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三金被鞭子打中,从额头顺着鼻梁往下一直到脖颈,长长的一道血痕,鲜血顺着脸流下,满面狰狞。
她向来横行霸道惯了,何事受过这种委屈,拼了命的冲上来,似要和苏九同归于尽一般。
白家打手见自己小姐落了下风,举着长刀嘶吼着对苏九冲上来。
“保护九爷,把白家人赶出去!”
“杀!”
那些镖师有苏九坐镇,士气大振,护在苏九周围,顿时和白家人缠斗在一起。
白三金脸上剧疼,心中气恨,似疯了一般,也不用什么招数,只用内力和苏九硬拼。
苏九手持长鞭,舞的虎虎生风,打在人身上似闷雷一般,白家打手连接被打飞出去,白三金身上更是鞭痕交错,满身的血迹,她仍旧不退,张着大嘴,似恶鬼一样一次次往苏九身上扑。
局势已经完全被扭转,清龙镖局的镖师渐渐占了上风,白家的打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剩下的几人见打不过,四散溃逃。
正好阿树和胡大炮回来,见大堂里的情景就知道有人来砸场子,带着人疾步往后院走,正堵上逃跑的白家人,直接上去一顿暴打。
而此时,白三金被苏九一鞭子抽在眉心上,向后直直仰去,身体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彻底起不来了。
“大当家!”
阿树和胡大炮同时喊了一声快步走过来。
胡大炮看着满地哀嚎的人,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镖师手臂被砍了一刀,正捂着止血,回道,“是白家武馆的人,因为被咱们抢了生意,所以上门闹事,开始的时候九爷没来,咱们又没防备,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胡大炮抬脚踩在一个白家打手腿上,咬牙喝骂,“他娘的!敢来老子地盘撒野,不想活了!”
那打手小腿被踩断,惨声大叫!
苏九对着地上的白家人道,“滚回去告诉你们当家,招子放亮点,别来招惹小爷,否则下次我直接打上门去,挑了你们武馆!”
白家人畏惧的看着苏九,互相搀扶起身,又把白三金抬了起来,惶恐退出去。
镖局里的镖师也有不少受伤的,二毛请了大夫来,将他们扶到屋里去包扎。
阿树恨道,“我和大炮离开一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幸好大当家来的及时!”
苏九道,“最近咱们树大招风,有不少人上门滋事,平时多留点人手在镖局里!”
“是!”阿树和大炮凛然应声。
苏九以为白家人没讨到便宜,暂时不会再来,却没想到更大的麻烦在后面等着她。
这边白家人一个个鼻青脸肿,抬着白三金回了武馆,在门外正好碰到出门回来的白老大和白老三。
白家三兄弟,当年老二因和人斗殴被打死,如今只剩两个,白三金是白家唯一的女儿,生下来时只有三斤,本叫白三斤,后来觉得不好听,又改成了三金。
白家兄弟平时对白三金极其宠爱,此时看到白三金浑身是血,两人都是一惊,慌忙上前,“三妹、三妹!这是怎么了?”
白三金脸上两道鞭伤,血肉模糊,这张脸几乎毁了,当然之前和毁了也没甚分别,只是现在看上去更加惨烈。
白家就这么一个女儿,白家兄弟心疼欲裂,白老三一把抓起一个打手的衣服,凶狠问道,“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谁把我妹妹打成这样?”
那打手惊慌的将白三金因为清龙镖局抢生意的事上门去砸场子,没想到镖局当家苏九回来,将白三金打成这样。
“苏九!又是他!”白老三狠狠一咬牙,“我现在就去找她给三妹报仇!”
“三弟!”白老大拦住他,皱眉道,“报仇不急在一时,先找大夫给三妹看伤要紧。再说咱们的人刚去过,清龙镖局已经有了防备,去了也讨不到好处,此事咱们商议后再说!”
白老三脸色铁青,微一点头,将白三金背在背上,快步往武馆里走。
众人呼啦一下全跟了上去。
白家院墙外的角落里躺着被扔出来的陈氏,陈氏脸颊高肿,牙齿全落,胸前衣服都已经被鲜血渗透。她躲在角落里看着白三金被打的模样,咧嘴呵呵直笑,笑声凄厉。
“上天有眼,决不恕恶人,你这淫妇也有今日!”女子眼泪直流,嘴唇蠕动,含糊道,“苏九、我若今生得见此人,定跪地三拜,谢她为我出了这口恶气!”
陈氏仇恨的看了一眼白家,手臂扶着墙起身,缓缓离开。
此时陈氏并不认识苏九,也没想过有一日,真的会遇到苏九,让她有机会报答今日之恩。
纪府,晌午苏九一出门,谢盈便打扮了一番,端着亲自炖的燕窝粥往出云阁而去。
门口守卫将其拦下,“二少夫人请回吧,公子正在午睡,谁也不见!”
“放肆!”谢盈怒喝一声,先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气势,“若不是公子让人传我,我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这是公子要的雪梨燕窝,若是凉了,你们担待的起吗?”
一侍卫皱眉道,“果真是公子让二少夫人来的?”
“那当然!”谢盈气定神闲的理了理头发上的珠花。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那、请二少夫人稍等,属下去禀告公子。”
“快去,我还要陪公子,没功夫在这跟你们耗着!”
那守卫进了院子,先去了书房,和守在门外的锦枫说了一下谢盈的话。
锦枫微一点头,敲门进了书房,很快出来,淡声道,“让二少夫人进来吧!”
“是!”
守卫回到院门那请谢盈进去,谢盈越发趾高气昂,得意的一瞥左右,踩着莲步,款款进去了。
锦枫打开书房的门,将谢盈让进去。
谢盈多日不见纪余弦,心里还有些激动和雀跃,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丝,才抬步往书房里走。
纪余弦正半倚在矮榻上看书,一身红色宽袍,面孔俊美,浑身散发着一股散逸风流之气。
谢盈咬唇轻步上前,柔声笑道,“妾身多日不见公子,甚是想念,进来春燥,妾身亲自熬了莲子燕窝雪梨粥,给公子品尝!”
纪余弦斜眸看过来,莞尔一笑,“盈儿有心了!”
谢盈面上一红,娇羞道,“若公子喜欢,妾身天天熬有何妨?”
说罢缓步走到桌案前,将瓷盅放下,打开后还腾腾冒着热气,里面有一套的瓷碗和勺子,小心盛了半碗转身递给纪余弦,“这碗和勺子都是新的,公子请用!”
纪余弦淡淡点头,清俊的手掌将瓷碗接过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勾唇轻笑,“入口即化,炖的火候正好!”
听到纪余弦夸赞,谢盈越发喜不自胜,脱口道,“那以后妾身日日炖汤来书房伺候公子!”
纪余弦将汤碗放下,眉眼温柔,“伺候我是下人的事,我怎么舍得盈儿做这种粗活?”
谢盈欢喜的垂眸,羞涩道,“那、那夜里公子来妾身房中,让妾身、伺候您舒服,可好?”
女子娇羞不已,脸颊绯红,期待的等着纪余弦回话。
纪余弦眸光幽幽的看着她,抿唇轻笑,“好,今夜我去盈儿房中。只是还有很多账本没看,可能去的要晚些、”
还不等他说完,女子立刻激动的抬头道,“不管多晚,盈儿一定等着公子!”
纪余弦妙目浅眯,“好,夜里盈儿等着我!”
“是!”谢盈咬唇娇柔应声。
纪余弦向后依靠在软枕上,半阖长眸,“我有些累了,盈儿回去吧!”
谢盈起身,“那妾身先退下了,夜里、公子一定要来啊!”
“嗯”纪余弦淡淡的应了一声。
谢盈福了福身,轻步自书房中退出去,一路步姿轻快的往回走,面上掩饰不去的兴奋。
进府两年,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一夜之后,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得纪余弦宠爱。
是夜,晚饭后,纪余弦在书房里看账册,苏九则懒洋洋的靠在矮榻上看书。
纪余弦抬头时,见少女闭着眼睛,手里的册子滑落出来掉在矮榻上。
轻笑了一声,男人走过去,将薄被盖在她身上。
苏九惊醒,迷茫的看了看左右,含糊道,“我怎么睡着了?”
纪余弦顺势坐下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鬓角,“困了就回房睡吧,我还有点事,等下就过去陪你!”
苏九稍稍躲了一下,点头,“好。”
纪余弦却察觉了少女的异样,目光落在她耳朵上,顿时眉头一蹙,“怎么回事?”
少女白皙的耳朵上一道红痕,似是被什么东西抽的。
苏九摸了摸耳朵,不在意的道,“没事,就是碰了一下!”
“到底发生了何事?”纪余弦伸手挑起少女的下巴,俊眸深沉。
苏九知道他问不出答案定不会罢休,只得将今日白家武馆上门闹事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纪余弦微微低头下巴亲昵的蹭着她的额头,如画的眉眼间覆着一层幽沉,淡声道,“白三金在盛京城中确实出了名的彪悍,仗着一根玄金鞭天不怕地不怕。”
苏九冷笑,“那小爷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怕!”
纪余弦勾了勾唇,起身自书架后拿了一药瓶,打开后以手指为药刷,蘸了透明的药膏轻轻摸在苏九耳朵上。
“这几日伤口不要沾水!”
男人嗓音柔和,说完俯身在她耳朵上吹了吹。
药膏清凉,被他一吹却半个身子火热的酥麻。
苏九耳畔微红,撩起眉梢睨了他一眼,笑道,“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娇气!”
纪余弦薄唇弯起浅浅的弧度,目光安静且灼热的看着她,低低道,“我的夫人就是应该娇气一些!”
苏九不以为意的轻笑,“我困了,回房睡觉了!”
“嗯”纪余弦低头咬了一下她的唇,低低应声。
纪余弦送她出门,看着少女的背影进了卧房,长眸中沁了夜雾,幽凉晦暗,缓缓道,“去查给白三金看病的大夫,我要她再不能醒过来!”
“是!”锦枫应声,声若鬼魅,无声消失在黑夜中。
夜里,已经过了二更天,整个纪府都已经安静下来,春夜清寂,更声幽远。
莲波苑内,芍药每夜都睡在谢盈寝房的外室,唯独今晚被谢盈支了出去。
这人生中的第一夜,谢盈自是不想有旁人在,春宵暖帐,她只想有她和纪余弦两人。
夜里谢盈沐浴后特意用芙蓉膏擦了身子,又让芍药将寝衣里里外外的都用熏香熏过,甚至床帐内都熏了暖香。
蜡烛也只留了妆台上的一盏,烛火幽暗,更添几分神秘的暧昧。
谢盈早早的上了床等着,哪想等来等去也不见纪余弦过来,一边心中期待,一边又担心他不会来,迷迷糊糊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静夜中,更声敲了三下,房内的烛火渐渐熄灭,屋子里彻底黑下来。
突然门吱呀一响,一身材高挺的身影进了房间,直接往内室而去。
掀开床帐,男人开始解身上的衣衫,随即掀开被子滑了进去。
谢盈在睡梦中惊醒,身上压着一男子,正解她的衣服。
女子顿时浑身娇软,媚声道,“公子,您终于来了!”
淡淡酒气弥漫,男人似喝了酒,鼻音浓重的“嗯”了一声,俯身对着女子的嫣唇吻下来。
少女衣服本就穿的薄,几下便解开扔在床下,黑暗中谢盈心跳飞快,动情道,“妾身初次,还请公子怜惜些!”
男人不语,只急切而火热的在她脖颈间亲吻,缓缓向下。
静寂的春夜顿时被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娇喘打破。
谢盈是第一次,自然不会太舒适,好在男人温柔,循序渐进,引她入境。
一夜缠绵,谢盈累极而眠,再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身边锦裘已冷,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谢盈身子酸麻慵懒,掀被看了看,明艳的脸顿时通红,轻咬下唇,满面春情。
次日一早,谢盈起的晚,任芷儿过来时,她刚刚坐在铜镜前梳妆,眉目间多了些初为人妇的妩媚,欲语还休的情动遮都遮不住。
任芷儿一扫她脖颈间的红痕,拿过芍药手上的木梳轻轻替谢盈梳发,暧昧笑道,“恭喜姐姐,终于得偿所愿了!”
谢盈眸光一闪,目中尽是得意,嘴上却道,“妹妹早晚也会的!说起来还要感谢妹妹,我才能和公子结良缘之好!”
“你我亲如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只要姐姐高兴,妹妹我就觉得舒心了!”任芷儿眉眼弯弯,笑的的确十分开心。
谢盈闻言越发的高兴,本明艳的五官因为情爱焕发出耀眼的光彩。
“公子昨晚可温柔?”任芷儿低笑问道。
谢盈娇羞垂眸,“还好!”
任芷儿点头,真诚道,“妹妹实在是替姐姐高兴!”
谢盈扫了一眼她含笑的杏眸,心中微动,以前她虽然和任芷儿走的近,不过是因为任芷儿每日捧着她,然而这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她觉得自己看的明明白白,而今日,任芷儿眉目间的笑意不像是假装的,似是真心替她高兴,谢盈反而有些迷惑了,难道任芷儿真心为自己好?
想到这,谢盈看向任芷儿的目光也柔和了些,握着她的手道,“等我得了公子宠爱,定也会劝公子恩赏你几分的!”
任芷儿低下头,眸光幽幽闪烁,语气却谦卑感激,“妹妹先谢过姐姐!”
谢盈转过身去,春风满面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上午,苏九写了几篇字,起身走到书房中间伸了伸懒腰,目光落在古琴上,走过去,手指放在上面,轻轻拨动,弹了一首纪余弦最近教她的曲子。
曲调简单,苏九弹的已经很熟练,本是平淡的调子,在苏九手下多了几分悠扬清越的感觉。
纪余弦歪头悠悠的看着她,眸子里倒影着晨光,潋滟多姿,启口笑道,“我定要让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琴和书已经差强人意,棋先不管,不如我们来研究研究作画的事吧!”
苏九走过去,双臂撑着纪余弦椅子的扶手,俯下身去,不怀好意的问道,“纪余弦,你睡过女人吗?”
纪余弦妙目一眯,双臂勾上女子的腰身,魅惑笑道,“怎么,夫人怕我没有经验?”
苏九故意用不屑的目光睨着他,“我猜对了?你是个雏吧!”
纪余弦笑意微微一僵,仰头咬在少女精巧的下颚上,低沉道,“这方面男人无师自通,夫人要不要试试?”
苏九眼中藏着坏水,俯身在纪余弦耳边低低的道了一句。
男人脸色一青,死死的掐住苏九的腰身,咬牙道,“死丫头,什么都敢说!”
苏九腰上又疼又痒,一扭身坐在他怀里,笑道,“好了,不闹了,看你的账本吧!”
纪余弦将苏九困在怀里,不让她离开,伸手拿了账册过来,往前翻了一页,道,“夫人看看,这一笔账有没有问题?”
苏九正在学看账册,简单的已经没问题,知道纪余弦在考她,敛了心神,认真看起来。
纪余弦拿了葡萄慢条斯理的剥了皮喂到她嘴里,苏九张嘴咬住,目光却依旧凝在账册上,片刻后眼睛突然一亮,道,“我看出来了,这一笔去帐明明是抵扣的方式,在这里又算了一笔,等于多了两个去帐。”
纪余弦低头在她唇角一吻,“夫人聪慧!”
苏九轻吁了口气,“看来我要专门找个账房先生,要让我每日看这个,我非得死了不可!”
说罢不由的对纪余弦又多了几分佩服,管理着整个纪家的产业,实在非常人所能。
“是要找个,乔安参加春闱,近两个月都不能再帮你。”纪余弦沉思一瞬道,“你若信的过我,我来帮你找个可靠的人管账。”
“好啊!”苏九点头,“你举荐的人我自是信得过!”
纪余弦眸光清亮,“嗯,明日我便让他来府里,你先见见再说!”
两人正说着,锦枫敲门进来,垂头道,“少夫人,有人进府找您,说是清龙镖局的人!”
苏九眉心突的一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起身往外走,“在哪儿?”
锦枫带着她过去,纪余弦眉梢挑了挑,也跟了上去。
来人是阿树手下的一个心腹,满脸慌色,看到苏九忙迎上来,急声道,“九爷,镖局里出事了!”
苏九心神一凛,“出了何事?”
纪余弦走过来,握住苏九的手,对着锦枫使了个眼色,才淡声道,“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几人站在一处假山前,锦枫退后几步,看着周围,不让人接近。
来送信的镖师深吸了口气,稍稍冷静一下才道,“九爷,胡爷把白家武馆的白老三打死了,现在被官府的人抓住了!”
苏九一惊,“你说什么?大炮怎么了?”
镖师忙道,“今日一早白家武馆就来了人,白老三说他妹妹受了欺负,要给白三金报仇,胡爷树爷都在镖局了,怎么会饶了他,上去就打了起来,白老三带了一把刀,往胡爷身上砍,胡爷一把抄过来,反手一刺,正扎在白老三心口上,白老三当场气绝身亡。见死了人,白家人都跑了,官府来了人,把胡爷带走了!”
镖师一口气将事情讲了个大概,苏九脸色越听越白。
在盛京和在玉壶山不一样,杀了人是要偿命的!
就算杀了白家所有人,也抵不过大炮一命!
纪余弦握着苏九的手,对着那镖师道,“你先回去,告诉阿树,九爷会想办法救胡大炮的,让他安稳好镖局,不要慌张!”
“是!属下这就回去回话!”那镖师道了一声,急忙回镖局。
待那人走后,纪余弦转身轻抚了抚苏九的脸颊,安抚道,“别怕,有我!我们先去大牢里看看胡大炮,听他怎么说?”
苏九心中稍安,“好,我们这就去大牢!”
锦枫驾车,带着两人一路赶往府衙大牢。
胡大炮杀了人,直接被关在死牢中,只等判刑后再压入刑部重刑死牢,等着秋后问斩。
死牢一般是不许人探监的,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纪余弦自然有办法让苏九进去,见到胡大炮。
这是苏九第二次进京兆府大牢了,死牢和别的牢狱不同,里面更加阴气沉沉,也听不到犯人的喊冤声,死寂的让人心生绝望。
胡大炮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里,离着几丈远,纪余弦停下,淡声道,“胡大炮是你的人,见到我也许会有防备,你过去见他,我在这里等着你!”
苏九点了点头,“好!”
阴暗的大牢里,胡大炮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身形颓唐。
苏九站在牢外,喊道,“大炮!”
胡大炮倏然抬头,沉寂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光亮,起身疾步走过来,“大当家!”
苏九微一点头,“怎么样,有没有受刑?”
“没有!”胡大炮脸上又长了一层胡茬,头发蓬乱,看上去狼狈不堪。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的和我说一遍!”苏九沉声道。
胡大炮咽了一口唾沫,将有些发懵的脑子理了一遍,和苏九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和送信的镖师说的没有什么出入,今天早上白家人找上门,来了二话不说就打人砸桌子,说要给他妹妹出气,叫嚣着要苏九出来。胡大炮和阿树本就憋着气,见白家送上门来,还有什么说的,立刻带着上去和白家人缠斗在一起。
昨日镖局人少,又被白家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才落了下风,今天自然一开打就完虐白家那些花拳绣腿的打手。
白老三见没占到便宜,拿着长刀乱砍,胡大炮也气疯了,一把将他的刀夺过来,用力的往前一挡,想吓唬吓唬白老三,没想真杀了他,胡大炮毕竟也不只是个鲁莽的蛮夫,知道在盛京城里杀了人是要偿命的。
谁知道当时情况混乱,一个白家人被踢了一脚撞在白老三后背上,白老三往前一扑,正撞在胡大炮的刀尖,当时就倒在地上死了。
随后白家人逃跑报案,胡大炮便被压了来。
阿树一开始还想带着镖局的人抵抗府衙的官兵,被胡大炮制止,他明白,民不可能和官斗,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杀人偿命,但不能连累整个镖局。
“大当家,我是不是要死了?”胡大炮瞪着大眼睛看着苏九。
苏九手伸进铁栏去,用力的握着他的双臂,“不会的!拼尽了性命,我也会救你出来,我们几人说过要同生共死,谁也不会丢下谁!”
胡大炮目光灼灼的看着苏九,随即有一点点黯淡下去,憨声道,“大当家,我知道这次和以前不同,我已经进了死牢,很难再出去了。你不必为我奔波求命,阿树他们还需要你照应,下辈子我若还生为人,还做你的兄弟!”
苏九喉中梗塞,一掌拍在胡大炮肩膀上,“不许说这样丧气的话,你要是相信我,就等着我把你救出来!”
胡大炮咧嘴一笑,“是,我相信大当家!”
苏九点了点头,“该吃吃,该睡睡,其他的事有我们!”
“是!”

第111章 解难


苏九又和胡大炮交代了几句,返身往回走,纪余弦斜斜的倚着铁栏,只垂眸想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握住苏九微凉的手,问道,“怎么样?”
苏九摇头,“的确是大炮杀了白老三!”
刀在大炮手里,不管是不是白老三自己撞上来的,的确是他杀的人,白家人都看着,人证物证俱在,杀人的罪名难逃!
大梁律中,无故行凶杀人者,按律当斩!
纪余弦眸光闪了闪,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我们出去说!”
出了地牢,纪余弦问道,“上次镖局出事,来救你的可是南宫恕?”
苏九点头,“是他!”
“你们如何认识的?交情如何?”纪余弦淡声问道。
苏九疑惑的看着他,难道要她去求南宫恕来救大炮?
南宫恕为人正直,军纪严明,上次他手下那陌长犯了错他都不肯通融,会帮她救大炮吗?
毕竟大炮真的杀了人!
苏九知道南宫恕不可能帮她,却依然把如何认识南宫恕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纪余弦淡淡点头,抚着她眉眼,安抚笑道,“我想过了,这件事并非死局,至少我可以让胡大炮免于死罪。”
“你有什么办法?”苏九急切问道。
“此时正好有一个契机,北漠燕云关外羌族率五万骑兵进犯幽州,战报昨日已进京。北漠是南宫家守护的边线,南宫恕多次和羌族交战,对地形和敌军都十分了解,这一次定然也会亲自领兵驱敌,你现在去找他,请他发兵时带着胡大炮。我现在去找林府尹,让他这今日便升堂问案,胡大炮杀了人,但毕竟是白家闹事在先,我会尽力让林府尹判胡大炮发配充军,和南宫恕一起去北漠护城抗敌。”
苏九思忖着纪余弦的话,眸子渐渐清亮,激动道,“你是要大炮从军?”
纪余弦点头,“这样一来可免大炮死罪,二来入了南宫恕麾下,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应该会照应一下大炮,至于在战场上胡大炮是死是活,是福是祸,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好、好!”苏九连连点头,心中霍然开朗,“我这就去南宫府求见南宫恕。”
这几乎是解开如今死局的最好的办法了!
“去吧,我也去见林府尹!”纪余弦俯身轻吻苏九额头,低声道,“不要慌,到了南宫府将事情慢慢的说详细,这个要求不过分,想必南宫恕会答应的!”
苏九心里已经踏实了许多,仰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男人,水眸清澈,“纪余弦,真的多谢你!”
纪余弦轻笑,“为夫人解忧,是为夫之责。”
苏九含笑抿了抿唇,“那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向着马车走去,二毛立刻扬鞭带着苏九离开。
纪余弦看着马车消失,才抬步往府衙里走。
苏九到了南宫府,求见南宫恕,门口的侍卫道南宫恕进宫去了,不在府内。
苏九心中焦急,打算在府门外一直等着南宫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