护公子,才是属下的职责!”
纪余弦微一点头,却道,“恐怕奶娘不会同意你再来纪府!”
“当年的事并没有证据,锦枫相信老爷的为人,决不是害死锦枫父亲的人!只恨母亲被人利用,一时糊涂,才痴迷不悟!”
纪余弦淡淡点头,道,“你过来!”
锦枫脊背绷直,缓缓起身,走到书案前。
纪余弦取出一个雕花的红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十几封信件,
“这两日我翻了父亲的旧物,在一堆书信中,找到这些父亲和锦叔来往的信件,我父亲是不是清白的,锦叔如何死的,我想这里面应该有答案!你也看看吧!”
锦枫眸子微微一震,伸手拿出一封信,缓缓打开。
这些信都是锦枫父亲在崇州做管事时和纪中义的往来书信,里面大多都是关于生意上的事,每封信的后面,会问候纪府的人和锦家兄妹。
锦枫认得,这的确是他父亲的笔迹,看着那些问自己安好的话,锦枫本是心坚之人,也忍不住渐渐眼泪盈目。
父亲死的时候他还小,因为父亲常年在崇州,很少回来,所以他对父亲的印象也并不深刻。
可是看着信中字里行间对他的关心,父亲在他心里的形象突然鲜活起来。
他一字一行读的很认真仔细,看信中的言语,他父亲和纪中义交情很好,不只是主仆的关系。
到后面几封信,他父亲提到自己身体越发的不好,吃了药也总不见好,他总觉得自己大限已至,唯放心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却也不敢告诉他们,让顾氏白白担心。
最后一封信,他父亲似已经病的厉害,笔迹已经不那么沉稳,带着无力的轻浮,殷殷请求纪中义帮他将两个儿女抚养成人。
锦枫将信阖上,低着头,双肩隐隐颤抖。
纪余弦拍了拍他肩膀,“我想锦叔写的这些足以证明,我父亲是清白的!”
锦枫重重点头,哑声问道,“这些书信,属下能不能带回去?”
她母亲一直认为是纪中义害死了父亲,想必这些年也是极痛苦的,他要把这些信给她看,让她释然,不需再恨纪家人。
可是母亲对纪余弦做的那些,又该如何补偿和忏悔?
纪余弦点头,“拿去吧!”
“是,多谢公子!”
锦枫转身往外走,等出了书房,才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大步而去。
还未出主院,迎面见到苏九正过来,看到他微微一惊,却很快笑道,“锦枫!”
声音如常,并无芥蒂。
锦枫忙向苏九请安。
“锦枫,你不会离开纪府的是吗?”苏九问道。
“是!锦枫会一直站在长公子身后!”锦枫郑重道。
苏九点了点头,“上一辈子的恩怨我不清楚,但是纪余弦是无辜的,他每月受半月噬之痛,实在是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锦枫,你能不能问问你母亲有没有解药?”
锦枫眼神愧疚,沉重的摇头道,“没有,属下已经问过了。当年半月噬的毒药是二夫人给母亲的,她甚至不知道这种毒药会有什么后果。”
苏九咬唇思忖道,“那二夫人那里会不会有解药?”
锦枫再次摇头,“半月噬是没有解药的,这么多年,属下四处寻找解药都无果,甚至连顾神医也无奈,二夫人不可能有解药!”
二夫人之狠也在此,故意选这种没有解药的毒,便是要纪余弦终生承认痛苦。
苏九目中露出失望,随即又嗤声道,“世间万物皆有相克,只要是毒药,就会有解药,只是现在还没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