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余弦回来的时候,苏九倚在榻上,脸上盖着书本,已经睡着了。
男人轻轻一笑,抱起她往回卧房。
苏九趴在他肩膀上,含糊道,“纪余弦”
“嗯、”男人声音性感低柔,“困了就回去睡,不必等我。”
苏九哼了一声,含糊的嘀咕道,“谁等你了?”
男人低低的笑,不置可否,拿了件薄锦的披风罩在她身上,大步往外走。
苏九眼睛一瞥床榻,淡声道,“你的帕子落在榻上了!”
纪余弦回眸扫了一眼,“丢了吧,不要了!”
苏九随口道,“那么香的帕子丢了多可惜!”
纪余弦一怔,随即唇角笑开,侧头在她白净的脸蛋上轻轻一吻,“吃醋了?”
“什么?”苏九挑了挑眉。
“为夫是无辜的,夫人要相信为夫!”纪余弦双手托着苏九的腰身,俯身抵在她额上,亲了亲她粉红的唇瓣,一双妙目流光闪烁。
苏九双腿勾着他的腰,上身往后躲,笑道,“什么无辜,我听不懂!”
纪余弦凑过去咬她下巴,“小丫头要成精了,还说不懂,那为夫好好教你!”
两人走在廊下,纪余弦等不及回房,旋身将她抵在廊柱上,咬着唇瓣吻进去,熟练的勾着她回应,纠缠。
夜色寂静,一轮弯月挂在树梢,凄迷的月色撒下来,在两人亲密的身影上洒下一片晨光霞影,随风而动。
旁边海棠花开的正艳,香气袭人,不知名的小虫低低的叫着,叫的苏九心中一片燥热,蠢蠢欲动。
良久,苏九被吻的气喘吁吁,吐气如兰,闭上眼睛靠在石柱上喘息。
纪余弦从她唇里退出来,舍不得离开,一下下吻着她唇角,低哑问道,“现在懂了吗?”
苏九脑子里成了浆糊,早已忘了两人之前说了什么,俯身过去趴在男人肩膀上,整个人都懒懒的。
夜风袭来,月华掠过楼台飞檐,掠过花廊轩窗,掠过两人身侧的海棠花,无声流泻,将一切静谧和美好随着呼吸镌刻进两人心底,如浪淘细沙般,轻轻沉淀。
任芷儿的病一日比一日重,渐渐已经吃不下东西,连药都喝不下去了。
二夫人每日都过去看望一下,看着昏睡中瘦的脱了形的任芷儿不断抹泪,低声道,“咱们纪府是招了什么灾,盈儿那般走了,如今芷儿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念绣在一旁听着,上了心,哭的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暗。
不过两日,府里下人便开始传言,少夫人和纪府相克,来了还不到一年,就要克死两位小夫人,再联想之前苏九飞到半空踢飞谢盈的事,直接就把苏九说成了妖孽。
谣言在府内传开,渐渐闹的人心惶惶。
苏九每日上午在书房习字,下午出府,自然没听到这些传言,只觉府里的人见了她似乎目光躲闪,都有些不对,却也并未放在心上。
于老先听到有府内两个小厮私下议论,当场便将两人斥责了一顿,并下了命令,再有胡言乱语的人,直接杖责后赶出府去。
下人不敢再议论,对苏九却更加忌讳。
这日下午苏九出门,迎面正碰上任瑜从外面回来,身后跟着她的贴身丫鬟桃子,还有棠风院的几个丫鬟婆子。
任瑜先上前一步请安,“瑜儿见过少夫人。姐姐病重,瑜儿特去城外连云寺请了平安符来。”
一边说着,将手里一个黄色绣了符样的荷包给苏九看。
苏九还未说话,就见任瑜怀中的白猫突然浑身白毛乍起,往前一蹿叼过任瑜手中的平安符对着苏九扑来。
尖牙呲着,尖利的爪子对着苏九的脸挠过来。
事出突然,众人都未反应过来,苏九凭空后退,旋身一脚将那猫踢飞出去。
白猫撞在树上,惨叫了一声便一动不动了,鲜红的血自猫嘴里流出来,爪子上还抓着任瑜求来的那个平安符,死相十分诡异!
有个婆子尖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其他人才回过神来。
“雪球!”任瑜大喊一声,冲过去,将猫的尸体抱在怀中大哭,“雪球,你不要死!雪球!”
众人惊悚的看着苏九,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苏九本能反应,也没想到竟然一脚将那猫踢死了,上前一步歉然道,“抱歉!”
任瑜抱着那猫,只一味伤心的哭,“雪球跟着我已经五年,没想到就这样死了!”
桃子忙上前劝道,“小姐别哭了,雪球已经死了,你别哭坏了身子!”
几个丫鬟婆子里,有人小声嘀咕道,“那猫方才有些不对劲啊!”
“是啊!三小姐进府这么多天了,那猫一只听温顺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听说猫可以通灵,能看到咱们看不到的东西,定是看到什么邪祟了。”
“方才那猫还是抓着灵符扑过去的。”
…
众人越说越多,斜着眼睛,偷偷的看向苏九,那目光又畏惧又戒备。
苏九微微皱眉,冷目扫过去,几人顿时住了口,去哄劝任瑜。
任瑜哭了一会儿,抱着猫回棠风院了。
自此,关于苏九的传言越传越烈,终于传到了纪余弦的耳朵中,当时便大怒,让于老彻查谣言的来源。
然而谣言过嘴之语,早已不知道是从哪里先传出来的,最后只拿了几个爱说闲话的人杀鸡儆猴,打了五十大板!
总算将谣言压了下去。
是夜,刚刚过了二更天,府里已经安静下来,尤其是棠风院,一片死寂。
任芷儿昏迷中似听到有嘤嘤的哭泣声,睁开眼睛,见是任瑜伏在她床边哭泣。
灯火幽暗,任瑜哭的凄厉,让人心中一阵阵寒意涌上来。
任芷儿张了张嘴,只发出一两声嘶哑的声音。
任瑜抬头,哭的满脸是泪,将怀里抱的东西放到任芷儿眼前,哭道,“姐姐,我的猫死了!”
那猫已经死了一日,双目圆瞪,两颗牙龇着,嘴角的血早已干涸,分外可怖!
任芷儿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似乎想大叫,然而一声都未发出来,直直的挺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任芷儿猛的坐了起来,慌声大喊,“瑜儿、瑜儿!”
任瑜走进来,手里端着药碗,欢喜道,“姐姐,你好些了?”
任芷儿本苍白的脸色有了一点红润,精神也比白日里好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喝药吧,姐姐!”任瑜将药碗递到任芷儿眼前,“喝了药你就会好了!”
任芷儿神智恍惚,虚弱道,“我方才梦到你说雪球死了!”
任瑜眸光一暗,却没说什么,只坐在床边上给任芷儿一勺一勺喂药。
深更半夜,灯火如豆,两人无声相对。
等到药碗见了底,任瑜给任芷儿擦了擦嘴,笑声道,“二姐,喝完了这次,你以后再也不用喝药了!”
任芷儿只觉胸口闷的难受,问道,“瑜儿什么意思?”
“姐姐没发现自己今夜是回光返照吗?我听人说,病重的人一旦回光返照,就是要死了!”任瑜娇俏的笑道。
任芷儿猛的瞪大了眼,“你、你说什么?”
“姐姐,你真是没用,嫁到纪府这么久,连个男人都没勾住,妹妹一定不会像你一样的!”任瑜将碗放在小几上,埋怨的叹了一声。
任芷儿震惊的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胸口闷痛难忍,一句话说不出来。
“姐姐别怪我,来纪府的那日,我偷听到爹爹和娘亲说话,说你若是死了,就把我代替你嫁到纪府!你看,他们也是嫌你没用,盼着你死的!所以,我就来了!”任瑜声音软糯,带着她特有的那分天真。
任芷儿痛苦的张着嘴喘息,一双绝望的眼睛里迸发出恨意,这一刻,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自然她这个妹妹来了以后,她的病就越来越重。
半夜里经常听到婴儿的哭泣,她以为是谢盈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来索命,此时明白,是任瑜的那只猫。
还有那晚,透窗而过的那张脸,也是她这个妹妹在捣鬼!
是她不断的在暗示自己要死了,然后,她就真的没有了生的欲望。
原来都是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
现在她都明白了,可是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那张从小便用天真骗别人的脸,越来越模糊。
突的,她脸上有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这几日府里的事念绣也跟她说起过,她心中还疑惑,在纪府中,怎由的任瑜耍心机,现在方明白,她这个妹妹在府中兴风作浪,纪余弦却一再纵容,分明是已经知道任瑜的心思,要借她的手除掉自己。
就像当初她帮他除了谢盈。
她这妹妹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早已被人利用!她活不了,从谢盈死的那一日开始,她就活不了了,她只恨没有看到任瑜的下场,不过,她知道,她会比自己更惨的!
“姐姐放心去吧,你没得到的,妹妹会替你得到的!”任瑜眯眼笑了笑,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在任芷儿的头上,随即用手压住。
被子下,任芷儿快速的急喘,挣扎了一下,很快便一动不动了。
任瑜等了一会,把被子拉下来,将任芷儿圆瞪的双眼阖上,低低叹道,“姐姐,我的雪球死了,你去陪它吧!”
帮任芷儿将被子盖好,放下床帐,少女缓步出了卧房。
天上阴云遮月,四下一片漆黑,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少女关上房门,面上带着轻快的笑,一蹦一跳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念绣来给任芷儿擦脸洗漱,发现她已经死了,吓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随即便大哭起来。
任瑜听到哭声跑进来,伏在任芷儿身上,一声声“姐姐”伤心的喊着,哭的涕泪横流。
棠风院的人都知道了,赶紧去报给出云阁和二夫人那里。
于老也派了人去通知任家。
任芷儿病了这么久,一切都都准备,所以也不算慌张,按班就绪的安排人来给任芷儿穿衣入殓。
任家父母都来了,另外还有几个姨娘及兄妹,都在屋子里哭。
二夫人抹着泪伤心道,“是我们纪府没照顾好芷儿,这样年轻就去了!”
任夫人哭道,“是芷儿她没福气,也没为公子生下个一儿半女。”
念绣跪在一旁,哭的眼睛红肿,哽声道,“小姐之前明明好了的,可是后来药越喝越厉害,这最后,也是死的不明不白。”
二夫人听了这话立刻质问道,“念绣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咱们府里还有人要害三少夫人不成?”
念绣低着头嘀咕道,“有没有人害小姐奴婢不知道,但是之前二少夫人和我们小姐都得罪过少夫人,这之后二少夫人死了,如今我们小姐也死了!”
此话一出,周围哭声都静了静。
这话很明显是说苏九将任芷儿害死的了。
任瑜跪在一旁,默然不语,只哭的更加伤心,抽泣道,“姐姐,听说你死的时候还睁着眼不瞑目,你是不是有什么冤屈?”
任夫人看向念绣,冷声道,“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咱们任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户,但是任家的女儿也决不会让人平白欺负的!”
念绣忙伏在地上,瑟瑟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也是胡乱猜疑的!”
“不知道就敢乱说,你这丫头好大的胆!”二夫人怒喝一声,吩咐道,“来人,把这丫头压下去掌嘴!”
念绣一慌,忙道,“二夫人饶命,奴婢也不是乱说,前日,我们三小姐的猫还被少夫人一脚给踢死了,她若对我们小姐没有怨恨,怎么会对一只猫也下毒手!”
为了脱罪,念绣越发的胡言乱语。
任夫人脸色沉下来,看向二夫人,“二夫人,看来我们家芷儿的死真的是有人故意为之了,请贵府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如花似玉的女儿嫁进来,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任家和纪府联姻,虽然任芷儿嫁进来只是个妾侍,但这几年商场上都知道两家的关系,明里暗里看纪府的面子都对任家照顾些,所以任家也没少沾纪府的便宜。
自然任芷儿病重后,任家便开始担心万一任芷儿死了,又没有儿女,以后和纪府的关系断了,还如何纪府攀关系,所以一早便有打算将任瑜再嫁进来。
但是这种事任家又不好开口,此时听到念绣的话,任夫人心思一转,便想以此为把柄,让任瑜再嫁进来做纪府的小夫人。
二夫人踌躇了一下,淡声道,“既然任夫人怀疑,那咱们纪府自然就要给任夫人一个交代,只是芷儿毕竟是余弦的妾侍,又关系到少夫人,所以还是将余弦和月玖请来吧!”
说罢吩咐人去主院请纪余弦过来。
等待的功夫,众人在房中静坐,心思各异,只听到任瑜时不时的低泣声。
很快,纪余弦和苏九一起进了棠风院,后面还跟着顾神医。
任芷儿的父亲和几个兄弟都在院子里站着,见到纪余弦忙上前有礼道,“见过长公子!”
“任叔不必多礼!”纪余弦脸色轻淡,“芷儿过世,我心里也很难过,本想让她早早入土为安,但棠风院的下人说芷儿死的不明不白,甚至还将事情牵扯到了我夫人身上,为了将此事查清楚,本公子特地带了大夫来,让大夫看一下,芷儿到底为何而死?任叔若还是觉得芷儿冤枉,那就去报官,让官府来查个清楚!”
任芷儿的父亲任长明知道他夫人为何这样闹,自然不可能让纪府报官把事情闹大,那样恐怕适得其反,和纪府结了怨。
女儿已经死了,他们看的是更长远的利益。
所以听到纪余弦一说,任长明忙惶恐道,“长公子言重了,内人定是因为小女过世伤心糊涂了,才会胡乱的猜疑,我绝对没有怀疑长公子和少夫人之意。”
“不管如何,既然贵府有疑问,我府上都该给个交代!”纪余弦眸色幽深,轻淡的道了一声,握住苏九的手,“夫人,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苏九点头,“清者自清,我自没有什么怕的!而且天道轮回,是谁害了三少夫人,我想三少夫人在天有灵,也会将那人揪出来的!”
此时二夫人、任夫人和任瑜等人正从卧房里出来,听到苏九的话,任瑜脸上闪过一抹阴郁,忙低下头去,做伤心状拭泪。
“余弦、月玖,正好你们来了!芷儿的丫鬟怀疑芷儿死的蹊跷,你们都进来看看吧!”二夫人道。
纪余弦握着苏九的手,抬步往任芷儿的房间里走。
一进房,苏九先转头看向那日任芷儿半夜见鬼的那扇窗子。
那日夜里窗纸被任瑜用水泼湿,有个鬼脸拱进来,后来窗纸被重新换过,已经看不出痕迹。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汤药味,顾神医走向床边,伸手去扒任芷儿的眼睛。
任瑜面色微微一变,闪身拦在任芷儿身前,红着眼睛道,“不许你碰我姐姐,我姐姐虽然已经死了,但也是女子,不容人践踏尸身。”
顾老头双眼一眯,闪着意味深长的幽光,
悠悠道,“老夫是大夫,没有忌讳。况且你们不是想知道她如何死的,即便不让老夫查看,报了官,仵作也是要亲自查看的!”
任瑜嘟着嘴,一副倔强孩子气的模样,“我偏不让你碰我姐姐!”
苏九清眸寒澈,淡声道,“既然怀疑是我害了你姐姐,我都不怕大夫查看,你怕什么?”
任瑜一怔,转头看向苏九,委屈道,“我姐姐已经死了,少夫人何必还让人折辱她?”
这话听着好像已经确认是是苏九害死任芷儿一般。
纪余弦眸色冷了冷,淡声道,“让开,你姐姐生前嫁入纪府,是纪府的人,在这里,本公子说了算!”
男人声音不大,却带着摄人的气势,不容人忽视,任瑜微微一颤,手指紧紧抓着盖着任芷儿身上的锦被。
任夫人走过来扶着任瑜起身,“瑜儿,就让大夫看吧,你姐姐到底是为何而死的,我们总要弄个明白!”
任瑜眉头微微一皱,转眸看了一眼任芷儿紧闭的双眼,不情愿的起身。
第122章 男人太美也会害人
顾老头过去,翻开任芷儿的眼睛看了看,用银针扎进她肚子里观察了一会,又将她舌头翻出来。
众人看的心中异样,忙回过头去。
半晌,顾老头突然开口道,“把三少夫人平时喝的药拿过来!”
以前都是念绣给任芷儿熬药,任瑜来了以后,便和桃子轮流熬药,闻言,念绣先应了一声,忙去取药罐了。
今日早上念绣不知道任芷儿已经死了,还早早起来熬了药,如今一口未喝,都在罐子里。药罐拿来,顾老头闻了闻药汁,心里已经知晓,为了确定,又把药汁倒掉,将药渣取出来,一一查看。
此时满屋子的人瞪眼看着,鸦雀无声,唯有任瑜慢慢退到任夫人身后,浑身紧绷着,脸色渐渐苍白。
她一开始没想到念绣会怀疑有人害任芷儿,她顺着话说下去,本想将事情引到苏九身上,以为纪府为了息事宁人,会任她们家提要求,到时候她父母一定会让她嫁进纪府来。
一切本是水到渠成,怎么突然又冒出个大夫来,而且看上去,还颇有几分本事。
任瑜在后面偷眼瞧着,宽袖下手掌缓缓握紧。
“顾老,药有问题?”纪余弦见顾老头查的仔细,淡声问道。
众人自然也很想知道,听到他问,都等着顾老头回话。
顾老摇了摇头,“药渣里什么都没有!”
任瑜不动声色的吁了口气,就听顾老又道,“但是药有问题。”
纪余弦蹙眉问道,“顾老何意?”
既然药渣没有问题,药怎么会有问题?
顾老又端起那晚已经凉透了的药汁闻了闻,不急不缓的道,“这药里下了风茄子,为了怕人查出,是将风茄子风干后碾成粉末搀在药里的。三少夫人本就是受了寒邪入肺,风茄子不但会加重病情,还会产生轻微的致幻作用,所以三少夫人才经常梦魇,难眠。而长久的梦魇,更是直接摧毁了三少夫人的身体和心智,导致她病重而亡!”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任夫人眼泪涌出,手中帕子一挥,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女儿,原来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芷儿,娘对不起你!”
“到底是谁害了你啊!娘亲虽然无能,但就算拼了命也会为你报仇的!”
任瑜忙扶着她母亲,哭泣劝道,“娘,您别伤心,害死姐姐的人一定会查出来的!”
说罢,目光幽怨的看向苏九。
任夫人倒在任瑜肩膀上,哭天抢地的痛哭。
苏九面色不变,只瞪着顾老头,知道他话没说完,偏偏吊人胃口,让人胡乱的猜!
这老头定是嫉恨之前她威胁他的事,故意这般。
纪余弦握着她的手挠了挠她手心,让她稍安勿躁。
二夫人扫了苏九一眼,皱眉问道,“顾大夫,三少夫人真的是被毒死的?”
顾老头摇了摇头,“不,这药下的不重,不会一下子让人死掉,三少夫人的死是因为、”
他话音一顿,正大哭的任夫人果然停了下来,转头看过来。
顾老头这才叹了一声道,“三少夫人死在昨晚半夜,真正的死因是,被人捂了口鼻,窒息而死!”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全部都愣了愣。
苏九转头看向一脸惊愕的念绣,“三少夫人是半夜死的,你可曾看到我半夜来你们棠风院?”
念绣一怔,倏然抬头看向苏九,脸色虚白。
任瑜扫了念绣一眼,低着头小声道,“我听说少夫人武功高强,能飞檐走壁,想必若要瞒着人进了棠风院也是没人知道的。”
她声音虽小,但却能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楚,众人目光落在苏九身上,又变的狐疑闪烁。
纪余弦轻笑一声,“夫人昨晚和我在一起,她半夜若出去,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可以为夫人作证,她昨晚从未离开过。”
纪余弦说话了,其他人自是不敢有异议。
苏九开口道,“既然三少夫人是窒息而死,说明是他杀,并不是是单纯病死的,那就报官吧,让官府来查,给三少夫人伸冤,也还我清白!”
任瑜一下子握紧了任夫人的衣袖,低声道,“娘亲,若是报官,仵作来了,是不是要将姐姐剖尸,好可怕!姐姐生前爱干净,定不愿死后落个如此下场。”
任夫人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讪讪道,“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自家的事,报官做什么?我们相信不是少夫人做的,这样吧,既然芷儿已经死了,就让瑜儿进府侍奉长公子,为公子生个一男半女,也算是完成了芷儿的心愿,芷儿的事我们也不追究了!”
苏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任夫人你心可真大!女儿刚刚不明不白的死了,马上就放心的把另一个女儿嫁进来,你就不怕她也这么死了!”
任夫人顿时一怔,面上窘的通红,讷讷说不出话来。
苏九看向纪余弦,“三少夫人毕竟是夫君的妾侍,夫君觉得该如何?”
纪余弦邪肆的凤眸透着冷厉,“自然是要查清楚的!”
说罢冷喝一声,“来人!”
锦枫立刻带着几个侍卫进门,“公子!”
“马上搜查棠风院!”
“是!”
锦枫带着下去。
众人中,任瑜不动神色的转头看向桃子,桃子唇角微微一弯,轻轻摇头。
任瑜放下心来,又装作伤心的模样低声啜泣。
很快,锦枫带着人回来,回禀道,“属下带人已经将棠风院都搜过,没有任何可疑之物。”
站在院子里的任家人见搜院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惶恐的进了屋子。
顾老头验完了尸体,没他的事了,正在那看热闹,苏九走过去,挑眉道,“顾老,出个主意吧!”
顾老头哼了一声,“又没我的事,我出什么主意!”
苏九手指握的咔咔作响,淡声笑道,“最近手痒的很,眼神也不太好,若是走错了院子,打碎了什么瓶瓶罐罐,顾老记得去和我夫君算钱。”
威胁他?
顾老头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苏九,半晌,气哼哼的道,“风茄子稀有,只有城南济世药堂和城东的回春记药堂有卖,而且谁买的,买了多少都有记录,去查吧!”
纪余弦微微一弯唇角,“听清楚了吗?”
锦枫立刻应声,“是,属下马上去查!”
苏九拍了拍顾老的肩膀,“多谢了!”
顾老头瞥她一眼,往外走,“行了,这次真没我的事了,我走了!”
“顾老慢走!”纪余弦淡淡道了一声。
顾老头哼了一声,自他身边走过时,低声道,“那丫头砸我一个瓶子,之前你帮我的忙就抵一个。”
纪余弦无声轻笑,“本公子一共帮顾老解决了十一桩桃花,所以,我夫人随便砸!”
顾老头一下子瞪大了眼,一甩袖子走了。
这一次桃子也不能像之前那般镇定了,脸色惶白,藏身在任瑜后面,紧张的等着。
这药她已经买了半个月,药铺里每天人来人往,那伙计不可能还记得她。
众人焦急的等着,转眼天色将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锦枫大步而入,
“回公子,少夫人,济世药堂的伙计说半月之前,的确有人去他们店里买过风茄子,还特意让伙计磨成了粉状。”
纪余弦淡淡点头,“那伙计可还记得买药之人长什么样子。”
锦枫道,“属下怕他描述不清,所以直接将人带来了!”
闻言,桃子顿时惶恐的抬头,紧紧抓着任瑜的衣角。
任瑜也不免有些心慌,侧了侧身,将桃子挡在身后。
药铺的伙计被带进来,先对着纪余弦行了个礼,“小的见过长公子,见过各位夫人小姐!”
“半月前,有人向你买过车茄子,你可还记得?”纪余弦问道。
伙计点头,“记得、记得。这种药有些大夫买了去治病用,平常人很少有人买,所以小的记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