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宓跟上去,出门之前,侧首冷声道,“苏小姐没见过世面不要紧,下人没规矩也没关系,但要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以前在阜阳,丢的是你们苏家的脸面,现在到了盛京,还牵扯着我们纪府的脸面,这般胡吃海塞,若是在别的酒楼,被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纪府虐待了你们!”
“还有、”她语气一顿,撩起眼皮淡笑道,“苏家听说在阜阳也算大户人家,苏小姐出门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吗?”
奶娘道,“有的,今日没跟出来!”
锦宓哼了一声,跟在纪余弦身后出了雅房的门。
元掌柜忙在后面跟上,走的急了些,差点和刚要进门的小二撞上。
元掌柜看着两个小二手里架着的肉要往雅房里走,惊愕问道,“这是什么?”
“回、回掌柜的!”走在前面的小二结结巴巴的道,“这房里客人要的烤全羊!”
掌柜的倒吸了口气,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门,无语扶额。
前面纪余弦更是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看小二手上油光水亮的整只烤全羊,薄唇抽了抽。
第15章 我背着你跑!
三人继续往五楼走,锦宓跟在纪余弦身后,脸上完全没了方才的刻薄模样,嘴角弯着,看上去反而有些娇俏,低声道,“公子、这苏家小姐、也太能吃了吧!”
说能吃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反正她不会相信满桌子的菜都是那奶娘一个人吃的。
纪余弦走的不急不缓,姿态优雅矜贵,凤眸流转,浅笑道,“是小家子气了些,不过模样还不错!”
能让纪余弦说不错,那便算顶尖的美人儿了!
锦宓咬了咬唇,满目不屑,刚要再开口,就见纪余弦脸色已经淡下来,忙垂首闭嘴。
元掌柜跟在身后,低声道,“公子,苏家小姐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我们进去时,那几个随从却不见了!”
“嗯!”纪余弦淡淡点头,“桌子上的酒杯是五个人的!”
“啊?”锦宓低呼了一声,惊讶的看着元掌柜,“这苏家小姐难道还和随从一起喝酒不成?”
元掌柜的皱了皱眉,一个大小姐,和几个下人喝酒,的确不像话。
“公子,这苏家小姐品行都有问题,您万万不能娶了她!”锦宓婉声道。
说话间几人已经上了五楼走到一雕花木门外,纪余弦推门进去,淡声道,“把吴掌柜叫过来吧!”
“是!”元掌柜恭敬应声而去。
锦宓见纪余弦不愿再多提苏家小姐的事,也十分知趣的不再多说。
跟在纪余弦身边十几年,自然对主子的喜怒摸的一清二楚。
纪余弦不提,只能说明,苏家小姐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楼下,纪余弦三人走了以后,小二刚要推门将烤全羊送进去,就听里面传来“轰”的一声,随即是杯盘摔在地上的稀里哗啦的声响。
两个小二对视了一眼,一时也不敢再进去。
屋子里苏九一掌下去,整个桌子塌了下去,碟子碎了满地,奶娘吓了一跳,感觉到身边少女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站在那一动不敢动。
苏九深吸了口气,脸色有些白,转头问奶娘道,“那叽哩哇啦的女人是个什么东西?”
奶娘道,“看样子,是长公子身边的大丫鬟,”
长的模样俊俏,又能在纪余弦身边说的上话,定然是贴身丫鬟了,而在大户人家,一般贴身丫鬟也是通房丫鬟,比普通下人身份高贵,所以气焰嚣张。
“下次再敢啰嗦,我一掌拍死她!”苏九怒气未平。
“万万不可!”奶娘忙上前一步拽住苏九的衣袖,劝道,“小姐不能伤她,更不能杀了她!她能跟在长公子身边,必然是长公子看重的人,您若杀了她,暴露身份不说,长公子也不会饶了小姐的!小姐还需顾全大局,暂且忍耐!”
苏九眯眼,“若真的是苏家小姐,你也要她这样忍耐吗?”
她身份卑微,听到那丫鬟轻视的话都觉得不能忍受,苏家小姐可是真正的小姐,能让一个丫鬟随便辱骂?
“是!”奶娘道,“就算是我家小姐,被纪家人这样侮辱,也只能听着!”
两家势力悬殊且不说,定亲的事,本就苏家理亏,又是主动送上门的,不能听着,难道一发脾气再回阜阳?
那真的成了天大的笑话!
只怕以后都找不到像样的婆家!
所以,如果是真的苏家小姐,只会比苏九更能忍耐!
苏九深吸了口气,半晌,缓缓点头,“好,我尽量忍着,若是忍不了、”
“忍不了也要忍!”奶娘接过话,“这几日我跟着几位大爷,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几位爷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一路摸爬滚打才到了现在,我对几位爷也是佩服的!以前万般苦难都忍了,难道现在这一点点便忍不了了吗?”
奶娘说了几句见苏九没发脾气继续道,“大爷若真的想成事,忍耐是必须的,不单现在要忍,以后如果真的嫁进纪家更要忍。不但要忍,以后还要小心行事,像今日这般在纪家酒楼里大吃大喝,万万不能再有下次了!”
苏九转眸看向奶娘,眼中戾气浓重,良久,才一点点恢复平静,淡声道,“我们几个都是粗人,没什么见识,让奶娘见笑了!以后,还要奶娘在一旁多提点!”
奶娘立刻小心笑道,“不敢,不敢,大爷能听我老婆子说话,没有动怒,已经很让老婆子我惶恐了!”
“那咱们回去吧!”
“好、好!”
两人打开门,外面小二架着烤全羊还愣愣的站着,见两人出来,忙侧身后退,一瞥屋子里满屋的碎瓷片顿时又一惊。
苏九淡定的往楼下走。
到了楼下结账,二掌柜站在柜台那噼里啪啦打了一顿算盘,抬头笑道,“小姐,一共八百六十四两五钱银子,给您去个零头,收您八百六十四两!”
“你说啥?”
苏九噌的转过头去,瞪大了眼看着山羊胡二掌柜。
二掌柜笑着解释道,“小姐要的酒菜一共五百六十两,打碎的碗碟酒壶都是官窑的,桌子是红木的,每一样都按原价赔偿,没跟您多要半文。”
苏九有点懵,“你唬我?那几个菜,怎么可能那么贵?”
“这、这、”二掌柜将菜单拿给她,“您看看,这上面菜的价钱写的清清楚楚,小姐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算一下!”
苏九拿着菜单一阵心虚,目光闪烁,她根本不认字!
“奶娘,你看一下!”苏九故作淡定的把单子交给奶娘。
奶娘也很是窘迫,苏家小姐吃了饭没钱付银子,这酒楼里人又多,若是宣扬出去,他们苏家的名声就全毁了!
奶娘大致看了一眼,凑到苏九耳边道,“小姐,算的没错,是这些!”
苏九皱眉,咬牙低声道,“我们只有一百两怎么办?”
她本来以为有一百两,就是山珍海味也够了,哪里想到景沁楼的菜这么贵!
怎么办?
奶娘心里一阵哀嚎,她哪知道怎么办?
她活了四十岁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啊!
干脆凿个地缝两人钻进去算了!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先押在这,等小爷有银子了再帮你赎回来!”苏九瞥了一眼正盯着她们的二掌柜,对着奶娘压低声音道。
“没有了!”奶娘摇头,“有值钱的之前在林子里也被人抢走了!”
苏九暗暗咬牙,转了一下眼珠,又道,“不然你先跑,我拖住他们然后再跑,大不了留下那一百两银子!一桌子菜要八百两,坑人呢!”
“不行,不行!”奶娘拽住苏九的手臂,惶恐道,“我一害怕就腿软跑不动,肯定会被抓住的!”
“那我背着你跑!”苏九道。
奶娘震惊的看着她,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看上去柔弱的小姐,当街背着奶娘狂奔,那场景想想便要晕过去!
“我数到三,你蹿到我背上来,我背着你跑!”苏九见奶娘瞪着眼不说话,以为她同意了,就要开始数数,“一、二、”
“不行!”奶娘慌忙摆手后退。
第16章 一份大礼
“两位,可看好了?”二掌柜见苏九的架势要逃跑似的,忙探着身子问了一句。
奶娘上前笑道,“掌柜的,你看我们今天出门匆忙,身上只带了、”
她话没说完,景沁楼的元大掌柜走下来,看着苏九两人笑道,“苏小姐不必付银子了,方才我们公子交代了,这顿饭就算是我们公子为苏小姐的接风洗尘了。”
奶娘顿时松了口气,恭谨笑道,“那真是多谢长公子了!”
“不必客气!”元掌柜儒雅有礼。
苏九凛然道,“谢过纪公子!这个人情,小、姐我记下了,日后纪公子有需要,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元掌柜一怔!
奶娘更是呆了一下,暗暗拽了一下苏九的衣袖,堆笑道,“我们小姐的意思是感激长公子,日后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是、是!”元掌柜含笑点头。
奶娘忙带着苏九往外走,身上出了一层汗,待出了酒楼被深秋的寒风一吹,浑身冰凉。
“小姐,什么刀山火海、义不容辞,那些话是不能说的!”奶娘看着苏九道。
苏九浑不在意,“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因为它就不是一个小姐该说的话!”奶娘哭笑不得。
“小姐该怎么说话?”苏九挑眉问道。
她可没见过什么小姐,偶尔打劫遇上妇人,那些女子不是吓晕过去,就是躲在轿子里只瞪着眼说不出话来,所以,她哪知道那些小姐什么样子?
“得,等回去我慢慢教您吧!”
奶娘看着苏九认真询问的样子,不知为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马车停在酒楼后面,长欢几人正坐在马车上往这边张望,见苏九过来,全部起身迎上来。
“大当家的,那姓纪的没为难你吧?”阿树关切问道。
“为难我,我忍着不就是了!”苏九早已经平静下来,闻言自嘲的哂笑了一声。
“啥?”胡大炮铜铃眼一瞪,“他还真的敢为难你?老子一拳头打爆他的脑袋!”
“别胡说!”乔安斥了他一声,看着苏九道,“大当家的,让你受委屈了,但是您这样做是对的!”
“放心吧!”苏九后背靠在马车上,点了点头,“我虽然喜欢用蛮力,但不会鲁莽,再说还有奶娘,不会有事的!”
长欢坐过来,对着苏九张开手,手里面都是剥好的瓜子仁,满满的一把。
苏九就着他的手,低头吃了一大口,一边点头,一边将唇角的一粒瓜子仁抿进嘴里,
“香!”
长欢开心一笑,看着苏九两眼发亮,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苏九跳上马车,方才所有的烦闷一扫而光,笑道,“回家咯!”
“回家!”
其他人纷纷上了马车,赶着车往他们的小院子而去。
景沁楼,五楼
房间内铺着金线纹绣的地毯,金丝楠木桌案上燃着上好的沉香,烟香袅袅,游丝浮转。
楼下热闹喧嚣,这房间里却有一种矜贵的静谧。
男子斜斜倚在矮榻上,身姿轻懒,一双微挑邪魅的长眸半阖,眼尾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
锦宓跪坐在木几前,素手拿着朱砂茶壶,正有条不紊的沏茶。
茶名雀舌,是产自江南青灵山云雾峰,漫山茶树之中,雀舌只有两株,每年都是上贡的贡品。
纪余弦喜这茶香,所以,如今云雾峰已经属于纪家。
每年得茶两罐,一罐上贡朝中,另一罐便在纪余弦这里。
第一泡茶刚倒出来,元掌柜敲门道,“长公子,吴掌柜来了!”
纪余弦只微微撩开一点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吴掌柜和元掌柜互相客气了一番走进来,绕过屏风,看到矮榻上的男子,吴掌柜顿时低下头去,“见过长公子!”
“坐!”
纪余弦稍稍直起些腰身,接过锦宓呈上来的茶盏,清香氤氲中,男人如娇花照月般的容颜有些模糊,声音优雅,“给吴掌柜也上一杯茶!”
“是!”锦宓应声,在另一套茶具上拿了一个瓷白的杯子,倒了茶放在吴掌柜面前。
茶水清透,香气清新怡人。
吴掌柜面容惶恐,忙双手接过,端在鼻子下一闻,顿时双眼一亮,“雀舌!我做了几十年的茶生意,还从未喝过这茶,今日托公子的福了!”
锦宓跪坐在一旁,微勾的唇角抿出一抹嘲讽。
“吴掌柜今日有事?”纪余弦淡淡启口。
吴掌柜放下茶盏,态度越发的恭敬小心,“长公子,吴记的茶已经到了涞阳码头了,可是涞阳码头上的人说长公子最近有货要运,运不了我的茶,长公子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的茶只有五船,不会占用多少水道。这新茶湿气大,若是再耽搁下去,我这茶恐怕就要毁了!而且咱们合作多年,这五船茶里有三船是给贵府茶庄的。”
大梁漕运,一多半是纪家的,纪家说不给运,任谁也不顶用。
纪余弦浅浅抿着茶,凤眸一转,莞尔笑道,“吴掌柜最近和朱家不是走的很近,我纪家的码头运不了,吴掌柜可以走朱家在洛河的码头。”
吴掌柜脸色顿时一白,心里也明白几分了,立刻道,“长公子误会,朱家是派人来找过我,说今年他们家的茶山遭了虫灾,茶质不好,要收购吴记的茶,但我绝对没有答应!”
莱阳在东,洛河在西,运过去至少十日,那他这五船茶真的就馊了!
纪余弦漫不经心的一笑,“是吗?”
吴掌柜额头上沁了一层细汗,不敢抬手去擦,讪讪笑道,“我和长公子合作多年,一直承蒙长公子照顾,绝不敢有二心,长公子明鉴!”
纪余弦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弧度,气息却清寒,缓缓道,
“吴掌柜,我纪家做生意一向诚信,容不得半点沙子,你那五船茶中,只有一船茶是上好的,你以高出一成的价格许给了朱家,那想拿什么给我们纪家呢?”
吴掌柜一怔,脸色顿时变的灰白,额头上的汗滴下来,“长、长公子,茶庄的生意今年是犬子帮着料理,他刚入行,不懂规矩,这事定是他许下的。您放心,这好茶还是给您的!”
纪余弦如玉的长指抚着杯沿,俊颜浅淡,默不作声。
房内空气静谧,只有锦宓沏茶的声音淅沥作响,本是清雅的水声,听在吴掌柜心里却如鼓击雷。
纪余弦不说话,却有强大的气势笼罩下来,让人心胆生寒。
吴掌柜低着头,暗暗咬牙,
“长公子,这好茶还是给纪府的,您若肯通融一下,本定好的茶钱,我再降三成,您看如何?”
锦宓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抬头巧笑嫣然的看着纪余弦,手中捧着茶盏,垂首道,“公子,请用!”
纪余弦接了茶,抬眸看向一直站在门口不曾出声的元掌柜,
“传我的话给白墨,纪府的货稍等一两日,让吴记进京的茶船先行!”
元掌柜低头应声,“是!”
吴掌柜长长松了口气,面色也缓上来几分,“多谢长公子!”
“不必客气,合作嘛,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纪余弦笑容浅浅。
“是、是!”吴掌柜连连点头,笑道,“今日,鄙人还带了一份大礼给长公子,请长公子笑纳。”
说罢回头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他话音一落,木门打开,一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一身玉色妆花长裙,墨发堆云,眉目清婉,站在那里款款福身,声若莺啼,
“小女子慧儿见过长公子!”
锦宓抬头,微微一怔,这女子长的竟和兰知绘有五分相似,尤其是低着头的时候,眉眼极为相像。
知绘,慧儿…。
连名字都花了一番心思呢!
------题外话------
苏九刚走,就有人给她夫君送女人来了,哇咔咔!
第17章 爷,我都是为了你
锦宓眸子一转,转目看向纪余弦。
果然,纪余弦也正看着进来的女子,美目潋滟,带着一抹趣味。
“这是内子一侄女,倾慕长公子,听说鄙人今日来见公子,所以便跟着来了!”吴掌柜笑着解释,然后对着女子使了个眼色。
纪余弦微勾唇角,一双斜飞的凤眸邪魅生姿,淡声道,“过来。”
“是!”
女子微一点头,莲步轻移,走到矮榻前,跪坐下去,肩膀半倚着纪余弦,抬头娇羞道,“慧儿仰慕公子许久,愿日后侍奉公子左右,还请公子成全!”
纪余弦抬手捏住女子的下巴,长指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轻勾,薄唇噙笑,“连香粉都是一个味道,果真很像!”
他目光有几分迷离,精致的眉眼若春水潋滟,指下女子姣好的容颜顿时也失了颜色。
女子微微仰着头,粉唇紧抿,看着那张令人迷醉的俊颜心生荡漾,不由的喃喃出声,“公子、”
纪余弦唇角的笑意却一点点淡下去,
“只是、这模样还入不了本公子的眼。”
说罢没有半分留恋的收回手,看也不再看那女子一眼,半阖上双眸道,“我累了,锦宓,送客!”
“是!”
锦宓嘴角抿着笑,脆声道,“吴掌柜,慧儿姑娘,请吧!”
榻前的女子脸色苍白,似还未从男子由温柔到冷漠的转变之间醒过神来,脸上还残留着男子指尖的温度,胸口还狂乱的跳着,却已经被男人拒绝了!
她仓皇起身,双目盈盈看了纪余弦一眼,模样凄婉,希望能得到他的回顾,然而男人半阖的长眸透着凉薄,面容如白玉无瑕,矜贵不容人侵犯。
她心中一慌,忙转头往外走。
“那鄙人就不打扰公子了,告辞!”
吴掌柜脸上也有些尴尬,点头哈腰的往门外退去。
他听说纪余弦喜欢羽衣坊的坊主兰知绘,而兰知绘心中却另有他人,多次拒绝纪余弦,所以他才找了个和兰知绘相像的女子,想着讨好纪余弦。
还特意花银子询问了兰知绘的穿衣打扮喜好,让慧儿模仿。
就算不是十分的像,慧儿也是个美人,一向好美色的纪余弦定然会接受,没想到却是这般毫不留情面的拒绝。
这个人心思深沉,的确不容易让人猜到。
待两人走后,锦宓轻哼一声,满目不屑。
若是和兰知绘长的像的女人他家公子都收下,那纪府早已装不下了。
纪余弦拿起蜀锦绣莲纹的帕子一下下擦着刚才抚那女子脸颊的手指,然后随手丢在一旁,长身而起,缓步往外走。
到了楼下时,元掌柜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回公子,苏家小姐已经走了!”
“嗯!”纪余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公子、”元掌柜踌躇一瞬才继续道,“苏家小姐说、说、”
想着二掌柜告诉他那些苏家小姐说的话,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本来没怎么上心的纪余弦见元掌柜突然吞吞吐吐反倒起了几分兴趣,问道,“苏小姐说什么了?”
元掌柜轻咳了一声,“苏小姐说多谢您今日的宴请,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刀山火海,她、在所不辞!”
纪余弦脚步一顿,想到方才在雅房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挑眉问道,“这话是她亲口说的?”
“是!”
纪余弦扬起眉梢笑了笑,抬步出了酒楼。
夜里吃了饭,苏九和乔安几人在一起闲话,奶娘沏了茶来放在桌子上。
乔安思忖道,“今天的事的确值得我们反思,这里不是玉壶山,是盛京,我们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行事了!”
阿树正坐在椅子上磨他那把长刀,闻言哼道,“那以后咱们都不能出门了?”
“不是不能出门,而是要行事谨慎,现在大当家的是苏家小姐,我们是随从,要按照身份行事!”乔安道。
胡大炮嘴里啃着一个鸡腿不说话,长欢专心嗑瓜子。
苏九盘膝坐在椅子上,手肘支着额头,皱眉似想着什么。
奶娘坐在苏九身侧,低声道,“今日那丫鬟临走前嘲笑咱们小姐身边没有丫鬟侍奉,的确让人有些怀疑,不如明日出去买个丫鬟来!”
乔安摇头,“不可,买的人不可靠,万一知道了我们的事,走漏了风声,我们就很被动了!”
“那如何是好?”奶娘看向苏九。
一个小姐身边只有一个奶娘,却有四个大男人,的确不太像话,即便是远路而来,需要人护送,身边也应该有丫鬟伺候啊。
长欢将剥好的瓜子仁送过来,俊秀的脸上挂着甜笑,“剥的可干净了!”
苏九捏了一粒放在嘴里嚼,看了看长欢的脸,抬手勾起他的下巴,从眉到眼,从鼻子到嘴,上下的打量,笑道,
“这不就是小爷的丫鬟吗?”
众人一听都转过头来。
长欢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胸,警惕的看着苏九,“老大,你、你什么意思?”
乔安问道,“大当家的是想让长欢扮作丫鬟?”
“噗!”
胡大炮一嘴的鸡肉喷了出去。
阿树不坏好意的笑眯眯点头,“我看行!”
“我不要!”
长欢惊恐的后退,“我才不要扮女人!”
苏九冷下脸来,“小爷我扮的女人,你为啥扮不的?”
“那、那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女人!”长欢小声嘟囔了一句。
乔安也打量长欢,点头道,“咱们几个里面,除了大当家,也就长欢长的细皮嫩肉最适合,奶娘你看怎么样?”
乔安转头看向奶娘。
奶娘一开始以为苏九是开玩笑,见乔安真的问她,才仔细打量长欢,捂嘴“噗嗤”笑了一声,“也不是不行,我给欢爷打扮一下,换身女子的衣服,再化个妆就成,就是太高了些!”
苏九在女子里本就属于高挑的,长欢比苏九还高了半头,扮成丫鬟,着实“挺拔”了些。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长欢扭过头去。
“为啥不行,不是说好了忍辱负重,小爷忍得,你便忍不的?”苏九自椅子上跳下去,揪着长欢的耳朵问道。
“长欢,你敢不听大当家的话?”阿树用磨好的刀敲了敲椅背。
“大不了将来得了银子,老子那一份都给你!”胡大炮也插了一句。
“我才不要银子,我只要跟着老大!”长欢哼了一声。
“你扮成丫鬟,可以天天跟在大当家的身边,以后进了纪府还可以贴身保护大当家的。”乔安笑道。
长欢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定,抬头却仍旧满脸的委屈,好看的眸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苏九,“爷,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苏九摸了摸他的头,“乖,小爷记着呢!”
说扮就扮!
奶娘用手大致的量了一下长欢的穿衣尺寸,趁天还未黑透,和苏九一起出门去买衣服。
------题外话------
求收藏,求收藏,宝贝们在哪里?
第十八章 真的会娶她吗
出了他们住的院子,拐过一条胡同就是繁华的长街,此时街上还人来人往,绸缎庄,脂粉店门前挂着大红灯笼还在迎客。
不到一个时辰回来,花了不到一两银子,不仅买了衣服,还买了几件首饰和水粉。
说来也巧,恰好有一间绸缎铺里一个伙计给城中大户人家下人做衣服时,有一个量错了尺寸,衣服做大了,卖不出去,正好今天被苏九买走了。
进了屋子,阿树和胡大炮两人看着奶娘手里女人的衣服,一阵哧哧的憋笑。
然后几人连推带搡的把长欢推进了屋子。