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微微仰头看着他,淡声道,“纪余弦,你们粮铺里有多少存粮,我想跟你买粮食,越多越好!”
纪余弦眸子一转,看到苏九手中的信纸,淡声笑道,“是乔安来信了,徐州无粮?”
苏九点头,“是!”
“徐州,你知道有多少难民?你有多少银子买粮,可以填补这样大的一个洞?夫人,不要意气用事!”纪余弦轻抚着她脸颊,轻轻笑道。
苏九皱眉,“可是乔安在徐州情况危急!”
“朝廷拨给徐州的粮食不少,为何却越救越糟糕,你想过没有?而且皇上明知道徐州无粮,还要乔安去赈灾,为何?”
“是,乔安在信里说了,怀疑徐州官员贪污了赈灾粮款!”苏九明白纪余弦的意思,皇上也怀疑中间有人贪污粮款,让乔安去赈灾,实际上也是让乔安去查此事,可是乔安在徐州势单力薄,若是徐州官员串通一气欺上瞒下,乔安如何查的出来?
难道就只有等死不成?
“远远不仅如此!”
纪余弦唇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
“徐州的情况我不了解,而且我们只是平民百姓,没办法查出贪污的官员上奏给皇上,我现在只想让乔安无事!”
纪余弦叹了一声,将苏九拥进怀里,醋意道,“什么时候夫人也能把为夫看的这般重要?”
“纪余弦!”苏九皱眉!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开玩笑!
“不用你买粮,为夫来想办法!”纪余弦吻了吻她鬓角,安抚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苏九疑惑的看着他。
乔安远在徐州,纪余弦的手还能伸到那里去。
而且她知道中间夹杂着官场上的事,纪余弦再厉害也只是个商人,他如何帮她?
可是她却不知道,纪家作为大梁首富,远远不只拥有财富那么简单。
“就算要用粮,也不需要夫人买!”纪余弦凤目流光,悠悠的看着她,“夫人是纪府的主母,用自家的粮食,哪里还需要用银子买?”
苏九抬头看着他,“你打算用粮铺的粮食给乔安救急?”
“是,国家有难,作为皇商自然也应该出力,只是为夫一个人出力有限,总要再拉上一个人!”纪余弦意味深长的笑。
苏九似明白了,又似不明白,瞪眼看着他。
“总之夫人不必再忧心,一切有我!”纪余弦哄慰的捧着她的脸,目光宠溺,“别皱着眉了,为夫会心疼的!”
苏九撇了一下唇,双眸清澈,“纪余弦,你不要为了帮我付出很多,只要我自己能做的地方,我自己去做!”
“嗯,自然需要你我夫妻同心合力!”纪余弦挑眉一笑。
当晚夜里,纪余弦在景沁楼宴请户部侍郎谢士筠和朱和城。
因为谢盈的事,谢士筠一直觉得对不起纪家,所以收到纪余弦的帖子,很痛快便答应,天刚一黑,早早的到了景沁楼等候。
朱和城不知纪余弦为何突然请他,从收到请帖便开始揣测,在他看来纪余弦心机深沉,没事绝不可能请他去做客,不管如何,面对纪余弦,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到了景沁楼,小二上前带着朱和城上了雅房,一进门见谢士筠也在,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朱掌柜坐!”谢士筠起身温和笑道。
“大人客气!”朱和城在旁边落座,笑道,“谢大人可知纪长公子约你我来赴宴有什么事?”
谢士筠摇了摇头,“不知!”
朱和城目光一闪,给谢士筠倒了茶,“谢大人本是纪长公子的岳丈,只是可惜,听说前段时间出了事!”
谢士筠尴尬一笑,“是,一些旧事,不提也罢!不管小女在不在,和纪府仍旧是亲戚关系!”
“是、是!”朱和城并不知其中内情,只知道谢士筠的女儿死在了纪府,本想通过此事挑拨两府的关系,没想到谢士筠到是一副心虚不想提起的模样,只好转移了话题道,
“咱们这是来早了吗?纪长公子为何还没到?”
转身正要差人去问,就见门一开,一身红袍的男子缓步走进来。
长发如墨,面容俊美到
几乎妖娆,身姿风流贵气,满室灯火照在那人身上,似乎都自惭形秽到黯然失色。
“纪长公子!”
谢士筠和朱和城同时起身,面上堆笑的开口。
纪余弦走到主位上坐下,薄唇噙笑道,“谢大人,朱掌柜,请坐!”
几人落座,小二端了酒菜上来,摆在桌子上,为三人满了酒。
“两位赏脸,纪某敬大人,和朱掌柜,先干为敬!”纪余弦浅笑道了一声,端起酒盏仰头而尽。
“纪长公子太客气了!”
谢士筠和朱和城笑了一声,也陪着一饮而尽。
身后侍立的小二立刻上前为三人倒酒。
“不知纪长公子叫我和谢大人来有何要事?”朱和城心里不安,先按耐不住问道。
纪余弦长眸一眨,面上带了几分忧国忧民的淡愁,低声道,“徐州受灾,万千百姓流离失落,饥寒交迫,我虽远在盛京,但想到国家受难,一日不得安寝!”
谢士筠笑道,“纪长公子一片仁厚,明德惟馨,心系天下,让本官好生惭愧!”
朱和城亦跟着附和道,“我们同为大梁子民,国忧则民忧,朱某敬佩长公仁义之心,敬长公子一杯!”
“来,我们一起敬长公子!”谢士筠亦跟着举杯。
纪余弦被两人一通夸赞,风轻云淡的笑了笑,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叹声道,“有心虽好,但出力才是重要的。解国难,为圣上分忧,鄙人身为皇商,义不容辞,只是一人力量实在太弱小,所以今日请了朱掌柜来,和您商量,咱们每家出一万担粮食,送往徐州救济百姓,朱掌柜觉得如何?”
朱和城顿时一愣,捏着酒盏的手都抖了一下,讪讪一笑,一时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一万担粮食啊!
纪余弦说的如此轻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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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官商勾结


谢士筠听到纪余弦要捐粮的话却很是激动,立即道,“纪长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怎敢妄言欺骗谢大人!”纪余弦淡淡一笑。
“长公子果然心慈仁厚,明日早朝本官便此事上奏给皇上,好生给长公子嘉奖一番!”谢士筠大声笑道,好似这里面也有他的功德一般。
纪余弦转眸看向朱和城,“朱掌柜还没回话,可同意纪某的提议。朱掌柜若是有难处,纪某也决不勉强!”
话都说到这了,又当着谢士筠,甚至扯到了皇上,朱和城如何推脱,只勉强挤笑道,“老夫自然同意,能为大梁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为皇上分忧,是咱们的荣幸,我怎么会不同意?”
朱和城面上笑着,胸口却心疼的要缩成一团,好似将他的心挖出来放在火上煎烤,明明疼的已经浑身抽搐,还要强颜欢笑,不让别人看出来。
心里更是恨毒了纪余弦,自己想做善事也就罢了,拉上他做什么?
还在这般情况下,让他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果然纪余弦的酒没有白喝的!
只是喝一顿酒就丢了一万担粮食,实在是亏的太多!
这哪里是一万担粮食,分明是剜了他的心头肉!
“朱掌柜真是心善之人,纪某佩服,再敬朱掌柜一杯!”纪余弦听到朱和城同意,举杯敬酒,语气真挚。
“咱们身为皇商,理应为国效力!”朱和城干干一笑。
“应该是本官敬二位才是!”谢士筠满脸堆笑,想象着明日将纪朱两家捐粮的事告诉皇上,皇上大悦,说不定还会奖赏自己,心情大好,红光满面,
“两位为朝廷解决了难题,又救了徐州万千百姓,简直功德无量,这杯酒,本官一定敬两位!”
纪余弦和朱和城附和了一句,和谢士筠同饮。
放下酒杯,纪余弦淡声道,“两万担粮食不少,应该尽快运到徐州解百姓之困才是,今日下午,我已经联络了清龙镖局押运粮食。清龙镖局知道这粮是救命的,镖银分文不取,派了最好、脚程最快的的镖师押运。”
“好!”谢士筠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国难之时,能如此这般通情达理,清龙镖局的掌柜定也是仁义之士,实在令本官佩服!明日定也如实想皇上禀奏!”
朱和城想着他那一万担粮食正心疼的恍惚,也未注意到纪余弦找的什么人押运。
“朱掌柜!”纪余弦长眸扫过来,淡淡启口。
“啊?”朱和城愣怔回神,听到纪余弦叫他,下意识的浑身一颤,忙笑道,“公子何事?”
“徐州百姓正等着粮食救命,不知道朱掌柜的一万担粮食何时能出仓?”纪余弦笑声问道。
纪余弦不问他有没有一万担粮食,只问他何事出仓,似是断定他粮仓内有粮,连他想拖延的几日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朱和城咬了咬牙,倒垂的厚唇里挤出一丝笑,“明日我便让人准备,后日想必就差不多了!”
“极好!那纪某通知镖局的人,后日里去朱掌柜的粮铺里拉粮,尽快装车后上路。早到一日,百姓便少受一日饥饿。”
“是,是!长公子想的周全。”朱和城强笑附和。
粮食的事谈妥,雅房里气氛越发的和谐,尤其是谢士筠,情绪高涨,开始高谈阔论。
三人一直喝到过了亥时,酒宴才散。
谢士筠在下人搀扶下醉醺醺的往外走。
纪余弦送谢士筠上了马车,才和朱和城在酒楼门前道别,各自归家。
朱和城心中焦灼,一晚上喝的酒都似火油一般在胸口烤着,此时哪有心思回家,命车夫在路口拐弯,一路追着谢士筠而去。
谢士筠的马车到了谢府门口时,朱和城也到了,下了车,忙喊道,“谢大人留步!”
谢士筠回头,顿时一怔,醉的两眼通红,磕巴道,“朱、朱掌柜,你、你怎么跟到本官、家里来了?难道是醉酒忘了回家的路?”
朱和城哪有心思和他玩笑,小心看了看周围,忙道,“谢大人借一步说话!”
谢士筠点了点头,带着朱和城进了府,在前院小厅里坐下,让人端了茶上来。
“什么事?”谢士筠醉酒后困倦,有些不耐的问道。
朱和城皱了皱眉,低声道,“谢大人,今日的事,您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思来想去,朱和城还是舍不得这一万担粮食。
谢士筠半倒在宽大的木椅上,闻言脸色微微一沉,“朱掌柜不想出这一万担粮食?”
朱和城讪讪道,“一万担粮,朱某实在是头疼啊!”
谢士筠抬手摸了摸唇上的八字胡,笑道,“这就没办法了,今日纪余弦的话你也听到了,朱掌柜当着本官的面应允,还如何收回去?再说在徐州,你朱家粮铺得了可不只一万担粮,该拿出来了!”
朱和城脸上的笑愈发恭敬,“朱某在徐州是得了些利,但将大部分都孝敬了,谢大人是最清楚不过的!”
谢士筠脸色顿时一冷,眼中多了几分阴沉,“朱掌柜是在威胁本官?朱掌柜和尚书大人关系亲近,本官若是出事,必然牵扯到尚书大人,朱掌柜可想好如何向尚书大人解释?”
朱和城慌忙道,“谢大人误会了,朱某绝无此意!朱某就算再愚笨,也不会做出卖朋友,断自家后路的事!”
谢士筠这才脸色一缓,“朱掌柜将朱家家业做的这样大,定然是聪明之人!这一万担粮食,朱掌柜便权当失财消灾吧!”
朱和城愤然,凭什么是他要失财?
“谢大人、”
“不必再说了,说出去的话,怎能反悔!”谢士筠打断朱和城的话。
朱和城见实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只得道,“是,朱某明白了!”
谢士筠笑了笑,又道,“朱掌柜也不必心疼,到了徐州,是朱掌柜的地方,这粮食也是到了朱掌柜的地盘,大不了还用老办法就是!”
朱和城眉目一动,顿时双眼一亮,感激道,“多谢谢大人提点!”
谢士筠打了个哈欠,起身送客,“本官明日还要早朝,就不多留朱掌柜了!”
“谢大人早点歇息,朱某告退!”
朱和城站起来,恭敬的道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出了谢府的大门,幽暗的夜色下,朱和城眼珠一转,唇角露出一抹阴沉的笑,冷哼一声上了马车。
是夜,纪府
苏九还在书房里等着,见纪余弦回来,立刻迎上去,急声问道,“如何?”
纪余弦低笑一声,拉着苏九的手往里走,“为夫做事,夫人还有何不放心?”
苏九面露喜色,“成了?朱和城同意往外捐粮?”
“是,当着谢士筠的面,他怎么敢推辞?”纪余弦淡淡挑眉,潋滟的凤眸中带着风华筹谋。
苏九心中雀跃,忙道,“那我明日便让阿树准备好镖师,尽快启程!”
“嗯,事关重大,选的镖师定要是可靠的!”纪余弦道。
“放心,阿树心里有数!”苏九道了一声,心中感激,主动抱着纪余弦精瘦的腰身,笑道,“这一万担粮食我不让你白白损失,银子我让人送到你粮铺的帐上!”
纪余弦嗔怒的睨她一眼,“夫人一定要和我分的这般清楚吗?”
“不、”
苏九刚一开口,男人突然俯身下来,泛着酒色的唇瓣堵在她唇上,亲昵的吮了一口,低声道,“我的便是夫人的,这一万担粮食是纪府出的,也是夫人出的。何况我出这一万担粮,也不仅仅是为了解乔安之愁,作为大梁百姓,在此时做一些事也是应该的!”
苏九眸子清亮,有浓浓的笑意溢出来,踮脚在纪余弦唇上一吻,“好,听你的!”
纪余弦唇角顿时笑开,打横将苏九抱起,温柔道,“为夫今日醉酒,夫人若真心感激,今夜便服侍为夫吧!”
苏九双臂揽着他的脖颈,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次日,苏九便让阿树派了马车去朱家粮铺里拉粮食。
本以为朱和城心不甘情不愿,会故意找茬拖延,没想到去了以后,十分痛快的往人将粮食装在马车上,只是提出一个条件,要朱家的管事一同跟着镖车去徐州送粮。
这要求不过分,毕竟人家出了这么多的粮,派人跟去看着也在清理之中,所以阿树一口应承下来!
有了之前的教训,阿树让人每一袋粮食都打开细看,察觉无误,才装在车上。
早朝上听到谢士筠的上奏,皇上果然大悦,对纪、朱两家大加赞赏,亲自提了两副字让人送到两府。
给纪府的字是,“仁商典范”,给朱家的字是“上善之商”
朱和城接到圣旨,心中狂喜,特命人将皇上飘逸古朴的行书大字裱了起来,挂在朱家大门上。
纪余弦则低调的多,接到后看了一遍,便让于老封好收了起来。
苏九笑道,“朱和城这便宜占的到是轻巧。”
纪余弦轻笑,“恐怕最辗转难眠的就是他!”
毕竟不是心甘情愿将粮食捐出来,想到自己一万担粮食换了一副匾,估计心疼的觉都没睡好。
苏九伏在桌案上,下意识的咬着手指,低声道,“可是,今天镖局的人去朱家拉粮的时候,朱和城不但没拖延阻止,还非常痛快,这是为何?”
纪余弦看着她的动作皱眉,无奈的她拉过的手抱在怀里,轻斥道,“说过多次,不许咬手指!”
苏九抿唇一乐,“习惯了!你说朱和城为何突然就想开了?”
纪余弦沉思一瞬,突然凤眸流转,缓缓一笑,“往外送银子的事他怎么可能想的开,若是高兴,自然有缘由。”
“什么缘由?”苏九问道。
“很快便知!”

皇宫里皇上高兴,因纪府捐粮的事对妤昭仪也多了几分眷顾,连接几日都宿在她宫里。
妤昭仪面上高兴,却应付的心不在焉,特意戴着皇上赏的玉镯去给皇后请安,见娴贵妃过来,故意将镯子漏出来,和其他妃嫔炫耀是皇上赏的。
娴贵妃瞥了一眼,眸色不快,果然当日夜里,皇上便去了娴贵妃的宫中。
妤昭仪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次日一早,命人取了一套翡翠嵌宝石的首饰给娴贵妃送去。
娴贵妃见妤昭仪还算知趣,便也不再计较。
萧太后听了此事,心中却不大痛快。
皇上早朝后去福寿宫请安,萧太后特意提起此事,淡声道,“妤昭仪母家识大体,为国分忧,你作为皇帝宠幸她一些也是应该的,更能笼络人心,以不至于心寒。但被娴贵妃一闹皇帝便心软迁就,实在不该!”
皇帝忙低头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受教。”
“娴贵妃已经身为贵妃,还同比她位份低的妃子争锋吃醋,简直不成体统!”萧太后又道。
听了萧太后的话,皇上也觉得娴贵妃的确有些恃宠而骄了,暗暗决定冷落几日。
“还有,容贵妃每日在哀家身边侍奉,替你尽孝。你也不要疏忽了她!”
“是,儿臣谨记!”
此时容贵妃正从偏殿走过来,向皇上请了安,将一个带着药香的香囊双手呈上去,温和道,“听闻皇上为了徐州赈灾的事连日睡眠不佳,臣妾做了这个助眠的香包,皇上夜里入睡时带在身上,想必会有些效果!”
皇上眉目微动,拿过那香囊,笑道,“贵妃有心了!”
容贵妃淡淡抿了抿唇,退到一旁为萧太后倒茶。
萧太后看着那香囊笑道,“这两日哀家都看她又是刺绣,又是晒草药的,亲力亲为挑的甚是仔细,本以为是给哀家,原来还是更心疼皇帝!”
容贵妃瞄了皇上一眼,耳根微红,柔和如莲的面孔带了几分娇嗔,“臣妾为太后做的还少吗,偏要此时打趣臣妾。况且太后因为皇上近几日睡不好,也跟着着急上火,臣妾为了皇上,自然也是为了太后。”
萧太后欢喜笑道,“你瞧,哀家说了一句,她就那么多话狡辩,这哪里是狡辩,分明是心虚了。”
这话说的容贵妃脸上更红,她和皇上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连儿子都成年了,现在却被说的好似刚刚情窦初开的姑娘一般,面上越发的窘迫,忙低头继续沏茶,只做没听到。
皇上坐在一旁看着,看着容贵妃纤细的背影,仿似刚刚认识她的时候一般,仍旧这样温柔、淡雅,似七月的桂花香,不如何的浓郁扑鼻,却沁人心脾。
他见过太多女人进了宫后便换了一副模样,或变得尖酸刻薄,或哀怨自怜,或飞扬跋扈…唯有她,似乎二十年从未变过。
此时看着萧太后高兴,和容贵妃亲络,仿佛平常百姓一般,真有了几分家的感觉。
对于他来说,这种感觉实在是弥足珍贵。
多日胸口的烦躁都不翼而飞,似被流淌的清泉一下子安抚平息下来。
当日夜里,皇上在容贵妃宫中吃了晚饭住下,一夜恩爱,竟似容贵妃刚入宫时那般契合让人心动,只是动情之时,眼前突然浮现出来另一张淡雅清颜,他一时恍惚,竟喊了出来,
“柔儿”
声音极低,刚出了口声音便已经消散。
容贵妃却听的清楚,胸口柔情尽去,漫上来浓浓苦涩,她伸臂揽住男人脖颈,嫣唇覆上去,更加温柔以待。
一早,昭王萧敬去华林宫中给娴贵妃请安,见娴贵妃面色不虞,随口问了一句。
娴贵妃正心中烦闷,无人诉说,这将这几日的事说了一遍。
母子两人一向感情好,并没什么忌讳。
“倒不是本宫小气,拈酸吃醋,只怕皇上宠爱容贵妃,将她母子放在心上,这宫里、这大梁都没了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地了!”娴贵妃拿着粉彩金边的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茶水,明显心不在焉。
妤昭仪她要防,如今宫里只有三位皇子,万一妤昭仪生了儿子,那这太子的竞争就又多了一人。毕竟皇上还年轻,幼儿也是个威胁。
而容贵妃和睿王她更要防,皇上本就有些偏爱睿王,若是容贵妃再得宠,那这太子之位真的就危险了。
萧敬听了娴贵妃的话却是眉头微皱,想着另外的事,若有所思。
娴贵妃转移了话题道,“你也年纪不小了,府里只有侧妃不成体统,应该娶正妃了。上次你求娶南宫家小姐的事,皇上可给了你回复?”
说到此事萧敬脸色越发阴郁,沉声道,“没有,自那以后父皇再也没提过,不知道是何心思?”
“这可不妙啊!”娴贵妃思忖道。
南宫家手握兵权,南宫老将军在朝中更是威望甚重,娶了南宫家的小姐,对于萧敬争夺太子就更多了一层保障,可是皇上如果不同意,分明是不想让萧敬和南宫家联姻。
娴贵妃了解皇上,知道原因可能是怕南宫家和皇子联姻,势力更大,无法控制;也可能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将太子之位传给萧敬,所以对他有所防备。
更怕皇上因为此事对萧敬生了芥蒂,怀疑他用心不纯。
当初萧敬向皇上提起求娶南宫碧的时候,她便觉得不妥,却有想试探一下皇上的心思,才没有阻止,如今看来,这实在是一招臭棋。
没娶到南宫碧,又在皇上那落了一身骚。
见萧脸脸色阴沉,娴贵妃忙又安抚道,“皇儿不必多想,想必近日皇上因为徐州赈灾的事心中烦乱,才把此事忘了!”
萧敬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正是多事之秋,让你的人做事都小心些,不要触犯了皇上,落下把柄对你不利!”娴贵妃嘱咐道。
“是,儿臣谨记!”
母子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萧敬告退出了华林宫。
在华林宫外站了一会,萧敬看了看天色,转身向着内宫深处走去,吩咐自己身边跟随的心腹道,“去找妤昭仪,就说本王有事找她!”
“是!”小太监应了声,快步而去。
依旧是那个花园里,树木参天,遮天蔽日,周围又有花丛假山遮挡,是最适合幽会的地方。
萧敬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等的要不耐烦了才见纪妤缓步走过来。
女子明显打扮过,穿着萧敬最喜欢的藕荷色宫装,头挽飞天鬓,戴着简单大气的嵌宝石珠花,峨眉淡扫,两颊涂脂,看上去温婉年轻。
“几日不见你,怎么今日想起来找人家?”纪妤娇笑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萧敬。
眼眸含情,一见便知女子对萧敬真的动了真情。
萧敬唇角勾了抹似有似无的笑,问道,“父皇这几夜都宿在你宫里?”
纪妤眉眼一勾,瞥他一眼,心中却欢喜道,“原来是吃醋了,若不是吃醋定还想不起来我吧!”
萧敬却没心思和她打情骂俏,只道,“你为何将父皇推出去?你这样,他万一察觉,冷落了你怎么办?”
所谓旁观者清,今日娴贵妃一说,他便知道纪妤是有意将皇上推给娴贵妃。
纪妤对他情根深种本是好事,就怕她真的爱到什么都不顾了,反而就成了坏事。
纪妤闻言一怔,眸中光华沉淀,淡声道,“你什么意思?我把皇上推走,难道你不高兴?你喜欢我,其实就是为了让我帮你笼络皇上,探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