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
她被自己的亲娘利用,喜欢纪余弦,又在做着伤害他的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锦宓伏在奶娘身上大哭,“娘,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啊?”
这一次她腿伤的事如今想来竟是早已预谋,那日她看到纪余弦和苏九在一起亲热,闷闷的不乐的出了院子,正好碰到二夫人。
二夫人告诉她,纪余弦心里还是疼她的,若是她出事了,一定会着急心疼。
恰好那日夜里她被少夫人的奶娘撞倒割伤了腿,她便借此让腿伤更重想引起纪余弦的注意。
如今才知二夫人的本意是让她出事后将奶娘引到纪府来,让她母亲亲手害死纪余弦。
可是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听二夫人的,为什么要和二夫人同流合污?
奶娘流泪看着自己的女儿,哽声道,“娘若是去了,你和你哥哥要彼此照顾,不要再任性!”
锦宓痛哭摇头,爬到纪余弦脚下,哀求道,“公子,我娘是一时糊涂,她绝没有要害公子,她要想害你性命,当年怎么会冲进火里救公子,怎么会为公子挡刀?公子是受人蒙蔽,冤枉了娘亲。”
纪余弦淡淡看着她,目光落在奶奶身上,淡声道,“奶娘也许不知,你当初冲进火里救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完全昏死过去,听的很清楚,你抱着我的时候,喊的是‘枫儿’,当时你以为被烧在火里的是锦枫,才会不顾一切冲进去,对不对?还有那次有人要杀我,你过来挡刀的时候,是被人推过来的,你脸上惊讶惶恐的样子,我一点都没忘记。”
锦宓一下子呆在那,脸上还挂着泪水,惊愕的看着纪余弦。
猛然转头看向妇人,颤声问道,“娘,公子说的是真的吗?”
妇人闭上眼睛,脸上一片灰败之色,淡声道,“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救你!”
锦宓脸色一下子惨白,颓唐倒在地上。
原来,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恩情是假的,慈爱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锦宓冲过去,一把抓住妇人的衣领,用力的摇晃。
女子神情疯狂悲痛,仿佛她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世界,一刹那在眼前崩塌。
苏九在一旁听到这里,只觉心中无比沉重,压在胸口,连喘息都开始不畅,她伸手握住纪余弦的手,用力的握着。
此时她终于明白,为何夜里时纪余弦有些不对?
他当时已经猜到奶娘要对他动手了,想必他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吧。
父亲早逝,母亲病重,奶娘喂养他长大,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是真的把奶娘当做自己的亲人,把锦枫当做兄弟,所以即便后来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是奶娘下的,也从未将这个妇人怎样!
他是一直盼着奶娘放弃血虫的吧,可是最终还是失望了!
“娘,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你说啊!”锦宓仍在一声声质问,不能相信。
妇人神色痛苦,“我是为了给你爹报仇!”
纪余弦眸子微微一眯,锦宓更是怔住,“爹?你不是说爹是病死的吗?”
“不,你爹是被纪中义害死的!”妇人咬牙恨声道。
“我父亲?”纪余弦皱眉,“这是何人告诉你的?是她?”
妇人抬头看向纪余弦,“当年我夫君在纪府是管事,掌管崇州的生意,后来有小人从中作梗,说我夫君贪污东家银子,纪中义听信谗言,暗中将我夫君害死!”
锦宓愣住,呆呆的看着纪余弦,难道他们之间原有杀父之仇?
纪余弦目光清冷,“这是锦叔口对你所说?”
妇人神情一顿,“不,我赶往崇州见到我夫君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是我后来自己查到的。”
“你查到的真相,难道不是别人故意让你看到的?”纪余弦冷笑,他父亲为人正直,行事磊落,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真相就是真相,是不是别人有意让我查到的,也是真相!”妇人维持了十几年的信念,自然会坚持。
纪余弦也不再多言,知道说了妇人也不会相信。
当年的事,他还小,并不知情,他相信自己的父亲,但是有证据才能说明一切!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长公子要杀要剐随意。只是宓儿和枫儿是无辜的,我做的事,他两人全然不知,望公子不要赶尽杀绝!”妇人一脸赴死的决绝。
锦宓只跪在一旁哭泣。
纪余弦淡淡的看着妇人,启口喊道,“锦枫!”
锦枫一直站在屏风后,此时方沉步走过来,双膝跪在地上,低头伏下去,“公子!”
他身影沉重,似有千斤重压覆下来。
苏九看着他,突然想,整个事中,受伤害的不只纪余弦,还有锦枫,他一直信仰忠心的人和事,在今天之后,全部倾倒了,这对一个人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纪余弦道,“送你母亲和锦宓会别苑!”
妇人霍然抬头,双目通红,“长公子这是何意?”
她了解纪余弦杀伐果断的性子,做了这一切被他知道,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锦枫道,“我娘亲意图杀害公子,她年老病重,做儿子的应该为她承担一切罪责,公子不管是报官,还是私刑,锦枫绝无怨言!”
纪余弦面色幽沉,“锦枫,你跟我十几年,忠心耿耿。那处别苑算是我送给你,带着你母亲和妹妹回去吧,从此,我们再无瓜葛,恩怨两清!”
锦枫身体一颤,沉重的低下头去。
妇人却不愿,恨声喊道,“不用你假仁假义做这等宽容的模样,你们纪家的人,都是擅长收买人心!那别苑是你们纪府的,是我仇人的,我住一日便觉折寿一日,宁愿死,我也不会再回去!”
纪余弦面色不变,拉着苏九的手往外走,“去哪儿,你们随意!”
“纪余弦,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再受你恩惠,纪余弦!”妇人痛声大哭,作势要扑上去。
被锦枫和锦宓一把拦住,痛声哭喊,
“娘!”
妇人大喊一声,软倒在地上,“纪家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是我们的仇人啊!”
苏九和纪余弦出了书房,还能听到屋里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回响在沉寂的雨夜中,听上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绝望和痛苦。
第132章 伪善
已经四更天了,刚下了完了雨,天气依旧阴沉着,风寒刺骨。
那冷意一直钻到骨缝里去,似乎夏天刚一结束,冬天便到了。
甚至没有给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纪余弦脱下外袍披在苏九身上,半抱着她,缓步往卧房里走。
他脸色寡淡,并不见如何悲痛和气愤,可是苏九看着他如夜般深沉的墨眸,似乎能看到里面黑潮翻涌,将哀痛都一点点淹没下去。
回房卧房,脱了外衫躺在床上,纪余弦紧紧的抱着她,淡声道,“天快亮了,睡觉吧!”
苏九没有半分睡意,睁着眼睛看着他中衣上绣的云纹,道,“锦宓的腿伤也是她指使的是吗?”
如今想来,锦宓突然腿上受伤,并且一直不愈,定是二夫人背后指使。
锦宓听信了她的话,以为这样可以引起纪余弦的注意,又能搞坏她这个少夫人的名声,所以乐意配合。
而二夫人真正的目的,是接奶娘入府。
想必那血虫要奶娘亲自放,若交给锦宓,必惹她怀疑,说不定还会露出破绽。
但奶娘进府总要有理由,所以锦宓的腿便成了理由。
二夫人是等不及要纪余弦死了!
她这般着急,应是受了朱和城的指使,要为朱质报仇,第二个原因也是纪泽如今已经高中,可以掌管纪府了,所以不需要纪余弦了。
只可怜奶娘,被人利用这么多年,活在仇恨之中,到如今仍旧不能悔悟。
奶娘认定了锦枫父亲的死是因为纪余弦的父亲,定然也是和二夫人有关。
二夫人的这盘棋,下了这么多年,实在是费尽心思!
她曾经是朱家的人,自小看着父亲和兄长在商场中尔虞我诈,学了其中谋略,果然非一般普通妇人可比。
纪余弦知道苏九口里的“她”是指的谁,淡淡点头,轻轻抚着苏九的脸颊,低声道,“我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很好,二夫人进府是因为当时商会有变动,纪家和朱家要联合不被排除在外。朱和城的父亲和我祖父商议联姻让彼此信任,所以将二夫人嫁给我父亲,让两家的关系更牢固。”
纪余弦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父亲并不喜欢她,一直冷落,二夫人本心高气傲,迫不得已做妾,所以一直心怀怨恨!”
纪余弦不知道二夫人是否真的喜欢过他父亲,但是二夫人一定是不甘心的,她被家族利用,亲事不由己,又被丈夫冷落慢待,多年积怨成恨。
“那你准备如何处置她?”苏九问道。
她隐隐觉得纪余弦似乎并不想动二夫人,否则凭他的手段,二夫人怎么可能活到今日。
“不如何!”纪余弦勾唇淡笑,“二夫人在朱家时,曾帮着他父亲打理生意,是个不甘隐在后院的女人,所以这二十年她过的很痛苦,她越是表现出来不理世事的淡然,她越是痛苦。我好好活着,她就每日寝食不安,所以就这样就好!”
苏九了然,轻笑一声,“你这是慢刀割肉!”
“你信吗?她终有一日会疯了的!”纪余弦风轻云淡的道。
苏九点头,枕在他胸口上,笑道,“信!”
他们等着那一日。
不过,她会再在慢割的伤口上再加一把盐,让她更加痛不欲生。
她承认,听到二夫人对纪余弦做这一切,她恨不能今夜就去一刀宰了那么恶毒妇人!
“苏九、”纪余弦垂眸,抚着少女的眉眼,黑暗中和她对视,“我本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不愿让你看到我身后有这么多的龌龊,可是我控制不住让你陪着我。”
不管这纪府中有多少肮脏,有多少虚伪,她都是干净的,所以让他趋之若鹜,护之如命,是他在这黑暗中唯一的温暖和光亮。
苏九用力的抱住他,“我愿意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多谢你让我知道!”
让她分担他的痛苦,和孤寂。
纪余弦轻轻一笑,目光灼灼,“我一生中最感激上苍的事,便是它将你送来我身边。”
苏九仰头,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明洌笑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纪余弦揽着她的肩膀吻住她的唇,有些迫切的亲吻,翻身将苏九压在身下,唇舌之间带了凶猛的力道,想要将她嵌入身体般用力。
苏九热烈的回应,和他的唇舌追逐,安抚的吻着他,抚平他从小受的那些折磨和痛苦。
他们本是一样的,在凶险的环境中成长,每一步都踩着鲜血,如今,心潮已平,只感激上苍让他们彼此拥抱。
急促的喘息打破了夜的宁静,苏九墨发如瀑散下,双眸如春水含波,双臂揽着男人的脖颈,动情的和他拥吻。
男人红衣如魅,美目炫迷,气息粗重急切,低哑道,“苏九,我要你!”
语气强硬,不容她再拒绝。
薄薄的中衣被扯下,胡乱的散在床下,少女柔软玲珑的身体被男人抱在怀里,细腻的如一团云,将他包围,又等着他嵌入。
呼吸急促,惊醒了沉寂的夜,气温上升,氤氲出无限暧昧。
男人抱着她,一遍遍的吻在她身上,告诉自己不要伤了她,极力克制,连喘息间都带了压抑的痛苦。
苏九双臂紧紧的抱着男人精壮的身体,之前种种思虑都被抛之脑后,这一刻所有的感官都已模糊,都剩有那一抹引人沉沦的水莲香。
一切即将失控时,苏九突然睁眼,握住男人的手臂,“纪余弦、等一下!”
纪余弦抬起头来,凤眸深邃迷乱,捏着她的下巴粗喘,低低哑哑道,“乖,这个时候千万不要说你不愿意!”
现在停下来,他非死了不可!
苏九皱了皱眉,眼中旖旎的情动已经褪去,翻身而下,披了外袍快步往浴室里走。
纪余弦蹙眉看着她,似想到什么,情潮翻涌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懊恼。
果然,过了片刻,苏九穿的严严实实的回来,耸了耸,“这次可以睡觉了!”
纪余弦将她抱在怀里,咬牙切齿的道,“苏九,你故意的?为夫早晚被你折磨死!”
语气虽不善,却温柔的用手给她揉了揉小腹。
苏九嘿嘿的笑,也觉得实在是太巧了,她向来不记日子,没想到会是今天。
莫名的还有点失落。
好容易自己没拒绝,竟然还没成。
他们两人的洞房,委实曲折了些!
“疼吗?要不要让下人熬点姜汤来!”纪余弦抱着她柔声问道,他知道女子来了葵水都不会太舒服。
苏九困意袭来,摇了摇头,“不疼,睡觉吧!”
“嗯!”
纪余弦低低应了一声,抱着她躺下,紧紧圈在怀里。
这一觉睡到天大亮,苏九醒的时候纪余弦已经不在床上。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到自己胸前密密的红痕变成了淡青色,苏九脸上染了一抹红晕,似初起的朝阳,向着脸颊两侧晕开。
将肚兜往上提了提遮掩住,苏九穿了衣服起身。
奶娘敲门进来,手里端着水盆,笑道,“小姐,奴婢服侍您洗漱!”
苏九撩了一把清水在脸上,清醒了不少,坐在妆台前让奶娘给挽发。
“一大早有管事过来,长公子便出门了,告诉下人们别扰了小姐睡觉。”
苏九点了点头,“昨晚睡的晚些。”
奶娘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一边给她梳发,一边往床上看,似是在找什么。
“厨房里熬了红豆血燕粥,等下给小姐端来,虽然女子初夜都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公子交代了,小姐便多喝点补补身子。”奶娘语气暧昧的道。
苏九从铜镜里看着奶娘,问道,“什么初夜?”
奶娘抿嘴一笑,低声道,“小姐和长公子昨夜洞房了吧?”
一大早纪余弦便道少夫人累了,多睡一会,让下人离卧房远一点,别吵到少夫人,又吩咐奶娘熬点补血的红豆粥给少夫人。
奶娘综合这些异常,断定,昨晚两人一定是洞房了。
虽然疑惑两人同房这么久才洞房,但想着苏九既然成了真正的纪少夫人,那以后自然不会离开了,由衷的感到高兴。
苏九听了奶娘的话却是一窘,笑道,“什么啊,我昨晚来了葵水。”
奶娘,“…”
白高兴了!
奶娘低下头去,浅笑问道,“那小姐和长公子有没有?”
苏九转了一下黑瞳,“啥?”
奶娘知道跟这姑娘打不了哑谜,干脆明说,“有没有洞房?”
苏九眸子一转,想着若说没有,奶娘又要唠叨,所以,直接点了点头。
奶娘顿时面露欣喜,嘴里念叨,“好,真好!”
苏九心虚的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挑了挑眉。
“对了、”奶娘突然道,“有件事挺奇怪的,今天早晨墨玉说锦宓不见了,昨晚还在自己房里,今天早上去看她,竟然不在了,连她娘亲也一起都不见了!”
苏九暗暗点头,看来昨晚,锦枫就将他们送回去了。
只可惜了锦枫!
“没啥奇怪的,锦宓腿伤不愈,纪余弦让锦枫把她们母女送回家了!”苏九道。
内中实情太过复杂,苏九不想让奶娘多想,只说这么一个简单理由。
奶娘“哦”了一声,不再多问,为苏九挽好发,出去端红豆粥了。
纪余弦不在府内,苏九也没去书房习字,吃了饭后直接让二毛驾车去了商行。
在书房内,苏九和长欢交代了几句,长欢会意,让人备了马车出门。
东城贫民居里,赵六儿带着赵氏又回了这里。
之前赵文栓诓骗了朱质的银子,在别处买了一处大宅子,将两人都接了去,请了下人杂役伺候。
如今赵文栓死了十来天了,那些下人知道主家犯了命案,生怕被牵连,全部一哄而散了。
赵六儿知道那宅子来历不清,也不敢再住下去,带着赵氏回了原来的旧宅子。
这两日下雨,赵氏又犯了咳症,赵六儿出门去抓药,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同一个胡同的“刘公公”!
刘公公本名叫刘囫,朱质死了以后,朱家人的怒火都泄在赵文栓身上,反倒把他给忘了。
然而刘囫也不敢招摇,甚至在赵文栓那分的银子也不敢乱花,唯恐被朱家人发现。
听到赵文栓被砍了头,刘囫着实吓坏了,这些日子都躲在家里,今日刚刚出门。
一出家门,就看到胡同里赵六儿正提着几包药走过来,低着头,身子瘦的似一阵风就能吹走。
刘囫上前几步,拦在赵六儿面前,轻挑笑道,“这不是六儿妹妹吗?”
赵六儿知道刘囫是个游手好闲的人,和赵文栓两人在一起没做什么好事,打心底看不上刘囫,此时斜了他一眼,也不应声,绕过他继续往家里走。
刘囫错身又将赵六儿拦住,轻浮的咧嘴笑道,“六儿妹妹别走啊!”
赵六儿脸色气的发白,恨声道,“你想干什么?”
“六儿妹妹生什么气?以前我和你哥哥跟亲兄弟一样,现在文栓兄弟走了,就应该我来照顾你是不是?要不然,你和你娘搬到我家里去住吧。”刘囫白面细眼,目光淫邪,满面猥琐。
他虽净了身不能人事,但身体不能,心不死,总想着找个女人过日子,平时也好和一些不正经的妇人牵扯不清。
赵六儿怎么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听了这话又羞又气,抬手要掌诳刘囫,“你混蛋!”
刘囫一把抓住赵六儿的手,摸了摸他手背,没皮没脸的笑道,“家里只剩你们孤女寡母,多可怜,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喝辣!”
赵六儿臊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用力的将手抽回来,拿着手里的药包往刘囫身上抽打。
刘囫方要去抓她的手臂,突然一蒙面男子自房上跳下来,举刀对着赵六儿脑门砍去。
来势汹汹,刀锋尖锐。
赵六儿仰头惶恐大叫,猛的向后靠去,她身前刘囫没发现身后的人,色欲冲心,抓着赵六儿的双臂扑上去。
“噗!”
那刀正正砍在刘囫的后脑上,血溅尺高,刘囫半个脑袋被削去,似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赵六儿被溅了满身的血,吓破了胆,张着手臂嘶声大喊,那蒙面人见杀错了人,眼中闪着狠戾,再次举刀向着赵六儿身上砍去。
赵六儿两腿一软,一下子倒在地上,抱着蒙面人哀求,“别杀我、别杀我!”
蒙面人冷哼一声,“有人花了银子买你的命!”
“谁、谁要我的命?”赵六儿浑身哆嗦,抖的说不出话来。
“老子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是纪家二夫人!”说罢抬手向着女子面上砍去。
赵六儿睁大了眼,呆呆的看着那刀落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风声袭过来,“叮”的一声打在刀上,长刀直直被打飞出去。
黑衣人被罡气一带,猛然后退一步,倏然回头,“谁?”
他身后又出现一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二话不说,纵身而起,一脚踹在刺客的胸口上。
刺客被踹飞,砰的一声撞在墙上,自知不敌又怕露馅,飞身而去。
后面出现的黑衣人瞥了地上吓的惊慌失措的赵六儿,淡声道,“赶紧回家吧!”
说罢追着前面的刺客而去。
赵六儿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待看到躺在地上的刘囫,慌忙起身,踉跄往家跑。
赵六儿一口气跑回了家,将破旧的木门紧紧插上,倚着门,一张脸惨白,仍旧惊魂未定,
“二夫人要杀我!”
“二夫人要杀我!”
女子双目惊惧,不断的念叨这句话,胸口心要跳出来似的。
“六儿、是你吗?药买回来了吗?”屋里传来妇人无力的声音。
赵六儿猛然一惊,才想起抓的药丢在胡同里了,可是她再没胆子回去拿。
深吸了几口气,赵六儿正要回声,就听身后,“梆梆梆”的敲门声。
赵六儿吓了一跳,扑通倒在地上,惧怕的盯着门,颤声问道,“谁?”
门后传来清越的一声,“六儿姑娘住在这里吗?”
赵六儿一怔,这声音似是在哪里听过。
她颤颤起身,小心把门打开,见是一着锦衣的俊俏男子站在门外,笑道,“六儿姑娘让我一番好找!”
赵六儿惊惶未定,呆呆的看着男子,“你、你是、”
长欢笑道,“我是纪府的管事,二夫人想见六儿姑娘,派我来接姑娘去纪府!”
赵六儿脸色猛的一变,慌张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长欢皱眉,“六儿姑娘不用害怕,二夫人只是找姑娘去叙叙旧,没有别的意思,劳烦姑娘跟着在下走一趟吧,否则,在下也不好交差!”
也许是眼前男子面容温和,赵六儿稍稍冷静下来,知道躲着不是办法,还是要亲自去和二夫人说清楚,她哥哥已经死了,她也不会再拿石花散的事威胁她,遂点了点头,“好,我去!”
“六儿姑娘请!马车在胡同外等着!”长欢清俊一笑。
赵六儿微一点头,抬步往门外走。
进了胡同,发现刘囫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连地上的血迹都被土埋上。
赵六儿心中惊疑,却不敢问,只快步往胡同外走。
刚刚下过雨,胡同还有些湿滑,一阵冷风吹过,似有淡淡的血腥弥漫出来。
坐在马车上,赵六儿一路心中忐忑不安,盼着这马车尽快到纪府,又盼着能一直不到。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长欢带着她进了纪府的大门。
没去后院,长欢领她到前庭的东暖阁里,停在一处门外,温和道,“二夫人正在里面等着姑娘,姑娘进去吧!”
赵六儿心头越发跳的厉害,踌躇片刻,才小心的推门而入。
暖阁里是很平常的摆设,两边设有黄花梨的雕花木椅,左面是一书架,右面是一桌案,上面摆着翡翠和白玉的摆件,正中是一半透明的织锦屏风,上面绘着春色满园,透过屏风阴影影绰绰可见后面是一矮榻,一着橘黄色裙衫的女人半倚在榻上,旁边跪着一个丫鬟正捶腿。
“二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不敢来求您了,也不敢在提石花散的事,求您不要杀了奴婢,求您饶命!”
不等二夫人问,赵六儿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奴婢不敢拿石花散的事威胁二夫人,奴婢到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奴婢家里还有年迈病重的母亲,求二夫人慈悲,看在奴婢为您做事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
“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
赵六儿被刺客和死去的刘囫一刺激,惊惧慌张,不等二夫人问话,先跪地求饶。
她说了半天,不见屏风后有人回应,只得抬起头来,喊道,“二夫人?”
此时两侧的书架后,于老带着府里的几个管事和嬷嬷走出来,一脸沉色的看着赵六儿,冷声问道,“方才你说的都是真的?是二夫人指使你在少夫人的汤里下石花散?”
赵六儿一下子呆在那,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此时屏风后突然有了动静,榻上的女子起身,绕屏风出来,清颜冷淡,“赵六儿,二夫人指使你给我下石花散,我都已经听到,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当时府里的人都知道谢盈和她不和,二夫人故意找莲波苑的下人,便是想将这锅扣在谢盈头上。
即便赵六儿承认是她自己做的,和谢盈无关,但之后府里下人依旧都认为是谢盈指使赵六儿做的。
谢盈若是知道自己被二夫人利用,估计会气活过来!
此时房间里不只于老,其他管事也都是一脸惊愕,他们清楚的听到了赵六儿的话,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其中竟隐着这样的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