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让人准备了火盆艾叶等物,给朱和城去去晦气。
朱和城在大牢中呆了多日,即便他胸有成竹也不免备受煎熬,鬓角头发白了不少,尘土满面,衣服也都是褶皱,看上去苍老了五岁。
朱质高兴的喊了一声爹。
朱夫人看着心疼,“老爷受苦了!”
朱和城轻咳了一声,沉声道,“回家说!”
“是、是!”
众人簇拥着朱和城进了府门。
朱夫人亲自侍奉朱和城洗澡沐浴,换了一套新衣,众人都在花厅里等着。
再出来时,朱和城已经精神了不少,一侍妾忙将参汤递上去,“老爷赶紧喝了暖暖身子!”
朱夫人笑道,“老爷总算平安无事了,这阵子真是吓死妾身了,一想到老爷在大牢里受苦,妾身寝食难安,恨不得一同被关进牢里,能随时伺候老爷!”
说着掩面啼哭起来。
朱和城听着,心里升起一丝暖意,拍着朱夫人的手道,“好了,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朱夫人点头,抹了抹泪道,“幸亏咱们质儿有法子,以前老爷还是瞧不起咱儿子,这次还不是他把你救了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朱质一听,立刻挺直了脊背,面上带了几分谦逊,“做儿子为父亲奔波本是应该的!”
朱和城却是听的一愣,问道,“你说是质儿救了我?”
“是啊!”朱夫人点头,“您还不知道吗?是质儿通过一个朋友找的宫里的太监总管,在皇上那求情将老爷放回来的!为了这个还花了不少银子呢!不过银子总算是身外之物,老爷只要没事,花再多咱们也值得!”
朱和城却没听到朱夫人后面的絮叨,只看向朱质,“什么太监总管,你的什么朋友?”
不等朱质开口,朱夫人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朱和城听的脸色发白,“那个太监总管叫什么?”
朱质一愣,道,“姓刘,都喊他刘公公,具体叫什么儿子没问,父亲是想当面谢他吗?”
朱和城早已变了脸色,“宫里哪有什么姓刘的太监总管,你花了多少银子?”
朱质心里也不禁扑腾一跳,想到朱和城出来了,应该是真的,讷讷道,“十、十万两!”
朱和城一口老血差点喷出,脸色变的铁青,站起身来指着朱质骂道,“真是混账,蠢不可及!你被人骗了知不知道?”
“不、不可能!”朱质瑟瑟道,“他若骗我,爹你怎么会被放出来?”
“我放出来是因为、”朱和城差点脱口而出,勉强忍住,只抚着胸口道,“赶紧去找你那个朋友,他骗了你!宫里根本没有姓刘的太监总管,我放出来和这个一点关系都没有!”
“啊?”朱质傻了眼。
朱夫人也听傻了,唯有朱和城的两房侍妾在一旁听明白了,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看着这对愚蠢的母子。
“还不赶紧去要回来!”朱和城气的额头青筋直爆,狠狠跺脚喊道。
十万两银子啊,朱和城心疼的要背过气去。
“是、是,儿子这就去!”朱质慌忙往外跑。
“怎么会这样?”朱夫人一脸茫然。
“你干的好事!”朱和城气的浑身哆嗦,手指着朱夫人,“你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银子?”
“妾身还不是救老爷心切,又不知道找谁,才听信了质儿的话,质儿也是为了老爷好啊!”朱夫人委屈的哭诉道。
“慈母多败儿,咱们这个家就要被你们母子败光了!”朱和城愤恨的道了一声,拂袖而去。
十万两银子!
就这么没了,而且朱家皇商的资格被收回,再加上徐州那边的损失,朱和城只觉浑身都被掏光了!
听到朱和城被放回去的事,苏九十分愤慨,“就这样放了这个老狐狸,实在是让人气愤!”
纪余弦斜卧在软塌上,墨发披着,束腰松散,一袭红色水纹宽袍似妖艳的石榴花铺了满榻。
男人手里拿着本书,俊魅的面容波澜不惊,对着苏九招手,“来夫君这里!”
苏九跪坐在榻边上,“我实在想不通,明摆着是朱和城做的,皇上为何不罚他?”
纪余弦放下书,勾着苏九的腰将她揽在怀里,给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声音轻懒,“为夫说过,朱和城不会那么容易死!”
“他背后的人是谁?”苏九问道。
“背后不只一人,比你想象的还有厉害!”纪余弦半开玩笑的道。
“那就这样算了?”苏九皱着好看的眉头。
“自然、不会!”纪余弦抬手把玩着苏九的墨发,性感磁性的声音里带了一抹冷意,如夏末最先吹进来的一抹凉风,初时不觉,却渗骨入髓,“朱和城此次元气大伤,而且,利益关系暴露太多,朱家如将要入冬的虫,不死也僵了!”
“况且、”纪余弦挑着苏九的下巴吻了吻,低声笑道,“我们最初的目的是帮乔安,如今乔安之危已解,徐州百姓得到了粮食,还顺便拉下来一个贪官,朱和城就算意外收获了!”
苏九想了想,面色转笑,“说的也是!对了,乔安来信,徐州那边灾情和瘟疫都已经得到控制,只等新的知府上任,他和大炮就能回来了!”
“嗯!”纪余弦应的漫不经心,炙热的吻不断在少女下巴和脖颈间流连。
夏末的阳光照进来,窗外蝉声低鸣,似叫了一夏天没了力气,声音懒洋洋的,让人听了心生倦怠。
房间里静下来,只听到热吻的喁喁水声,配合着那蝉鸣,慵懒的不想睁眼。
不知谁的呼吸渐渐急促,静谧中生了更多的暧昧,氤氲在浮光中,撒了满室,似一张网将两人困住,谁也挣脱不开,似乎也不愿意挣脱。
便这样一直沉沦下去,顺着心意,恣意快活。
人生短暂,何不顺心而为?
不管胸口剧烈的跳动是为了什么,也不管越来越依赖彼此是为何,只知道,此刻,心中是欢喜的,欢喜的情绪似泡沫一样从心底漾出来,一直漾在脸上,若春水波动,涟漪朦胧。
纪余弦修长的手指顺着少女薄衫探进去,满意的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娇吟,只为他而发,心中越发的酥软,纠缠着少女的唇舌不舍得离开,吻到她心里去,从此镌刻在那里,时刻被她记着。
苏九浑身轻软,闭着眼睛回应,只觉呼吸之间都是男人的气息,熟悉而贪恋,似乎一辈子如此,也不错。
两人吻技已经娴熟,真如纪余弦所说,熟到生了巧,彼此一个动作,便知道如何回应。
可是这些又早已不重要,只是本能的想亲吻对方,本能的纠缠,越来越深入,和其他,都没什么关系了。

朱质四处打听赵文栓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认识赵文栓的人,找到他家中,却被人告知赵家几日之前全家都搬走了。
那人神秘的道,“赵家听说发了一笔横财,在城南买了一处大院子,现在变成贵人了!”
朱质越听越气,到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被姓赵的骗了。
心中又恼恨又后悔!
沿着胡同刚要回去,就看到胡同口来了个人,白面圆脸,手里搂着个女子,可不是那“刘公公”!
朱质上前一把抓住刘公公的衣服领子,咬牙道,“你不是在宫里做太监,怎么还在这里?”
刘公公吓了一跳,忙笑道,“朱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这都是赵栓子的主意,不关我的事!”
听他这样一说,被骗的事更是板上钉钉了,朱质气从心来,对着刘公公打下去,身后带着的两个随从忙上前帮忙。
几人狠狠的将刘公公揍了一顿,然后带着他去找赵文栓。
赵文栓一下子有了那么多钱,第一件事就是置了个大宅子,这几日将盛京里以前没去过,没玩过,没吃过的都试了一遍,挥金如土,仿佛明日便要死了一般的拼命挥霍。
说来也巧,这日赵文栓正从外面回来。
坐着马车,跟着几个随从,果真成了贵公子。
朱质一上去,冷声质问道,“赵文栓,你骗了本公子!”
赵文栓一看后面被抓住的“刘公公”,就知道事情暴露了,也不害怕,只笑道,“你爹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
“放出来也跟你没关系!赶快把银子还我!”朱质气势汹汹。
“银子啊?呦,当初只说救你爹出来就行,如今你爹真的出来了,怎么还来找后账,再说这银子我都花了,还不了了!”赵文栓颤着腿,一副十足的无赖样。
“敢不还,本公子打死你!”朱质恼羞成怒,带着身后的随从,抄起带来的刀棍对着赵文栓打去。
赵文栓往后退了一步,冷笑道,“银子没有,要命一条,自己来拿!”
两家的随从扑上去,立刻打成一团。
朱质心中生恨,拿起一把砍刀便对着赵文栓砍去。
被赵文栓抬手架住。
朱质毕竟从小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哪有算是半个地痞的赵文栓力气大,两人纠缠了一会,刀就被赵文栓夺了去,反手一刀,中正胸口。
朱质愣怔的看着捅进胸口的刀,血溅出来,他眼前一片血红,砰的向后仰去,睁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赵文栓也傻了眼,方才不过是本能反应,没想到真的杀了朱质。
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满脸惊惧。
本厮打在一起的那些随从见死了人,还是朱家大公子,顿时吓破了胆,扯着嗓子的喊叫,“死人了!死人了!”
朱家的人抬着朱质的身体上了马车,慌忙去报官和报给朱家的人。
赵文栓的随从怕惹官司,一哄而散。
最后只剩赵文栓躺在那里,半晌才回身,一张脸惨白,仓皇起身飞奔进家来,哆嗦着把门锁上。
看到朱质还插着刀的尸体,朱夫人直接晕了过去,朱和城脸色煞白,踉跄后退,双目痴呆。
不管他多看不上朱质,但朱质毕竟是自己亲生儿子,而且是唯一的儿子!
一口鲜血喷出,朱和城直直向后仰去!
朱家顿时大乱,忙将夫妇两人抬进屋子里去,招呼大夫来救治,呼喊声,哭声乱成一片。
衙役接了报案,直接去了赵文栓家里,将躲在柜子里的赵文栓押去了府衙。
赵六儿听到哥哥犯了人命案,和妇人抱头痛哭。
这事很快在盛京传开,二夫人听说自己的亲侄子死了,一口气没喘上来,跌坐在椅子上,两眼直泛白。
鸢儿忙拿了参汤给二夫人吊气,哭道,“二夫人,二夫人!”
二夫人半晌才悠悠转醒,问道,“是谁,是谁杀了质儿?”
鸢儿道,“听说是一个叫赵文栓的地痞流氓!”
二夫人大哭,“质儿死的好冤!他才二十多岁,还没娶妻生子,怎么能死了呢?”
鸢儿在一盘劝,“二夫人节哀顺变,还是去看看舅老爷吧,这个时候,舅老爷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对,我要去看看哥哥!快备马车!”
二夫人急匆匆出府往朱府而去,苏九正从外面回来,见到二夫人的马车背影,心中了然。
朱质死了,二夫人作为姑母,这是去安慰自己哥哥了。
朱质的死,苏九也很意外,听了一些传闻也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不由的有些唏嘘。
这算是朱和城为自己做的恶事付出的代价!
朱质无辜吗?
有这样一个爹,算不上无辜!
因为整件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他爹贪污赈灾粮款而生,徐州死了那么多百姓,饿死的冤魂来讨债了!
苏九耸了耸肩,大步进了纪府。
二夫人一路焦急的去了朱府,此时朱府已经全部挂了白,一进去就听到满院的哭声。
二夫人悲从中来,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院子里已经做好了灵堂,朱夫人哭的双眼红肿,晕死过去几次,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只瞪眼看着棺木发呆,神色恍惚。
二夫人过去,跪坐在一旁,哽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嫂嫂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要紧!”
一边说着一边落下泪来,拭泪不止。
朱夫人目光呆滞的看着二夫人,突然抱着她大哭,“可怜我的质儿,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死了?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去替他?”
“我的质儿!”
“要我怎么活?”

朱夫人嚎哭了一场,二夫人陪着,哭的眼睛发肿,忙劝住了,去书房里找朱和城。
院子里下人忙进忙出的办事,书房外却极安静,连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
二夫人推门进去,朱和城也正坐在书桌后发呆,一双精目没了往日神采,微微的向里扣进去,脸色青白,整个人似萎靡了下去。
身为一家之主,他不可能想二夫人一样痛哭流涕,但是越是无法诉说的悲伤,越是能压垮一个人的精神。
“二妹来了,坐吧!”见二夫人进来,朱和城勉强坐直了身体,哑声道了一声。
二夫人抿着泪,“哥哥节哀顺变!”
朱和城没做声,只长长一叹!
从朱质出事到现在,他有时候脑子很清楚,有时候脑子又有些迷糊,似不相信朱质被人杀了,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报应。
“杀了质儿的人是何人,有何深仇大恨?”二夫人哭声问道。
朱和城阴狠道,“老夫定要他千刀万剐!”说罢眉头紧皱,“此事也怪我。我这几日在牢里,质儿四处奔波为我找关系,结果找上了这么一个骗子,说是宫里有公公能说的上话,前后被骗去十万两银子。质儿本是一片孝心,我却骂他被人骗,要他去把银子要回来,结果就、”
朱和城说着忍不住低头抹泪,悔恨不已,不过是十万两银子,他为什么要逼着朱质去要?
如果不要,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恨人死不能复生,世间无后悔的良药!
“无人可料前后事,哥哥不要太过自责!”二夫人劝道。
“我们朱家就这样一个儿子,就算愚笨些也是朱家的香火,如今就这样断了!”
“哥哥还年轻,大不了再娶两房侍妾,总能还有儿子,不要太过忧心!”
“质儿刚走,我哪有心思想这些!”朱和城只摇头沉叹,“都是我害了他!”
二夫人好容易忍下去的泪又涌出来,“咱们朱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最近连接出事,先是哥哥你,现在又是质儿、”
朱和城想着整个事情的经过,目光渐渐冷厉,一掌拍在桌子上,“都是纪余弦!”
若不是纪余弦,他不会运粮去徐州,不去徐州,那边的事也不会暴露,他更不会被关进大牢里。
他不被关进大牢,朱质怎么会病急乱投医的去相信那个骗子!
所有的事都是因为纪余弦!
他现在甚至怀疑,那个骗子是不是纪余弦给朱质下的套?
他分明是要他们朱家家破人亡!
二夫人闻言却是一怔,睁着泪眼问道,“和纪余弦有什么关系?”
朱和城立刻从捐粮开始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将朱质的死和撤去粮商的事全部归于纪余弦的阴谋。
二夫人脸色冷下去,咬牙道,“竟是纪余弦害死了咱们质儿!”
“可恨老夫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无可奈何?”朱和城恨声道。
赵文栓可以抓起来,千刀万剐也无妨,可是纪余弦呢?谁又帮他出这口恶气!
“谁说无可奈何?”二夫人冷笑一声,“我留他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泽儿年纪小,不能独挡一面,如今看来,纪余弦的确不该留了!”
“二妹有何办法?”朱和城问了一句,忙急声道,“二妹若能让纪余弦为质儿偿命,我愿认纪泽为继子,以后朱家的家产都是纪泽的!”
“哥哥此话当真?”二夫人目光露出一丝激动,迫不及待的问道,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此时的高兴太不合适宜,忙讪讪道,“那个以后再说,质儿刚死,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为质儿报仇!”
“对,为质儿报仇!”朱和城咬牙,重重道了一声。
“哥哥且放心就是,纪余弦再厉害,也是被我栓在绳子上的蚂蚱,只要我让他今日死,他决活不过明晨五更!”二夫人目中藏着阴毒,冷冷道。
“二妹有什么法子?”朱和城忍不住问道。
“哥哥不必问,只等我的消息便可!”二夫人算了算日子,“只是还要再多等几日!”
“只要能让纪余弦死,等多少天我都等的,二妹需要什么尽管和哥哥开口!”
“是!”
在朱府呆了半日,傍晚时二夫人回府,刚一下马车,就听到有人怯怯的喊,“二夫人!、二夫人!”
二夫人闻声回头,顿时一惊,目光闪烁,左右看了看无人,忙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在纪家门外等了半日的正是赵文栓的妹妹赵六儿。
赵六儿忙道,“二夫人,奴婢有事求您!”
二夫人皱眉低声道,“跟我到马车上来吧!”
赵六儿点了点头,忙低头跟着二夫人上了马车。
“谁让你来找我,当初我给了你银子,不是告诉过你再也不要出现!”二夫人在朱家哭了一通,脸色本就不好看,此时沉着脸,看上更加冷厉。
“奴婢也不想来麻烦二夫人,只是实在没办法!”赵六儿讷讷道。
“说吧,什么事?”二夫人问道。
赵六儿脸色青白,踌躇开不了口,她的确不想来,只是被她娘骂的没办法,才死马当活马医,来找二夫人。
赵氏告诉她,她帮过二夫人,手里捏着二夫人做坏事的把柄,不管是威胁还是哀求,都要让她想办法救她哥哥。
“到底什么事,快说!”二夫人见赵六儿半晌不言,不耐的催促一声。
赵六儿浑身一颤,忙道,“是,这件事的确为难,奴婢才不得不来求二夫人帮忙。不瞒二夫人,我哥哥杀了人,被关进了死牢里,求二夫人帮奴婢通通路子,救我哥哥一命!”
赵六儿说着,对着二夫人跪下去。
二夫人一怔,问道,“你哥哥叫什么名字?杀了什么人?”
赵六儿惶恐道,“奴婢的哥哥叫赵文栓,杀了什么人奴婢不清楚,但是那人先挑衅上门,奴婢的哥哥才不得不出手防备的!”
赵六儿确实不知道他哥哥杀的人是谁,否则再也不敢来找二夫人帮忙。
之前赵文栓突然有了钱,换了宅子,请了下人,她几次问他这银子哪里来的,赵文栓都闭口不告诉她。
自从赵文栓杀了人被关进死牢后,赵氏昏过去,她忙着照顾赵氏,又被逼着来找二夫人,哪里知道杀的是什么人?
她一个女子又不敢去府衙,这来纪府的路上都像做贼似的,唯恐别人知道她哥哥杀了人,将她也抓了去。
大概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你哥哥是赵文栓?”二夫人咬着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

第129章 豺狼虎豹


赵六儿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发抖,根本没听出二夫人语气的异样,忙磕头道,“是,求二夫人救救奴婢的哥哥,只要二夫人答应,奴婢做牛做马一辈子侍奉二夫人,石花散的事也绝不会说出去!”
二夫人脸色惨白,本就因为赵六儿是赵文栓的妹妹气的发狂,听到最后一句话,更是脸色铁青,扬手重重打在赵六儿的脸上,“你还敢跟本夫人提石花散?”
赵六儿突然被打,吓的缩在地上,慌张道,“不敢,奴婢不敢!”
“赵文栓他杀人偿命,必死无疑,我不但要他死,还要他千刀万剐!你也给我滚,马上在本夫人面前消失,不要让本夫人再看到你!”二夫人嘶声怒喝。
赵六儿不知道二夫人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忙磕头谢罪,惶恐从马车上爬下去,摔了个跟头,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二夫人坐在马车里,喘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稳下心来。
她实在也没想到,赵六儿竟然是赵文栓的妹妹!
是这盛京太小,还是这赵家是天生来和她作对的!
竟然敢用石花散的事要挟她,这个蠢货!
夜里,苏九和纪余弦说起朱质的死,都有些唏嘘,没想到竟死的这样意外。
苏九只道是朱和城做恶事的报应,死的为何不是他,反而让他的儿子丧命!
纪余弦也没想到朱质会死,而且是死在一个地痞手上,说起来实在是屈死。
不过朱质仗着朱和城,长到这么大也没干过什么好事,即便不像他爹那样见钱眼开、罔顾人命,但也决算不上好人,平时欺男霸女的事在盛京城里没少干。
“朱和城作恶多端,罪有应得,这次该好好反省一下了!”苏九冷哼一声。
纪余弦唇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低低道,“恐怕未必!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反省,只会将过错推在别人身上,兴许他现在就想着要怎么报复我呢?”
苏九皱眉,“他儿子是被他骗银子的那小子杀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平常人也许不会觉得有关系,但朱和城算盘打出花的人,自然会认为是因为我,他才会被关进大牢,因为他关进了大牢,他儿子才会被一个地痞骗银子,才会死,他会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怨在我身上!”
苏九听的一愣,嗤声笑道,“这样也可以?”
“在朱和城眼里就可以!”纪余弦挑着长眉,清冷笑了笑。
“你的意思,朱和城已经知道是我们给他下的圈套?”苏九靠在纪余弦身边,眨着长睫问道。
纪余弦点头,“想必已经明白!”
“那他会怎么报复你?”
“暂时还不清楚!”纪余弦唇角扬了扬,笑意慵懒,勾着苏九腰揽在怀里,妙目灼灼,“可能会派杀手来暗杀为夫,所以,以后夫人要时刻不离的保护为夫了!”
苏九挑眉,“锦枫比我武功好!”
“可是夜里锦枫不能陪着为夫。”纪余弦慵懒的笑,放在苏九身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
苏九偏身躲过,戏谑的道,“纪长公子夜里若是锦枫随身保护,他一定不会拒绝!”
“可是我夜里必须要抱着夫人才能入睡!”纪余弦又将少女捞过来,触手柔滑盈润,呼吸不由的急促,含着她耳垂低低道,“夫人,何时才能作画?为夫好难忍!”
苏九咬牙抗拒男人唇舌传过来的战栗,闷声道,“再等等!”
“等到何时?难道你不想试试书里描述的那般如鱼得水的欢愉,为夫定让夫人满意的,要不要?”纪余弦一下下咬着苏九的耳朵,媚眼如丝,声音暗哑诱惑的撩拨。
苏九心底蠢蠢欲动,咬着唇不肯开口应他。
“苏九,你是我的,给我吧!”男人继续诱哄。
苏九被他吻的七荤八素,脑子里一片混沌,身体更是起了异样的燥热,方要点头应他,突然就听到门外“啪”的一声,似是水杯落在地上,随即是女子的尖叫声。
苏九朦胧的水眸立刻恢复清醒,问道,“什么事?”
纪余弦眸中闪过一抹被扰了好事的恼怒,抵着苏九的额头道,“不要管,我们继续!”
门外却传来女子的哭声,隐隐还有奶娘的声音,苏九挑了挑眉,自纪余弦身上跳下去,大步往外走。
纪余弦深吸了口气,才将涌上来的怒气压下去,一撩衣袍跟上去。
打开书房的门,见是锦宓倒在地上,旁边倒着被撞翻的水杯,瓷片碎了一地,浅蓝色的衣裙上隐隐有血迹。
大概是被奶娘撞到的,奶娘正低声道歉,扶她起身。
“锦姑娘伤在哪里,让奴婢瞧瞧,奴婢不是有意的!”
“发生了什么事?”苏九问道。
奶娘忙道,“小姐,我从那边过来,天色暗没看到锦姑娘,将锦姑娘撞倒了!”
锦宓一瞥苏九和纪余弦出来了,立刻捂住腿,哭声道,“不愿奶娘,是奴婢端着茶没看路!”
苏九见锦宓腿上有血迹,似是倒在地上被碎瓷片划破的,忙道,“奶娘,你把锦宓扶屋里去,我让人找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